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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01
這個夏天很長,長到似乎沒有盡頭。
我也曾拋開現(xiàn)實,固執(zhí)地傾盡所有去賭,賭我的夏天永遠不會離開?墒强傆幸惶烨锾鞎䜩,而我的執(zhí)念也終會隨著著最后一縷夏風的消逝而湮滅在那個夏天。
“叮鈴鈴。”預備鈴打響。
我剛要加快腳步就被人按住了頭,是元瑾。
“還不快走要遲到了。” 他說完還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原本就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在夏風更亂了。
“來了來了!蔽铱熳邘撞礁谒砗。
我們卡著點進了教室,教室里已經(jīng)有人在早讀了。元瑾放下書包,從桌肚里掏出一本生物書,也開始早讀,我卻始終靜不下心來。
元瑾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異常,眼睛從書本上挪開,側(cè)過臉來看著我,小聲地問:“怎么了?”
我沖他搖了搖頭,他見狀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繼續(xù)早讀,似乎就只是問了一個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有些東西注定是開不了口的。
我有一個秘密,一個誰也沒告訴的秘密。我喜歡元瑾。不是朋友間的欣賞性的喜歡,是想和他走一輩子的那種喜歡。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發(fā)見自己喜歡男生這件事的,但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元瑾是在高一下學期,那天也沒發(fā)生什么不同常的事,只是一個溫暖的午后,我午睡醒來時他剛好在旁邊,剛好對我露了一個笑,明明是很傻氣的一個笑,我的心卻狂跳不止,我承認,在那一刻我心動得無可復加。
從那天起,我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這一打開就再也合不上了。我從來不覺得喜歡同性是一件丟臉的事,愛是不應該受到任向東西的限制的。
可是我很害怕,害怕他不接受,害怕他反感,害怕那句“喜歡”說出口后連朋友都沒得做,我實在沒有勇氣向他坦白。
于是時間一天一天流逝,那份難以明說的心動在我的胸腔里愈演愈烈,我卻不敢向他泄露冰山一角。
“周燦,周燦,你到底怎么了?”元瑾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怎么這么不在狀態(tài)?”
我回過神來,壓下心里的苦澀,扯開嘴角沖他笑了下:“沒,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行吧。”他狐疑地點了點頭,勉強接受了我的解釋。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這么敏感的同時卻又那么遲鈍。
暗戀真的很苦,像是夏天的風,虛無縹緲卻又帶著熱度,失望的同時又讓人不舍得放棄。
一個早讀很快就過去了,為了掩飾我的反常,我一下課就趴在了桌子上,裝作補覺的樣子。
有東西被放在了我的桌面上,發(fā)出了輕微的響聲。我從手臂里把頭抬起,是一顆糖,元瑾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
那是一顆西瓜味的薄荷糖。我撕了裝把糖放進嘴里,糖在嘴里化開,散發(fā)出一股清涼的甜意。
我突然感覺暗戀也沒有那么難熬,因為那個人是他。
02
夏天的尾巴被扯得很長,秋季運動會那天我還只穿了一件短袖。
運動會的項目有人數(shù)限制,再加上我自己本身也不太想動彈,就沒報名。班上人圍了一個小圈在看臺對面的草坪上,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元瑾拉著我過去了。
元瑾大咧咧地在草坪上坐下,我也跟著坐在他的左手邊。草坪被清晨的露水打濕了,但少年人們沒一個在意,我盤腿坐著,感覺著從大腿傳來的涼意,這種感覺很奇妙。
我們這一圈有十二個人,剛好有人帶了十二面骰,就擲骰子來決定懲罰對象,我和無瑾因為是后來的,剛好趕上末班車,我十一號,他十二號。
不知道那天怎么了,剛開始的時候,我和元瑾一次都沒輪到,就好像是被幸運女神眷顧了,我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打鬧,突然就有了一點困意。
“九號!
是班上一個有點靦腆的男生:“我選真心話吧。”
兼任主持的一號從“真心話”的那堆卡牌里隨意抽了一張。
“你現(xiàn)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九號很坦蕩地回了“沒有”。我突然清醒了過來,心想,要是點到我,我還是選大冒險吧,真心話太冒險了。
正這樣想著,地上正在轉(zhuǎn)動的那個骰子突然就停在了數(shù)字11的地方。
“哈哈,周燦,終于輪到你了,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大冒險!
一號抽了一張卡牌出來,看了一眼以后他的表情有點怔愣,我突然很忐忑。
但下一秒他就爆發(fā)出一陣大笑:“與右手邊的第一位玩家接吻!
