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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錯撿到那部手機的第396天。
我被公安逮捕了。
逮捕我的人,是我戀人的同事,一個金發(fā)、黑皮、娃娃臉的家伙。
雖然他持槍的姿勢格外帥氣,但是親愛的,我向上帝保證,我最喜歡的還是你的藍(lán)眼睛。
對了,我叫相葉江里。
以及,很抱歉。
我說謊了。
我沒有戀人。
不過是我在自欺欺人罷了。
——————
被抓的那天,東京下著大雪。
相葉江里坐在電腦前,剛剛敲完最后一個字,緊閉的門就被人從外‘砰’的一下撞開了。
警察們裹挾著門外的風(fēng)雪進(jìn)入了房間。
原本溫暖的室內(nèi)霎時間變得寒冷起來,就像那些神色警惕舉著槍將他圍起來的警察的臉色一樣。
被眾多槍口包圍的男人抬起手,將不止何時竄到胸前的青色小辮撥到身后。
他從容淡定的合上筆記本,沖著警察們露出一個溫和有禮的微笑,不緊不慢對長相帥氣的金發(fā)黑皮警察頭子道:
“雖然我不太喜歡你,但想必諸伏君一定很高興你還活著!
“所以,初次見面,恭喜升職,降谷警視正。”
盡管嘴上說著恭喜的話語,但他的語氣卻并不友好,甚至還帶著幾分扎人的譏諷。
因為,沒有人會喜歡情敵,相葉江里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那個人只是他假象的情敵。
他知道諸伏景光和降谷零是單純的朋友關(guān)系。
但這兩個人之間的磁場實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他看見降谷零就忍不住提起一萬分的警惕和敵意。
想想吧。
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摯友、共享的兄長和朋友,就連記憶都布滿了對方的痕跡。
相葉江里必須承認(rèn),他快嫉妒死了。
因為他和諸伏景光之間,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沒有。
——————
“初次見面,恭喜升職,降谷警視正!
是的,降谷警視正。
兩天前,組織被消滅了。
就像蟬脫殼一樣,服務(wù)員安室透和臥底波本的殼子被脫掉,他恢復(fù)了降谷零的身份,并榮升為最年輕的警視正。
雖然相葉江里嘴上說著初次見面,事實卻并非如此。
準(zhǔn)確來說,相葉江里是第一次見他,可他不是第一次見相葉江里。
金發(fā)黑皮的男人沒有搭話,他左手持槍,面無表情的靠近對方。
見人沒有抵抗的意圖,右手干脆利落掏出手銬,“咔嚓”一聲,銬在了對方的手上。
“因涉嫌‘計算機系統(tǒng)非法入侵’、‘違反個人信息保護(hù)法’、‘泄露國家機密’等罪名!
“你被逮捕了,相葉江里!
降谷零聲音平靜而堅定,紫水晶般的眸子緊盯著面前的人。
深青色的長發(fā)編成一條小垂在身后,金絲眼鏡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很討人喜歡,笑起來如緩緩流動的蜜糖。
身形修長挺拔,熨燙過的白襯衫整齊扎在棕色的西裝褲里,看上去干凈而無害。
相葉江里,26歲,父母雙亡,高中畢業(yè)后開了家二手電子設(shè)備回收店。
是個東京普通市民會擁有的正常履歷。
但就是這樣一個帥氣無害的普通市民,非法入侵了警視廳內(nèi)部系統(tǒng),非法調(diào)取hiro的檔案,還膽大包天自稱是hiro戀人。
降谷零攥著手銬的手指收緊:絕對不能輕饒了這家伙!
——————
相葉江里是個膽子很大的孩子。
從小就是。
與生俱來的天賦,和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讓相葉江里在年僅16歲時就將互聯(lián)網(wǎng)攪得天翻地覆。
網(wǎng)絡(luò)上的成功助長了他自大的氣焰,覺得自己天賦異稟的相葉江里,膨脹到敢于半夜瞞著家長對家里的汽車動手。
拆卸ok,安裝ok,發(fā)動ok,很好,不愧是我!
