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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無人角落放煙花
0.
但煙花發(fā)射出了錢學森彈道。
哈,開玩笑的。
1.
一言以蔽之,轉(zhuǎn)生異世界成為黑戶但打黑工賺大錢偽造完美證件之后我重拾兒時美好玩炮仗。
地點在荒無人煙的河道。
非法煙花爆竹來源是大名鼎鼎米花町。
倒不如說,真的在某一天看見一身黑色膠衣行走人間的小黑之后,我就踏上了新干線沖向了米花町。
看看這里,隨隨便便登錄一個街邊小廣告就能得到童叟無欺的違禁物品,多么美好的罪惡之都,比起殺人放火玩八個彈,像我這種只在午夜河邊玩炮仗的強多了,最多只能因為違反治安條例被拷走罰款。
所以我才忽略了一件事。
這么偏僻的地方,在米花町這樣的地方肯定不會只有我一個人抽風會來。
2.
總之就是慌了一下。
從貓眼向外看嚇我一跳,還以為是NHK終于因為kpi不達標,繼冒充快遞員,外賣員,公寓管理員之后鋌而走險冒充公職人員上門收費來了。
門外面的是正拿著手冊翻閱的警察,昨晚恣無忌憚的我認為不會碰到的角色。
米花町的偏僻河邊自然不會有什么監(jiān)控攝像頭,能讓他們找上門來的可能只有一個。
不是吧,阿sir,你們要不然先去問一下舉報我的人他是不是昨晚半夜拋尸才去的河邊。
心虛了一秒,我打開了房門。
對方出示了證件,對方進行了詢問,對方將我?guī)狭司嚒?br>
以嫌疑人的身份。
坐在警車里,感覺精神都恍惚了一下。短暫回憶了一下上輩子坐在里面的記憶,我甚至還能感嘆一句這車的皮革味道好重,好新的警車。
沒有電視劇中的什么強光刺眼,當然更沒有豬扒飯,我并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壓根沒吃飯的,跟排號一樣的等待問詢期間,我只能以呆滯的神情一邊刷手機一邊啃梅子飯團。
還是冷的。
另一個嫌疑人坐在我對面,另一個坐在我旁邊,據(jù)說昨晚就是他們其中一人舉報的我。
坐我對面的人臉雖然被漁夫帽擋住了大半張臉,甚至還留了胡子,但從骨相來看,應該是很年輕一小哥。
你說是吧,差個黑金古刀就能cosplay張家族長的常服警官大人。
排除嫌疑。
于是我目光轉(zhuǎn)向了旁邊坐著的頹廢的醉酒中年大叔,從他拿著的手帕濕潤程度來看,他已經(jīng)哭了很久說我要回家了。
我嘆了口氣,掏了掏口袋,陪了他一包手帕紙。
“請用!
我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雖然他舉報了我違規(guī)燃放煙花爆竹但看他這幅樣子,我也提不起來什么精神,只希望我的耳朵能早日清凈。
接過手帕紙的他渾身一顫,哭的更厲害了。
在這條回蕩著哭聲的長廊里,我們?nèi)齻人應該就是本次案件的三選一人選。
但謝謝,開卷考。
時間過去這么久都沒見警視廳公安來撈人,誰是兇手不言而喻。
雖然兇手本人也太會給自己加戲了。
我現(xiàn)在反而有點心疼我那包手帕紙,我自己都還沒拆開用就上供給了舉報我的大哥,現(xiàn)在就連我美好的精神品質(zhì)都被他的哭聲污染了。
好吵。
能不能把飯團包裝紙塞進他的嘴里。
交班的警察來來往往,每個人都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我旁邊的兇手。
大概是沒見過這種還沒坐上人生懺悔椅就涕泗橫流的人。
多多少少帶點表演型人格啊大叔。
是覺得多哭一滴淚,就能為全球變暖做出貢獻然后毀滅地球嗎,這樣還不如投資航天企業(yè)向太空發(fā)射信號,說不定現(xiàn)在就能體驗全人類石化,正式進入石O元。
3.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
我一臉震驚的看向自稱綠川光的某位警官大人。
原來舉報我的是你小子!
還一臉誠懇的說自己只是在河邊打窩,看哭的厲害的大叔夜跑跑過,又欣賞了我放的煙花,最后釣上了浮尸于是立刻報警了。
我就不信你小子真是釣魚佬。
一口怨氣憋在心里,我能感覺到我的臉色一定像我的內(nèi)心一樣五彩斑斕,但在這個充滿了迷途知返氣息的地方,我也只能低頭認錯,然后仔細回憶昨夜有什么異常。
總不能說我在河邊放鞭炮的時候壓根沒見過這家伙吧……
況且夜釣時也會使用發(fā)光魚漂以起到誘魚和標記的作用,昨夜沒有月亮,除了我放的炮仗爆炸的亮光之外,什么都沒有。
但我也不能非!扳g感力”的放水吧?默認一件自己并不知曉的事情發(fā)生是通向兇手的第一步,我至今難忘那個兇手假裝吹了一夜頂樓寒風的跳樓男,本來可以利用刻板印象擺脫嫌疑,結(jié)果卻因為案發(fā)當晚跳樓地點發(fā)生了一起驚天動地的捉奸事件而不慎暴露的案情。
在新聞頭條看到相關報道時,我當時喝進去的牛奶通通又噴了出來。
米花町的人精神真是瘋狂癡狂癲狂,就像那個案子的兇手利用有關于輕生者的刻板印象去誤導警方一樣,他自己也被抓奸的刻板印象誤導了。
被抓的第三者并不是他以為的女性,而是一名出身米花町的男tony,并且宣稱自己是雙性戀然后借此風頭宣布下海成為牛郎。
這一波三折的路程某種程度也對得起我噴出來的牛奶。
總而言之,在看過這樣的報道以及一千多集的殺人手法培育培訓課程之后,我深深領悟了嘴巴,這一人類進化出的重要且偉大的器官使用技巧。
“這位……先生,昨天晚上你真的有在河邊釣魚嗎?”我裝作回憶的樣子開口詢問,“我好像并沒有看到河邊有人的樣子……”
“啊,因為當時看見小姐你的時候我還沒有開始釣!
“哎,”我自動替他找補,“是在等打好窩嗎?我有聽也喜歡釣魚的朋友提起過,需要等一兩個小時魚群聚集才會開始釣。”
“是的!