“轟”地一聲,我腦海里就有什么炸開了似的,我的右邊是元瑾。我小心地瞥了一眼元瑾,他低著頭,看不清神情。
周圍響起了一陣起哄聲。
“不會玩不起吧?”
我默默地收回了我那句還沒說出口的“要不算了吧,換一個”。
旁邊的元瑾突然就開口了:“有什么玩不起的。”他一把攬過了我的肩,我整個人倒在他的懷里,呼吸間,他的臉在我眼前無限放大,就著光,我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起哄聲換成了口哨聲。
我的心跳得很快,那是很輕的一個吻,淺嘗輒止,在元瑾的唇覆上我的那一刻,我還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他的唇很燙,燙得我覺得有些臉熱,幾乎是要燒起來。
一觸及離,明明是很短的一個吻,我卻在腦海里放了無數(shù)遍煙花。
那個吻以后,我的心情很久才平復下來,在那期間我一直處于呆滯狀態(tài)。直到元瑾伸手戳了戳我,我才回過神來。
“不至于吧,不就親了你一下么!
我有些不太自然地別開腿,元瑾伸手,捏了捏我有些泛紅的耳垂。
下一秒。
“十二號!
“我選真心話!痹咽挚s了回去,我的耳垂上紅紅的一片。
“你的初吻還在嗎?”
元瑾瞥了我一眼,我垂眸沒說話,然后就聽見他開口:“剛剛沒了!
又有幾聲稀疏的口哨聲響起,不可遏止地,我在腦海里又放了一遍煙花。
我感覺我真的快要扛不住了,我不知道喜歡他這件事我還能在他面前藏多久。
03
運動會總共開兩天,第二天的時候溫度就降下來了,終于讓人意識到已經(jīng)到了秋天。
因為那個吻,我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天,在不經(jīng)意間,運動會已經(jīng)落下了帷幕,運動會隔天早上一醒來我就發(fā)現(xiàn)自己頭腦有些發(fā)漲,一張開嘴就感覺喉嚨干澀得發(fā)疼,可能是感冒了吧,我想。
我的身體素質(zhì)不錯,幾乎從小學開始就很少感冒了,于是家里很少備感冒藥,這也導致了我現(xiàn)在孤立無援的狀況。
隨便吃了兩口早飯,我就去學校了,沒有去醫(yī)院。從記事起,我就很討厭去醫(yī)院,本著“不是快死了就絕不去醫(yī)院”的原則,我這次也沒去醫(yī)院。
一到教室我就趴在了桌子上,這次不是裝,是真的精神狀態(tài)不佳,就連元瑾走到我身邊我也沒察覺。直到他的一只手覆在我的額頭上,我才有感知似地抬頭。
元瑾皺著眉看我:“怎么發(fā)燒了?”
“可能是最近降溫著涼了。”我的嗓音啞得不像話。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觸到一片滾燙。
“去醫(yī)院了嗎?”
我連搖頭的力氣都沒了,只懨懨地回了一句:“沒,不想去。”
元瑾的眉皺得更深了:“怎么這么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我縮回我下意識伸出去的手,在心里嘆了口氣,他是生氣了嗎?
我又重新趴了回去,把整個臉都埋在臂彎里。沒過多久,迷迷糊糊間,我的課桌被人敲響,我去然地抬起頭。元瑾又出現(xiàn)在我的課桌前,他揚了揚手上的請假條:“請過假了。走吧,帶你去醫(yī)院!
