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房間的第一反應，日向夏撥出了電話。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按的是哪個號碼，在表示接通的電流聲響起后，先于對面低聲呼喚道：

　　“哥哥�！�

　　她聽見自己的顫抖。

　　“夏？”

　　通話另一端哥哥的呼吸聲只停頓了一瞬，隨即意識到這份顫抖的含義，近乎大喊起來：“選上了！”

　　男排世界聯(lián)賽第三周的比賽還沒結(jié)束，日向翔陽那邊估計是在更衣室或訓練室之類的地方，隨著一聲驚雷般炸響的“選上了”，能聽見背景音里“別大喊大叫白癡”“什么選上了”的嘈雜。

　　日向夏終于在這句肯定的“選上了”中感受到實感，重重地靠在門背上，淚花和笑容一同綻開。

　　“嗯，我選上了�！�

　　2024巴黎奧運會日本女子排球12+1最終名單，20歲的主攻手日向夏，入選。

　　*

　　排球最初對日向夏來說，是和哥哥分不開的詞語。

　　國小高年級突然迷上排球的□□向翔陽，國中組建排球部忙著找部員，高中進入夢寐以求的強校烏野后，早起晨練、部活晚歸、假期不是訓練就是合宿遠征，曾經(jīng)和她跳繩拋棒球玩躲避球的空閑時間，全部變成了排球排球排球。

　　反正哥哥是學習上的笨蛋，和同齡的隊友打排球總比和小學生玩逃避升學更好。

　　小大人日向夏對自己的善解人意非常滿意。

　　況且她也不討厭排球，雖然技術(shù)比不上哥哥被嘲笑的時候有些氣憤，但指著電視屏幕里的比賽實況大聲說“那是我哥哥”，所有人都羨慕地發(fā)出驚呼，是日向夏最驕傲的時刻。

　　我的哥哥是超級超級超級厲害的排球選手——日向夏最喜歡哥哥了。

　　所以，知道日向翔陽決定去巴西進修沙灘排球的時候，她只有一點，真的只有一點點不開心而已。

　　地球的對面有多遠呢？哥哥跑那么遠能記得回家的路嗎？吃得飽飯嗎？說英語巴西人聽得懂嗎？

　　已經(jīng)會和母親一起去買菜計算生活開銷的日向夏十分擔心。

　　笨蛋哥哥收到她送的錢包，根本不明白其中學會理財?shù)奶嵝眩恢劳弁鄞蠼衼G臉死了。

　　送別日向翔陽出國的第一個晚上，日向夏久違地鉆到了母親的被窩里。

　　“哥哥有排球就沒問題的�！彼N在母親耳邊說，“只要有排球，不管遇到什么困難，哥哥都不會被打倒。”

　　也是日向翔陽出國的第一年，日向夏收起軟式排球，抱著哥哥留下的硬排，正式踏上六人制排球場。

　　*

　　日向翔陽在巴西打球的兩年時間，日向夏身高一口氣躥了16厘米。

　　視頻里看不出這個變化，日向翔陽回家見到妹妹時，飽含震驚羨慕嫉妒欣慰的慘叫，成為日向家每年過年餐桌上的壓軸笑話。

　　“女生發(fā)育時間比男生早嘛�！�

　　從女孩變成少女，日向夏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沖跳到哥哥背上玩騎大馬游戲，但：“哥哥的那個不讓球落地練習，我已經(jīng)可以堅持很久了哦！”

　　“真的？”日向翔陽揚起眉毛，從地上一躍而起，“那我們來一決高下吧，哥哥不會輸?shù)�！�?br>
　　“夏也絕對不會輸！”她大笑著和哥哥一起沖進庭院里。

　　兄妹打防游戲以母親“開飯了”的催促結(jié)束，日向夏將毛巾按在汗?jié)竦哪樕�，聽見日向翔陽滿足的喟嘆。

　　“夏還能長呢�！彼f，“說不定會比我還高�！�

　　日向夏一時沒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日向翔陽成年后的身高穩(wěn)定在了173，放在男子排球職業(yè)運動中實在稱不上優(yōu)勢。

　　但以這個身高活躍在世界舞臺上的哥哥，擁有著任何對手都無法忽視的成熟技術(shù)。

　　“哥哥還想長高嗎？”