我們對話的很和諧,甚至回答警方的提問都顯得有條不紊,反而襯得中年大叔格外孤獨。
全世界大部分殺人兇手低調(diào)做畜生,但唯獨米花町的大部分殺人兇手高調(diào)做表演家。
就在我們繼續(xù)進行平淡社交對話時,沉不住氣的兇手大叔突然單手一指,大聲說道:“我知道了!兇手就是你!”
我手指著自己,然后眨了眨眼睛環(huán)顧四周,在一片寂靜中,唯有他的話語擲地有聲。從殺人動機到殺人步驟一次性講出清晰流暢,此刻他仿佛柯南道爾親臨,講述了一場曲折詭譎的本格推理。
等他講述完畢那雙因為哭的太久而赤紅的雙眼也正一眨不眨的盯著我,他喘了幾口氣,又堅定地指向我:“所以,犯人就是你!”
我情不自禁的帶頭鼓起了掌,啪啪的掌聲像是觸發(fā)了什么機關,周圍聽的有些走神了的警官回神,嘴唇輕顫似乎是想說著什么,但最后還是選擇了放棄,勸他:“還是等尸檢報告出來之后再推理吧。”
4.
無聊的我打了個哈欠。
然后我鐵窗淚了。
不是,你們?
看著尸檢報告結(jié)合著臥底搜差官先生的推理,我以為我能安穩(wěn)的趕上晚上七點回家吃飯,沒想到就在他的推理剛剛結(jié)束的時候,警視廳公安那邊來了人要將案件移交處理。
不是殺人案,是違規(guī)燃放煙花爆竹。他們這群家伙說我放的炮仗點燃了正在施工的保密項目,因此送了我另一副銀光閃閃小手銬。
天殺的我點炮仗我還不清楚嗎?我明明是用小型滅火器熄滅了余燼才離開的,那么黑的天,一丁點兒火星子都亮的像屁股縫里的藍眼淚熒光,怎么可能點燃周圍的東西。
但我百口莫辯,只能看著自己和懺悔人生之后的兇手大叔分開拷走。
臨走前我看了一眼帶著漁夫帽的某個人,此時他正與一位公安擦肩而過。
大概是傳遞了什么情報,但我一不會唇語二也沒有隨時隨地大小竊聽器的愛好,因此也只能一掃而過。
好恨。
等我出來了把你們都——
等等,不能這么立Flag。
我緊急剎車,抿了抿嘴,心里懷念了一下當初年少輕狂肆無忌憚地在網(wǎng)紅派出所門口蹲下抱頭打卡的人生。
媽媽,人生是二十年前的子彈正中眉心,而我此刻奔赴的不是墻壁,而是未聞飯名的鐵窗。
5.
工藤新一還沒有每年一棒,我就要迎來人生一槍了。
哦不對,還沒到死刑的地步。
我放棄了委托律師替我辯護,畢竟我清楚他們這么做,就算來的人是成步堂O一,也無濟于事。
如果來的是DIO那兩說。
哈哈,猜對了。
現(xiàn)在上場的不是援助律師,是公安的協(xié)助者邀請。
我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邀請我干嘛呢?放兩炮仗把這個圍繞酒廠展開搏斗的世界炸上天嗎?
他們手上拿著的是我作假的身份證明,雖然說是完美——畢竟是頂替了一個自殺者的身份,但萬事皆不完美。揭穿我頂替者身份的證據(jù),只是自殺者在誕生之初還擁有著的一點小小的愛。
他們留下了一篇博客,記錄了嬰兒出生時的異常——他們將這稱之為天使親吻的特別標記。
被我頂替的孩子,患有多瞳孔癥。幼年失怙后也因此被霸凌,所以在她拍攝證件照時都會戴上美瞳掩蓋。
偽造的身份被揭穿,我也懶得再裝下去,直接開口詢問:“你們想要我怎么配合?”
6.
在警視廳公安的“友好交流”下,處于弱勢的監(jiān)察廳公安工作效率飛速提升,流程走的又快又順利,沒隔幾天,我就在社會層面上宣告了再次死亡。
雖然之前就沒有存在過就是了。
再一次拿上官方偽造的證件的時候,我還有點恍惚。
許久未見的暖陽照在身上,恍惚中就像是提籃橋女子監(jiān)獄監(jiān)禁四十年,終于刑滿釋放了一樣。我呼出一口氣,將帽檐拉低,無聲無息地流入人群中去。
為了配合警官大人的撈人計劃,他們要我不眠不休制作出了一種特殊煙花。
藍色的,可測定終點,以及最重要的功能——能在不同角度觀測者視線中皆在定點位置形成人影的視覺殘留。
他們知道我做得出來,因為那天的河邊,我所燃放的正是這種特性的煙花。
真想知道警官大人在那晚的河邊,究竟在哪個角落看到了擁有黑色影子的真像只有一個呢……
行動時間是明晚九點四十二分,在這之前我要先前往接應人準備的安全屋。其實從那些人口中透露的只言片語我已經(jīng)能猜到等待我的是誰了。
7.
