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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鏡頭一
“賤種!離開了我看你活得了幾天!”男人嘶吼著。
“走!一道凄厲的女聲尖叫著。
他從一個孩子的視角看著這個畫面。女人的頭被男人一下又一下掄在墻上,鮮血從墻上蜿蜒而下。男人表情猙獰,想要甩開女人,卻被纏的死死的。
他動了。頭也不回跑出了門。這是一個雷雨。
他奔跑在大雨中。
街道很窄。
他一個人茫然的晃著,他終于逃出來了?伤秊槭裁匆獛退?是為了彌補這些年自己的懦弱嗎!哈……可笑……
雨幕中好像有個人……
他看不見路了,前面好黑啊。他抹過眼睛,抹到的卻是一手濕漉漉的液體。眼淚還是雨水?又或許都不是呢?眼睛怎么這么……痛?他為什么看不見路了?
好黏……
“咚!”
鏡頭二
。2010年4月3日)
“死者是一名男生。13歲,名字錢宇。似乎是他殺,推斷死于凌晨2點左右。在鳳蘭街道上發(fā)現(xiàn)他尸體的一個小時左右死者鄰居報案,我們趕去時,他父母也死了。根據(jù)現(xiàn)有證據(jù)初步判斷是互殺,男的有家暴傾向,女的反抗。還有就是……”剛剛正在匯報案情的小警察停下了,掃了眼桌對面的人。
那人好像在走神,眼皮漫不經(jīng)心的垂著,目光錯也不錯的盯著桌案上的死者圖片。似是感覺到突然安靜的房間,他掀了掀眼皮,開口道:“怎么?”
小警察見他這樣子,遲疑片刻:“錢宇父親是一個……”他又卡住了。
對面的人被他磨的沒了耐心,接口:“吸毒者!
“岸隊,你怎么知道的?”小警察被他嚇了一跳。
桌邊其他幾個警員也有點緊張,都看向那個男人。小警察口中的岸隊,笑笑道:“就這樣看我做什么?”其他人見狀松了口氣,暗自念道,這不是怕你不爽嗎?
此岸,現(xiàn)刑警總隊隊長。他以前是隔壁緝毒隊隊長,據(jù)說是出了點什么事,才被調(diào)任到他們這。他入警時很年輕,長得也好,警局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妹子一半都圍著他轉(zhuǎn)。畢竟人家有這實力,緝毒隊長的位置干不下去了,他可以直接轉(zhuǎn)到刑偵總隊隊長的位置上。
可他的父母是個老毒癮,他從小在那種環(huán)境下長大,所以最厭惡吸毒的人。平時挺好說話一人,在緝毒任務中卻變得陌生,涼薄,毫不留情。
所以方才真不怪他們,都怕隊長突然變臉。
而此時,警局議論室的門被人推開了,眾人往聲源處瞧。
一個身著白褂的修長人影倚在門框上,左手扶著右手肘,右手戴著一只白色手套,手上還綁著只剖尸刀,長發(fā)結(jié)了個辮子,此時披在肩上,整個人都顯得很溫柔。只是這把剖尸刀上反射出的寒光和那手套上頭的斑斑血跡有些破壞了畫面。
“雨副隊,您怎么也來了?”小警察問道,跟瞧此岸的眼神不同,他看雨落就像是瞧見了神靈,敬畏之余更多是狂烈的崇拜。其余人見狀搖了搖頭,太沒出息了。但他們對于此人也是十分尊敬,刑偵副隊雨落,老前輩了。
雨落溫柔的笑笑,道:“尸檢結(jié)果出來了。這位小朋友……也吸毒。”
“什么?!”
幾人從椅子上站起,只有此岸一臉平靜。
鏡頭三
冰冷的鐵床上,躺著一具毫無生氣的尸體。
幾十個人圍著這個鐵床。
福爾馬林的味道很重。雨落扯下手套,扔掉。去水龍頭下洗手。此岸看著他,過了一會兒走過去,倚在池邊的臺子上,看著他細細的用洗手液搓了一遍又一遍,緩緩開口:“雨副隊,你已經(jīng)搓了四遍了。再洗下去都搓破了!
