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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ps:【全文架空!全文架空!全文架空!】
「腦子寄存處」
我有點毛病。
但不多。
就是記性不太好,但我覺得這是好事。
畢竟我在黃土川生死不由己。
黃土川沒一個好人,我終于要逃出去了。
誰給我飯吃我就跟誰走。
1
“阿婉,這是你親爹,快跟上走吧!
總叫我傻蛋,滿口黃牙的毛老三,臉上的褶子一層又一層的堆疊起來。
阿婉是誰?
我疑惑地看了眼毛老三,左右瞥了眼,就我一個女的?偛荒苁窃诮兴赃吥莻戴著眼鏡,面無表情的男人吧。
我沒說話,毛老三卻急了。
走過來掐住我的胳膊,使了暗勁。
他又說:“阿婉,這是你爸,跟他回去享福吧!
“那你呢,你不是我爸嗎?”
畢竟我見過面最多的人,就是毛老三了。
“不是,我不是你親爸,他才是!
毛老三推了我一把,我的腿還沒好全,沒站穩(wěn),一個踉蹌朝著眼睛男撲去。
害,這不巧了,他正好挪了個位置,我直接一個大馬哈趴地上。
這下不只是腿疼了。
眼鏡男蹲了下來,我抬頭看他,他正好擋住光。
我問他:“跟你走有飯吃嗎?”
周圍安靜了下來。
向來聒噪的毛老三咳了兩聲,“阿婉你說……”
“有。”
他打斷了毛老三的話,聲音毫無波瀾地回道。
2
眼鏡男也不是我親爸,他只是我親爸的助手。
我親爸是一個帥老頭,坐擁資產(chǎn)無數(shù)。
我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
哦,還有一個美麗的女性,她自稱是我的媽媽。
但她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
認(rèn)人的時候,他們神色各異。
當(dāng)我聽到大哥已經(jīng)三十歲了,“難不成是同父異母?”我問出了聲,媽媽眼里都是愧疚,笑的有點猙獰。
“阿婉,你真會說話!
我不置可否,毛老三他們才不這樣說,他們都說想把我弄啞了,才能堵住我討人嫌的嘴。
客廳里加上我一共七個人,動身的只有媽媽。
她一把摟住我,摸著我的頭發(fā)在我的耳邊輕輕喊著:“阿婉……對不起……阿婉……”
我剛剛就想問了,為什么叫我阿婉。
“我不是阿婉,我叫毛蛋!
是的,我跟毛老三姓,他剛開始直接叫我傻蛋,后來有生意了,就跟人說我隨他姓,叫毛蛋。
二哥笑出聲,被帥老頭呵斥,“云端!”
帥老頭也走到我身邊,不過他在我身前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阿婉是你媽媽懷你的時候就取好的名字。”他頓了頓又說:“你回來了就要改名字,跟云姓,云婉!
二哥聽見這話脾氣有些沖:“她叫云婉,那妹妹呢?爸,你讓妹妹怎么辦?”
穿著一身白色蓬蓬裙,跟小公主似的、一直低著頭的女孩。
原來,她才是阿婉。
“閉嘴!無法無天了你是!睅浝项^訓(xùn)斥道。
他轉(zhuǎn)身朝著妹妹走去,將一直低著頭的女孩兒攬進懷里像媽媽那樣溫柔的安撫懷里的人,“乖仔和媽媽姓好不好?”
他溫柔詢問。
妹妹哭出聲來,“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歡阿婉了……嗚……”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阿婉是爸爸的乖仔呀!”
“那姐姐不會生氣吧……”她從帥老頭懷里探出頭怯生生地看著我,眼神里卻有幾分得意。
……
于是,我改名叫宋婉。
3
吃得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云山路也就是我親爸,給家里請了五個廚師,換著法的吃。
唯一不好的就是二哥太吵了。
“你能不能快點,上學(xué)要遲了!”
有一說一,油條蘸醋真的好吃。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宋婉!”
“馬上。”
云山路把我放進了一中,捐了兩套樓。
二哥在高三,我和小妹都是高一,班里的同學(xué)不怎么和我說話。
直到小妹來找我。
“晚上要回老宅,爸爸讓我通知你。”
她說完轉(zhuǎn)身就走,班里同學(xué)卻騷動起來。
“云婉長得真好看呀……”
“對啊,不過她怎么和宋婉認(rèn)識?說起來名字也好像!