蘇格蘭威士忌,真名諸伏景光的警視廳公安。
也正是他帶頭,以違規(guī)的手段向檢察廳公安施壓與利益交換將我即刻扣押后速通司法流程定罪。
或許他們心想著的是事急從權,但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資本主義法治的丑惡嘴臉。天殺的,裝都不裝了直接濃縮萃取百分百剩余價值。
就這樣,帶著三天沒睡的黑眼圈,我打開那個安全屋的門然后癱倒在沙發(fā)上,強烈的睡意襲擊了我。
但我還是兢兢業(yè)業(yè)地,在手機上定下二十個定點鬧鐘,然后昏迷不醒。
雖然想說自己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但其實還是睡得不太安穩(wěn)。我沒有擇床的毛病,但是有比擇床還壞的東西——輕度焦慮癥。
只要一想到還有事等著我做,那么基本就不存在睡眠質(zhì)量這種東西。還沒轉(zhuǎn)生之前,我就已經(jīng)和焦慮癥死磕了數(shù)年,到后面嚴重的軀體化癥狀幾乎壓垮了我的身體。
哪怕這樣,最后我也沒有自殺——因為意外比我想死的心來的還快。前世的死法太過于震撼,以至于我現(xiàn)在回憶起來都覺得是命里有時終須有。肉體凡胎哪怕經(jīng)過了上萬年進化,也就這么容易就壞掉了,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轉(zhuǎn)生到這里的我并不是被什么狂暴黑洞泥頭車創(chuàng)死,只是非常平靜的死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彎腰去搬自己的冬衣打算斷舍離,沒想到用力過猛血管爆裂,摔倒在桌腿邊后就失去了意識,大概率是咽氣了,不然也不會轉(zhuǎn)生到這里來。
聽說獨居老人向所在地報備之后會有社區(qū)工作人員定時上門拜訪,不知道我的尸體會過去多久才會被發(fā)現(xiàn)。
希望不會化在地上鏟都鏟不起來,可惜了我剛付的首付,不知道這樣的兇宅還會不會住進去人。不過還是先向過去的鄰居們道歉吧,畢竟新宅附近平白無故死了人,恐怕會相當膈應。
因為深淺不一的低質(zhì)量睡眠,做的夢也是光怪陸離。這個時候會被鬼壓床大概也算意料之中,只是夢到樓上鄰居的衛(wèi)生間防水做的不好漏水把正在上輩子家里的我淹死只是為了養(yǎng)章O哥是不是太離譜了?
淹死我就淹死了,養(yǎng)了章O哥就養(yǎng)了,只是能不能不要再流生腌汁了!這是打算生腌章魚之后再品嘗生腌人肉嗎?我不是素食主義者我肉超臭的!
叫喊著這樣的話,我一掀毯子坐了起來。
……
。
有些蒙圈的看了看周圍,天色暗沉,星月點點,唯有夕陽擦了一圈的橙,從窗戶的縫隙透了一點光亮進來。
我眨了眨眼睛,又捏起毯子的一角。
剛才睡著的時候好像還沒有這個毯子吧?
“你醒了?”
清冽的聲音隨著開門聲一起從身后傳來,上身穿著件黑色高領短袖衛(wèi)衣,下身則是深灰色運動短褲,矯健的腿肌裸露,藍色的眼睛中并沒有能稱得上溫和的神色,倒不如說充斥著尖銳的鋒芒。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臥底搜查官,即便有上輩子記憶力加持,我也是真的會把他當成需要持刀面對的危險分子。
“謝謝!蔽艺f著,一邊將毯子疊放整齊。
“不客氣,你來時的痕跡都已掃除完畢,明天行動之前都要待在這里!彼麖谋渲心贸鰞善康V泉水放在茶幾上,“如果有什么必須的物品,可以和我說!
我抿抿嘴,總覺得他還差一句“我酌情考慮給你帶”沒說完。
喝了一口冰水,涼意絲絲縷縷的從喉腔滲透心底,驅(qū)散了之前詭譎的夢境帶來的惶恐。
我問他:“事成之后,我什么時候能走!
他上挑的藍色眼睛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從那張酷哥臉上,我看到上面寫滿了“你還想走”。
實在是讓人泄氣。
“我會老實干活的!
光速屈服了。
8.
舞臺的幕后是怎樣的,知情人大概都羨慕不知情人。
就像芥川龍之介所寫,名震一時的優(yōu)伶,如牡丹般光彩奪人,嗓腔婉轉(zhuǎn)悠長,在幕后也只是個吃著面條就大蒜,把鼻涕擤到火盆旁的粗俗之人。
我站在冷風陣陣的天臺,從望遠鏡從舞廳天臺玻璃偷窺里面裙擺翻飛也是如此的心情。
這到底是第幾對來天臺偷情的了?
提前背下到會名單也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雖然最后只會讓我吃到一個又一個下三路爛瓜蛋子。人用所謂成年人的愛情遮掩自己內(nèi)心的齷齪,那也只是因為隨著□□衰老,所以腦子也跟著一起泡在煙酒藥物中爛掉了而已。
時間差不多,我從懷里掏出三根線香背風點燃。對我來說放炮落地的精準值需要的,除了精密的計算,還需要一些小小的玄學,就像再怎樣專業(yè)的實驗室,也會有鎮(zhèn)壓電子秤精準的玄學,再怎樣唯物主義戰(zhàn)士的醫(yī)生,也看不得放在婦科產(chǎn)房護士站的旺旺牛奶,因此最后我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或許是刻板印象再一次大顯神通,所有人都覺得天才這種瘸腿戰(zhàn)神都有些怪癖,我本以為會被婉拒,沒想到一路暢通無阻,順利的就拿到了線香。
失策了,早知道我應該要一套冥幣冥車冥宅三件套一起燒燒的。
踩著臥底大人的信號點,我放出了煙花。耗費三天時間,賭上八年陽壽的藍色煙花就這樣綻放來開。似乎正是為這場糜爛的舞會做準備,甚至還為那對貼窗搞外遇的鴛鴦助助興。
總之,掩蓋在煙花巨響的裝了消音器的槍聲正中目標。
“完成。”
開槍的人說。
這是跑路的信號。
沒敢壯著膽看一眼路過的那輛保時捷,我在左右夾擊中再一次被送到新的安全屋。
這里堆滿了制作原料。
我兩眼一黑。
9.
數(shù)目未免太壯觀,我有些懷疑這是不是臥底行動缺少經(jīng)費,于是抓了個異世界黑戶當黑工。
不是,等等,你們!
我指著我因為加班而憔悴的臉,那樣子像極了打黑工被壓榨的女高中生。
“臥底?我?”
我覺得我“你們警視廳怎么比檢察廳公安還缺人”的表情已經(jīng)寫在臉上了,不然怎么會讓我一個張著一張看起來jk肄業(yè)臉的人來經(jīng)營八個彈原料出售網(wǎng)站?
然而對接任務的公安比冷著臉的風見裕也還要再多殺了八百年的魚,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看的人心里發(fā)涼。
我捂住了自己的臉悶悶地回復:“那還不如直接出售煤氣罐來的直接正規(guī)還快!
