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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完
貓,一款通常被認定為高貴、驕傲的毛茸茸的小生物。第一次被學生這樣形容的時候,五條稍稍有些不太高興。畢竟像他這樣又好看又厲害的怎么比喻也得是那種帥氣的白老虎或者雪豹吧!
他的好學生虎杖悠仁看著電視屏幕上正在熱播的跳虎,吸了口可樂:“可是老師你走路不會彈彈彈欸!
“哈?老虎走路才不會彈彈彈,而且這個顏色明顯更像悠仁吧?”“芳齡”將近而立的成熟男人從自家學生手里搶走薯片,“說起老虎,果然還得是站著走路會拳擊的那種。哇,這是什么味道?!”五條又奪走了虎杖的可樂,噸噸噸起來。
“但是那種生活在阿羅拉地區(qū)吧,而且配色不是更像我嗎?哦,那個味道很有意思吧,是青椒炒肉味道哦~”這樣喝水,不是更像站在水管下的貓貓了嘛,虎杖倒是不介意,自己重新開了一瓶,反正零食也好、飲料也好,都是老師買回來的,“不過白色的老虎,我好像只在電視上看到過欸!
是個人都搞不懂這些話語里的邏輯關(guān)系是如何順利運行下去的,如果伏黑站在又會吐槽“哪兒來的躲避球與高爾夫球”,然而此刻這兩顆球正在愉快且順利地彼此交流著。
“有哦,日本就有。”五條一邊說著露出野原新之助看見媽媽今晚又要做青椒炒肉時的表情——他忘了買水饅頭,只能下次讓悠仁捎回來了。
“不如就現(xiàn)在吧!”像貓貓一樣出其不意的老師如此說道。
下一秒,虎杖感覺一只手揪住了他命運的后頸皮,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失重感再度襲來,被無邊遼闊的蒼藍色天空包裹,跟上次的夜幕繁星不同,此刻是碰不到的云彩跟清朗的風:“大雁,那是大雁吧老師!”
小孩激動地指著匆匆掠過的一片帶翼殘影。
五條煞有介事的大聲喊:“糟糕,那是哭泣天使雕像!”
“好厲害,老師飛得太快,就算我沒看它都追不上欸!”一個敢說、一個敢信,虎杖似乎覺得他老師就是童話城堡的建筑大師。
但是他們現(xiàn)在可是在空中高速疾行欸,就連千尋都要拉看白龍的手才能起飛,這還不夠童話嗎?
“其實哦,老師,”第一次還很震驚、第二次就習以為常的虎杖被五條萬米高空只抓著兜帽也能托著腮淡定開口,“哭泣天使是因為總是抓不到人才會哭的吧?如果是手里拎著小孩的天使,是不是就是笑瞇瞇天使了?”
“好奇怪,總感覺悠仁你意有所指!笔掷锪嘀『⒌奈鍡l天使如是說道,“鐺鐺——東武動物園!”
“三百米?不對!五百米?”雖然同樣在東京但虎杖確實沒有來這邊過,即便不知道具體位置也不妨礙虎杖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著,“不愧是老師!好帥!”
得意的白老虎搖晃尾巴:“悠仁你眼光不錯嘛~”隨后帶著小孩走了進去。
當然,三分鐘后,虎杖就明白了我為什么他們進入動物園是不需要買票的。
對水猴子的恐懼,這種東西也能生出咒靈。
虎杖淡定地擠掉上衣的水分,順便把扒拉在身上的兩只小龍蝦重新放回水中。至于圍觀的五條,他正像只高傲的貓咪一樣,相當沒什么矜持卻莫名其妙優(yōu)雅地品嘗動物園內(nèi)兒童餐廳特供的奶油小蛋糕。
聽說五條老師出身很好呢,難怪吃相很漂亮。
——
正常人會覺得他是貓嗎?
那種柔弱的、仿佛輕輕捏一下就會死去的小玩意兒,雖然毛茸茸的手感確實很好就是了。
五條注視著正在給老虎投喂肉的虎杖,注視著他穿著剛換上干燥衣服,頭上還蓋著毛巾就跟旁邊的游客大聲攀談,說自己也很喜歡吃肉。猛然間五條忽然察覺到自己的可笑之處——即便是百獸之王的老虎,不也一樣是毛茸茸的卻輕輕捏一下就會死去的小玩意兒嗎?
蒼天般清澈的眼眸中倒映著世界上目之所及的萬物,而萬物匆匆,無暇顧及他。
虎杖突然回頭,亮晶晶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把手里的肉遞過來:“老師,還剩下兩塊,給你!”
“什么?我也要來嗎?”
“唉,怎么說也是老師帶我來的,雖然沒花錢就是了。”
“算了吧,萬一那只白老虎看見我閃閃發(fā)光的容貌從此墜入愛河、茶不思飯不想讓工作人員左右為難,最終陷入抑郁決定在家里放瓦斯自盡結(jié)果引起大爆炸導(dǎo)致地球二氧化碳濃度上升、大氣層破洞嚴重、紫外線輻射加劇、最后世界毀滅就不好了。”
“好厲害,居然能說這么多!彪m然大部分都沒有很能聽懂,虎杖已經(jīng)露出置身宇宙星空般的迷惘表情了,但是,“沒關(guān)系,老師戴著墨鏡吧,而且總感覺只是不想弄臟手!彼淹该鞯乃芰鲜痔走f過來,一同送來的還有裝著兩塊不知道什么肉的紅色小桶,“總之這樣就行了吧,快別找借口了!
