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滿地狼藉，一家五囗人齊齊上吊，每個人都被砍掉一條腿，眼睛還睜著，瞪著前方，總給人感覺要把眼珠瞪掉一樣。

　　站在尸體前的人，身形高挑，且面容帥氣。他正是A市有名的警察局局長——何初。他也是最年輕的局長，今年才26歲。

　　此刻他正皺眉隱忍不適，迎著尸體和血混合在一起的惡臭，上前查看尸體的表面。低頭就可以看見，袖子被刻意拉到胳膊肘，小臂上的淤青一覽無余。這就足以說明兇手是故意露給警察看的了。

　　于是他朝后面的人說：“不是自殺，兇手沒打算隱藏，單純報復(fù)。”

　　后面的那個人叫作夏菁。

　　夏菁走上前來，“要么是事后準(zhǔn)備自首，要么就是故意挑事�！鼻罢咭簿土T了，往往后者才最讓他頭痛。后者這樣的人臨危不亂，會做好一切事后準(zhǔn)備。唉，這種人，最難搞。

　　何初當(dāng)然明白這事很棘手，只能對著夏菁說：“先給現(xiàn)場拍幾張照片，然后按流程送到法醫(yī)那，等數(shù)據(jù)收齊再集體討論。”

　　夏菁：“好的�！�

　　何初被這腥味沖的直犯惡心。

　　可平時不這樣子啊。

　　他站在遠(yuǎn)一點的地方點了一根煙�，F(xiàn)實一點來說，什么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都是說給人聽的。沒破出的案子就只是那些小案子，不說出去沒幾個人知道。

　　但像這種驚動省里的大案子，查出來就拉燈結(jié)彩送錦旗，查不出來往懸疑鬼神之類一歸。除了某些人繼續(xù)，其他人該干嘛干嘛，絲毫不影響。

　　再抽了一嘴煙，還沒見底就被何初搌滅，隨手丟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這種案子他不能離開太久，免得有人“嚼舌根”。

　　“何局，死者手里抓了一個紙團(tuán)。上面的字我們對照了一下，不是死者寫的，應(yīng)該是兇手�！毕妮家姾斡疬M(jìn)來趕忙告訴。

　　何初挑眉：“哦？兇手留給我們的？”

　　隨后拆開看看搞的什么妖蛾子。

　　紙條上寫的是：人是我殺的，來康德精神病院找我，能不能找到看你們了。

　　精神病嗎？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能干出這種事能是什么正常人？

　　何初：“夏菁你跟我去康德看看，留下的幾個人繼續(xù)調(diào)查。”

　　“好，話說有沒有可能那紙條就是個幌子？”夏菁撓了撓下巴。

　　何初：“總歸是條線索，那邊也在查現(xiàn)場，趁早解決后面方便點。”

　　笑話，再在那房間待會他就吐了，不來這難道給他們看他早上吃的什么嗎？那時候別說活人了，尸體都要罵他惡心。

　　夏菁先上去開車，緊跟著何初就上了副駕。

　　何初揉揉眉心：“開慢點，有點暈。”

　　夏菁：“��？何局你暈車？”

　　何初看了眼夏菁回復(fù)：“剛抽了一根煙提神，看到尸體就有點犯惡心了，加上車?yán)锉容^悶。”

　　夏菁笑了笑：“我上次也這樣，等我給你開點窗戶，透透氣就好了。”

　　何初：“嗯�！�

　　到地方后，何初率先下車。

　　何初：“先去找院長。”

　　倆人走到前臺喊來一個小護(hù)士，讓她帶一下路。小姑娘也是爽快，手里的活一放就開始帶路了。

　　“電梯這兩天還在維修，只能勞煩你你們走樓梯了。院長樓層不高，就在4樓�！毙∽o(hù)士淺淺微笑以示歉意。

　　夏菁：“沒事，這樓梯我們都爬習(xí)慣了。能問下這電梯為什么壞了嗎？”現(xiàn)在屬于案件收集線素的高峰期，知道多點總歸是好的。

　　小護(hù)士回復(fù)：“當(dāng)然。這里畢竟是精神病院，總有突發(fā)情況。就一個病人嫌別人坐電梯，搬著石頭挨層砸，砸到四樓才被院長看見�！�

　　不愧是精神病，砸電梯的理由都如此強(qiáng)硬。

　　一到三樓，小護(hù)士回頭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躡手躡腳的往四樓走。何初和夏菁倆人雖疑惑，但也沒多說什么。