于是得到了嚴厲警告。
這個安全屋只有我一個人住,仿佛之前見過的臥底警官大人是條鬼一樣。每天的任務就是經(jīng)營明面煤氣罐網(wǎng)站實則易燃易爆物原料銷售。
剛開始的時候冷冷清清,甚至還有人發(fā)郵件詢問是否認識有相關經(jīng)驗的人,并且直言不諱自己想要玩弄人性,報復社會。
于是我推薦了個二愣子過去,這家伙只有遠大的紙上功夫,但實際操作形如狗屎。
但是沒關系,后面還有其他人拿著網(wǎng)看準時機,一網(wǎng)兜住。
這樣熱情且無私的態(tài)度一路暢通無阻,每一個打了五星好評的用戶也沒有機會追評或者改成分期付星。不知是該為這些鐵窗含淚的人兔死狐悲還是為偽造這些人網(wǎng)絡活躍人設而掉發(fā)無數(shù)的公安們掉幾滴鱷魚眼淚。
俗話說,釣魚釣多了,容易碰到一種特殊情況。
一條很大很大的魚浮出了水面,似乎在勾引你,只要站在河邊一網(wǎng)兜下去,今日就不用再次光顧菜市場。但是,只要你靠近,就會被藏在引路魚后的水鬼拖下深水中淹死。
當我一臉嚴肅的表達自己的抗議的時候,聯(lián)絡人沉默了,但他依舊堅持己見。
“好吧,既然這樣,”我說:“記得我要的流麻墓碑。墓志銘我都想好了,就寫我這么有品的人不多了,下輩子我還要吃這么好!
上輩子甚至沒人會為我立碑,這次大概能夢想成真。
10.
有時候真慶幸自己隨身帶摔炮。
人被一槍射中肩膀,還能一腳踢翻煤氣罐,從窗戶跳出去然后讓追殺的人感受一下什么叫戰(zhàn)火紛飛。
摔炮是他自己踩中的,還好這家伙鞋底沒有血。
此時此刻我才完全明白了這場面是怎么回事。
臥底警官大人在抓我的時候還沒拿到代號,讓我放煙花那次的任務,他是和剛才追殺我,現(xiàn)在成烤肉的家伙一起出的。
琴酒負責下面監(jiān)督考察——其實就是監(jiān)視。
烏丸蓮耶發(fā)放的代號有限,在酒廠這種職場環(huán)境,內(nèi)卷只是上位的小小一步,但如果踩著臥底的尸體,那就是乘上火箭了。
當然,如果你是臥底,也可以選擇隨機挑選一個幸運成員套上臥底的面具。
只是一次的試探,以及任務目標存在巧合暴露的情報,就能通過藍色煙花給敵軍穿上友軍的衣服。
擊殺成功,就能取而代之。
等等,這樣的話剛才炸的那個人就是上一任蘇格蘭威士忌。
接著中的一槍打斷了我的想法,好吧,看來不是。
還好沒有擊中腿部,忍耐著肩膀的傷口已經(jīng)很痛苦了,腦子里也停不下的開始播放取出子彈然后在傷口里塞入不要錢的紗布止血。那感覺不像在止血,像想要我的命。
然而幸運并不會永遠眷顧我——也可能是對方終于適應了槍傷,發(fā)揮出了酒廠代號人員的真實水平,不再同我玩老鼠亂竄游戲。
一槍直擊大腿。
沒有擊中致命區(qū)域,大概是想套我的情報。
心里莫名其妙浮現(xiàn)出臥底警官大人那張臉,我本來以為自己都快忘記了,結(jié)果記憶張牙舞爪地給了我一巴掌。
好吧,我就是饞那張臉,死到臨頭還要惦記一下,雖然此刻我更祈禱能見到他能拯救我于生死的同事們。
上午時我的聯(lián)絡人就因為判斷失誤斷聯(lián)了。眼前這個追殺我的家伙在覺察自己被陷害之后通過網(wǎng)站找上了他,發(fā)現(xiàn)網(wǎng)站繼續(xù)運營之后又找上了我。
工作失誤還真是個可怕的詞語,一旦出現(xiàn)就必須用命去填,一般工作使用熬夜的命填坑,我們這種工作使用實際意義上的命填坑,甚至自己的命都不一定填的上。
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還沒有暴露我們的背后靠山,大概酒廠也沒少內(nèi)斗,這種暗搓搓的操作使得他沾了一身腥,無證據(jù)的指責只會被認為是隨意攀咬,三言兩語就能被糊弄過去而沒有人懷疑。
所以拿我們出口氣以示警告大概也是正常操作。太正常了,你失去的是命,我失去的也是命啊。
他的槍傷是我的聯(lián)絡人死前的余光,短暫的庇佑了我一下。但我的生活畢竟算得上一路平安,自然玩不過這種殺進殺出的人,剛才我還傻呵呵以為自己真的干掉了瓶真酒呢,結(jié)果只是和我一樣的打雜人員。
被那樣目光盯住,我渾身都克制不住的顫抖,什么雙眼中赤紅的殺意這樣的小說描寫此刻都格外蒼白,我只覺得可怕。呼吸急促,眼壓因為恐懼而攀升,再加上眼淚反而使得那人的面容模糊不堪。
“做成人彘吧,如果能說出點什么,再給你了斷!
嗡鳴的耳邊傳來這樣的通知。
被告知未來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腦子里被怎么辦,不要,好疼這種無意義的話擠壓,我囁嚅著什么都說不出來。
沒有人能來救我,也不會有人在即將到來的痛苦之中給我了斷。
過呼吸使得我再一次回想起上輩子瀕死時的痛苦,我其實清楚為了保護自我,我的大腦在有意識的屏蔽瀕死體驗。
被大力地拖行。
因為人體是相當脆弱,但又相當堅硬的,只帶了槍的他需要工具。
受了傷的人質(zhì)會被匪徒丟下,但以報復之心來的亡命之徒可不會在意這個。套上繩索,注射藥物,再塞進后備箱。
人就會這樣失去抵抗力,直到被恐懼喚醒。
他似乎更加瘋狂了,甚至已經(jīng)到了不自覺的自言自語的狀態(tài)。這也說明著他也正被逼近生死關頭。
于是他將自己的恐懼藏在殺意下,再強塞給我,只要我表露出恐懼,他就能短暫逃出被更強大的殺意恐嚇的恐懼。
我聽到了電鋸聲。
或許更該感謝并且再獻上十年陽壽的,開槍聲。
“砰。”
有血花濺在我臉上,但眼罩沒有被拿下。
那一瞬間我以為其實我已經(jīng)死了,那個人放棄了把我做成人彘,而是直接殺了我。
否則我怎會聽到,那個記憶中冰冷的聲音此刻溫柔無比。
像是上輩子做的夢一樣。
耳鳴轟響不斷,他的聲音與我心底藏著的他的聲音以心跳的頻率重疊。
“對不起,我來遲了!
