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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刑前夜
1.
“咳咳咳咳……”
男人扯了扯帽檐,低低地笑了!俺涯芰税桑拷裉炷菆黾討!
“沒辦法,這樣才能讓白哉冷酷的形象突出再突出,整個靜靈廷沒有比我更適合的配戲人選了……咳咳咳咳!彼谥,神情虛弱卻肅穆。
嘖,該說他自信呢,還是傲慢。
便在火盆前坐下,取過一支火鉗來擺弄。只不過三兩點(diǎn)火星,閑閑撥了幾下,那點(diǎn)紅竟悄無聲息地煺了下去,只余一堆冷灰。
“哦呀哦呀,看來我是越幫越忙……”未等主人抱怨,自己先笑開來,“怎樣,我們請山老爺子來吧?”
“哪里用的著了……”語聲未歇,又是陣急咳。幸虧早有先見之明通了電,聽著藥鍋?zhàn)尤耘f咕嘟咕嘟地響著,方漸漸安下心來。
于是兩人皆無語。只瞧著白氣絲絲從鍋?zhàn)永锩俺鰜,升到半空,卻裊裊地散開去,襯著外頭膠黑深青的天色,竟很有了一份煙水迷離的景致。半晌男人方輕輕敲了敲桌沿。
“那句臺詞……說你副隊的,精妙的很,莫不是出自你的手筆?”
苦笑!拔矣帜膩磉@份閑心琢磨了……自然都是白哉的安排!
“聽著也象!蹦腥讼笫莵砹伺d致,踱過去,揭開鍋?zhàn)勇劻寺勊幭。自然不好受——他夸張地大聲嗆咳,聲音卻未見有多痛苦,“我捉摸著,這句話他只怕想了也有幾十年——今兒個心上可終于爽利了。”
床上那人虛虛地應(yīng)了一聲,離的遠(yuǎn)了,又隔了層水氣,看不清神情。長久才慢慢發(fā)了話,“我本來也是應(yīng)得的——只是凡有我的份,卻總少不了你一起,心里總是愧疚的很!
這算是另一種自信嗎?男人笑了笑,摸了自己的酒葫蘆走到門邊,“你只管將養(yǎng),明天還有場跳崖戲——最傷神不過。”
“可不是?”他又掩嘴咳了幾下,方摸出一張紙,平攤在膝上,“到底是年歲大了,記性皆不如以前。這英吉利話——”他皺眉想了半響,“你跳我跳?”
“啊,那句!蹦腥瞬灰詾橐,打起簾子,一股子清冷的寒氣霎時撲過來,他回頭悠悠一笑,“忘了又如何?要跳的時候,我總會拉住你!
2.
阿嚏!
暮云低垂,朔風(fēng)野大,是誰仍仗劍,獨(dú)立于朽木宅邸之屋頂,凜然不懼?
——頃刻間縮成一團(tuán)。
冷,真的好冷。
萬解后的黑客帝國裝會不會保暖些?一護(hù)開始認(rèn)真考慮可能性。
事到如今,怨天怨地,只怨自己年輕識淺、吃了惡虧、上了惡當(dāng)。
“一不該呀二不該,你不該偷偷摸摸地來找我,偷偷摸摸地找我也沒關(guān)系亞,你不應(yīng)該跑到我的家中來。二不該呀三不該,我不該異想天開要去當(dāng)英雄,要當(dāng)英雄也沒關(guān)系呀,我不應(yīng)該跑到尸魂界來。三不該呀四不該,我不該眼見陷阱還要跳下來,跳下來也沒關(guān)系亞,我不該明知霉路死不悔改……”一陣狂風(fēng)卷過,瞬間吞沒了他的歌聲。
冷空氣燒灼著他空空的胃,什么滋味?你吞一口就明白。
該算帳的事多如牛毛。先不說好好的尸魂界“一廷三區(qū)1月深度游”怎樣以各種“技術(shù)性的、不可抗拒的因素”縮水成13天,事前承諾的豪華住宿和旅游景點(diǎn)全不見蹤影。黑貓導(dǎo)游一入境就變臉成了監(jiān)工,丟下一句,“學(xué)好瞬步,走遍天下都不怕”就拍屁股走人;最過分的是明明說好只是裝裝樣擺擺花槍,竟送他上了真刀實(shí)槍的陣仗——深度倒是深度了,深的是那身上的洞。
還有那一群煽風(fēng)點(diǎn)火、袖手旁觀的同伙們——他死都不會玷污同伴那兩個字;不同甘共苦就算了,反而隔三差五就撂上那么幾句,什么心胸要放寬啦,男主角就是這樣當(dāng)啦,最可氣是石田那小子,還慢悠悠地來上那么一句“No pains, no gains.”放屁!拽什么洋文,以為自己是英語課代表就了不起啊,自己還不是舒舒服服躺在美女副隊房里養(yǎng)假傷!茶度他們就別說了,每天三五個小菜,滋味得不得了,想到就露露臉,忘了自有人替他們給背面,現(xiàn)在八成紅包與紅泥小火爐相伴,說熱乎就有多熱乎。井上還隔三差五去懺罪宮探班順便蹭飯。就連個掃地的小八臘子花太郎,也雞犬升天,眼看今后再也不用鉆水管了。只將我一人扔在這天殺的冷地!