“你不知道啊,宋婉是砸錢進來的。據(jù)說砸了兩棟樓,沒考試就進來了。”
一中是資本合資辦的私立學(xué)校,學(xué)生不是學(xué)習(xí)好就是有家世。
一本上線率100%。
卻唯獨沒見過像我這樣不用考試直接就進來的人。
于是我成了同學(xué)口中的“公主”。
我后座的男生戳了戳我的背,“你認(rèn)識云婉?”
“別戳我背,我不喜歡。”
他頓了頓又笑嘻嘻地說:“別生氣,既然你認(rèn)識云婉,那是不是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一個唄!
“沒有!蔽艺J(rèn)真回他。
我確實沒有,毛老三不給我用手機。
回到云家之后也沒有。
后座的男生卻生氣了。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因為云婉,我連和你說話都覺得臟,土里土氣的鄉(xiāng)巴佬!
我沒生氣,我在黃土朝天的地方長大,土里土氣很正常,接地氣沒什么不好的。
“那你說個勾八。”我回他。
毛老三的兄弟張林總是這樣罵毛老三,不知道誰說的,人類最容易學(xué)會的一門學(xué)問就是臟話。
我記性不好,但臟話我說的賊溜。
4
我沒回去老宅,放了學(xué),我就被人堵到巷子里打了一頓。
他們搶走了我的包。
十幾個男的,拳打腳踢。
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打起來格外疼,我感覺我快死了。
我掉了一顆牙,還好是后槽牙,不影響干飯。
他們也沒好過,混亂中我咬掉了后座男的耳朵。
他的血和張林他們一樣,臭臭的。
后座男叫趙剛,他的兄弟們被我嚇到,報了警。
我覺得還蠻有趣的。
警察來了一看坐在地上、滿嘴鮮血的我,和疼的直嗷嗷的趙剛有些傻眼。
還不等警察問話,趙剛的小弟機關(guān)槍一樣的叭叭起來。
“警察叔叔,她偷了我兄弟的表死不承認(rèn),還把他的耳朵咬掉了!
十幾個男的,我一個女性,場面混亂。
我沒說話,直勾勾的看著離我最近眉頭緊皺的警察。
他目光如鉤打量著我。
大概不到15秒,他給身后的人打了手勢,“帶走!”我和趙剛被送到醫(yī)院。
趙剛的耳朵沒保住。
而我除了缺了一顆牙,找不到任何傷。
醫(yī)生被我身上的疤痕嚇了一跳,但那確實都是些老疤,有些年頭了。
我也有些好奇,我確實被他們打得很痛,可衣服下卻沒有任何痕跡。
怪不得趙剛的兄弟不僅敢報警還張口就來,原來早都準(zhǔn)備好了。
趙剛兄弟的話可信度不大,但巷子里沒有監(jiān)控,我身上驗不出傷,趙剛的耳朵被咬掉,我口中的血液和又他相匹配,警察甚至在我的背包里找出了一塊五百多萬的手表。
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我,好似我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說著:“他們圍毆我,因為我沒有給他云婉的聯(lián)系方式!
我被拘留了,也許是醫(yī)生和警察說了什么,警察的態(tài)度溫和了特別多,還和我聊了會兒天。
由于我還未成年需要聯(lián)系家長。
但我不知道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
不過知道名字也足夠了,確定真的是那個首富云山路后,警察打了電話。
不知道云山路說了什么,來接我的人是大哥云賦。
云賦來的匆忙,平常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有些凌亂。
走完手續(xù)后,我坐上了大哥的車。
“你為什么咬他?”大哥問。
“他們打我,自保!蔽一厮。
“為什么打你?”
“他問我要云婉的聯(lián)系方式,我說沒有,他不信!
“就這樣?”他語氣疑惑。
我想了想復(fù)述了趙剛和我的對話。
大哥聽了有些沉默。
“誰教你的!彼麊枴
“他們。”我回道。
“他們是誰?”
“山里的人!
大哥又沉默了,這男人慣會沉默。
“以后不許說!彼Z氣命令般訓(xùn)我。
我把目光從車窗外拉回來看著身旁開車的大哥,我問他:“那你會保護我嗎?”
