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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騎白馬
我身騎白馬走三關
我改換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涼沒人管
我一心只想王寶釧
恕我。要把這樣一嘆三詠的故事,拆開來看。
那時他被她紅繡球砸了頂。除了欣喜,其實,總是惴惴不安的吧。
是怎樣一個胡天胡帝的名門望族,又是怎樣的絕代佳人,竟然看上了他?
忘不了她在老父面前為自己據理力爭,末了更是與自家父母磕了三個響頭,與錦衣玉食劃清了前緣,拉著自己毅然離去。那樣的倔強和癡情,其實...也是暗自責怪著他不能挺身而出的吧?
只是,怎生將她秋月一般高空掛的仙女,端端的攬入自己清貧的窯洞內?
她不怨不嗔。在一對不值數錢的紅燭里嬌羞無限,美的不可方物。他心心戀戀都是她。每日里只是齊眉舉案,便心滿意足。
但耳邊聒噪不絕。嫌得是他貧賤。
她說,總是世人眼淺。
一句話讓他莫名其妙就濕衣襟了。她。此刻是他名正言順的妻。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王侯嬌女。
他終究是志氣不改從了軍。臨行前看著她梨花帶雨,幾乎就要打馬揮鞭繼續(xù)停駐。
終是咬咬牙。一騎白馬輕塵而去。
一口氣策馬走了幾百里,才敢回頭。她人小小的,在原處不動。忽然。眼淚不知趣的掉下來。
男兒自然是流血不流淚?伤?偸遣蛔杂X的牽動著他心里最柔弱的那一處。
十年征戰(zhàn)沙場。白馬上那曾經只有傲骨不通世故的傻小子,經歷了生死、如今陰謀陽謀識遍,也終于如何把握乾坤。
爾虞我詐。生殺予奪。若想贏,活下來。才是最大的真理。他太想贏。夢里都想著贏回去...給他們看,給她看。
多少個寒光透鐵衣的夜里。他只想著她。
多少次浴血奮戰(zhàn)的征戰(zhàn)里。他只想著她。
多少回鬼門關前逗留;钕聛......只為她。
有時中秋。或者年關。他怔怔看著她給他縫補的棉衣里密密的針腳。就偷偷掉下一滴眼淚。
他配不上她。如果不贏個金甲錦披。怎好回去見她。
當西涼國的公主看上他時。不是沒有掙扎。恍惚中看見他的妻。就在昏黃的燈下一針一線的幫他縫補。
你拒絕我。就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衣錦還鄉(xiāng)。你要這樣庸碌一輩子嗎?
那美貌的公主把選擇權給了他。
他要的是什么。十年來不就是為了有個與她相配的榮華富貴么。
紅燭下搖搖曳曳的,醉眼朦朧中,那鳳冠霞帔的不就是她么。
你說。如果。十年前我就有這樣的重權高位。我怎生舍得離開你那么久。
他當了駙馬。但這不夠。他的野心,是權傾朝野,天下臣服。
總是別人給的,不如真正是自己的安穩(wěn)。
又是快十年的翻云覆雨。終于大權在握。
公主不再能對他頤指氣使。她近乎絕望的問,你是不是從沒愛過我。
他沒有回答她。八年的夫妻,不是完全沒有恩義的。
只是...只有她才會愛那個一無所有的自己,在昏黃燈光的窯洞里,對他微微一笑,云淡風輕,認真的準備粗茶淡飯。
多少年。離了她也。他終于有了榮華富貴,萬人稱頌。
無意得知了她的蹤跡。他一瞬間慌了神。萬機都不理,要去尋她。
他拍拍上了年歲的白馬。卸下頭頂緊箍的紫金冠。終于可以錦衣還鄉(xiāng)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好像那些。不重要了。
我身騎白馬走三關
我改換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涼沒人管
我一心只想王寶釧
快馬加鞭中,他突然怯了。越發(fā)怯了。像第一次見她時一樣,自慚形穢。
他見到她。十八年像是太久了。寫在她臉上。風霜如刀刻。
他試探她。不曾認識到自己已太復雜。對誰都有意無意提防戒備。以帝王之術將一個小小女子,玩弄股掌上。試探她是否忠貞如昔。
她果然是心意堅決。一如初始。十八年寒窯。一日一夜的數過來。不知良人何方。如果不是他回來。也許,不,是一定,還要這樣沒日沒夜,?菔癄的守下去。
他忽然明白了。為何他敬她愛她,卻也怕她。
她總是不會變的,無論貧富貴賤。她就是她,他永遠,配不上的她。
她看他的眼神怎么變了。冷冷淡淡的。他突然又怯了。
她說,世人眼淺。十八年前的句子。只不過,好像沒有對他說。
不顧西涼公主的怨恨。他把她風光娶了回來。不,是重新給她辦了個風光的大婚。
她越發(fā)冷清孤絕。在一席紅袍中,她沒有喜極而泣,沒有眉開眼笑,像一切事不關己。
他不懂她。他給了她能配得起她的一切的時候,她好像,并沒有很快樂。
他是帝王,討好他的人能少了誰?他大怒后拂袖而去。決定冷落她一段時間。
他身邊蜂圍蝶繞,難道少了她就不行嗎。
她死了。一副毒藥下肚,來不及搶救。尚不知是自殺抑或他殺。他突然痛的像死了大半個自己。
十八年的等待,她大好日子還未過滿十八天,便輕易拋他而去。
多大的諷刺。
他想給她的。其實她從來不稀罕。她想讓他給的,他卻盲目的看不見。
我身騎白馬走三關
我改換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涼沒人管
我一心只想王寶釧
他無法自制,淚如泉涌。這世上,再無王寶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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