　　過了三樓，小護(hù)士才出聲：“呼，三樓都是暴躁類精神患者，不能出聲。那天一個醫(yī)生差點被打死了。”

　　夏菁贊嘆：“這是真瘋啊�！�

　　“可不是嘛，院長辦公室在左邊走廊右手第二房子，我活還沒干完，先走了�！毙∽o(hù)士說完就輕手輕腳的下樓了。

　　咚咚咚——

　　“請進(jìn)。”

　　何初對著院長說：“你好，我們是警察。有一樁命案和你們醫(yī)院有關(guān)系，請配合調(diào)查�！�

　　“命案？您先請坐在沙發(fā)上，我一定盡力配合。”

　　“現(xiàn)場兇手留下了紙條，就在你們醫(yī)院找他�！焙纬醮鬼妓饕豢蹋瑔柕溃骸澳銈冊簝�(nèi)有殘疾沒腿的人嗎？”

　　院長擺擺手：“現(xiàn)在沒有。但以前有一個，死了有1年多了，自殺的�！�

　　何初納悶：“為什么自殺？”

　　“心理疾病加上身體疾病，受不了自殺�！�

　　直覺告訴他有問題。

　　何初：“叫什么？有照片嗎？”

　　院長瞇眼想了想，回復(fù)：“叫賈汀。照片檔案室還有。你們稍等，我去取一下�！�

　　“嗯�！�

　　夏菁看見何初執(zhí)意要看照片，于是問：“一個死人看他照片干嘛？詐尸起來殺的人嗎？”

　　何初：“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死的那一家人也姓賈。太巧了。”

　　是啊，巧的有點不合理�？梢粋�死人能查出什么呢。

　　“就是這個，這人就長這樣�！痹洪L拿著薄薄一層檔案走了過來。

　　夏菁也感覺有點不對勁，趕忙詢問：“有他的全身照嗎？”

　　院長回復(fù)：“第二頁就有�！�

　　照片上的青年目光呆滯，拄著拐棍�！挥幸粭l腿。

　　何初被這巧合一驚，忙不迭詢問：“檔案能帶走嗎？”

　　“當(dāng)然�！趺戳耍豢赡苣銈兊陌缸雍退嘘P(guān)系吧？他已經(jīng)死了啊。”

　　夏菁微笑：“兇手是死人怎么可能，我們只是回去參謀一下。”

　　緊接著，何初又問了關(guān)于變態(tài)暴力患者和最近院內(nèi)出行的人一類的問題，但結(jié)果都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

　　何初起身：“行了，在這耽誤太多時間了。謝謝你的配合，在案件未果之前，你先不要聲張，畢竟這也關(guān)乎你院的利益�！�

　　院長：“好，我一定守口如瓶�！�

　　何初拿起檔案和夏菁一起走出門外。院長執(zhí)意要送他倆，態(tài)度十分堅硬。也罷，何初想了想，送就送吧。

　　剛到三樓，倆人默契閉嘴，院長見此情形卻笑出聲。

　　何初：？？？
　　夏菁：不是吧，別搞我�。。�

　　院長回答：“不用聽他們瞎說，這精神病除非發(fā)病，否則不至于隨便攻擊別人的，而且發(fā)病是有前兆的，我們會及時制止。至于被打的那個醫(yī)生，可不就是欺負(fù)病人是精神病嘛。但如果他們想這樣傳就這樣傳吧，至少沒有醫(yī)生敢欺負(fù)病人了嘛。”

　　“這樣啊�！毕妮妓闪艘豢跉�，本來他都準(zhǔn)備跑路了。

　　院長一直將他們送到車上才折返。

　　何初反復(fù)觀察手中的檔案。

　　狂躁型抑郁癥，而且才19歲就沒了。唉，挺可憐的。一共就五頁，最后一頁是死亡證明，有蓋章，說明是真死了。

　　何初：“是真死了。要繼續(xù)查這個人嗎？”