“嗨呀真沒辦法~”五條笑起來,過分明朗的笑容就好像整個人都在閃閃發(fā)光一樣。
這種時候虎杖根本沒法懷疑他剛才滿嘴的胡言亂語,單憑這樣的笑容,五條老師絕對是能夠僅靠帥氣就能引起世界毀滅的人,這就是池面的威力嗎?
五條戴著塑料手套撿起一塊肉扔出去,看著老虎先生懶洋洋地挪著屁股:“你那副表情什么意思?”總感覺同樣的話自己前一陣子也說過一次。
既視感更強烈了,五條感覺虎杖身邊都打上了閃亮亮的粉紅小花濾鏡。
“我之前就想,跟五條老師一起出來玩肯定很有意思,果然是這樣!”
天真系啊。
五條愣怔一瞬,隨即笑容更加熱烈:“嗯哼,我可以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類型哦~悠仁你眼光不錯嘛~”
“啊,總感覺這段對話出現(xiàn)過一次!
“我也……”
——
“硝子,我說,如果變成動物的話,我會是什么呢?”雖然是一同從少年時代走到今天的友人,兩人近些年能坐下來好好聊天的次數(shù)也總是屈指可數(shù),畢竟都已經(jīng)是忙忙碌碌的成年人了。
真可怕啊真可怕,工作這種東西,要不哪天真的讓世界毀滅一下吧?
坐在解剖臺對面,看著對面黑眼圈濃重的醫(yī)生小姐不動聲色切開軀干扭曲的尸體:“哦,你終于打算不當人了嗎,那人類的處境會變得艱難吧!
“也別說這種話嘛……”五條用手托著腦袋,一口一個往嘴里塞一年級學生出任務(wù)帶回來的水饅頭,“快點快點挑一個,人類不會毀滅的!
“嘖——”不耐煩的醫(yī)生咋舌,“那就哥斯拉吧!
“怎么還是在毀滅地球啊?”
“你有看過自己的任務(wù)報告嗎?伊地知已經(jīng)快愁死了,上次瓦斯泄露的理由已經(jīng)用過,這次繼續(xù)用的話,要有人提出不滿了!迸で冃蔚念^顱被切開,死因跟之前幾個一樣,都是內(nèi)臟無法適應(yīng)陡然變化的高壓引起的。
可以確認是之前七海跟虎杖遭遇的縫合臉咒靈搞出來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對方再度留下痕跡,自從里櫻時間后,那個咒靈已經(jīng)銷聲匿跡很長一段時間了。按理來說她應(yīng)該感到焦躁,可是有什么必要呢?焦躁解決不了任何事情,還會讓她拿手術(shù)刀的手指顫抖。
旁邊的五條也沒動靜了,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有時間多去安慰一下那孩子吧,雖然事情過去了很久,也不知道……”
“悠仁嗎?他沒事的。”
出乎意料,硝子向五條投去一瞥,看到了那張蓋著眼罩的臉上露出的、或許連他本人都未曾察覺的溫柔笑意。
“悠仁他很堅定。”
“是嗎?既然你都這么說了……”
“好,那我走了,拜拜~”就像來的時候一樣,五條連離開也是雷厲風行,根本不等人說完話就像陣煙似的消失不見。
畢竟最強,總是有很多很多事要忙,要去干掉咒靈、要去救下倒霉的同行,還有無數(shù)惹人頭疼的爛橘子做出稀奇古怪的決定等著被他否掉。
所以最強怎么可以是一只會曬著太陽翻肚皮的貓呢?