　　“當然想啊。”日向翔陽悲憤握拳，“就算讓我在力量再漲10個百分點和身高再長10厘米之間選，我也會毫不猶豫選后者！”

　　日向夏并不覺得哥哥對身高抱有多大遺憾，偶爾打趣也是如這般吐槽性質(zhì)的抱怨。

　　注意到她的不解，日向翔陽沉思了半晌。

　　“夏喜歡排球嗎？”

　　“喜歡。”這個回答不需要半分猶豫。

　　“那就長高一點，能長多高就長多高�！彼酒鹕�，輕輕地按了按妹妹的頭。

　　兩年后，日向翔陽收到巴超球隊的邀請，日向夏也收到新山學園高中的特招。

　　從高一的十號到高三的隊長，品嘗過勝利的喜悅和失敗的苦澀，高二那年第一次入選國青集訓并代表日本女排隊丹鶴JAPAN出戰(zhàn)世少賽。

　　直到那時，日向夏才隱約明白，當初哥哥那句話的含義。

　　*

　　距離巴黎奧運會還有30天。

　　丹鶴JAPAN在剛剛結(jié)束的世界女排聯(lián)賽中，首次拿到銀牌的好成績，日向夏澳門站和福岡站都進入了14人大名單，多次作為首發(fā)隊員上過場。

　　只是對陣意大利的決賽，丹鶴無法限制對面的當家球星，連帶著其他攻手也扣出極佳狀態(tài)，盡管第三局反撲成功拿下，最終還是以3-1的成績告負。

　　雖然進入了巴黎大名單，但自己還有很多需要提升的地方。

　　日向夏握拳鼓勁。

　　“小夏~小小夏~”前輩的聲音把她喚回現(xiàn)實，“到你了哦�！�

　　日向夏這才發(fā)現(xiàn)隊醫(yī)已經(jīng)在等著自己測量數(shù)據(jù)，難得鬧了個大紅臉：“好的！”

　　喚醒她的前輩，副攻手永井桃珈好笑地湊過來：“小夏長高了嗎？”

　　日向夏盯著最終穩(wěn)定下來的紅色數(shù)字：“長了�！�

　　173.1。

　　昨夜打電話給哥哥時，激動的歡呼似乎還在耳邊。

　　她終于……超過了哥哥的身高。

　　“好羨慕�！庇谰溢鞆臏y量儀上蹦下來，耷拉下肩靠在日向夏身上，“我也想長高，我已經(jīng)4年沒長了。”

　　“4年前就長到186的人抱怨什么啊。”再次體檢接受沒有任何突破的現(xiàn)實，長谷川彩香譴責永井桃珈的行為，“夏你不用把這種家伙當作前輩尊敬�！�

　　“可是我是副攻，彩香是自由人又不需要身高——對不起我錯了！”

　　永井桃珈還是二傳手的時候就和她一起在國青打球，長谷川彩香絲毫不慣著，159的個子把188完全拿捏。

　　由于奧運會是綜合性賽事，團體運動人數(shù)相較世界杯等單項賽事都會有縮減。

　　12人最終名單加上一個出現(xiàn)意外才能更替的P卡，丹鶴最終名額分配是4個主攻手、2個二傳手、3個副攻手、2個接應、1個自由人，P卡則是給到替補自由人。

　　29歲的長谷川彩香和永井桃珈都在這個名單中，和她們同一屆的明星球員，天內(nèi)葉歌的位置更不需要質(zhì)疑，成為隊長的她早就穿上了對丹鶴來說有特殊意義的3號球衣。

　　入選巴黎名單的隊員要開始緊張的備賽，集訓名單中的其他隊員當然不會就地解散。

　　日向夏環(huán)顧四周，正被她尋找的好友金子梨梨珈蹦出來：“夏！還沒和你說恭喜！”

　　兩人都是集訓名單中最小的隊員，二傳手金子梨梨珈比她還小半年，沒有選上巴黎奧運名單的她多半之后還能去打亞洲U20。

　　“昨天我猜你肯定要先和你哥哥打電話�！彼胪瓢霋煸谌障蛳纳砩希坝锌迒�？激動的淚水？哭了吧？”

　　“真是的、小梨！”日向夏伸出手指比畫一丟丟的距離，“哭了一小會，只有一小會�！�

　　金子梨梨珈吃吃笑：“我當時看到你從叫教練那出來的表情就知道你選上了，但是我不怎么意外哦。”

