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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第一次上床后,秋然就愛上了何為。
何為大她3歲,今年32,不同于剛過30就發(fā)福的同齡人,何為常年泡健身房,屬于穿衣有型,脫衣有肌肉的那種。
何為很自律,這種自律不僅體現(xiàn)在身材管理上,還直接投射在事業(yè)上,國內(nèi)top985本碩畢業(yè)后,他順利進(jìn)入跨國公司,現(xiàn)在已身居高層。
即使在嚴(yán)苛的人民公園相親角阿姨眼里,何為也是上上等的香餑餑。
相比之下,秋然就相形見絀很多,二本學(xué)歷,至今仍是財務(wù)室最底層的牛馬,做著不算繁重但基礎(chǔ)的工作,拿著可憐的薪水,艱難地在貧困線掙扎,全靠啃老才不至于把自己餓死。
但命運就是那么的神奇。
現(xiàn)實生活中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卻在網(wǎng)絡(luò)上結(jié)了緣,一拍即合后火速約炮。
不過他們見面的機(jī)會并不多,何為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秋然是蘇北人。
一開始,何為北上找她,但秋然和父母同住,兩人只能去酒店開房,但他們都有輕微潔癖,且擔(dān)心偷拍,每次何為都抱怨沒有盡興。
后來只能秋然南下,何為獨居,也算是方便兩人茍且。
——
此時,兩人裹著被子依偎在床上,何為正和母親通電話。
秋然聽不太懂滬語,但隱約聽到相親的字眼,她突然難受極了,嗓子眼如同被塞滿了毛線,想說話卻出不了聲。
她用眼神示意何為。
何為雖不解,仍抽回臂膀放開對她的束縛。
秋然從他懷里起身,下床。
她沒穿拖鞋,一路走到廚房,直到一杯溫水下肚,她才感受到腳底板的涼意。
窗外萬家燈火,秋然手捧著水杯,靠著廚房的島臺,她忍不住去想,對面那些房子里的人是什么關(guān)系呢,是夫妻、情侶還是像他們一樣。
是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
認(rèn)識之初,恰逢兩人失戀。
秋然是臨近婚期發(fā)現(xiàn)男友劈腿,而何為有個同居六年的女友,似乎中了同居就分手的魔咒,兩人連婚姻的門檻都沒摸到就分道揚鑣了。
第一次事后,何為就提出讓秋然搬來上海和他同居,秋然拒絕了,她剛從一段戀愛中走出來,寧愿學(xué)著別人濫情,也不敢再碰感情。
更何況,對方就是個拿她戒斷上段感情的渣男。
秋然不想做誰的花生米。
但何為是誰,是前年狐貍?cè)f年龜。他硬是從職業(yè)規(guī)劃到城市發(fā)展,給秋然講了個遍,知道秋然一直有個畫家夢,他說上海是畫家的搖籃,愣是把秋然從蘇北忽悠到了上海。
秋然來上海后就沒再工作,在何為的鼓勵下,她直接做了全職畫家,事業(yè)不溫不火,但填飽肚子問題不大。
秋然嚴(yán)重懷疑他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老二,并且她掌握很多證據(jù)。
兩人就這樣同居了。
從初夏到深秋。
——
回房的時候,何為剛掛掉電話,灼灼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火烤。在他的注視下,秋然一腳踩上床榻,然后赤身裸體站在床尾。
“媽寶男。”
她噘著嘴小聲嘟囔。
“什么?”他笑出了聲,邊盯著她的身體邊解釋,“我媽讓我相親,我拒絕了!
“為什么?”
何為皺了下眉旋即展開,坦言:“目前沒有結(jié)婚的想法!
秋然“嘖”了一聲,這就是男人,勸她同居的時候,花言巧語說個遍,說結(jié)婚,說生子,眼下時間不過半年,又說自己沒有結(jié)婚的想法。
她突覺沒趣。
見秋然沒有往下說的意思,何為道:“水給我喝一口,剛做完嘴巴好干。”
秋然看過去。
何為的手懸在半空,他挺白的,全身上下膚色勻稱,露在外面的胸膛手臂肌肉線條修長。
的確是尤物。
而她就是中了這個尤物的毒。
秋然認(rèn)命地看了眼手中的杯子,杯底還有兩口水。
“沒有了,”她心虛說,“我去個衛(wèi)生間!