他似乎是覺得我的話很跳脫并沒有回答。
我也不期待他的回答,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
沒有誰能保護我。
我笑了笑,“不說會死。”
我會被打死的,我要說的。
大哥來了火氣。
“既然回來云家,那就別壞了云家名聲,不過你沒有給小妹的聯(lián)系方式,也算你做了件對的事!
……
按理說,我也是妹妹呀。
5
老宅的晚宴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們直接回了家里。
大哥并無偏頗的講述完情況,宋女士臉色有些難看。
她和大哥的態(tài)度一樣,不希望我說那些臟話。
云山路就不用說了,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二哥也一樣,細節(jié)嘲諷:“媽,她和小妹怎么能比,畢竟在山里呆了這么多年,學(xué)點不好的再正常不過了!
小妹呢?小妹只是抬起頭看著二哥乖乖地笑了笑。
“二哥,別這樣說姐姐!
宋女士坐在沙發(fā)上并不說話。
我在意的只有吃飯,但是為什么我心里酸酸的呀。
“他們欺負(fù)我,我自……”我覺得不溝通不好,于是我解釋道。
不過還沒說完就被二哥打斷:“得了吧,還欺負(fù)你,你把人家耳朵都咬掉了,還撒謊說別人欺負(fù)你!
“他們打我,我很痛!
二哥嗤笑:“閉嘴吧撒謊精!
云山路站起身來說道:“去關(guān)禁閉。”
聽見禁閉兩字,幾人神色各異,二哥臉上帶了些恐懼。
宋女士臉色一遍,“山路,阿婉才剛回來,況且她……”
“慈母多敗兒!痹粕铰芬痪湓挾滤懒怂闻。
禁閉沒那么恐怖,也就是一間全黑沒有聲音的房子。
這對我來說沒什么,相反,我很少能有這樣獨處的環(huán)境和時間。
我甚至覺得有些開心。
只是沒有飯吃讓我有些難受。
好在只關(guān)了兩天就被放出來了,正好趕上周一上課。
6
二哥在學(xué)校里放出消息,說我無非就是家里有點錢而已,沒什么特別的。
這無異于是一個信號。
他們從開始的試探到后來的肆無忌憚。
一個人我還可以反抗。
可是十幾個,上百個呢?
沒關(guān)系的,只要有飯吃,我就能活下去……
老媽說過,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我至少不能辜負(fù)老媽的遺愿。
被堵在廁所潑臟水,把頭按在洗手池里,搶走我的吃的,在桌兜里放蟲子,課桌上寫滿侮辱的話,板凳上粘膠水,每周一次的拳腳套餐。
誒,也就是這了。
不過我反抗的也不在少數(shù)。
偶爾會因為打破了別人的頭,或者打斷了誰誰誰的胳膊被送到警察局。
有些人不像趙剛他們,會在我身上留下傷,后來報警次數(shù)多了,總也是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警察來處理我的事。
他叫顧建軍,人不像外表那么嚴(yán)肅,反而很溫柔。
他喜歡找我聊天,對我很好,像一個……父親。
甚至在知道我沒有手機,還和顧姨兩人商量給我買了手機。
轉(zhuǎn)眼間到了快高考的時候。
又是進局子時間。
顧叔說,高考之后他可以贊助我念大學(xué),讓我跟著顧峰哥哥,顧峰哥哥是他的兒子,博士在讀,還自己創(chuàng)業(yè)。
我笑出聲:“顧叔,我考年級倒數(shù)啊,怎么上大學(xué)!
他摸著我的頭說:“只要你想上,我讓他教你!”
我眼睛脹脹的,“一言為定!”我伸出拳頭開心極了說道。
顧叔和我碰拳:“一言為定!”
看著過來接我的大哥:“顧叔,我得去小黑屋了!
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張嘴想說些什么,到最后只嘆了口氣。
“照顧好自己。”
“好嘞,下次去顧叔家吃飯!”
“臭丫頭,我和你姨就等著你呢!
7
說起來,這三年來,大哥每一次都過來接我。
只是這次的臉色不怎么好。
我撇了撇嘴。
到家后我才知道為什么。
小妹生病了。
小小一團窩在沙發(fā)上,看見我進來眼淚嘩嘩就往下掉。
“姐姐,你怎么能……怎么能對阿絮動手,還打斷了他的左手,馬上就高考了,你讓他怎么辦啊。”
阿絮?