明明很乏力,可我那時候的心跳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劇烈。
我跟著元瑾去了醫(yī)院,人有點多,元瑾去排隊掛號了,我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我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醫(yī)院也沒有我記憶里的那么冷。甚至,當明亮的燈光映射出少年的影子時,我還有一點溫柔的錯覺。
掛完號后很快就輪到了我,在我的強烈反抗下,醫(yī)生妥協(xié)地把點滴換成了感冒藥。趁著醫(yī)生開單子的功夫,元瑾用醫(yī)院的一次性杯子去給我接了熱水,熱水入喉的一瞬間,我干澀的候嚨終于得以緩和,我緩緩呼出一口氣。
等元瑾拿完藥回來,我的熱水已經(jīng)喝完了。元瑾自然地接過了我手上空著的杯子,溫熱寬大的手掌覆蓋在我發(fā)冷的手背上。
我就那么怔愣著被他牽出醫(yī)院,他的手很熱,在那么短暫的時間內(nèi),我的手也被他捂熱了。等我反應過來我們這樣的姿勢有些不合適以后,他已經(jīng)松開了手。
我慢吞吞地把手放進口袋,指尖似乎還沒有他的余溫,突然有點舍不得,舍不得他的溫暖,舍不得他放開手。
可是朋友之間,這樣子會很奇怪吧。
果然,我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在那一剎那,我終于下定了決心,我想向元瑾坦露心聲,我想要向他告白。
即便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會后悔,但至少,現(xiàn)在不會。我傾盡我所有的勇氣去做一場豪賭,只因為賭注是他。
04
自從決定了要告白以后,我突然就放松了很多。
暗戀,真的會讓人變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向他表明心意,似乎一切都那么的不恰當,直到周五我才等來了這個時機。
周五那天,學校組織我們高二年級全體去看電影,是領(lǐng)導指示的“紅色教育”,影片選的是戰(zhàn)爭片。
在幕布上正上演槍淋彈雨、生離死別時,我突然就做出了決定,今晚就向他告白。和電影無關(guān),只是我突然想要這么做,心情剛好到了點上,于是我就這么做了。
晚自習的下課鈴打響的時候,我收拾好東西,屈指敲了敲元瑾的桌子:“去后山,有事和你說。”我說完這句話就轉(zhuǎn)身離開了教室,不敢回頭看元瑾臉上是什么表情,就這么片刻的時間,我的手心已經(jīng)沁滿了汗。
后山和教學樓隔得很近,上面還有一個小亭子,我沒上去,只在路燈下等元瑾過來。路燈下,我的影子被拉長,孤零零地立在地上,我低頭看著影子出神,直到某一刻,另一只修長的影子湊過來,停在了我的影子旁邊。
心頭微動,我又開始緊張了起來,但我還是鼓起勇氣抬頭對上了他的視線。月夜幽深,路燈下的影子糾纏在一起像一對相擁的情人。
我太了解自己了,如果這個時候我不開口,以后都不會再有勇氣開口了。
“那個……”我醞釀了半天。
“元瑾,我喜歡你!
最后我還是用了最簡潔直白的話語。
說完我就挪開了視線,不敢看他的神情。
元瑾沒有回答我,夜又回歸寧靜,我的心不斷下沉,他應該是要拒絕我了吧。
“燦!毕乱幻胨蝗缓傲宋业拿帧
我艱難地把視線挪回來。
“抱歉,我覺得我們還是要以學業(yè)為重…”
聽到這里,我腦海里“嗡”了一聲,后面他再說了什么我一個字也沒聽清,只是感覺自己眼眶有些發(fā)酸。
我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回家的,除了被拒絕這件事以外,所有細枝末節(jié)在我的記憶里全都變成了一片空白。
那天過后,我和元瑾默契地當作什么也沒發(fā)生,依舊和以前一樣相處,但我了之間的氣氛不可避免地變得怪異起來。
所以我還是賭輸了。
05
最近我老是覺得哪里怪怪的,在學校里老是有人對我投以打量的目光,那種目光很怪異,像是冰冷的刀刃,在我身上剜了一刀又一刀,讓我感到很不舒服。
“燦!痹傲宋乙宦。
我回神:“怎么了?”
元瑾沖我笑了一下:“沒帶物理資料,借我一下!