天蒙蒙亮,自認(rèn)為一切完美無缺的相葉江里心滿意足回房休息。
躺下還沒休息幾個小時便被電話吵醒,迷迷糊糊接起電話,他聽到對面那人說,他的父母出車禍死了。
當(dāng)他趕到醫(yī)院,看著臉上已被蒙上白布的父母尸首。
相葉江里如墜冰窟。
他還原了自己惡作劇留在父母車上的竊聽器,沉默聽完事實真相。
沉默的發(fā)現(xiàn),這場災(zāi)難是他造成的禍端。
從此,國際頂尖黑客“hare”(野兔)消失無蹤。
沒有人會想到,互聯(lián)網(wǎng)上呼風(fēng)喚雨叱咤風(fēng)云的野兔,近10年都窩在這里。
窩在這家狹小逼仄平平無奇的店里,做一個普通人。
相葉江里向來討厭平庸,平庸的活著,永遠(yuǎn)銘記自己犯下的罪,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
半年前,還臥底在那個組織的降谷零收到一封來自上司的詢問郵件——諸伏景光的戀人是誰?
這個奇葩問題讓他難得陷入了迷茫。
戀人,hiro有戀人嗎?沒有吧。
想了想,他還是老老實實回復(fù)——諸伏景光沒有戀人。
沒過多久,對方就給他轉(zhuǎn)發(fā)了一封新郵件,標(biāo)題是一個問號。
降谷零一臉莫名其妙,點開仔仔細(xì)細(xì)把郵件看了三遍。
然后......他差點捏碎了手機。
騙子,該死的騙子!
欺負(fù)死人不能發(fā)聲,居然敢厚顏無恥的自稱是hiro的戀人!!
降谷零從此開始討厭野兔。
但在討厭的同時,他又悲哀的發(fā)現(xiàn),除了她和高明哥以外,只有這個討厭的野兔還惦念著hiro了。
明明才三年的時間而已。
心中的酸澀夾雜著他刻意忽略的欣慰和竊喜,如同爬山虎的藤曼般,悄悄生長蔓延。
降谷零神情復(fù)雜又看了眼郵件。
【........目前我搜集到的情報都放在了諸伏君郵箱的草稿欄里。如有其他情報需求,可通過那個郵箱聯(lián)系我,接收人找“hare”(野兔)】
這家伙.....是在用這種方式,強制把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hiro身上,迫使他們記住諸伏景光這個人。
姑且,勉勉強強,給這個家伙加一分吧。
看在他一直記掛著hiro的份上。
——————
對于國際頂尖黑客“hare”(野兔)不請自來提供的幫助,警視廳這邊已經(jīng)開了多次會進(jìn)行討論,試圖揣測這位到底在圖謀什么。
沒有人相信,野兔費時費力做這么多僅僅是為了給戀人諸伏景光報仇。
降谷零也不信。
就算對方真的喜歡諸伏景光,也不可能會這么做的。
因為野兔的所作所為,無異于是在懸崖上走鋼絲,一不小心就會死。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這么做兩頭不討好。
他要么因暗中搜尋組織信息而被追殺,要么因為非法獲取信息而被警方逮捕。
為此,野兔必須得時時刻刻保持警惕,不能有片刻的松懈,否則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只是為了一個單方面的暗戀對象,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做到這個地步,怎么可能。
——————
是的,如果不是前幾天過來修手機時,降谷零無意發(fā)現(xiàn)了那本相冊的話。
他也不會相信,那個提供了巨量情報,幫他們在短短半年里除掉組織的頂尖黑客野兔。
居然和東京街頭小巷里一家不起眼的二手電子產(chǎn)品回收店店主。
一個只有高中學(xué)歷的家伙,是同一個人。
但是,能用P圖技術(shù)將自己和hiro完美弄在一張照片上,甚至還為此做了本相冊的。
除了那個自稱是hiro戀人的野兔,他實在想不到還能有誰。
不過......這家伙居然真的喜歡hiro啊。
降谷零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相冊,眼睛里流露出幾分憐憫。
他將整本相冊翻閱完后發(fā)現(xiàn),盡管P圖的人很用心,技巧高超而完美,還特意P了衣服和動作,但和一直在變動的相葉江里做對比,諸伏景光的表情和神態(tài)沒有絲毫變化。
明顯是從同一張照片上裁剪下來的。
顯然,相葉江里只擁有1張諸伏景光的照片。
降谷零突然覺得,相葉江里,有一點可憐。
——————
和諸伏景光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起因,是相葉江里隨手掛上去的一條橫幅。
‘回收舊手機,不要的二手手機,好的爛的損壞的都可以回收的二手手機。’
本是打算圖個樂子,沒想到掛出去的第二天,就有個衣衫破舊,但打理的很干凈的小孩跑進(jìn)店里,雙手小心翼翼捧著部手機問他:
“請問,這個手機您愿意回收嗎?”