　　夏菁撇了撇嘴：“我估計他們都沒這閑心管死人的事。何局，要我說有個不在場證明就可以排除嫌疑了，更何況是死亡證明。活人就該管活人的事，就算是他弄的咱們能管得了死人的事嗎？”

　　也不是沒道理，活人怎么管死人的事？算了，先看看那邊怎么樣了。

　　回到公安局后，何初詢問了關(guān)于今天尸體上殘留的其他線索。

　　名為李甜的女警回復(fù)：“沒有，這兇手聰明的很，現(xiàn)場什么線索都沒留下。除了那個紙條，但是紙上很干凈，沒有任何指紋。我們周圍轉(zhuǎn)了轉(zhuǎn)，連個監(jiān)控都沒有。郊外嘛，也沒有人，至于報警人看到的時候死者當(dāng)時已經(jīng)死了�，F(xiàn)在尸體已經(jīng)送過去法醫(yī)那兒了。對了，你們不是去康德調(diào)查了嗎，什么結(jié)果？”

　　夏菁正巧端著一杯茶走了過來：“別說那事了，浪費(fèi)了我們大半天時間，結(jié)果嫌疑最大的還是個死人。我和何局算是被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李甜不屑：“是你被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吧。咦，喝茶你就好好喝，唑什么呢？”

　　夏菁：“你懂什么？這樣好喝！”

　　何初無語：“行了你兩個。李甜，你把死者所有資料拿我辦公室，我看看�！�

　　“好�！�

　　何初先是去洗了一把臉，剛回辦公室沒多久，李甜就敲門。

　　咚咚咚——

　　“何局，你要的資料�！�

　　何初：“放我桌上就行，謝謝�！�

　　李甜把資料放下：“客氣什么。我先去忙別的了�！�

　　“嗯。”

　　何初一一翻閱�？少Y料就跟正常人的一樣，沒什么異常。這就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兇手為什么要?dú)⑺麄儯?br>
　　看到最后一行，就有點不對勁了。這對夫妻還領(lǐng)養(yǎng)過一個孤兒，但具體沒有對外公布，只是簡略的一筆帶過。

　　于是何初又找到李甜。

　　何初指了指資料：“能把這個孤兒的詳細(xì)情況查出來嗎？”

　　李甜湊近一看：“哦，這個我那時候也注意到了，查不出來。這對夫妻沒有對外宣稱領(lǐng)養(yǎng)的事，而且那個孤兒院也不是什么正規(guī)的，十幾年前的吧，已經(jīng)關(guān)了。這孩子至今是死是活都查不出來。”

　　看來目前只能等法醫(yī)結(jié)果出來了。

　　處理了幾天社會上的小事，法醫(yī)結(jié)果出來了。

　　尸體上沒有任何指紋。
　　死者主要死亡原因是因受過度驚嚇。
　　頭部受過大型鐵類碰撞。
　　腿部由鋒利的刀刃砍掉。
　　死亡時間距發(fā)現(xiàn)時間小于24小時。

　　何初不解，既然死亡原因主要是因為驚嚇，那一定是被兇手吊到繩上的，但為什么沒有留下指紋？這么短的時間真的可以清理所有線索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滿面愁容，這案件要怎么查啊。

　　夏菁：“過度驚嚇，會是什么？”

　　沒有人出聲。大家現(xiàn)在想的都一樣，但這玩意可不興猜，怪滲人的。

　　何初：“可能是兇手制造的假象，為的就是讓這一家人崩潰。”

　　這么說就有點理解了。

　　一名警員突然說道：“但全憑猜測也不行啊，要的是證據(jù)，這稀稀拉拉的線索，怎么查啊�！�

　　現(xiàn)場頓時又鴉雀無聲。

　　是啊，這要怎么查？

　　何初知道這么磨著也不是什么辦法，只能說：“算了，先解散會議�！�

　　事后夏菁單獨(dú)找到何初，語重心長：“何局，你聽我一句勸，這事交給省上去處理吧，放咱們這別給耽擱了�！�

　　何初：“不試試怎么知道？”

　　夏菁：“行吧，如果十天沒有任何進(jìn)展，就放棄行嗎？”