我把書從課桌里掏出來,遞給了他,自從那天以后,我看見他笑總是很難過。
稍稍整理了思緒,我又重新投入學習中。
等到我真正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jīng)是幾天后了。那個時候,那個視頻已經(jīng)傳開了,我也終于在學校論壇里找到了那個視頻。我向元瑾告白的視頻。
在視頻里的我說出了“我喜歡你”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全身血液倒流,手腳冰冷得心也在發(fā)冷。很難堪,藏了好久的喜歡以這種方式公之于眾,被人評頭論足,體無完膚。
我在評論區(qū)里看見了“惡心”等字眼,我的手頓了頓,按了鎖屏鍵,不敢再往下翻?匆娖聊幌ǖ簦颐臀艘豢诶錃,明明置身于空氣中,我卻感覺自己像條快溺斃的魚。我想逃離這一切,真的,我有點后悔了。
這種感覺比元瑾拒絕我還難受,我甚至沒有精力去思考,是誰把視頻發(fā)出去的。
去學校的時候我戴了口罩,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依舊不少,我?guī)缀跻罎⒘。進了教室以后,這種感覺才稍緩些,教室里很安靜,我進了教室也沒人抬頭,全在埋頭于自己的事,后排的元瑾臉色很不好,發(fā)生了這種事,他的心情應該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我呼了一口氣。
那幾天我一面對元瑾就感覺很尷尬,似乎是為了避嫌,他也沒來主動和我說過話,于是從那天開始,我們一句話也沒說過。
我本來以為,隨著時間推移,注意這件事的人會慢慢變少,我的生活也會回到原位,可已經(jīng)過了一周了,那些刺痛我的目光一點也沒減少。
我不是沒想過辯解,可是我該怎么說,難道我要違背自己的內(nèi)心,說我不是同性戀,說我不喜歡元瑾嗎?每當這時候,我心里總會滋生出一種無力感,對大眾的無力,對這份感情的無力。
事情愈演愈烈,不知道被誰捅到了年級主任那里,于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我和元瑾都被請了家長,雙方的母親都站在辦公室里的時候,我心里越發(fā)難堪。
我和他的母親都比較開明,誰也沒好說反對,誰也沒開口責備,但從她們的眼里我都看見了不贊成。
我對他的喜歡,在外力作用下中斷在這一天。
我討厭秋天。
真的真的很討厭。
06
我被迫轉(zhuǎn)了班,手上的一切通訊設備全都被母親收走。
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元瑾了。
剛轉(zhuǎn)班的時候,元瑾托人來還我那本物理資料,只是還書,沒有帶話,他甚至投有親自來。我以為,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了,那本書我塞進了課桌最里面,再也沒翻開過。
后來我和他再也沒有了交集,我們誰也沒想去找誰,就連偶爾在半路碰見也只是裝作沒看見,然后默契地擦肩。
我把和他有關(guān)的所有全都鎖進了記憶最深處。
那段時間,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能用學習來麻痹自己,我的成績本來就不差,發(fā)瘋一樣地學了以后,一次月考直接竄到了年級第三,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后來我再也沒掉出過前五。
我把自己埋在書堆里,那段時間也確實很少想起他,只有每天晚上坐在書桌前偶爾發(fā)呆時才會猛然想起他,想起他那個傻氣的笑,然后我的心臟又是一陣細密的疼。
再后來,我是真的很少想起他了。
直到某天清晨,學校廣播里的通告批評出現(xiàn)了他的名字,我才從書堆里茫然地抬起頭。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打架,也不想知道了。
那個時候我才發(fā)覺,原來我已經(jīng)這么久沒見到他了。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xù)到了高考。高考結(jié)束后大家各奔東西,而我也就此徹底和他斷了聯(lián)系。
我怕冷,但報志愿的時候我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報了一所北方的學校,因為他說過,要和我一起去南方。
我鼓起勇氣選擇了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一段與他無關(guān)的新人生,我對自己說,不要再喜歡他了。
沒有意外地,他去了我喜歡的南方,而我踏上了去北方的路。
天南海北,從那以后,我們再也沒見過面,我似乎也真的釋懷了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
十八歲那年,我坦然地向過去的自己說了“再見”。
尾聲
大二那年的暑假,我?guī)鸵粋表弟補課。
我從倉庫里翻出那些塵封很久的書箱,讓他自己去找找我以前的筆記。
我盤腿坐在沙發(fā)上寫論文。
表弟遠遠地開口:“表哥,你高中在學校是不是很受歡迎啊?”
我敲鍵盤的手微微停頓,抬頭:“怎么突然這么問?”
“我看見你的資料上還有人給你寫告白的話,不過這個女生的字也太張揚了吧?”說完他還揚了揚手上的物理資料。
看見他手上拿著的那本資料時,我腦海里一片空白,手指無意識地按在了刪除鍵上刪掉了我剛打的好大一段話。
“我看看!蔽业穆曇舭l(fā)著顫,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他把書遞給我。
書上的字龍飛鳳舞,卻很用力,筆鋒幾乎要劃破紙背,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元瑾的字。
“我也喜歡你,傻子。
大學見!