雨落沒理他,搓了第五道。他揉的很重,白皙修長的手指上,關(guān)節(jié)都泛著紅。等再沖掉泡沫后,才關(guān)了水,扯了幾張紙將手擦干了。轉(zhuǎn)頭看向此岸,道:“洗完了。”
此岸淡淡嗯了聲。
雨落看著他,道:“你又看見了?”
此岸這次沒吭聲,而是轉(zhuǎn)身走出了驗尸房,雨落劃開手機:5:40
將手機扔回口袋,跟了上去。
洗手臺上放著一張染血的紙條:Judas Iscariot.
兩人并排走在空蕩蕩的廊道上。都沒說話,最后轉(zhuǎn)出了總局。雨落支開手中剛從門口傘筐里抽出來的黑傘,移到了兩人頭頂。
天沒下雨。
傘撐開的瞬間,周圍倒是暗了暗,一陣風襲過。
此岸側(cè)過頭來看他,突然說:“想不想和我重溫一次初中校園生活?”
“我挺好奇你初中什么樣。”雨落笑了笑。
“巧了,我也是!贝税兑补创剑Φ挠悬c散漫:“雨副隊千萬不能見死不救啊。我應該挺慘的。”
雨落挑眉:“我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隊長英勇赴死,肯定舍身相救!
“萬一你這只狐貍就盼著我死了,可以坐上隊長的位置呢?”
“隊長竟這般想我?我好難過!庇曷湟稽c也不認真的演著。
“我的錯!
“嗯……你的錯!庇曷浯藭r也側(cè)過頭看了眼他,兩人同時停住腳步。
“你的眼睛痛嗎?”雨落輕輕開口,“錢宇。”
鏡頭四
。2010年3月21日)
風在雨落說完那句話后的一瞬驟起。雨落的長發(fā)被風甩到了一邊,擺動著,連同著他身上的白褂一起。但是那把傘始終不動,穩(wěn)穩(wěn)撐于兩人上方。此岸的手覆上了他的,有些溫熱,也在那一瞬,風戛然而止。
“我好痛……好痛!”
“好痛啊……”
男孩的聲音在回蕩著。
雨落看一看周圍,是學校。好像在上課,那么安靜。
而此刻另一個聲音就顯得格外突出。
“賤貨,長成這樣,女的吧?”言語下流,痞里痞氣。
“你他媽不會是變性的吧?人妖?真惡心。簡直臟了我手!
女廁所傳來的。
雨落走過去,是在最里面的隔間。
“這臉長得還行,大哥,要不我們……”
“真惡心,他男的女的還不知道呢。把他給我扒干凈了。我倒要看看他是個什么東西。”幾人摁住地上的人,開始動手。
雨落一進去就看見了這一幕 ,微微皺眉,打了個響指。那些人全停住了,地上被摁住的男孩動了動:“你來了?”他看不見他。
“守信!庇曷涞:“你先從他身體里出來一下。”
雨落等他出來,又打了響指,聽著衛(wèi)生間里絕望的低嚎與哽咽,他垂下眼。
“錢宇被……”此岸聲音在雨落耳邊響起。里面又傳來聲音,有點不真切:“長成這樣,不就等著被上嗎……”
“抱歉,我改變不了!
鏡頭五
此岸附身的錢宇放學轉(zhuǎn)到他回家的小巷。這條巷子很老舊,也沒有安攝像頭。
“這巷子……好破!彼f。
“嗯,隊長……”雨落看他一眼,道,“好運!睕]了聲。
好像……安靜地有點過分了。
“噠噠——”
此岸猛得回頭。背后不知何時站了個人。周圍很黑,但他看清了那個人眼里的貪婪與狠意。在這個人后面還站了一個男人。
錢宇的父親。
鏡頭六
“放開我!放開……”此岸一口咬在了錢宇父親的手臂上。
“啊!艸!賤東西……”錢振國痛的松開了手。
此岸借機往巷子外跑,一直到了附近警局,逮著一個穿警服的人:“有人要販賣我的器官!”