靠在椅子上看報紙的相葉江里轉(zhuǎn)頭看去,自眼底浮現(xiàn)出幾分驚訝。
他從沒見過那種樣子的手機。
屏幕的碎裂程度比蜘蛛網(wǎng)還密集,從中間被貫穿的孔洞往外擴散的鐵銹紅,很明顯是陳年血跡。
是一部很有故事的特殊手機。
心跟被貓撓了一爪子似的,相葉江里對手機背后的故事開始感到好奇。大腦尖叫著讓他趕緊買下那部手機,行動前又被理智拽回來。
“這部手機你是怎么得到的?”
“是,是從郵局要被清理的信件中拆出來的!
唔,原來是放了很久沒人收的廢棄郵件里的東西,既然沒人要,那應(yīng)該不會帶來什么麻煩。
相葉江里點了點頭,給了錢買下了那部手機,從此開始沒日沒夜研究怎么從那堆破銅爛鐵中恢復(fù)被刪除的數(shù)據(jù)。
失敗,失敗,失敗,失敗,成功,又失敗,失敗,成功,失敗.......
這一干,就是半年。
——————
就像是在尋找藏寶圖碎片的寶藏獵人,相葉江里的熱情極為高漲。
...........
第一次提取出來的是個備忘錄。
[X年X月X日,相島俊一,死于我手。X年X月X日,西松泰介,死于我手...........]
這是....殺人記錄?
相葉江里有些詫異。
殺了這么多人,難不成這部手機的主人是個殺人犯?
相葉江里撇撇嘴,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繼續(xù),他要知道這個殺人犯到底是誰,然后報警。
不過.....為什么殺了人特意記錄一下呢?
..........
第二次提取出來的是個短信。
[已成功獲得代號,蘇格蘭。]
??代號??
情況好像有點不對。
該不會是殺人犯湊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組織,然后彼此用代號稱呼對方吧。
這下更想報警了。
...........
第三次提取出來的,是個語音。
語音條很短,不到10秒,里面沒有一句話,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壓抑著的痛苦哀鳴。
大概率是無意識錄進(jìn)去的。
殺人犯......也會難過嗎?
...........
第四次復(fù)原出來的是封郵件。
郵件上面對他的稱呼是諸伏,內(nèi)容則是一些要求。
怎么感覺要求還都挺正派的?
............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慢慢的,隨著成功次數(shù)的增加,相葉江里對手機主人的了解也越發(fā)加深。
原來手機背后的主人不是殺人犯,而是一個臥底。
溫柔、堅韌、不屈、璀璨。
最后一片拼圖完整,他覺得自己觸摸到了那個靈魂。
那個靈魂的名字叫——諸伏景光。
——————
警察廳,取調(diào)室。
降谷零覺得有些煩躁,因為坐在他對面的相葉江里并不配合。
要么發(fā)呆,要么就是在撓自己的手臂,對他的提問充耳不聞。
以至于他不得不聯(lián)系遠(yuǎn)在長野的諸伏高明前來輔助調(diào)查。
他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降谷零,多年的臥底生活,讓他習(xí)慣于利用敵人的弱點。
紫色的眼睛微垂,指尖撫摸著相冊。
他相信,有這份相冊的感情做托底,相葉江里一定會回答諸伏高明的問題。
........
“嘎吱。”
門被推開了,穿著深藍(lán)色西服、身型高挑、留著八字胡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
神游天外的相葉江里被身影吸引看過去,便看到了一雙漂亮又熟悉的藍(lán)色鳳眼。
下一秒,他整個人不自覺前傾身體,掌心扶著桌子,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這是....諸伏...諸伏君?
椅子腿跟地板摩擦產(chǎn)生刺耳的聲音。
相葉江里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降谷零的聲音到了他的幻想。
“高明哥。”
沒錯,來人正是諸伏景光的哥哥,諸伏高明。
相葉江里陷入了短暫的迷茫,輕輕呢喃:“是了,他怎么會出現(xiàn)呢!
“高明哥,原來,你就是........”