黑崎一護(hù)的牙齒格格直響,不知是冷的,還是氣的。天照大神普世以來,Jump的男主角哪個境遇有此慘法?
誰是罪魁禍?zhǔn)祝看蠹倚闹敲。這出戲的編劇加導(dǎo)演,朽木白哉大少爺。
說什么雙殛太高讓他站屋頂,說什么要拉風(fēng)就要先學(xué)會吹風(fēng)。
為什么?不就因為他擔(dān)了個男豬的虛名嗎?
可說到底,虛是虛,可名理直氣壯地擺在那兒。好比西宮娘娘再怎么得寵,終究要屈居正宮之下。人家桌上吃飯,你站著伺候;人家穿大紅,你穿粉的;人家堂堂正正從大清門抬進(jìn)來,你就只能偷偷摸摸鉆偏殿——這名分兩字之貴重,朽木白哉若是想的不明白,悟得不透徹,又豈會生出如今這許多事端。
再看所謂青梅竹馬阿散井戀次,時間比他長,情分比他深,偏就吃了名分的虧。被人抓住了軟肋,還拼死拼活任勞任怨。上次因為不爽他占了男豬的位來單挑,輸了,傷了,朽木老大不但不算他工傷,連公費(fèi)醫(yī)療點(diǎn)都不讓送。又臨時加戲,搞了段千本櫻大切蛇尾丸。大概覺得實(shí)在過頭了,才許他明天抱著摟著跑一段。瞧他那眉開眼笑的樣子,不定又?jǐn)嚦鍪裁词聛怼?br>
不不不,別誤會,自己可不象某人,絕對不是在嫉妒。抱一抱有多長?光想想戀次幾十年要對那沒大沒小的丫頭恭恭敬敬地叫一聲“朽木小姐”,一護(hù)就覺得一股寒氣嗖嗖地從底下冒上來。
所以領(lǐng)袖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有比較才有鑒別。男豬和女豬,那就是鍋配蓋,蝦對蟹,生生搭死在一起,想拆開那叫個沒門,其他人再怎么萬紫千紅從中過,最后還不是要黯然退場?
就為這,怎么折磨你小子都不過份——朽木大導(dǎo)演心里怕早千百遍的如是念咒。話又說回來,這男主角,可以找黑崎一護(hù),也可以找黑崎二護(hù)、三護(hù),唯獨(dú)輪不到你朽木白哉,非關(guān)旁人,是自己不能,不敢,不行,也不會。
話又再說回來,他之所以甘心情愿被差遣,還不是因為女豬是朽木露琪亞?若換了別人,別說男豬,就算男羊、男牛、男馬,少爺他屁股都懶得挪一挪。那么,管它什么真處刑、假處刑、什么戲如人生人生如戲,更懶的思量誰又為誰作嫁衣裳,現(xiàn)時現(xiàn)刻,他存在這里,那就夠了。
——在朽木宅邸的屋頂上,黑崎一護(hù)豁然開朗。他領(lǐng)受到了人生的真諦。
3
他在那邊大徹大悟,有人不言不語埋頭干活。
志波空鶴最后一次調(diào)試完明天所用的道具,隨手晃了晃身邊的酒瓶?盏摹K絿佉宦,起身去取酒,坐的長了,身子很有些遲鈍,踩得腳下的舊報紙一陣咯吱作響。
一陣風(fēng)凜冽地鉆進(jìn)她毫無防備的衣襟中,她緊了緊領(lǐng)口,轉(zhuǎn)過頭,對面樓內(nèi)燈火通明。
——大姐,今晚朽木家擺提前殺青酒,去吧?