「你,喜歡音樂嗎?」
11.
出現(xiàn)在了葬禮上,以逝者妹妹的身份。
那件事之后,我不再是注銷的黑戶。沒想過他的遺書上除了家人之外,還會有我。
說起來,兩次人生加起來的我應該比他大吧?
成為養(yǎng)妹明明是我虧了。
我還是第一次穿全套黑西裝,今天氣溫不高,但是太陽一照還是讓人感覺汗液汩汩,黏在身上又被時不時的涼風吹干,讓人難受。
我沒有哭,只是看著這座無名石碑。
他在定期書寫的遺書里說,我是因為沒有家人制止才嚷嚷著想要流麻墓碑,他性格古板,不愛看小人得志。所以,雖然我已成年,但還是替我找了監(jiān)督人,拒絕我使用終有一天會漏流麻油的墓碑。
他活著的時候我明明還反駁過他說只要封好了漏油很難的,就算立了石頭墓碑,又有幾個人會去仔細去看?倒不如立個壽命短短,但酷炫無比的流麻墓碑,這樣就有一堆小孩把我的骨灰和亮片一起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一遍就敲一下心里的木魚說只是好奇,我也在墓志銘上寫了同意他們轉(zhuǎn),多好玩。
現(xiàn)在想來他一副死魚眼打著字,隨口對我說,去去去,別來打擾大人加班時,大概就已經(jīng)做好了這樣報復我的準備了。
真可惜,今天沒下著雨。
否則我一定會在手帕上滴兩滴洋蔥汁。
12.
網(wǎng)站繼續(xù)營業(yè),聯(lián)絡人更換了。
不再是傳話筒,而是實打?qū)嵉慕討?br>
安全屋里也開始搬進另一個人的生活痕跡。獲得了代號之后,我成為了臥底警官大人的掛名手下——在酒廠掛名的那種。
真是太離奇了,如果放在第一次在警局見面的時候,我一定想不到。大概身份一片空白,又有某種違法犯罪技能實在是太過適合這份灰色的工作,即使是外圍人員,也足以突破一些原則。
在房間里睡不著時,我會哼些過去的調(diào)子,這樣夢里就不會是一片黑暗以及電鋸剖開血骨的畫面,即使沒有被這樣對待,但是大腦是一種該死的自動補全裝置,不存在的記憶,通通拿捏。
在幻想中構(gòu)筑千萬種我在血泊中陰暗爬行的姿態(tài)。
有時狼狽地夢醒,我還會質(zhì)問一下自己還能不能面對魔女O家。
好疼啊,感覺在幻痛——哦不是,忘記了,身上的槍傷還沒好全嘞。
摸到纏著的紗布繃帶的時候,除了望向窗外,想象一個英俊的繃帶怪男cosplay晴天娃娃左右搖擺,就是回憶起救下我的冷血狙擊手穩(wěn)穩(wěn)地往傷口狂塞紗布止血。
想到當時的情景,就感覺身體又疼起來了。你們這群超人,到底是怎樣面不改色自己給自己處理槍傷的。我只感覺那塞進傷口里的紗布不是想止血,而是想擴大傷口讓我死的更痛苦些。
第二天頂著又加深一圈的黑眼圈端著熱牛奶叼著從冰箱掏出來的冷吐司路過剛剛晨練完精神抖擻的臥底警官大人,感覺怨氣養(yǎng)活八百個邪O仙。
日本人終于也要向韓國人學習了嗎?不僅不吃飯,還要不睡覺。不愧是寫出不下班就不會上班,不睡覺就不會起床這樣的話的國家,非常值得列入弱智吧年度精選語句。
天殺的,我再也不刻板二創(chuàng)印象入腦了,誰在說臥底警官大人不適合做臥底,我直接誠邀他參與我的生活。
“沒精神嗎?”忙碌的臥底警官大人問我。
我喝了口牛奶,面無表情地回答:“生活索然無味,尸體cos人類!
得到的是對方一聲嘆息。
“對不起!
嚼了口吐司,看著手上剩余的面包邊,我說:“時也,運也,命也……”
于是轉(zhuǎn)手將面包邊喂給烏鴉。
13.
我從夢中驚醒,門外傳來走動以及壓低的談話聲。
門縫透出一絲光亮,于是我打開了門。
很濃的酒味撲面而來,此時癱坐在沙發(fā)上的兩個人,每一個人都像剛剛從陳年老窖中打撈出來的酒糟一樣。
我在空氣里嗅了幾下,果斷拿起空氣凈化劑開始狂噴,噴完之后又翻出漱口水一人分發(fā)兩支,然后將垃圾桶踢過來給他們吐漱口水用,最后關上房門。
我的照顧服務到此結(jié)束。
這次是兩位臥底警官先生,金發(fā)臥底先生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不過以我的身份也實在和他沒有什么值得溝通的地方。
比較重要的一點的是,他們身上的酒臭味真的好重,已經(jīng)恐怖到了透過門板都能滲透進來的味道,遠遠超過了我能接受的范圍,能出去做出這一系列動作就已經(jīng)是我努力的結(jié)果了。
在心底默默道了一聲辛苦了,我蒙上被子倒頭就睡。
第二次見到金發(fā)臥底先生還是在安全屋里。
我開門,他架著意識看起來相當模糊臥底警官大人在門外,一只手正拿著鑰匙打算開門。
于是以一種面面相覷的姿態(tài)見面了。
我讓了一步讓他們進來,上次在兩位酒醒之后,受到了一些指導,這次我直接進了廚房開火,中間絲毫不拖泥帶水。
冰箱里有臥底警官大人留的醒酒湯原材料,只需要水開丟進去煮十分鐘就好。
這次依舊沒有發(fā)生任何對話,事實上我也不敢——畢竟沙發(fā)上躺著的人并不是真的臥底警官大人。
代號成員這么悠閑的嗎?甚至還能化妝測試一下另一個代號成員的手下。
不,這說不定是另一種信號。
……
真的假的?
我潛伏進酒廠?
打宿O都輪不到我,還讓我進酒廠?