　　“第四主攻要選的話，果然得是夏。”

　　第三周的福岡站，金子梨梨珈作為替補二傳手進入14人名單，但在首發(fā)的局數(shù)中表現(xiàn)得并不好。

　　“我當時超超超超超級緊張�！�

　　第一次成年組大賽，日本主場滿座的觀眾，應援聲如同壓力落在她的雙肩，頭頂?shù)臒艄舛挤路鸫蛑D(zhuǎn)。

　　“下場的瞬間就知道，巴黎我肯定去不了了�！边@么說著的金子梨梨珈不見有多少失落，“然后看見你在場上拼命救球起跳得分，和在國少國青一樣，我就覺得你能去巴黎�！�

　　日向夏看著好友的臉。

　　“把狀態(tài)變成習慣�！彼f，“哥哥以前這樣和我說過�！�

　　日向翔陽參加世俱杯的那一年，她第一次入選最終名單，將要面對世界的對手。

　　丹鶴的身高在世界舞臺上究竟是怎樣的劣勢，即便再怎么能跳、能防守起球，網(wǎng)對面外國選手攔網(wǎng)伸出的手還是像一堵高墻，看不見盡頭。

　　心態(tài)的失衡會導致惡性循環(huán)，首次經(jīng)歷這種壓力下潰敗，當時打電話給哥哥的她有沒有掉眼淚？日向夏其實已經(jīng)記不清了。

　　“深呼吸，夏�！备绺绾退f，“不要放棄思考，把負面想法轉(zhuǎn)換成積極念頭，然后延續(xù)下去�！�

　　排球是沒有“停頓”的運動。

　　不能讓球落地，從接發(fā)球到起跳扣球，再準備攔網(wǎng)，運動員在場上沒有松懈的空隙。大賽期間比賽一場接著一場，更要保持狀態(tài)，使平常心成為慣例。

　　日向夏很感激有哥哥在，她比別人提前學到了很多。

　　“不過奧運會，”她長嘆，“我覺得我還是會緊張�！�

　　金子梨梨珈扯了扯她的臉：“說著緊張結(jié)果臉上完全是超級興奮的表情嘛�！�

　　“因為緊張也可以——”變成動力！

　　后半句話被意外打斷。

　　“那為什么我不可以！”

　　角落的休息室門突然打開，喊出這句話的女人看到僵在門口的兩人，擠出半個微笑卻無法掩蓋通紅的眼眶，只能捂住臉丟下一句“抱歉”，匆匆離開。

　　“那是……”金子梨梨珈小心翼翼地放低了聲音，“齊藤前輩嗎？”

　　日向夏沒有回答，因為緊跟著從門內(nèi)出來的人已經(jīng)說明了答案。

　　“你們是要去吃飯嗎？”齊藤寧音同屆的好友，主攻手今井結(jié)月彎彎嘴角，“快去吧。”

　　日向夏莫名因這個帶著無奈和苦意的笑容脊背發(fā)涼。

　　她突然意識到，和能去巴黎的喜悅相對應的，是沒能去巴黎的苦澀。

　　27歲的主攻手齊藤寧音就在這股不甘中彷徨，尋不到方向。

　　*

　　“發(fā)生什么了嗎？”

　　熟悉的前輩在對面放下餐盤，日向夏一驚，對上她關(guān)切的目光卻又說不出話來。

　　入選巴黎名單的晝神招子，是丹鶴接應中難得的強力得分點。

　　日向夏和這位前輩熟悉的原因，說起來還挺繞的。

　　晝神招子的哥哥晝神福郎，曾經(jīng)在V聯(lián)賽打球時，是哥哥的好友影山飛雄的隊友；弟弟晝神幸郎，高中時所在的鷗臺高校是哥哥的重要對手。

　　……總之是這樣好像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入選集訓后，晝神招子不知為何，格外照顧她。

　　日向夏吞吞吐吐的模樣實在少見，晝神招子“唔”了一聲，把在隔壁桌吃飯的副攻手喊了過來：“愛琳娜，過來過來�！�

　　這個動作有點像招小狗，不過在丹鶴中多少像個怪人的薄井愛琳娜并無絲毫不適表情，默默地挪動位置，瞪著一雙大眼睛沉默無聲。

　　“你和夏年紀相近吧？知道她有什么心事嗎？”