原來是諸伏君的哥哥諸伏高明。
戴著手銬的男人面色恢復(fù)如初,他有些緊張的理了理衣服,抬頭看向諸伏高明:“您好,我叫相葉江里,是您弟弟諸伏景光的戀人。”
接著他推了推眼鏡,一臉正色道:“當(dāng)然,如果您愿意叫我弟媳或者弟婿,我也不介意!
他在意的只是稱謂上的親近與否,至于其他,無所謂。
諸伏高明聞言一愣,聯(lián)想到電話里的說辭,便很快恢復(fù)神色,明輕咳一聲,假裝不在意那個稱呼,坐在降谷零搬來的凳子上,一手拿筆一手拿筆記,開口詢問。
“相葉君,非常感謝您給我們警方提供的信息。但請允許我冒昧問一句,除了為我弟弟報仇外,您這么做還有其他理由嗎?”
“有!
相葉江里眼瞼微垂,濃密的睫毛掩蓋住眼里的表情,語氣平靜。
“我要幫他做完他想做的事情!
消滅組織,是諸伏景光最大的心愿。
諸伏景光死了,他要幫他完成。
——————
隨著手機里的信息恢復(fù)完全,越來越了解手機主人后。
相葉江里便不可自拔的栽進(jìn)了這個名為諸伏景光的男人的坑。
他開始瘋狂尋找起諸伏景光的消息來。
他想認(rèn)識那個人,想認(rèn)識那個叫諸伏景光的男人。
那個讓他的靈魂不斷顫栗、心臟瘋狂跳動、手心冒汗的男人。
那個人會長什么樣子呢?他有多大?喜歡男生還是女生?受的傷好了嗎?
啊,如果沒好也沒關(guān)系,他不會介意的。
相葉江里一邊搜索信息,一邊奮筆疾書謄抄著戀人必做的100件事。
不論在哪里都好,是殘了傷了不能動了都可以,總之,他要找到諸伏景光。
相葉江里相信,他們的緣分故事,一定才剛剛開始。
想到這,他又捧起一本《追求愛人的101種方法》看了起來。
.........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
憑著自己高超的黑客技術(shù),相葉江里終于從警視廳塵封的警察檔案里,找到了諸伏景光的檔案。
原來他長這個樣子啊~真好看。
相葉江里對著檔案上的證件照癡癡得笑。
尤其是那雙藍(lán)眼睛,真漂亮,像藍(lán)色的天空一樣。
他現(xiàn)在在哪呢?
他已經(jīng),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見到諸伏君了。
右手握著鼠標(biāo)向下滑動,他急切的想要看到聯(lián)系方式和地址。
然后......
他看到了刺目的紅色印章。
【已死亡】
原來,傷了殘了,不喜歡男孩子這些都不是問題。
最可怕的事情是——生死永隔。
他甚至都沒有機會認(rèn)識他愛的那個人。
霎時間,世界天旋地轉(zhuǎn)。
相葉江里這時候才明白,事總是不隨人愿的。
————————
“如果我知道的情況屬實的話,你對我弟弟是單戀吧。還是在他去世后才知道他的,這樣做值得嗎?”
諸伏高明面色復(fù)雜。
為什么會愛上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并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就算那個人是他弟弟,他也想不通。
“為什么會不值得呢?”
相葉江里輕笑:“沒有他的世界毫無意義!
他們怎么會明白那種感覺。
那種源自于靈魂的渴求。
那是只有愛過的人才懂的,是能讓整個黑白世界都鮮活起來的魔法。
...........
很快,談話結(jié)束。
離開前,諸伏高明從懷里摸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手指壓著慢慢遞過去。
“這個給你。”
相葉江里疑惑低頭看去,看清楚照片的瞬間,眼睛里迸發(fā)出無比驚喜的色彩。
櫻花樹下,高挑的男人筆直站在警察學(xué)校門口,青澀的面孔,藍(lán)色的貓眼亮晶晶的,笑容意氣風(fēng)發(fā)。
那是22歲的諸伏景光。
他生怕?lián)p壞的小心捏著照片,又因為害怕被人奪走緊壓著不肯放手。
最后有些不敢置信地向諸伏高明確認(rèn):“這個,真的是送我的嗎?”