強烈的危機感漫上心頭,總感覺下一秒沙發(fā)上的人肉地雷就會把我炸個粉碎。
做好心里建設,我端著醒酒湯走出廚房,像以往一樣,把湯放下,走回房間。
那間小小的只有床和小桌幾的房間此刻對我來說安全無比。
直到我看到金發(fā)臥底先生拿著的東西,看樣子是從桌幾底部找出來的。
當然不是竊聽器,這種東西怎么放都無所謂,那個東西是我親手做的微型炸彈,危機很小但能殺我自己就夠了。拆開外面的裝置,里面實際發(fā)揮作用的部件裝在膠囊里,只要吞下,隨著胃酸的腐蝕,炸彈就會啟動。
我粗略估計范圍剛好可以將胃與肺部包含在內(nèi),雖然會痛苦個個把分鐘,但面對需要這種東西的場合,這些痛苦都算不上什么。
他朝我逛了逛微型炸彈,然后收了起來。
留宿一宿后,他們終于在破曉時離開了。我找出一套衣物,確認沒有定位或者竊聽設備后穿上,又翻出床底和窗簾拉桿里的炸彈。
剩下的東西自有人掃尾。
我深呼吸,握住了門把手。
這是我這么久以來第一次獨自走出這間安全屋。距離我當時被綁走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還是三年,我有些記不清楚了。
路上的行人依舊沒有什么變化,庸庸碌碌地當牛做馬,科技也還沒有進步到能讓我與時代脫軌的地步。人群中漫無目的的行走很讓我輕松,人聲鼎沸,熱鬧且安全。
在路過某個拐角時,被抓住手腕拉了進去,隨后是迅速上車換裝。
開車的是臥底警官大人,看起來這幾天也相當不好過,有種比之前更加胡子拉渣的頹廢感。
“沒事吧?”他問我。
我搖了搖頭,抬手脫下身上寬大的衛(wèi)衣,里面穿了件黑色無袖背心,再換上白色襯衫,解掉長褲側(cè)邊的暗扣,扣到腰上,黑色的長褲變成菱格的一字褲裙。摘掉美瞳,又擦了擦臉上的妝容,去掉點的淚痣,最后將鞋換下,塞進塑料袋中,從橋上路過時丟進水中。
“好久沒出來了!蔽艺f,“還有點陌生呢!
現(xiàn)在依舊是使用折疊手機屏的時代,別人文藝起來,都是舊時代的產(chǎn)物,只有我是新時代的早產(chǎn)兒。
想念一下全屏手機,喬O斯你加把勁兒!
“或許你有想去的地方?”看我打開窗戶將東西扔下去,他才從后視鏡大方地看向我。
“故地重游一下?感受一下夢開始的地方吧!蔽矣樣樢恍。
“可以。”他說,“你抓緊!
車以限速線擦邊的速度殺出重圍,被超車的司機想按喇叭而不得,因為這里按喇叭罰款。
交警的哨崗就在前面,就算我們后面真的有人在跟,也會被卡在這里。
最后腳踏實地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駕駛證算是白學了。就算是考教練證,他們的車技應該也夠夠的。
清晨的風帶著水腥味迎面撲來,因為偏僻,所以沒有人,我和臥底警官大人一起坐在河川敷的綠地上,看著眼前這陌生但有些熟悉的景色。
我拉了拉他的袖口問:“你到底是在哪里看到我的?”
臥底警官大人的笑意繃在臉上:“嗯,這個嘛……”
我投以嫌棄的眼神。
平常和我說話的時候似乎酒廠成員上身,大多都是冷聲又話少,說實在話,我們同住的這幾年,對話次數(shù)不超過三百句。上一次聽見這種音線還是他救我的時候。
“別告訴我說是在河底或者夢里!蔽艺f,“我真的會生氣!
“不是的。”他收起了笑容,看向那條靜默河流。
“要真是這樣那該說是玄幻還是命運啊!
“就不能說是奇跡嗎?”我揪了兩顆小草泄憤,“認識這么幾年,就不能多說些好聽的話……”
好吧,我承認。
我已經(jīng)過了需要夸贊、撒嬌才能向前走下去的年齡了,但這并不代表著我事事都能一往無前。
似乎是意外我說這話,臥底警官大人轉(zhuǎn)頭看向我,眼神有些震驚。
什么啊,我低頭繼續(xù)擺弄那兩顆小草,柔韌的枝條與汁液的清香在手指間環(huán)繞。
我捏著新鮮出爐的草環(huán)展示給他看:“臥底警官大人!
我還是第一次口頭這樣稱呼他,一向只在內(nèi)心腹誹的話此刻從聲帶的震動傳到被稱呼者的耳中,讓我難免有些緊張。
“你愿意承擔我的一切秘密嗎?”
就像是貓受驚了一樣。我心想,明明是我說出的這樣直白的話語,但反應最大的反而是他。
“我在這個世界只是一片空白,也只有結(jié)草銜環(huán)以此代為真心送與你了!
臥底警官大人的偽裝似乎破防了,他一手捂住臉,但卻擋不住爆紅的臉色與赤紅的耳朵。甚至頭發(fā)隨風擺動都像是貓咪炸毛。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什么都沒說出來,只能接過我編的草環(huán)套在無名指上。
無名指耶。
“好犯規(guī)……”他喃喃低語,“好直接……”
我眨巴眨巴眼睛,試圖從他低頭露出的發(fā)旋中看出他腦海中的百轉(zhuǎn)千折。
“好喜歡。”
像是怕風一吹就會飄走這三個音節(jié)一樣,他伸手將我抱在懷里。
“好喜歡你……一直都緊張地不敢和你說話……還被幼馴染嘲笑了,明明國中時去見哥哥他也緊張地說不出來話……”
這兩條纖細的小草仿佛將我們串聯(lián)到一起了一樣,我感受到他心臟熱烈跳動的聲音。堅韌地不可一世的蘇格蘭威士忌外衣下,頭一次透露出一點點諸伏景光的青澀。
我沒由來地想知道,那個曾經(jīng)躲在柜中的小孩,此刻究竟是何種表情,是會像我一樣嗎?