“你是說帶人扒了我衣服還拍照的那個嗎?”
小妹哭聲一頓,“姐姐你在胡說什么,阿絮才不會做那種事!
云山路聽見這話瞇了瞇眼睛問:“他當(dāng)真拍了照片?”
“騙你做什么?”
好巧不巧,上大學(xué)的二哥人還沒到聲音卻先傳來。
“爸,你別信這個撒謊精,我問過阿絮,分明就是她想和小妹爭阿絮,求之不得干脆想毀了阿絮!
“姐姐,你怎么能這樣!阿絮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小妹憤恨地罵道。
云山路第一次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初見宋女士時的一聲聲阿婉,此時又不屬于我了,宋女士一邊拍著小妹的背一邊輕聲哄著:“阿婉,別急!
也許一開始就是我的錯覺,就像我那時說:“我不是阿婉,我是毛蛋!
我真的不是阿婉。
這次的禁閉格外的長,等出來時,離高考還有兩天。
雖然我成績不好,但跟著顧姨學(xué)畫畫,有點天賦在身上。努力一把說不定真的能上個大學(xué)。
我有些期待,我想,我終于可以過自己的生活了,我要成年了。
離校前要把自己的東西都裝走,我收好東西給顧叔發(fā)了消息,顧叔說顧姨做了一桌子的菜就等我了。
8
我沒吃上顧姨的那桌子好菜。
石頭很硬,我的頭就像一個雞蛋一樣,一下就出血了。
這是他們最大膽的一次。
剛進這個學(xué)校時,我和他們其實沒什么糾葛。
因為一個聯(lián)系方式,我的生活撕開了一個口子。
二哥的一句話就像是戰(zhàn)斗的號角,戰(zhàn)爭一旦開始,就要拼個你死我活。
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好像都在時間里迷失了,我成了泄憤、撒氣的靶子。
比如這幾個人。
“怪就怪你惹了不該惹的人。”
我見過眼前的人,云婉的好朋友。
我不明白,為什么是我。
我被人抬了起來,一片血紅中,看到了水波蕩漾。
水很快嗆進鼻腔。
我還惦記著顧叔的那一頓飯,我不想死。
9
再醒來時,我在醫(yī)院里。
身邊是顧叔和顧姨。
我的腦子比之前更不好使了,記不大清事情。
還錯過了高考。
但顧叔說:“沒事兒,咱們再考一年!”
出院那天,有人找到我的病房。
是個美麗的女士。
“阿婉,我錯了阿婉,跟媽媽回家吧……”
媽媽?她是哪門子媽媽?
我只有老媽,老媽說過,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她就是和陌生人說話,才進了這逃不出的黃土川,挑了夜里,走進了河里再沒上來。
于是我不搭理她,只等顧叔接我回去。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自說自話:“阿婉,媽媽錯了,都是媽媽的錯,媽媽不知道你過的都是那樣的日子……
該死的毛老三,張林,他們怎么能這樣對你,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阿婉,你和媽媽回家吧……
還有那個賤蹄子,要不是她,我的阿婉怎么會受這種罪。”
聽見毛老三,張林等名字,我腦袋一痛,似乎要想起點什么。
老媽……黃土川……
往事一幕幕在我腦海中閃現(xiàn)。
那些令人作嘔的記憶,一遍又一遍的浮現(xiàn)又褪去。
理了理記憶。
我啞著聲問她:“為什么,為什么是我?”
我記起來了,一切事情。
云山路為什么不喜歡我,那是因為他寧愿疑心我不是他的親女兒,也不愿意相信檢測報告。
宋女士為什么總是愧疚,因為我壓根不是走丟,是她親手扔掉了我。
被扔掉那天,她拉著我的手說:“阿婉,如果被山路知道真相,我和余文就都完了,你是媽媽的寶貝,你一定不會怪媽媽的對嗎?”
“媽媽……媽媽不能離開你爸爸,可是余文,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媽媽只能對不起阿婉了……對不起……”
我哭著在人群中試圖追上她,但人太多了,轉(zhuǎn)眼間她就不見了。
我被進城打工的毛老三帶回了家。
在掙扎中撞到了頭,腦子不大好使。
忘了那一段記憶。
我看著眼前愣住的宋女士,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為什么要丟掉我呢?”