諸伏高明點點頭。
這是諸伏高明當(dāng)年送弟弟上學(xué)時拍的照片。
獨一無二。
他相信,面前的男人一定會喜歡的。
在他的家里,弟弟的照片有很多。
但據(jù)零君的說法,相葉君有的,可能只有警視廳檔案上的那張證件照吧。
這是他作為哥哥,對一個深愛自己弟弟的靈魂,送上的感謝。
——————
相葉江里握著那張諸伏高明給的照片。
第一次,第一次感覺到諸伏景光的存在是如此的鮮活。
好像曾有過的所有幻想都有了真實的依托,一下子安心起來。
但隨之而來的是貪心。
“我可以摸一摸你的眼睛嗎?”
相葉江里忽然出聲請求。
諸伏高明愣了愣,恍惚間明白了什么,然后抿著唇,神色復(fù)雜點了點頭。
得到許可的相葉江里傾身,顫抖著伸出僵硬到冰冷的手指,小心翼翼摸上了諸伏高明的眼睛。
漂亮的藍(lán)色鳳眼,和他在照片上,在夢里見到的一模一樣。
觸感溫?zé),是真實的,他真的摸到了,和他愛的人一模一樣的眼睛?br>
這樣也算是,觸摸到你了吧,諸伏君。
諸伏高明只覺得眼周一陣冰涼,那雙手就收了回去。
克制的讓人信心下惻隱。
他聽見一聲低到模糊的喃喃自語:“已經(jīng),沒有遺憾了。”
什么?
這個反應(yīng)似乎.....
“高明哥,走吧,需不需要我送你?”
降谷零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就..走吧。”
不知為何,在即將踏出房門的瞬間,諸伏高明心中莫名不安,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相葉江里。
卻見那人笑得很溫和。
大概是錯覺吧。
諸伏高明搖了搖頭,離開了這里。
——————
審判結(jié)果尚未得出,死亡卻未停下腳步。
這一天,諸伏高明和降谷零再次感受到了死別。
相葉江里自.殺了。
監(jiān)控里,那張被諸伏高明送出去的照片,被相葉江里用一種艱難卻能保持完整度的方式。
在沒有水沒有任何潤滑輔助的情況下,就那么硬生生的被他吞了下去。
相葉江里全程都是笑著的。
下一秒,藏在襯衣口袋里的微型炸彈引爆。
襯衣口袋位置下方的心臟中間,炸開了個洞。
死亡時間12月7日,凌晨1:00。
是和已經(jīng)死亡的諸伏景光,在同一天。
諸伏高明頓時明白了當(dāng)時聽到的那句話。
“已經(jīng),沒有遺憾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
意識消失前,相葉江里模模糊糊覺得自己好像進(jìn)入到了被自己吃掉的那張照片里。
他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櫻花樹下,等著哥哥給自己拍照。
他看見自己鼓起勇氣,笑著上前跟人打招呼。
“你好,我叫相葉江里。你叫什么?”
“你好,我叫諸伏景光。”
吶,我們這算是認(rèn)識了吧。
諸伏君。
——————
幫忙收拾遺物時,諸伏高明翻到了那本相冊。
“你跟我說的就是這本吧,零君!
一旁收拾東西的降谷零聞言湊過來看了看,點點頭,“對,就是這本!
相冊被諸伏高明緩緩打開。
一頁,又一頁。
“這張還挺像戀人樣的。”
諸伏高明將照片抽出來,打算仔細(xì)看看。
卻聽到降谷零條件反射脫口而出:“不準(zhǔn)在火腿三明治里加芹菜!”
諸伏高明茫然抬頭,順著降谷零的眼神看去。
照片的背面有什么?
[諸伏君好像很會做三明治的樣子,下次讓他在三明治里加芹菜試試,應(yīng)該會很好吃吧。]
空氣突然變得有些難以呼吸。
諸伏高明沉默的又抽了一張出來,翻過面,這次寫的是。
[諸伏君彈吉他一定很好聽。]
“hiro彈得那是貝斯。”降谷零輕聲反駁。
諸伏高明又抽出一張。
[諸伏君.....]
降谷零繼續(xù)反駁,“hiro.....”
兩人就像是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人,循環(huán)往復(fù)。
突然,程序被打斷了。
“為什么,他一直稱呼hiro是諸伏君?”
說了很多遍hiro的降谷零意識到問題。
那個膽大包天到對所有人自稱是諸伏景光戀人的家伙,卻一次都沒敢叫過一次hiro。
他只敢膽怯的喚著:諸伏君。
降谷零小聲喟嘆:“那個膽大包天家伙,居然是個膽小鬼啊……”
諸伏高明沉默片刻,輕輕合上相冊,心中嘆息。
因為....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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