這樣子,顫抖的落下淚來。
“好可怕……”我哭著說,“你好可怕……被槍擊中好可怕,被威脅要做成人彘好可怕,電鋸聲好可怕……哥哥被殺了好可怕……你也好可怕……”
“……”他沉默著摸了摸我的頭,“唯獨第一個沒辦法向你道歉……但是,還有好多對不起想和你說。所以作為以后無數(shù)道歉的開頭,我能告訴你我的名字嗎?”
“笨蛋!蔽艺f。
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諸伏景光。
“我的名字是諸伏景光,很榮幸認識你!
是幾乎只有書面才會出現(xiàn)的措辭,但卻讓我的眼淚無論怎樣都止不住。
“諸伏景光,在你沒認識我之前,我就知道你了!蔽艺f,“這就是我的秘密,要聽嗎?”
14.
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
沒有人比我更有經(jīng)驗談及這條。
但違背自己天性,去向另一個人訴說自己的一切還是困難的,遠沒有我想象中的輕松。即使送出那枚玩笑一樣的草戒之前所做的心理預設,也依舊比眼下輕松些。
應該不是因為草戒太輕太軟太容易扯斷吧?
但正因為是從謊言之上建立感情,所以哪怕是手榴彈拉環(huán)的戒指,大概承受這份越堆越多的情緒也會拉扯到極點,最后等待著那一瞬間的質(zhì)變坍塌。果然,人類想要忤逆天性去愛著什么,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立體的情感終有幻滅,紙片的情感飄渺不可及。
此刻的我正等待著裁奪。
大概已經(jīng)有了一種,如果就此崩斷,我會毫不猶豫吞下微型炸彈,從身一躍滾進河水里成為一具的巨人觀尸體的沖動。
就連流麻墓碑我都放棄了。
看看吧,我超卑劣的,一旦事情不如我所愿,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毀。剛才所說的一切,都瞬間泯滅為灰塵。
我就是這樣的懦弱的膽小鬼。
但大概奇跡就是這樣發(fā)生的,我眼前的人正是生機盎然春和景明的化身。
“一路走來,真的辛苦了!彼f!澳闶且粋很勇敢很堅強的人,一直都是!
太陽光與月亮光應該就是這樣的關系吧?
他的光,與我所得到的姓氏里存在的光。
我從未如此清晰的意識到太陽與月亮都掛在一片云天,一座銀河中。
“好喜歡你景光。”我說,“好喜歡你!
回應我的是輕觸的唇舌,似乎就此相依偎便能淌過山川河海。
“所以,景光到底是在哪里看到我的?”
坐在車上,我繼續(xù)追問之前沒問出來的內(nèi)容。
“啊……一定要說嗎?”與之前上車完全不同的語氣。
“一定,肯定,絕對!
“在橋梁上哦。”景光說,“當時剛好睡不著在鍛煉。”
???
我怎么忘了還有橋梁這個選項。
“大猩猩!
“哎…?”
“騙你的啦。”我吐了吐舌頭,“臥底警官大人,咳咳,諸伏景光大人是一只魁梧的咪咪!
15.
景光先生帶著黑著一張黑臉的幼馴染回來了。
會面地點是新的安全屋。
被惡狠狠的眼神警告了一下,我湊到景光先生身邊小聲問他:“景光大人是不是也被波本大人說‘你就是這樣子做的公安’了!
似乎是覺得我中途捏著嗓子繪聲繪色有樣學樣實在是好笑,景光也明目張膽的和我小聲議論:“大人明察秋毫,景光君就是被這樣審問了。”
景光君,好可愛。
“我都聽到了哦——”
“呀,波本大人生氣了!
“嗯,零大人生氣了呢!
景光大人,您怎么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的?
“快說正事吧。”
我兩端正座好,一起喝著紅茶分析情報。
關于景光身份暴露的事其實并沒有準確的緣由,大家的猜測也都眾說紛紜,從耐心安撫小孩暴露論到公安臥底暴露論,信息是在有限,甚至不如直接腳踩FBI上位來的快。
我勸波本大人冷靜。以后我們可是一根螞蚱上的繩,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雖然通過作弊得到了結(jié)果,但沒有推理過程的推理只是空口無憑。
就算是一種推理,也有無數(shù)細化的分支,就比如說如果是因為酒廠派去的臥底暴露,那么這個臥底究竟直屬那個部門也有是有所爭議的。
保密條例雖然能隱藏他們的信息,但是實際行動卻并不是這樣的,F(xiàn)實總有各種各樣的意外隨時到來,所以世界才擁有無數(shù)變化。
比如說,雖然櫻花班的四個人沒有一起給萩原掃墓,但是五個人卻依舊陰差陽錯一起圍攻普拉米亞——這一次她沒能脫身。
最后關頭如神天降一般補了最后一刀的萩原君是這樣說的。
以上由又由景光大人向我轉(zhuǎn)述。
更換安全屋后,經(jīng)情報組成員的認定,我在酒廠的定位由蘇格蘭威士忌的手下好用炸彈工具人搖身一變兼職話不多的床伴。
被我們聯(lián)手陷害的上一任蘇格蘭威士忌的死也徹底板上釘釘。
16.
12月7日這一天,暴露同時降臨了。
雖然景光安慰我已經(jīng)做好準備,但信息暴露的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多——但這也就說明敵人也如黑夜中的捕蛾燈,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
現(xiàn)在是表演燈下黑的時刻,但是拒絕邀請FBI成員。
雖然我是無所謂,但是日本公安與FBI的聯(lián)合搜查畢竟關系到各種利益交換。捫心自問,就算景光暴露即將自戕時赤井秀一代替FBI拋來了橄欖枝,但他就算是再怎樣厲害的銀色子彈,也終究只是一枚子彈。
子彈是需要有人操縱的,赤井秀一也僅能代表個人援助,但后續(xù)他一人分身不暇的掃尾就只能依靠背后的勢力。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免費的東西往往都是劇毒。
沒誰會比當時緊急狀態(tài)下奪槍的景光更加清楚自己應做的抉擇。
他當時逃亡的黃泉路,追殺著的不僅僅是敵人,也有身后的……權衡利弊。
他們作為臥底搜查官比誰都要清楚。所以直至我所能看到的最后,他們也沒有一個人提交上APTX4869的真實目的與可能性藥效。
臥底是誰我已經(jīng)知道了。
但是很不幸,怎么又是我被追殺!你們這群混蛋只會抓軟柿子捏!