——笨。
——那大姐,你為什么答應(yīng)幫忙?
——……笨。
那天她走了很遠(yuǎn),那笨弟弟仍然呆呆地站在當(dāng)?shù)亍?br>
可又怎樣讓他明白,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這寬容與仇恨,究竟是中和反應(yīng),還是雙倍腐蝕。
心尖上這根鋼釘,是敲進(jìn)去痛,還是拔出來更痛些。
她不明白,可是她知道怎么做。幾乎從朽木露琪亞抱著死鬼老哥尸體進(jìn)家門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該怎么做。
真是該死的,見鬼的,比下眼睫毛更致命的遺傳。就像她從來清楚,哪里需要什么西流魂街最好的煙火師傅,需要的只是志波海燕的妹妹。
或許,該慶幸她的心跟胸一樣大?才有足夠的空間容納這些。
只是……她噗地拔開瓶蓋,咕咚咕咚猛灌幾口。
“喂,老哥,你到底欠了朽木家多少錢。俊
4
“臺詞這么多,沒有提示板的話,我很難辦的喲!
“你是在暗示你沒有能力嗎?”
“我是為大局考慮!蹦腥撕吞@地說,“你知道,取出崩玉的時機(jī)很微妙,我聽說它的性能并不穩(wěn)定,對吧,浦原?”
“呀——不過要求裝在朽木小姐體內(nèi)的可不是我哦?”
“我不想聽到你們互相推諉的廢話。”
“真嚴(yán)厲。”男人輕輕地笑起來,“不過容我提醒一聲,虛圈的接應(yīng)都已安排好了?”
“如你所愿,貨真價實(shí)!睌U(kuò)音器那邊的聲音仍然是平淡無波的,“之后隨你高興!
啪的一聲紅燈滅了。
“啊呀,還是那么冷淡……”浦原那邊的聲響驟然間清晰起來,藍(lán)染可以聽見老唱片如它的主人一樣有一句沒一句咿呀唱著,浪蕩子最標(biāo)準(zhǔn)的一個慵懶冬日夜晚。
對此他覺得欣慰又憎恨。
幸好這一切都將成為過去。
他寬厚地繼續(xù)聽著浦原在那里亂扯。然后他突然拉長了聲調(diào)。世界如初生般纖毫畢現(xiàn)。
“……一路順風(fēng)啊!
呃。
紅燈又滅了一盞。三方會談?wù)浇Y(jié)束。
一個兩個都是些失禮家伙。他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這溫暖如春的五番隊舍,霧氣慢慢在窗欞上凝結(jié)。這征候,大雪將至。
一切真的都已成為過去么?
“要,”他突然點(diǎn)名,“那兩位,你有沒有交代一聲?”
墨鏡男子愣了一下,答得卻毫不猶豫,“該知道的時候,他們自然會知道!
他微微點(diǎn)頭。雪珠子來的好快,打在瓦上颯颯作響。屋子里彌漫著一股香甜和靜謐的氣味,讓人直想就這樣昏昏睡去。
“卯之花隊長那邊——”
他的笑容越發(fā)溫暖了,徐徐道,
“我想她已經(jīng)知道了!
好像這樣就差不多了,他想。原本他就不是個多話的人,朽木白哉說的沒錯,明天那大段臺詞,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個輕松的活。
他的手優(yōu)雅地劃過臺詞本,忽然在某處停住,“吶,銀,最后一晚了。不去找松本小姐配配戲嗎?”
前副官從屋子的陰影中轉(zhuǎn)過頭,瞇著眼,臉上是他的招牌表情,猶如孩子想念玩具似的有趣而寂寞。
亂菊拒絕和他對臺詞。那句話不管練習(xí)多少次,還是覺得悲傷。
5
五十年前。靜靈廷。春正雪。
6.
通話器尖銳的響起時夜一正在躲避碎蜂的瞬開,本不想理會可那鈴聲依舊不依不饒——“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機(jī)靈……”一個心浮氣躁,拳腳就失了準(zhǔn)頭,幸好碎蜂見機(jī)快,硬生生想把已發(fā)動的招數(shù)收住——結(jié)果是整個場地炸開來倒比那雪花更爛漫。
真是——人都倒在地上那妖孽竟然還在唱,“啊哈啊啊哈啊黑貓警長……”夜一顧不得起身抓起聽筒就吼,“浦原我告訴你要再不把這鬼聲音給換了老娘就跟你離!”