五條匆匆略過正在自助販賣機旁邊給前輩們跑腿兒的虎杖,心想:那小子果然是記得他叼著大福滿床亂滾的樣子,暗搓搓點他呢,下次對練絕對要把悠仁揪出來加訓三小時。
——
如果、只是如果啊,如果最強真的是一只貓,五條有時候想,他要做住在烏撒的貓。那里的貓雖然被視作怪物,卻也是一群群聚的怪物,如果有人膽敢傷害任何一只貓,都會被神奇的貓貓神教訓。
而不是□□倫坡的貓,被砌進墻里。
可惜五條也不是貓。
他是哥斯拉。
是呀,那樣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五條盤著腿坐在一圈骨頭架子里,拉扯著眼罩彈來彈去,試圖用那雙與生俱來的六眼解析著獄門疆內(nèi)部結(jié)構(gòu),腦子里不知不覺就想到了那時的虎杖。
不論是白貓還是老虎都很離譜啊,當時好像是被繞進去了。
“正常人都覺得是哥斯拉才對!蔽鍡l拔了幾根大腿骨出來當座椅,也不在乎那里面究竟有沒有源信和尚自己的尸骨,反正都已經(jīng)死了嘛~
明明整個咒術(shù)界只有他這一個頂梁柱而已,五條卻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很著急出去,心里有一層隱約的期待漂浮著,他想來想去,也沒有得出什么道理,就好像知道自己肯定能出去一樣。
哦對,出去以后得先把那塊臭抹布宰了。
——
貓是柔軟、矜持、高貴、毛茸茸的小動物。
但是即便在這樣渺小的族類中,依舊有著奇妙的傳言。那甚至是奇妙到足以記入神話傳說中的生物,眼珠流光溢彩,堪稱世間最美。
人們說,那樣的一只貓,有著九條命。
那其實是件還蠻糟糕的事情,因為生命擁有了數(shù)量,就容易不被珍惜,不僅是自己,也是他人。畢竟就連多命的巴薩卡最終也沒能贏下圣杯戰(zhàn)爭呢,五條有點委屈地想著,坐在命運為他降下的又一輪選擇前。
十年、不,準確來說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他曾經(jīng)丟過一條命。
但那次其實還是挺帥氣的不是嗎?遭到伏擊的絕美少年,在瀕死的絕境中猛然覺醒,頓悟了通往咒術(shù)界制高點的法則,然后漂漂亮亮打了個翻身仗。
可他總歸不是很清楚,明明他打開的是通向最強的道路才對,甚至那時站在大門前的三人中,唯有他一人叩開大門。
可等待他的怎么會是更加繁忙、瑣碎、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就好像他的青春在殺死甚爾那一刻全力加速、螺旋起飛,留下一道永遠看不清的殘影。仿佛一瞬間,五條悟就變成了永遠不知疲倦的怪物。
啊、或許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經(jīng)被視作無血無淚的怪物了。
那些自他打破咒術(shù)界天平一刻起,天命降下的責任終于落到他肩上。還能有怎么樣的辦法不去接受嗎?
又或者,除了五條,還有誰可以接受。
接受這個選擇是對的嗎?錯的嗎?
姑且不是很分明,但總要先接受試試吧,對其他人來說也沒有什么辦法了。如果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用各式各樣的愛來構(gòu)建關(guān)系,那么最強能用來愛著他人的方式,就只能是這樣了。
那真是最扭曲的詛咒了。
命運讓他看見要背負的一切,而天性讓他接受這一切。
殺死他人也沒關(guān)系,哪怕那個人是曾經(jīng)的朋友;去唱紅臉也沒問題,反正他一直都有種謎一樣的壓迫感;獨自一個人去涉谷也沒關(guān)系,誰叫一城的小咒靈也是灑灑水啦~
糟糕的、任性的、有失人性的垃圾一樣的事情,都交給他來判斷就好了,因為站在咒術(shù)界的頂點上。
五條是個無心無肉的怪物,強得可以背負一切。
所以,在臥倒著499個人和501個人的鐵軌上,改變軌道、接受責罵的人,也只能是他。
他不去做選擇,承擔罪責的就是其他人。
因為他是最強,他有著足夠用來任性的理由,所以只有他可以扳動扳手,以無人性的方式去愛所有人。但是會有人看到嗎?他很努力地想要去尋找第三種辦法,不去扳動扳手卻能停下列車,救下所有人的辦法。
他天真嗎?
“你看,所以這根本不是我們的問題吧!焙驒C大廳還是跟往常一樣,搞得五條青春期紊亂的甚爾本人此刻正站在比所有人都更加遠一些的地方不知道在干嘛,灰原則毫無顧忌地開口,反正該說的話七海已經(jīng)用最糟糕的方式說出來了。
“在我們眼里,五條學長這不是純純自己在耍帥嘛!
“措辭太溫和了!逼吆L岢龇瘩g意見,“那完全是他的個人主義,跟愛毫無關(guān)系的!
“七海你,就算被我戳穿那里很小也不用這樣。”
“嘖!
“總之,當哥斯拉是你自己的事情,剛剛你自己不也直說了嘛!
“是你不覺得我們能夠成為緩解你那份孤獨的人而已,事實也證明我們的感覺沒錯。”
是月亮不愿意落下來,怎么反而去責怪人間呢?可有些東西,存在就是存在,就算要他切邊磨角去適應(yīng),也永遠不會消失不見。
五條陡然覺得有些委屈,之前硝子同意的事情,還有現(xiàn)在的事情,似乎每一樣都……
或許人就是,生來無法互相理解的吧。僅僅從這種角度,他或許也跟其他人是一樣的。
但是,并非從來未曾渴望過。
他真正想要的、渴望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某一個瞬間,有道目光從不知何處投射而來。如果能夠存在一道希望,某個能夠打破這一切的希望的話。
如果迷霧中的十字路口上,真的能有穿白衣的少年能夠去定義真正的愛,穿透他的皮膚,看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還好,他還有一個絕對不會后悔的選擇。
哎呀~心態(tài)突然就好起來了~
——
最強的貓真的有九條命,但是貓很任性,他有非常想得到的東西,所以……
沒人規(guī)定九條命必須全用掉吧?
但愿這場賭局能有個好結(jié)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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