秋然扭身就要下床。
“穿拖鞋,”何為聲音不輕不重,帶著溫和的書卷氣,“地板不涼嗎?”
秋然“哦”了一聲,穿上拖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把杯子拿到了臥室。
每次完事后,何為都會給她拿來溫水,兩人共飲一杯,像熱戀中的情侶。只是每每此時,秋然都會不自覺地想起何為的前女友。
那個品嘗到26歲何為的女人。
秋然是在照片中看到六年前的何為的。
照片中的他,身形比現(xiàn)在單薄,瘦削的肩胛骨撐起白色短袖,袖口除了手臂還留有很大余地,空蕩蕩的。
他微仰頭顱,骨相優(yōu)越,皮相更佳,唇角微微勾起,眼中似含笑但臉上又沒半點笑意,看著挺人畜無害。
卻也挺致命的。
自那一眼,秋然就入了心,直接把那張照片設(shè)成了手機(jī)屏幕,每當(dāng)有人問起,就說是喜歡的愛豆出道前私照。
何為也由著她。
只是秋然心里一不順,就會抱怨:“我還是喜歡26歲時的你。”
何為頗為無奈,只能耐著性子哄她:“如果可以重回26歲,我一定選你,但26歲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不也很好?”
想到這,秋然賭氣似的把杯中水飲盡。
或許她不是喜歡何為的26歲,只是她無法忍受,26歲時的何為身邊站的人不是她。
她受不了這樣的關(guān)系,她在想要不要搬出去,或許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留在老家,而不是無名無分和何為同居。
這算什么啊。
秋然在老家的工作不算差,至少在她媽媽看來是這樣,月薪6000,五險一金,在她媽媽的認(rèn)知里,這就算高薪,親戚家的小孩在外地上班也不過是這個工資,除去吃住也不剩什么錢,她吃住家里,分幣不花。
她知道她媽媽是沒見過世面,在他們公司,這個工資算金字塔最底層,她直屬領(lǐng)導(dǎo)一年差不多40w,直屬領(lǐng)導(dǎo)的直屬領(lǐng)導(dǎo)一年100w開外。
她辭職來上海,她媽媽是極力反對的,雖然老人家沒來過上海,但也知道北上廣的艱辛,況且在她的認(rèn)知里,自己女兒在上海完全沒有朋友。
“你未必把把抓得住,你這個放了,下一個萬一抓不住,不就空了嗎?”
媽媽的話在耳邊響起。
現(xiàn)在回老家太難堪了。
——
回到被窩。
她就宣布了這個決定:“我想搬出去住!
她當(dāng)然是賭氣說要搬出去的,她想說的是,為什么你不跟你媽媽說你有我了,但這話她說不出口。
她算什么?
她什么都不算。
她在這段關(guān)系里總是內(nèi)耗。
她可以說那個誰誰誰是我初戀,我們是高三百忙之中抽空談的戀愛,她可以說那個誰誰誰是我大學(xué)時期的男朋友,但她沒法說起他。
而何為同她一樣。
某種意義上,他們是同類人。
說完話,秋然去等何為的反應(yīng),她側(cè)躺在他懷里,看不見他的表情。
“嗯!
他窩在她肩頭,溫?zé)釟庀湓谒亩渖稀?br>
他總是能找到快速通道。
事后,他說搬不搬都可以,讓秋然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秋然沒再猶豫。
她向來是行動派,但更多的是她骨子里自帶的倔強,說出口的話就一定做到。
沒幾天,秋然就找好了房子。
搬家的那天,何為問:“以后是你來這,還是我去你那?”
她想了想,回:“再說吧!