景光最近又撈了一個協(xié)助人我是知道的,但是這也正是暴露的源頭。
臥底既不在警察廳,也不在警視廳。
臥底不知道該說是沒有出息還是相當精明,他臥底在了檢察廳。確實如果要進行非法操作,警視廳與警察廳公安都繞不開檢察廳公安,雖然是警力最少明面示弱的部門,但若針對公安案件進行人員調(diào)查,確實十分容易得出公安名單甚至是正處于臥底搜查期的公安身份。
畢竟情報少不了上傳下達,在警察公安部通過檢方公安部暗中扣押協(xié)助人時,情報流通更依靠原始的直接接觸——甚至是由與檢方公安部交接的第一人與其上的臥底搜查官。
這也難怪哥哥會暴露在上一任蘇格蘭威士忌中。
當時景光因為正處于考察最苛刻的時期,因此除了最開始一起被認作犯罪嫌疑人時,其余的指令統(tǒng)一由哥哥負責。
任務開始前的接觸也處理的很仔細,因此并沒有留下什么痕跡。隨著陷阱一環(huán)一環(huán)緊扣,等到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手上能操縱的人數(shù)已經(jīng)所剩無幾。在被指控中,他捕捉到了煙花的痕跡,于是聯(lián)系到了這個與他有些許淵源的臥底,得到了我與哥哥的資料。
所以直至他被趕來的景光殺掉,他也再沒有機會去向琴酒說明自己并不是臥底。
因為在琴酒的眼中,他就是身份暴露抓住了綠川光的手下之后,被趕來的綠川光1v2殺掉的老鼠而已。
17.
但抓到了組織的臥底畢竟是件好事,更多潛伏在黑暗的人避免了被背后開冷槍的坑。
景光是假死逃脫的,這樣免不了受些傷筋動骨一百天才能好的傷。我坐在病床前給他削兔子蘋果,說等赤井秀一也一起假死逃脫,真害怕琴酒未來知道了會氣的吐血三升。
于是景光又問我怎么逃出來的,他得知外界消息全靠我,再加上因為這一次他沒有能力來救我所以他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情況。
而波本大人為這場大戲忙里忙外,整個人兩邊抽著轉(zhuǎn)魂都快要飛天。赤井秀一也因為琴酒的疑心矜矜業(yè)業(yè)混黑中。因此,我是一個人被追殺的。
我執(zhí)刀的手頓了頓,說,也沒什么,事先在身上藏了改良小炮仗而已。逃跑我已跑出經(jīng)驗,現(xiàn)在閉著眼睛都能在東京暗道轉(zhuǎn)三圈。
我沒說的是,跑到半路其實差點被捅黑刀,最后實在跑不動身上帶著的炮仗也用完了,于是我上了個天臺。
那里其實和景光自戕的地方挺像的,我從那里一躍而下,跳進了警察公寓中。
沒想到吧,這才是我的逃跑路線!
再怎么猖獗的罪犯也不至于自投羅網(wǎng),雖然我因為身上的違法炮仗被剛好回來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位大人以私闖民宅和隨身攜帶違法物品危害治安管理一舉拿下。
二進宮后又輾轉(zhuǎn)進了醫(yī)院才終于和忙的亂成一團的警視廳公安部聯(lián)系上,轉(zhuǎn)院當天迎面的還是這門神二人組復雜的神情。
總感覺他們的臉上寫著“你們公安協(xié)助人就是這么當?shù)摹薄?br>
景光悶悶地笑著,我幽怨的看著他說,別笑,當心傷口裂開。
他順從地倒抽幾口氣,說有點疼。
我把蘋果塞進他嘴里,站起來說:“那我去叫醫(yī)生!
他急忙拉我,等我坐下之后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對不起……”
誰家情侶談戀愛,二十句話里三句對不起的。
但諸伏景光大人就喜歡看我這幅鬧別扭的樣子,這張?zhí)炅撕邮旨兞嫉哪樕嫌兄钊艘馔獾膼喝の丁?br>
我握住他的手,枕著床邊說:“快點好起來吧景光大人,想和你去放煙花,這次不許躲橋梁下了。”
“好,這次站你身邊看。”
然后我坐著電動輪椅被趕回了自己的病房。
要說我為什么會坐輪椅,那只能說那么驚心動魄的追逐戰(zhàn)我硬是挺過來了,但馬有失蹄,人有失手。
表現(xiàn)獨立自主的我抬腿上車時因為腿部舊傷導致抽筋,然后又從車上摔了下來,喜提骨裂。
19.
于是我和景光兩個繃帶綁的像發(fā)霉僵尸一樣的病號一起開著電動輪椅在醫(yī)院花園里飆車。
直到終于忙出頭的波本大人化身降谷零,搶了景光的輪椅開始向我傳教秋名山車神親傳飆車秘籍。
開到我擺爛時正好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一起來看我們,松田因為輸了石頭剪刀布被發(fā)配買水,而萩原則扶我坐在景光身邊之后,開始和自己的親傳大弟子飆輪椅。
太陽就這么暖和的曬著,看著眼前這樣恍惚有一種我和景光已經(jīng)兒女雙全的錯覺。
眨了眨眼,錯覺消失。
我撓了撓景光的手心,小聲說:“我想去看娜塔莉!
聽說他們過幾個月就會舉辦婚禮,娜塔莉現(xiàn)在也正在絕贊備婚中。
“等我們出院就一起去!本肮庹f著,在我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好喜歡你!
我有些呆愣愣的看著他笑意融融的樣子,內(nèi)心不由生出更多歡喜。
人類真是很奇怪的生物。幾年前我還半死不活地像枯木,只是一瞬間等到春風又綠,竟然又恢復了生機。
“好喜歡你景光。”我說!拔乙惨恢币恢倍己孟矚g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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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只是為了寫景光暴露的原因,結(jié)果一下子寫了這么長!很高興每一個能看到這段話的你。剛開始寫時有好多話想放在前言,但是強忍住了不能打斷標題和文章開頭的連貫性ORZ。寫到最后幾千字到一萬四千左右后面竟然沒有被保存…我寫的波本大人和萩原飆輪椅給我吐出來啊啊啊啊。。
雖然是一貫的在大量梗里找到少量文的文風,但也希望get到的你能得到快樂ww。
最后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討論快樂建設臥底警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