被他抓住的警察愣住了:“你……”
一個男人沖了進來,想要抓人:“跟我回家,胡說些什么!”
那名警察:“這位先生,請你先把手放開!這里是公安局!”
“抱歉警察同志,這是我家小孩,今天考試沒考好,我就打了他幾下。”錢振國尷尬笑著,“這跟我鬧脾氣呢……小宇,別在這給人家叔叔添麻煩了!
錢宇身體控制不住的發(fā)著抖。
此岸深吸了兩口氣:“不,不要……”
錢振國拽著人就拖,此岸回頭看向方才的警察,最后的希望破滅了。
警察只是看著,并說:“以后少打孩子。”
“是是是,警察同志。先走了!
此岸掙扎著,卻聽到了剛才的警察在說話。
“看上去好像不是這么簡單,你就放人了?”
“能怎么辦?人家自己孩子,家事,我能怎么管?看著那男的挺正常的,應該就是小孩子鬧鬧脾氣……哎,這種事多著呢。好了,去忙別的……”
……
販賣器官的人估計是走了,錢振國不知從哪抓來一根鐵棍,直接往錢宇身上掄。
雨落蹲到錢宇旁邊:“你出來吧!
錢宇沒吭聲,只是看著虛空。
“要你有什么用,賤東西!還會去找條子了!誰管你!”男人口中的污言穢語從來不重樣,罵了幾聲后,突然抓起錢宇的頭發(fā),把他甩在了床上,解皮帶的同時,轉(zhuǎn)身鎖上了門。
門內(nèi)男孩的嗚咽聲斷斷續(xù)續(xù)。
“剛剛不能出聲,抱歉。”雨落對著身旁的空氣道。
“嗯!
“你改變了原來的事情發(fā)展,但是這只是他的記憶,沒用的!庇曷淇粗巧染o閉的房門。
鏡頭七
房門被打開,男人提著褲子出來了。
錢宇躺在床上,呆滯地看著天花板,眼角淌過一滴淚。
鏡頭八
“咚!”
“哐——嘩啦!”
伴隨著女人的凄厲的哭喊。
“該死的,藥在哪兒!!”
男孩從床上起來,在門縫后注視著一切。
鏡頭九
錢宇緊了緊拳頭,他捏著一盒東西。
鏡頭十
。2010年3月22日)
錢宇拿著一把刻刀,正刻著什么。
雨落走近。
那把刻刀是紅的,桌子也是。
鏡頭十一
(2010年3月23日)
錢宇身上全是傷,被從家里趕了出來,倒在樓道里。
“糖,吃嗎?”一只手伸過來,掌心上躺著幾顆花花綠綠的“糖豆”。
錢宇抬頭,一個比他大幾歲的少年,眼眶深陷,很瘦,頭發(fā)染了幾挫黃。
他伸手接過了藥。
鏡頭十二
。2010年4月03日)
“賤種!離開了,我看你活得了幾天!”
“走。
雨落看著錢雨跑出門,眉梢微皺,隱隱感覺漏了點什么。
“從前錢宇被霸凌開始,到他自殘,開始吸毒,他給我們看的東西都具有指向性,他一直是被害者,受到欺負!庇曷涑了及肷危翱墒恰@欺凌總不會只有一次吧?”
雨落突然頓。骸暗@么多天了。那群人一次也沒再來過!