這火星子話一爆,那邊倒是一愣,接著便笑了,說好啊這么多年你究竟肯露點(diǎn)口風(fēng)了,等你回來咱們先去結(jié)了再說,接下來你愛怎樣就怎樣。
夜一本在懊惱說話太急,聽了這話卻不由啐了一口,說我指望誰都成就指望不著你了。捋了捋頭發(fā),心里倒是茫然了一會兒,這究竟多少年了呢?怪不得自己也糊涂了。
再聽得浦原在那里似真似假的抱怨,不禁嘆了口氣,“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怎么不清楚他的性子呢?那是最容不得一點(diǎn)瑕疵的。莫說是你,我這也在跟碎蜂練著呢,求的還不是明日能順利過了這條!
那邊嘿嘿一笑,說你確定不是因為那天晚上他巴巴地等著你跟他玩游戲,你卻跟著我跑了?
夜一哼了一聲,浦原喜助你在這里說尚且不打緊,你要敢拿到他面前去臊他,到時被千本櫻滅了可別怪我不講義氣。
“我哪敢得罪我們的總導(dǎo)演大人呀。”他輕笑。聲音里卻聽不出半點(diǎn)懼怕的樣子。兩人又隨便談了些明天的事務(wù)性問題。收線。
唉。白哉小弟。
夜一站起來,隨手撣了撣身上的雪。碎蜂靜靜地站在不遠(yuǎn)處,微垂著頭,等待的動作和二百年前并無二致。飛雪如鹽似絮般綿綿撒下,她的發(fā)上已蒙上了一層輕白。
她也靜靜地看著。這么多年有些事情理應(yīng)看的很淡,事實(shí)卻并非如此。
“碎蜂!彼龁镜溃皠倓偰怯浰查_,為何隨便改變方向?你該知道那是很危險的!
“因為那會傷到您!毙誊妶F(tuán)長的聲音仍如從前作報告時的簡短、清冷。
夜一雙眉一揚(yáng),“你這么有自信?”
“沒有!彼榉浣K于抬起了雙眼。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坦率地直視從前的主人, “所以,我怕傷到您!
夜一笑了笑。往事如潮水般涌來。而她們是島,消退時仍站在這里。
“你還記得劇本的要求吧?”她循循善誘一如從前。“你對我,應(yīng)該是充滿憎恨與怨怒、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絕不會如此手軟。”
如預(yù)料中的,碎蜂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層霧氣,神色瞬息萬變。
“那么,請您指點(diǎn)!痹S久許久,她輕聲說。
夜一又笑了笑!昂芎唵危(dāng)初我走的時候,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她看著昔日的下屬慢慢挺直身子,姿態(tài)矜持而冷靜。沒有回答,可是夜一知道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她甩了甩胳膊,同樣擺好架勢。比起白哉小弟,自己也許更適合作一個導(dǎo)演吧?
“開始吧,碎蜂!
7.
吉良井鶴在喝酒。
酒是冷酒,而且沒有任何佐酒之物。
在這大雪天,他喝的很慢,嘴唇、舌頭、喉嚨、胃,心,一寸寸冷下去。又一點(diǎn)點(diǎn)燙上來。
這很自然,他本是三人組中性子最慢的。于是做起事來,會比別人更慎重些。
也更痛苦些。
屋內(nèi)沒有開燈,卻仍是亮的,因為雪仍毫不疲倦地下著。窗紙在風(fēng)中簌簌作響,這屋子的主人今晚不在,以后也不會再來。
他甩甩頭,總隊長和藹如佛陀的臉毫不費(fèi)力的浮上腦海。
“時代從來不是由一兩個人物決定的。也許當(dāng)時,我們會眩目于舞臺上主角的風(fēng)采,然而,沒有舞臺,演員根本不能立足,更談不上發(fā)光發(fā)熱了。在這浮華的年代,我們應(yīng)該考慮怎樣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牢牢堅守。我有我的位置,你也有你的位置,吉良。不管那有多尷尬!
很有說服力。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做到總隊長的。可他仍如腳下的磚石般沉默。
“可為何是我,出演這樣反覆無常的……”
“因為那是早已寫定的劇本!