她不想送上門,感覺像是某種□□,也不想讓他去找她,女人的名譽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變成他隨用隨取的工具。
之后,她獨自在上海生活。
她想,人還是要找到自己的樂子。
一個人的日子,她每天看書,然后畫畫,她想這樣也蠻好。
——
【晚上想吃什么,我?guī)н^去。】
搬過來的半個月后,他發(fā)來微信。
收到消息的時候,秋然正在做飯,之前她是從不做飯的,在家都是老媽做,和他在一起都是吃外賣,禮拜天何為偶爾會下廚。
她想人還是要被生活的小事填滿,這樣才不會寂寞,所以一個人住,她反而做起了飯。
【我做飯了!
她回復(fù)信息,然后將手機(jī)丟在一邊。
他們都是很敏感的人,他能讀懂這句話的意思,也知道進(jìn)退。
【我可以去嗎?】
他把問題拋回來。
【可以,正好介紹個人給你認(rèn)識!
【誰,新找的男朋友?】
男朋友這三個字明晃晃扎進(jìn)秋然眼中,她不是不懂這句話中的試探,卻不愿做那個挑明的人。
她故作輕松回:【哪能那么快?】
——
秋然做了四個菜,一盤清炒油麥菜,一盤拍黃瓜,一盤紅燒排骨,還有一盤羊肉,羊肉是她從老家?guī)淼,燉好的羊肉撕成小塊,在鍋里煎一下,放孜然辣椒粉,特別好吃。
他來的時候,是室友開的門,兩人均是一愣。
秋然在中間簡短介紹:“何為,我朋友,張墨,我室友!
兩人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吃飯的時候,她突然想起,轉(zhuǎn)頭對何為說:“哦,你們倆好像是一個公司的,他也在你那工作!
何為哦了一聲,然后附和一聲:“那確實很巧。”
本來用來套近乎的話就這樣被一句話帶了過去,看何為興趣缺缺,秋然不再沒話找話。
她順手夾了塊排骨放他碗里,轉(zhuǎn)頭對張墨說:“我就不給你夾菜了,筷子上有我的口水!
張墨笑著說不用。
何為端著碗到秋然面前:“夾一塊青菜給我!泵髅魉靷筷子就能夠到,但仍使喚她,好在她也樂意為人民服務(wù)。
張墨先吃完的,捏著手機(jī)坐在桌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何為在的關(guān)系,明明是在自己家,張墨表現(xiàn)得很拘束,板板正正坐在飯桌旁,像個小學(xué)生。
秋然忍不住問:“怎么了?”
張墨老老實實回答:“領(lǐng)導(dǎo)要個東西,要搞一下。”
兩人剛做室友沒幾天,平時能見面的機(jī)會并不多。張墨是標(biāo)準(zhǔn)的工作狂,而秋然每天日上三竿才醒,醒了也不出房門,就窩在房間創(chuàng)作。
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但說不上幾次話,像這樣坐在一桌吃飯,更是第一次。
秋然笑道:“那你先去忙吧!
“我想留下來刷碗,”張墨說,“總不能吃完飯拍拍屁股就走。”
多乖啊,秋然不禁感慨。
張墨比她小幾歲,正好26歲,秋然忍不住想,何為26歲的時候,是不是就像眼前的張墨一樣。
秋然忍不住逗他:“吃完飯不要立馬刷碗!
“為什么,有什么說頭嗎?”張墨問。
秋然:“主要對心情不好。”
兩人一來一回。
秋然余光瞥到何為,他像是沒聽到,仍埋頭吃飯。
秋然不再開玩笑:“沒事,留著我明天洗,我在家反正也沒事!
張墨這才沒繼續(xù)傻坐著,進(jìn)屋前表示,下次一定他來刷碗。
飯畢,兩人回到房間。
何為從后面抱住她:“搬回去吧!
秋然微怔:“干嘛?”
何為蹭著她的脖頸,聞著她發(fā)絲淡淡味道:“孤男寡女住一起安全嗎?你就不怕他在浴室裝針孔攝像頭?”
秋然有點想笑:“怎么可能?實名犯罪嗎?”