就像……
死了一樣。
周圍很安靜,沒人回應他。
“此岸!庇曷浣械溃瓣犻L。”
沒人。
他愣了一瞬,追出了門。
雨很大。
他在那條鳳蘭街道上找到了他。
雨落站在錢宇對面十幾米處。
……雨幕里好像有一個人?墒清X宇看不清。他抹過眼睛,抹到的是一手濕漉漉的。
他倒在了雨中。
雨落頭頂依舊撐著那把傘。
雨突然沒再下了,全懸在空中,此岸看見那個人向他走來。
“隊長,你不是錢宇。”雨落將右手向上攤開,伸向他。
這句話乍然驚醒了此岸。
“你來了!彼粗曷洹
“嗯。守信!庇曷淇粗摽眨笫值膫阃沁呁屏送,“我來救你了!
鏡頭十三
雨停了。風也沒了。
雨落收了傘,和此岸走回了警局。
“雨副隊,岸隊!毙【炜匆娝麄,“死者有自殺傾向,他……”
雨落看了眼手機:03:53
“小軻,你帶隊人去查死者的學校!庇曷浯驍嘈【,“查一下學校是否有失蹤人口,特別注意學校的廢棄女廁。”
此岸也開口:“再叫隊人和我們?nèi)ニ勒呒。他父母可能不是互殺。這個男孩案件也不是什么他殺!
“岸隊,你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小警察一臉緊張。
“誰知道呢?人心難測。犯罪心理學,懂嗎?”
一個殺人犯的思想,當然不能只看表象。他可憐嗎?
雨是個很好的東西,它可以洗清一個殺人犯的罪惡行徑。
……
案子破了。錢宇是自殺的,在自殺的前十三天內(nèi),他殺了那幾個凌辱他的同學。幾個學生的尸塊在學校廢棄女廁的下水管道里發(fā)現(xiàn)了。在他吸毒后,在他接受了黃毛的“糖豆”后。
這個學校是寄宿制,平時學生量就少,害怕影響招生率,隱瞞了學生失蹤的事。
欺凌者利用了學校的冷漠,同學的冷漠。到最后自己也死在了這片冷漠中,永久的沉睡在了他們的“地盤”。
案發(fā)當晚。錢宇冷漠的看向自己的父親,從廚房里拿了把水果刀,刺向了那個瘋子。然后面無表情的殺了剛剛幫他拖住父親的母親。剜下自己眼睛后,又將刀塞進了母親手中,上面糊滿了血。他起身搖搖晃晃來到門口,正好碰上晚歸的黃毛。
他叫黃毛帶他去外面,離開這……
他手中捏著自己的眼睛。
最終也只是走到了街上,倒下。
雨水沖刷干凈了他手上的血,眼珠滾落在一旁。
……
黃毛被抓了。雨落和此岸在他被拘前見了一面。
他看上去膽子很小,也很喪。
“警察叔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承認我只是吸了點大麻,磕了點藥。”
太平靜了。
雨落:“別叫叔叔,我今年二十,他二三!
“大哥!
雨落沒再想看他演戲,直接說:“?刑法?第二十九條,教唆他人犯罪,應按照其在共同犯罪中所起作用處罰。而其中,教唆不滿18周歲的人犯罪,應處重罰;蛘呤菐椭诵袃捶缸铩
雨落又道:“13歲,初一,殺了7個人,還要加上自殺,你覺得怎么樣?”
“警察大哥,你在說啥?”
“你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黃毛無辜。
雨落沒和他糾纏,他手上沒有證據(jù) ,證明不了。
黃毛在被押出時,嘴角沖他們揚了揚,道:“我這……吸毒,只要待幾年就可以出來了是吧?”
此岸不理他,雨落倒是溫柔:“等你戒毒!
“戒毒啊……那警察大哥等我出來啊!
在監(jiān)聽室的警察看著這個堪稱神經(jīng)質(zhì)的笑,皺眉道:“這小子吸毒太多,腦抽?欠揍呢?”
兩人又走在那條路上,這次是正午,陽光明媚。
“你不是錢宇,不會變成他。你們不一樣!
“我知道!偅阏娴膶π檀箨犻L這個位置沒半點非分的想法嗎?”
“呵……我現(xiàn)在殺你也來得及吧?”
Judas Iscariot——猶大。
結(jié)果最后被釘上十字架的是耶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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