他不再說話。老頭子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留下一句,“不要忘了螺絲釘精神阿”,爾后飄然離去。
他忽然站起,把殘酒向外潑出。天地一色,酒水蜿蜒留下的印跡,很快被新雪所覆蓋。
也許我們都是小人物,也許我們都被這時代所捉弄。
——可為何,獨(dú)獨(dú)選上雛森,挨這一刀呢?
8.
“你若是那含淚的射手,我就是那一只,不再躲閃的白鳥……”
“雛森,明天藍(lán)染刺過來的時候,你的身體要及時注意后縮。”
“只等那羽箭破空而來,射入我早已破裂的胸懷……”
“衣服要穿厚點(diǎn),你跟松本不一樣,不要逞強(qiáng)!
“你若是這世間唯一,唯一能傷我的射手,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歲月,所有不能忘的歡樂和悲愁……”
“要是他們再要求加什么危險動作,千萬要拒絕。”
“就好象是最后的一朵云彩,隱沒在那無限澄藍(lán)的天空……”
“雛森!”白發(fā)少年終于發(fā)作,“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背那些有的沒的,你不緊張嗎?明天你可是要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被刺一刀!”
聲音驟然停住。雛森迷惑不解的看看怒發(fā)沖冠的青梅小弟,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奇怪!彼匝宰哉Z,“沒有發(fā)燙啊!
“……雛森!”
“安啦安啦,”她安撫地輕拍他手背,“我知道你很緊張,我這就去拜托藍(lán)染隊長,讓他在對手戲里多照顧你一些……”
“我不是在擔(dān)心自己!”
“我知道!彼笭栆恍,起身走到門口,側(cè)頭想了想,終于慢慢說,“別太認(rèn)真了,小白。別忘了,這本是一場戲!
他怔在當(dāng)場,茫然不知所終,忘卻的到底是哪一個?
卻只聽得踢踢嗒嗒的木屐聲漸行漸遠(yuǎn),一步一步,敲出最后一行詩。
“讓我死在你的手下,就好象是終于能,死在你的懷中!
9.
讓我們來瞧瞧女主角吧!
她此刻正憂郁地從懺罪宮的小窗戶徒勞無功的向外探視。此種情形,正像印度傳說中夜夜在塔上挑著長明燈照情人夜歸的少女,舉手投足間,又學(xué)像了中國古代以望夫為生的思婦。
可是這塊望夫石會說話。她憂愁地說,“抱歉,我得留個廚子給我兄長!
客人捧著香蕉拌羊羹,笑得天真,“沒關(guān)系,我在朽木家嘗過他的手藝,雖說是首席,可還是太辣了。”
女主角的嘴角牽動了一下,還是沒有笑。她現(xiàn)在的定位是憂郁,雖然她現(xiàn)在也很憂郁,由這個被要求的憂郁所帶出來的憂郁。
顯然她缺少男主角的慧根,到現(xiàn)在還沒領(lǐng)悟到她呆在這個名為監(jiān)牢其實(shí)比朽木家還朽木家的地方有何意義。
又或者其實(shí)兩個地方也沒什么不同,除了牢頭不在。
實(shí)在不明白啊。難道她就是為此而憂郁的嗎?她長長的吐了口氣,揮手讓下人收拾掉一口未動的食物。
客人卻顯得心滿意足。她的需求一向特殊,小廚房就是有這點(diǎn)好處。
酒足飯飽之后人們通常覺得自己沒什么做不到的,我們的客人井上織姬小姐考慮了一會兒,決定幫助女主角,也就是朽木露琪亞大小姐解決憂郁問題。
想來想去,覺得切入點(diǎn)非常棘手,于是決定采取問答的形式。
露琪亞同意了。以下就是她的問題。
“‘對不起’這三個字,一定要被戳了一刀之后才能講嗎?”
織姬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哎喲我的大小姐,貴族講話不都是言辭隱晦,講究迂回包抄的嗎?你這樣單刀直入直抵核心,還有什么美感可言?都說兄妹連心,你怎么連你大哥的半成都沒學(xué)到呢?
“……可能這樣比較……隆重吧!彼銖(qiáng)拉了句話救場。
“所以還要再扯上一大批人跟著忙活?”
“全部都是為了鋪墊,否則完全無法凸出其重要性!”
“只要我覺得重要不就夠了嗎?”
“這……”,織姬這才深刻體會到何謂“夏蟲不可語冰”,完全不是一個protocal的嘛!是因為家教太嚴(yán)格,晚上看不到中視八點(diǎn)檔嗎?