何為放開她,一屁股坐到床上:“一開始不說是女室友嗎?怎么變男的了?”
說到這,秋然也很郁悶:“別提了,那女的是二房東,租給我之后,說是要回老家,就把她那間轉(zhuǎn)租給他了!
何為最后給這個事下了個定論:“都不靠譜!
“沒事,跟你一個公司的應(yīng)該不是壞人,對了,他好像還跟你是一個大學(xué)。”
“秋然,”何為表情很嚴(yán)肅,“高學(xué)歷不能說明什么,有的人學(xué)歷越高心里越變態(tài)!
在秋然心里,何為就是那個變態(tài)。
秋然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再說吧!
她有點開心,又有點失落。
他可以說,秋然,你回來吧,我想你了,我們在一起吧。
但是他沒有。
他說有變態(tài)。
完事后,他靠在床頭看手機(jī)。
“看什么呢,這么專注。”她隨便找了個發(fā)圈扎起頭發(fā)。
“上次我媽介紹的相親對象!
“我看看!
他把手機(jī)舉到她面前,上面是一個女生的大頭照,看上去白白凈凈的。
秋然看了兩眼,給出客觀評價:“不錯,蠻漂亮的!
“嗯!
他收回手機(jī)又翻出一張照片,遞過來。
“好看嗎?”
這次是個全身照,秋然隨便掃了兩眼,沒細(xì)看:“嗯!
關(guān)于這個女人,何為是第一次提起,說是母親單位同事的女兒,說起來也算門當(dāng)戶對。
何為提起的時候,像談及天氣一樣稀松平常。
秋然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只能說:“嗯,你覺得合適的話,就試試看!
兩人沒聊多久,又開始了二戰(zhàn)。
他需求很大,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是早晚各一次,完全沒有32歲男人的樣子。他技術(shù)太好,有時她都分不清自己是喜歡他的人,還是他的活。
之后的幾個月,他幾乎每周末都會過來,有時工作日也會過來,吃完晚飯,兩個人就會□□,她想她的名聲徹底毀了。
——
張墨不聾不瞎也不傻,怎么會看不透。
第一次就看透了。
房子只有一個衛(wèi)生間,只有他會早起洗漱,刷牙的時候,那人正好在玄關(guān)處穿鞋,身上已經(jīng)換了新的行頭,頭發(fā)也跟著一絲不茍。
像是后腦勺長了眼,何為回頭。
對視。
張墨回頭,看向鏡中的自己,睡眼惺忪,滿口泡沫,甚至臉上還有浮腫。
下一秒。
房門打開又被關(guān)上。
對于他們的關(guān)系,他很詫異,他知道大城市的人吃快餐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但真實發(fā)生在自己身邊就很違和。
從那以后,張墨在公司總會格外關(guān)注何為。
公司的領(lǐng)導(dǎo)層是要求著正裝的,他總是西裝筆挺,和一群領(lǐng)導(dǎo)出現(xiàn)在一起的時候也很突出,他不得不承認(rèn),何為確實很帥。
是那種,男人都會多看兩眼的帥。
何為總來,張墨有時候很恍惚,和他合租的人不是秋然,而是何為,他見何為的次數(shù)遠(yuǎn)遠(yuǎn)多于秋然。
只是他們幾乎不說話,沒有秋然在場的情況下,他們宛如兩個陌生人,但只有張墨知道,何為在他心里產(chǎn)生了怎樣的影響。
又是一個周末。
張墨難得不加班,進(jìn)門剛好看見秋然。
秋然就像個深居簡出的睡美人,大多時間都窩在臥室,幾乎沒有一絲聲響,讓人產(chǎn)生不安,偶爾看到,她臉上總有一種剛睡醒的迷離,臉上帶著兩塊潮紅。
例如此刻,秋然正在水池邊清洗畫筆。
女人的脖頸細(xì)長,像美麗高傲的白天鵝,一頭黑色長發(fā)鋪在肩膀上,加上臉頰兩側(cè)的緋紅,簡直美得驚心動魄,慘絕人寰。
張墨清嗓問:“晚上可以一起在家做飯嗎?”