“什么丟掉?”
門口的站著的二哥問出聲來。
他身后還站著大哥和云山路,小妹不見身影。
我并不搭理他,只是第三次問宋女士:“為什么要丟掉我?”
宋女士就跟被縫住了嘴巴一樣,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我又轉(zhuǎn)過頭去問門口站著的云山路。
“你讓助理做了親子鑒定卻還是依舊懷疑我是不是宋女士和別人生的孩子是嗎?”
助理走時取了我的頭發(fā),必然是去做了親子鑒定。
云山路默認(rèn)了。
大哥和二哥在這其中扮演著怎么樣的角色我不知道,可從我回到這個家開始,其實與我在黃土川的時候并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一樣的讓人想吐。
就在這時,顧叔走了進來,看見門口站著的幾人態(tài)度有些不好。
“怎么,現(xiàn)在來找這丫頭做什么?”
二哥還是那個暴脾氣,“她是我妹,我們來找她還要經(jīng)過你這個外人不成?”
“你才是外人。”我毫不猶豫的說道。
顧叔聽見我這話,戰(zhàn)斗力飆升五個檔次。
“怎么,你在學(xué)校放話的時候她不是你妹,你任由別人欺負(fù)她的時候她不是你妹,高考前夕她在河里生死未卜的時候她不是你妹,現(xiàn)在是你妹了?當(dāng)真是孩子死了你來奶了!
我可太喜歡顧叔了,“就是就是!”我在一邊附和道。
“還她是你妹妹?怎么不找你們的云婉去了,在這圍著我們丫頭做什么。”
二哥不服氣:“云婉又沒做錯什么,干什么老提她!
顧叔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怎么,宋女士還沒跟你們說嗎?”
顧叔干脆直接說道:“云婉在被你們家收養(yǎng)的第六年,開始和毛老三私下聯(lián)系,每年轉(zhuǎn)賬將近300萬,直到丫頭被你們找回來!
“別說了!”宋女士打斷了他。
顧建軍意識到我還在,狠狠地瞪了一眼宋女士,在床邊坐了下來。
宋女士走到幾人身邊,回頭看了看我,將一部手機遞給他們。
“這不是小妹的手機嗎?”二哥疑惑道。
他不以為然地接過手機。
二哥是個看東西藏不住聲的,他一邊看一邊無意識的念出聲來。
“云小姐,我已經(jīng)按照你的意思做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小孩子這么美妙!
“錢打過去了,管好你的嘴。”
二哥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但大哥和云山路兩人面色已然不好看起來。
他手指滑動屏幕,下一刻卻被嚇得將手機扔了出去。
我視力還不錯,那是我的照片。
身子稚嫩卻渾身赤裸,滿是痕跡。
10
一群人,只有我這個當(dāng)事人面色如常。
“手抖什么,你的好朋友阿絮不也這么干過嗎?”我語氣如常,二哥卻成了啞炮。
他咽了咽口水,走上前取起手機,一條一條往下看。
“玩得太過了,她需要治療,打點錢來!
“今天我和張林兩人……你記得給雙倍!”
“張林那個傻逼把事情傳出去了,現(xiàn)在倒好,村里的男人見縫就來,她不會死吧……”
婉婉:“死了也沒關(guān)系,多叫幾個人一起埋了,你不是拍了視頻和照片?再給他們些錢就是了,怕什么!