有了。
她咳嗽了一聲,決定獨(dú)辟蹊徑,以星座介紹來一決勝負(fù)。
“水瓶座的男人,”她盡量表達(dá)的專業(yè)又準(zhǔn)確,“大多數(shù)具有潔癖的傾向,因而在情感生活上較難和別人建立起親密的關(guān)系。當(dāng)陷入情網(wǎng)時,很少直截了當(dāng)?shù)谋磉_(dá),而是以含蓄的方式來作溝通。同時,出于完美主義者的天性,凡事精益求精,十分看重細(xì)枝末節(jié)。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他必須叫人戳自己一刀?
冷汗從織姬額上沁出。她不得不承認(rèn),這論點(diǎn)和論據(jù)之間差著馬里亞納海溝深的距離。世上除了朽木白哉本人,怕沒人能自圓其說了。
只是圓不了也得圓,朽木家的紅包,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的。
“所以……哈哈,我們就都在這里了!彼坏酶尚。
意料中的,露琪亞茫然搖了搖頭,“我不懂!
然而下一句話,差點(diǎn)沒讓織姬翻下座椅。
“你說的那些性格特點(diǎn),難道不是處女座的嗎?”
咚。
露琪亞看著織姬雙手抱頭,嘴里不停念叨著一大串稀奇古怪的星象名詞。八成這時幾十本星座書在她腦子里打的熱鬧呢。
她不由得露出笑容,這樣的井上織姬,說的話還比較讓人相信些。
她慢慢地站起來,從這頭走到那頭。這塔里雖然該有的都不缺,可還是空落落的。于是她的腳步也跟著空落落的。
“吶井上,”她的聲音如窗外的雪花一樣輕飄,“你剛剛說“我們在這里”——你自己呢……你又是為什么來這里呢?”
身后一片寂靜。背對著背,露琪亞看不到織姬的表情。
她苦笑,也許自己確實(shí)要從頭學(xué)習(xí)說話的藝術(shù)吧!
既然這樣,那么剩下的事只有等待,等待明天的到來。
她忽然轉(zhuǎn)身,越過了桌椅,越過了看不見表情的井上織姬。
“來人。”她輕快地拍拍手,“再上一碟蜂蜜熏肉。”
10.
“春夜忽雪,來日必有事!
“…………喂喂你腦子進(jìn)水了嗎?”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來人啊把這個混進(jìn)十一番的人給我吊起來打!”
11.
“據(jù)預(yù)計,大雪可能造成明日廷內(nèi)交通堵塞。是否暫時封鎖一些道路以保證明日劇組的順利出行?后勤組緊急申請追加清掃費(fèi)用。四十六室場次一名群眾演員病倒,這里是代替人選,請批示。還有最后那份贊助名單等待確認(rèn)……”
“不用了!彼氲〉,“這些事你找朽木商量就可以了。”
“可是……”
他略一揮手,簡簡單單地說,“你辦事,我放心!
副官住了口,退到一邊——屋內(nèi)這才覺出幾份靜來。自鳴鐘不緊不慢地滴嗒走著,窗外的雪卻越發(fā)急了,映得窗紙透白發(fā)亮。流刃若火一聲不響蜷縮在他腳邊。這個天氣,也是它最覺難過的時候吧?
他們一起緩慢地,卻是無可抵御地老了。
卻見副手望著窗外,神情似有怔忡,不由問,“怎么了,為明日的事情憂心么?”
“那倒不是,”副官忙轉(zhuǎn)過臉來回話,“左右只不過是點(diǎn)雜務(wù),不礙大局。其實(shí)朽木隊長上下早安排停當(dāng),一點(diǎn)都不用我們操心。”
他笑了笑,“那很好!
“先前萬想不到會如此順利,”副官見他神色平和,也就大著膽子說下去,臉上漸漸有了欽佩崇敬的神氣,“原以后之前劇情攤得太開再難收場了,可落到朽木隊長手里腐朽就化為神奇——不僅是尸魂界,連虛圈和現(xiàn)世都安排的滴水不漏。布局之深、思慮之密,整個靜靈廷可說無人能望其項背……”他遽然住口,惶恐地望著自己的隊長。
他用手指輕叩桌面,臉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根本沒留意副官的失言。
“你記得么長次郎,也是這樣大的雪!彼靡环N平淡的口氣說道, “五十年前,朽木夫人就是這時候逝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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