他邀請她。
女人美麗瞳孔閃過一秒的詫異,但隨之被笑意取代:“好啊。”
“就我們倆,沒有別人!彼麖娬{(diào)。
“可以。”
——
正在超市采購的時候,秋然感覺不太舒服,整個人一陣熱一陣?yán),有點惡心。她想強撐,但臉色出賣了她。
張墨很快注意到她的反常,并迅速做出反應(yīng):“你到收銀那等一下,我馬上買好,然后我們一起回家!
生病的人是沒有力氣堅持的,秋然依言到了收銀臺旁邊。
【今晚去你那一起做飯吧!
看到信息的時候,秋然正蹲在地上數(shù)瓷磚。
秋然搓著手指不知道怎么回復(fù),只能實話實說:【今天不太舒服,不打算做飯!
此做飯非彼做飯。
何為之所以找她,為的是什么,秋然心知肚明。
成年人的事,說破了天,也就是那檔子事。她這狀態(tài),可經(jīng)不起何為折騰。
【怎么了?】
【有點難受,躺床上休息一會就好了!
他沒再回復(fù)信息。
回去的路上風(fēng)很大。
好在超市離他們住的房子不遠(yuǎn)。
張墨兩手都拎滿東西,走到她面前:“我給你擋擋風(fēng)!
秋然是真的想避避風(fēng),但奈何風(fēng)從四面八方來。她又不能貼著張墨走。
“那你在我后面靈活走位,躲避一下!
張墨帶著年輕人獨有的活力,這種活力在何為身上是看不見的。她唯一能在何為身上看到的就是老謀深算。
秋然就是在靈活走位的時候看到何為的。
他站在單元樓下,兩手插兜。
倒是沒穿西裝,下身穿的是淺藍(lán)色牛仔褲,上身黑色沖鋒衣,頭發(fā)被風(fēng)吹的亂七八糟。
看到她的時候,他的表情一如往常。
張墨很有眼力見,跟何為點了個頭就直接上去了。
兩人在樓下站了一會。
何為率先開口:“不是難受嗎?還出門?”
“哦,他想做飯來著,就去了!逼鋵嵾@句話有歧義,她是半路難受的,而不像她說的那樣拖著病體舍命陪君子。
總之,他們沒說幾句話。
上樓的時候,張墨正在做飯,看到她進(jìn)來,言語有些訝然:“我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
秋然有些累:“不會。”
“你先去睡一會,飯好了我叫你。”
秋然感覺大腦已經(jīng)不會思考,聽話回了房間。
——
他沒再來找過她,她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周末,張墨約她一起打籃球。
秋然問:“你就一個球?”
“對啊!
“那我玩什么?”
何為也帶秋然玩過幾次籃球,秋然總是為搶不到球生氣,何為干脆給她又買了個球。
張墨:“你意思要人手一個?”
秋然眼神誠懇,點了點頭。
張墨很難想象那個畫面,球場上每個人都各執(zhí)一球,沒有防守,全是進(jìn)攻。
家附近有兩個球場,一個是在體育館,一個在附近的小公園。
“去小公園吧,人少清凈!睆埬f。
天色其實是有些昏暗的,球場上還有一個人,投籃,撿球,再投籃,再撿球。一直重復(fù)著這個動作,看上去有些落寞。
秋然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何為。
很巧。
不合時宜的巧。
她知道他經(jīng)常打球,也知道他的膝蓋在一次對抗中受過傷,后來就習(xí)慣一個人打籃球。
何為撿球的時候也注意到了他們。
路燈下,像極了一對情侶。
籃球并沒有打成。
在看到何為的那一刻,兩人都沒了打球的興致。
回來的路上,他發(fā)來信息。
【現(xiàn)在我跟你說的話,是不是他都會看到。】
跟何為住一起的時候,不管什么信息,她都不避著他,有時候會直接拿給他看,秋然就是這樣的性格,對誰都不藏不掖。
秋然回了個【嗯!