　　“行�！�

　　要怎么辦呢？完全沒有頭緒。

　　這幾天里何初又去了案發(fā)現(xiàn)場、康德精神病院，但都沒有任何結(jié)果。

　　最后一天，何初終于松口。

　　他對著夏菁說：“算了，交給省上看怎么辦吧，別真給耽擱了�！�

　　夏菁：“早這樣唄，這幾天咱們也不是沒人查，但一點線索都沒能怎么辦？唯一的線索還指向一個死人，我估計省里也查不出什么�！�

　　上報后的好幾天。

　　正如夏菁所料，也是沒有任何進(jìn)展，畢竟這么懸疑的案子，只有鬼神才能查出來了吧。

　　這件事就這么放下了。

　　兩年轉(zhuǎn)眼即逝，很多人已經(jīng)將當(dāng)年轟動省里的懸疑案件忘了。

　　一大早，夏菁就大喊：“何初！”這兩年里夏菁和何初的關(guān)系好了不止一星半點，連局長都不叫了。

　　何初看見夏菁撲過來，斜了一下身子“怎么了？著急忙慌的�！�

　　夏菁雖然撲了個空，但滿臉的欣喜并沒有就此打�。骸斑�記得兩年前死了五人那懸疑案嗎？今天有人來自首說自己就是兇手！我是聽其他警員說的，人現(xiàn)在在審訊室，讓我來喊你。”

　　何初不可置信，但又充滿疑惑。畢竟所有人都放棄了這個案子，他完全沒有必要自首。

　　疑惑之余又十分激動。

　　他加快了腳步走向?qū)徲嵤摇?br>
　　何初到了之后開門一看，眼前應(yīng)該是一個19歲左右青年，不知多久沒有打理過頭發(fā)，發(fā)絲長的擋住了他的眼睛。青年原本低著頭坐在那，許是察覺到有人進(jìn)來，緩緩抬起了頭。

　　看情對面人的容貌之后，何初驚訝了一瞬，隨即詢問：“你是叫賈汀嗎？”

　　對面的人沖著他笑了笑：“對。”

　　何初皺了皺眉：“所以你之前是假死嗎？”

　　對面沒有出聲。

　　何初拍了拍桌子：“請你擺正你的態(tài)度。這里是審訊室，回答我的問題�！�

　　“你說是就是吧。”

　　什么叫做他說是就是？

　　何初：“你為什么要?dú)⑺麄�？�?br>
　　賈汀無所謂的笑笑：“他們該死咯。但具體來說我是需要這個�！�

　　他將雙腿搭在桌面上，完整無缺。

　　何初瞬間明白，他是想找一條合適的腿。

　　“所以你殺了他們?nèi)�？�?br>
　　“他們欠我的�！�

　　何初追問：“講一下作案過程，以即…為什么殺他們�！�

　　“嗯…我也記不大清楚了，就先一個一個嚇?biāo)溃缓笳弁壬系�。有一點可以告訴你，先死的是賈母。至于為什么殺他們，我想你大概也摸清了。我是他們那年收養(yǎng)的孤兒，腿是他們弄斷的，害死我的也是他們，我只是正當(dāng)防衛(wèi)�！�

　　必竟是精神病人，何初只當(dāng)賈汀說的“害死我的也是他們”當(dāng)作精神不穩(wěn)定來講。

　　何初一頓，緊接又問：“現(xiàn)場紙條是你留的嗎？”

　　賈汀點點頭。

　　“為什么找不到你？”

　　賈輝再次笑笑：“找到了呀，檔案不是嗎？而且我當(dāng)時看著你拿走的�！�

　　他笑的好滲人，皮笑肉不笑。讓何初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以至于錯認(rèn)為眼前的不是活人。

　　但他真的是活的嗎？

　　瘋了，自己怎么跟著這瘋子一起瘋。

　　于是何初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再次詢問：“接下來這個問題至關(guān)重要，資料上說你是精神病患者。所以你在殺人的時候是保持清醒狀態(tài)的嗎？”

　　賈汀點了點頭：“當(dāng)然清醒，我就要看他們痛苦的樣子�！�

　　“你知道你做的事是死罪嗎？即使你自首了�！�

　　賈汀嗤笑：“知道啊�！�

　　“但他們是殺不死我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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