整整三年半,無數(shù)條信息。
二哥看完手抖的不行,一向高傲的頭低的能馬上鉆進土里。
大哥嗓子有些啞,“你怎么不告訴我們呢……”
我覺得他才是腦子有問題的那個。
“我說過的,他們欺負(fù)我,不說臟話,會死。”
這是我一次又一次被凌辱時發(fā)現(xiàn)的。
罵出來的話臟些,他們會失去興趣,可能會挨打,但能少受些罪。
臟話罵出去,我的心就還是干凈的。
老媽十幾歲被拐,比我大不了多少,黃土川沒那么大,可里頭的人是沆瀣一氣,就憑她那一頓飽飯都沒有的小身板,怎么可能逃的出去。
她又多愁善感,只會一遍又一遍跟我說著:“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會萬劫不復(fù)。”
她太溫柔了,黃土川這座囚牢硬生生把她耗死在最青春的年華。
那時候的我只想,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
我也想看看城里的花是不是和老媽裙子上的一樣好看。
花是好看的,但人不是。
其實我剛開始也不理解,一中的學(xué)生比起黃土川的那些人,他們有太多的不一樣。
他們受過高等教育,家庭富足。
穿著合身價格美麗的衣服,臉上是由心而生的自信。
可這些在愛里長大的孩子竟然也會像毛老三他們一樣有著惡劣的一面。
趙剛的團隊就像是導(dǎo)火索,他們發(fā)現(xiàn)學(xué)校里有了這樣一個玩具,怎么玩都可以。
慢慢的越發(fā)肆無忌憚。
惡是會傳染的。
是的,我想起宋偉業(yè)。
他也是黃土川里的人。
念過幾年書,自詡和老媽同是讀書人,只有他配得上老媽。
可在知道毛老三一伙人竟然把她當(dāng)玩物時,他一怒之下,也成了那伙人的一員。
那些同學(xué)從觀望到加入,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的。
就像二哥,僅僅是因為我要改名叫云婉,就恨不得我死。
我看著二哥接著說道:“別表現(xiàn)的你知錯了一樣,他們敢這么做,不就是因為你這個首富的兒子在學(xué)校里放話嗎?”
“云先生,你呢!蔽胰滩蛔”羌庖凰帷
“我是你的女兒不是嗎?”
誠然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但我想,我受了些苦,爸媽能找我回家,應(yīng)當(dāng)是愛我。
我合該是個幸福的小孩兒。
云山路喉結(jié)微動,“阿婉……”他語氣有些沉悶。
他叫出了阿婉,有些憐惜,可是太遲了。
“想來云先生堂堂首富怎么會查不到這些,應(yīng)該是有心放任!
云山路聽見這話眉頭一皺:“我并不……”
我看著他笑了笑,不再多言。
還有這個血緣上的母親。
當(dāng)記憶席卷我的時候,她的面容在我的腦海里越發(fā)清晰。
云山路跟隨者我的目光轉(zhuǎn)向宋女士。
眼里的情緒復(fù)雜,最后都終結(jié)在一聲嘆息里。
“阿婉,是爸爸錯了……”
就在這時,大哥的手機響了起來。
緊接著是云山路、二哥。
云山路率先接了電話,不知道電話里說了什么,他震怒起來。
“要你們是干什么吃的?趕緊找人把視頻壓下去!”
他不怕自己沒錢,他的錢太多了。
他只怕自己的名聲臭了。
我察覺了他的視線,剛剛還說著自己錯了的人,此時緊緊皺著眉頭,面上帶了幾分嫌惡。
坐在我旁邊的顧叔也接到了電話,我坐的近聽到了些。
那些視頻照片被傳在了網(wǎng)上。
平臺被刷崩了。
我看著手機上的那些內(nèi)容,笑出了聲。
鋪天蓋地的惡評。
“這誰啊,太不要臉了吧。”
“這么小就和男人干這些事,現(xiàn)在指不定是j哦!
“家人們,已上傳網(wǎng)站,需要的私!
“我靠,哥的私密網(wǎng)站全是她!
“有一說一,她長得好看,以后就看她了!
“有資源,需要的私!”
“還是和不同的人,真婊啊。”
“天生玩物哈哈哈哈哈!
“禮貌問一句,我能加入嗎!”
……
有人還查出我和云家有關(guān)系……
我原以為我早都不在意了,我足夠堅強。
我還說老媽不爭氣呢,就那么走了。
我突然覺得我也沒那么爭氣。
顧叔掛了電話有些沉默。
他說:“丫頭,是叔沒本事,但叔一定想辦法,你放寬心……”
嘿,最起碼顧叔是心疼我的,活著好像也有點盼頭。
我頭一抬,聲音有些大的說:“嗨,要是我在乎這些,那我早死了千百回了!