是的是的。
他被取代了。
——
又是一年夏天。
秋然到武康路閑逛,她來上海的這幾年,就來過兩次,第一次便是和何為。
那時正是疫情最嚴(yán)重的時候,他們沖破層層阻礙終于見到一面,白天在武康路閑逛,晚上便瘋狂□□。
秋然走進(jìn)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人很多,好在有空位,意外的是他也在店里。
看到她,何為也露出幾分意外。
兩人就這樣坐到一起。
秋然攪動咖啡。
她很想問他近況,跟女朋友一起來的嗎?怎么樣啊最近?但似乎有窺視他的嫌疑,她放棄了。
他率先打招呼:“自己來的嗎?他沒跟你一起?”
“哦,”秋然神情坦然,“他回老家結(jié)婚了。”
“……”對于這樣的回答何為是意外的,他掩飾著,未表露分毫。
但秋然仍能從他眼中看到震蕩。
“你沒注意,”秋然說,“你要是注意,就會發(fā)現(xiàn)有幾個月沒看到他了,畢竟你們一個公司的!
“哦,”男人低著眸子,“我調(diào)到分公司了!
“……”
分公司距離他家很遠(yuǎn),通勤大概兩小時,為了和她多溫存,在她來到上海后,他便申請調(diào)到離家更近的總部。
秋然問:“不嫌遠(yuǎn)嗎?”
“為了錢沒辦法啊,我是以分公司老大的身份回去的。”男人嘴里說著人到中年的無奈,話外卻全是志得意滿。
秋然“嗯”了一聲。
“最近有認(rèn)識新的人?”
“沒!
“你還住那?”
“沒,早搬了,買了自己的房子!彼是沒忍住嘚瑟,“有一幅畫,賣了很高的價格!
秋然覺得這一刻她像她媽一樣膚淺,跟誰聊天都能扯到她在上海買了房,用她媽的話說就是,她女兒把把抓,上海旺她。
“很厲害!焙螢辄c頭,“每年來上海的人那么多,沒幾個能留下的,在一線城市站住腳很難。”
“……”
“像我們單位,哪個不是自己省市高考中的佼佼者,在上海讀的都是復(fù)旦交大,一路本碩博,工作看上去很體面,但還是要租房子,想離公司近一點,一個月就要大幾千,想省點就要住到郊區(qū),最遠(yuǎn)的還有住到蘇州的,我早說過,你畫畫很有天賦!
秋然買房之后,老家親戚不少夸她能干的,但沒一個能像何為一樣夸到她心坎,她謙虛道:“一般一般!
“你是我見過在上海買房最快的,真的很厲害,”何為畫風(fēng)突轉(zhuǎn):“對了,他怎么會結(jié)婚,我以為你們會……”
“嗐,誰知道呢。”秋然被他的后半句話打得措手不及。
可能她天生就不是為了做誰的妻子,而是為了做自己。
“對了,”她突然想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們有抱抱嗎?”
說完,秋然看向何為。
男人鼻梁高挺,眼睫如扇,隱藏在金絲邊眼鏡后,忽閃忽閃兩下,看著她。
秋然重新說:“就是你在虹橋站等我那次!
夏末,暑氣未消。
他們在人來人往的武康路,看著彼此的眼睛。
“有,”何為的瞳孔是灰褐色,據(jù)說是祖上有白人基因,他說,“那天,你很害羞,一直躲我身后,我說抱抱,然后你縮著肩躲在我脖子處,我抱著你的肩膀,你抱著我的腰!
話畢。
秋然回過神,重復(fù)著他的話:“哦,原來真的有抱抱,我一直以為是我憑空想象的!
“有抱抱的!
“真好!
“確實!
——
其實這段關(guān)系是她定的論,他說:“秋然,我們戀愛吧!
她說:“不要,談戀愛就要結(jié)婚!
“那就結(jié)婚!
“不要!
“我喜歡你,秋然!
“我也喜歡你,何為!
“那就戀愛!
“不要。”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拉扯個沒完。
——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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