我的眼淚瞬間就從眼眶里涌了出來,原來他也瞞著所有人偷偷喜歡過我。
夏天沒走遠,我卻沒抓住最后那縷夏風。
那一年,我錯過了我的夏天。
獨白(元瑾視角)
少年時期,我曾喜歡過一個人,強烈的、濃烈的、熱烈的喜歡。
這份喜歡被我藏在心底,誰也投告訴,原本我想等到了大學再向他表白,但我沒等到,中途發(fā)生了一些變故。
高二那年,他向我表白了,但是我拒絕了。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我成績不如他,但是我想和他去同一所大學,我想和他走得長遠些,最好是一輩子。
我沒和他說我喜歡他這件事,我只說要以學業(yè)為重。我覺得現(xiàn)階段這樣倉促的表白太不正式了。我想把我的愛給他,完完整整地給他。
令我懊惱的是,他可能誤會了,那段時間我們之間的氛圍怪怪的,我很盡力地想忽視掉這種大大的氣氛,但我發(fā)現(xiàn)做不到。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做錯了,要不要找機會和他坦白。
然而,還沒等到我找到合適的機會就發(fā)生了意外。
他向我告白被拒絕的視頻突然就被人發(fā)在了學校論壇上。學校里開始傳出很多有關(guān)他的風言風語,幾乎所有人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異樣。
我很想站出來反駁他們,憑什么不能同性戀?但介時我以什么身份,朋友亦或愛人?可我不能,身為輿論中心的另一個男主我的義憤填鷹只會助漲輿論的火焰,讓他更難堪。
那幾天,他一直很疲憊,我看得出來,心疼之余我突然很后悔,如果那天我接受了他的表白,我就能和他一起承擔了。
視頻被發(fā)在論壇里的第二天早上我去學校時的臉色很不好,班上有人在議論這件事,連有同窗之誼的同學、朋友都在議論,還不知道其他人會怎么亂傳。
那天我在班上發(fā)了很大的火,議論才停止。我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失態(tài)過了。
后來,事情變得越來越嚴重,連教導主任也知道了這件事,我和他被約談了家長。
再后來,他被迫轉(zhuǎn)班,輿論漸漸平息了下去。
我不敢再去找他,怕風波再起。他還有一本物理資料在我這里,我在那本書上找了一片空白的地方寫了幾句話,向他表明心意。
“我也喜歡你,傻子。
大學見!
那本書我沒敢親自去送,托了一個朋友去。他沒有給我任何答復,但我沒有氣餒,他說過的,會和我一起去南方。
從那以后,我們的交集越來越少,爾偶碰面,我們誰也沒向?qū)Ψ酱蛘泻簦覍ψ约赫f,沒關(guān)系,馬上了,還有一年。
某次月考,他考了年級第三,我感到了壓迫感,于是也拼了命地學習,光榮榜上我和他的名字靠得越來越近。我對自己說,快了。
平靜的學習生活過得很慢,又似乎過得很快。高三那年,我終于找到了那個發(fā)布視頻的人,和他打了一架。我被通告批評還記了過,但我不后悔。周燦很好,不應該被他這么對待。
我不知道周燦聽見通告批評的時候心里作何感想,我在等,迫切地等著高考的到來。
在我望穿秋水的等待中,高考如期到來,我的心反而平靜下來。
不出意外地,我被他理想的大學錄取了。
那個暑假,他搬家了,我沒來得及去找他就斷了聯(lián)系。
大學開學那天,我在校門口等了很久,但沒有他。我翻遍了新生名單也沒有找到他的名字,他沒來,我不愿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
我和他也終于在人海中擦肩,年少的歡喜斷在了那一天。
大學畢業(yè)了以后我一直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我這個人一直很隨緣,沒有說有什么非要不可的事物,做什么都是三分鐘熱度,唯一堅持的久一點的,好像也只有年少時執(zhí)著的那份感情和籃球這個愛好。
剛畢業(yè)的那段時間,我去了一家國際一流的軟件公司做程序開發(fā)員。我一路順風順水,幾乎沒怎么費力地就坐在了經(jīng)理的位置上,然而這樣的生活我只覺得愈發(fā)寡淡。
在那個公司的第三年我辭職了。
第一次接觸賽車也是在那一年。我在朋友的介紹下去了一個賽車俱樂部,自從第一次碰到賽車我就愛上了那種感覺,那種在生與死的交界處徘徊的快感,那種油門踩到底心都要炸裂的快感。
不顧所有人的勸阻,我拋棄了高新職業(yè),成為了一名賽車手。
我感覺自己這樣太瘋狂了,但也無所謂了,反正他也看不見,多瘋狂都無所謂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就變得很嗜睡,凡是沒有比賽的時間我全花在了睡覺上。
夢里的畫面一幀一幀,我也后知后覺為什么這么貪睡,可能是因為在夢里能見到想見的人。
我對他還是沒有死心。
突然覺得那句話說得很對,“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他驚艷了我的青春,以至于我耗盡余生也找不到比他更驚艷的人。
我對他是喜歡,也是執(zhí)著,但總歸是他,也只能是他。不會再有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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