11
云家人想帶我回去,我拒絕了。
那不是我的家。
顧叔將我接到家里照顧。
顧姨總是心疼我,說我吃的少。
我沒覺得自己吃的少,我可能吃著呢。
網(wǎng)上的視頻,太多了,刪不過來。源頭上控制住也沒用了。
嗯……顧姨最近喜歡叫我出去走走。
我拗不過她,便挑了天氣晴朗的一天和顧姨出去。
12
白天公園的人不少。
但我總感覺有人跟在我們身后,索性我和顧姨很快走到了與小伙伴約定的地方。
顧姨的小伙伴也是一些溫和知性的女士。
就在短暫的聊天后,一群人突然走到跟前,兩三個流里流氣的男人二話不說就動起手來。
……
衣服破了,遮不住身子。
身上就留了內(nèi)衣,褲子被一個黃色短發(fā)的男生搭在肩膀上,一只鞋子被踹得老遠,另一只狼狽的掛在腳上。
他們圍著我,赤裸的目光上下打量。
七月的烈陽像針一樣戳在我皮膚上,恍惚間疼的厲害。
顧姨被嚇到,但好在她的小伙伴早早的拽走了她,沒有被傷到。
耳邊很嘈雜,一些窸窸窣窣的嘲弄……
我聽見動手的男人說著:“果然和網(wǎng)站上一樣…騷的起勁兒,看看嘖嘖嘖!
顧叔帶人來的時候,有人通風(fēng)報信,那群人早早逃了。
周圍的人避我如蛇蝎。
也是,禍及他人就是我的錯了。
14
顧叔發(fā)了狠,帶著兄弟們查到了那群人。
但只是拘留幾日。
日子如往常過著,顧姨卻過意不去。
總說如果那天……
時間過去,就像流過指縫的水,怎么能倒流呢?
日子久了,我在房間里呆的時間也越發(fā)長。
聽顧叔說,云山路花了大價錢把網(wǎng)上的視頻照片處理了,但云氏集團被死對頭抓了把柄,云山路對外宣稱,我是他資助的學(xué)生,這才穩(wěn)住集團局勢。
二哥挨個查當(dāng)時學(xué)校里欺負(fù)過我的人打擊報復(fù),有些瘋魔。
大哥不復(fù)往日沉默精英風(fēng)范,整日酗酒,成了酒鬼。
宋女士和云婉爭吵的時候被推下樓,沒了命。
云婉坐了牢。
我也許應(yīng)當(dāng)覺得暢快,但他們真的是為了我才悔過的嗎?
不是。
只是我身上發(fā)生的事扯破了他們心中自己偉岸的形象,對他們自己產(chǎn)生懷疑而已。
15
我想,我大抵是病了。
吃進去的很快就吐出來。
顧姨的飯味道一如既往,我胃里卻一個勁的犯惡心。
有時候睜著眼睛天就亮了。
說起來,很搞笑的一件事就是我因為忘了呼吸暈過去。
顧叔嚇壞了。
16
23歲,下床有些艱難。
我覺得床就是我的歸宿。
互聯(lián)網(wǎng)遺忘速度很快。
沒有人記得我,也許sq網(wǎng)站還有,但那都不重要了。
刷視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熟人”。
他們畢業(yè)了,對未來充滿希望。
臉上依舊是滿滿的自信。
我心里的那口氣,還是散了。
17
一個普通的夜晚,月亮像盤子那么大。
太久不出來,乍一聞新鮮空氣,感覺自己有些醉氧了。
路過河流的時候,我被推了一把。
大概是自由的靈魂迫不及待想要脫離。
不同于老媽,她走進月亮里的時候是從容的。
而我一如度過的這些年,混亂而又不堪地掉進月亮里。
如果有平行時空。
我希望在童年的我被丟掉,一開始就成為那個救贖我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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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小短文,可能會有寶看了之后直呼:為什么要把毛蛋寫的這么慘?為什么她的結(jié)局顯得很潦草?為什么那些壞的人的結(jié)局不盡如人意。
但其實,毛蛋不是,毛蛋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個想要活下去的好孩子。
就如毛蛋所說:“臟話罵出去,我的心也就還是干凈的!
苦難是不能用來對比的,我們都知道,藝術(shù)源自現(xiàn)實卻又超越現(xiàn)實。
也許會有人說,這太夸張了,現(xiàn)實中怎么會有這樣的事。
真的不夸張寶子們。
前段時間我們那還說有一個騙小孩的被人群堵在公園里。
只是時代好了,但罪惡顯然還存在于世間。
對于毛蛋來說,痛苦的活著然后美名其曰找尋生命的意義才是真正的不現(xiàn)實。
至此,希望每一個人都能開心,快樂,享受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