　　因為混血的緣故皮膚偏黑，也憑借188的身高和出色的攔網(wǎng)，薄井愛琳娜在23歲的年紀就坐穩(wěn)了丹鶴第二副攻的位置。

　　從小就出生在日本的愛琳娜沒有任何交流上的問題（據(jù)說英語還很糟糕），卻總是寡言少語，偏深邃的眼眶望過來時，眼神里又帶著和風格不符的純樸。

　　“你有什么心事嗎？”她非常嚴肅，畢竟隊友狀態(tài)不好是大問題。

　　日向夏：……

　　她瞥見晝神招子已經(jīng)無聲地笑開了花，攥緊筷子：她就知道，招子前輩最喜歡逗比她小的人玩！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愛琳娜回想了一番最近的訓練：“你訓練的時候挺好的，看不出來有心事�！�

　　這下晝神招子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

　　日向夏艱難道：“嗯，我確實沒什么心事，謝謝愛琳娜前輩的關(guān)心�！�

　　眼見確認了后輩狀態(tài)準備起身的愛琳娜又要被晝神招子“欺騙”著坐下，巴黎大名單中最年長的前輩，也是晝神招子唯一不能逗趣的對象，現(xiàn)年33歲的二傳手北川惠子拯救了即將不可收拾的局勢。

　　“在說什么？”女兒已經(jīng)6歲的北川惠子可以說是丹鶴所有人的“媽媽”。

　　即將滿31歲的晝神招子曾經(jīng)試圖反抗這股母性光輝，被北川惠子一句“沒結(jié)婚的都是孩子”駁倒，再起不能。

　　但是……就算是“媽媽”，“想知道為什么入選名單的是自己不是齊藤前輩”，這種話也問不出口。

　　日向夏告別過度關(guān)心的前輩們，獨自走在回房間的路上。

　　金子梨梨珈說，她知道去巴黎的肯定會是夏。

　　但是，自己和其他主攻手比到底好在哪里呢？

　　天內(nèi)前輩有兩屆奧運會經(jīng)驗，還是大王牌，更不用說185的身高是邊攻里的第一；筱原前輩雖然身高不占優(yōu)，但不管是一傳還是防守都毫無漏洞，做好地面保障的同時空中戰(zhàn)斗也能得分；今井前輩有難得一見的扣球力度，就算是外國高攔網(wǎng)也常常能炸手出界，網(wǎng)口處理球也很老到……

　　她猛地拍上自己的臉頰。

　　不對，日向夏，你不應該這樣想。

　　要把負面想法轉(zhuǎn)換為積極念頭，犬冢教練選擇了我，就是說明我能在場上發(fā)揮作用，比起思考“為什么”，更應該思考之后該“怎么做”！

　　日向夏深呼吸一口氣，對著頭頂?shù)目諝鈸]了揮拳頭：無用的糾結(jié)退散！

　　“夏？”

　　背后的聲音嚇得她整個人跳出半米遠：“咦？在！”

　　她看到來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停下的位置剛好在別人房間門前：“天天天天內(nèi)前輩！”

　　——肯定被看見了！

　　對著空氣犯傻被最尊敬的前輩看到，日向夏好不容易調(diào)動出的積極情緒像是從氣球里漏出的氣，光速消失了：“打擾你了……”

　　嗚嗚，哥哥有教過嗎？怎么挽救偶像心中自己的印象。

　　小后輩肉眼可見的沮喪起來，天內(nèi)葉歌撓了撓臉頰：“那個，要進來坐坐嗎？”

　　“哎？”

　　日向夏抬起頭，丹鶴隊長的視線飄忽了一瞬，又堅定地直視過來。

　　“要！”

　　被偶像邀請進房間了，日向夏滿血復活！

　　*

　　天內(nèi)葉歌的房間給人的第一印象，“好多書�！比障蛳泥雎�。

　　有一面墻的大書柜，書本按開本大小順序整齊排列，讓并不擅長閱讀的日向夏肅然起敬。

　　“其實都不是什么高深的書啦。”后輩憧憬的目光搞得天內(nèi)葉歌不太好意思，“我喜歡收集各種工具書，大部分看不懂也沒關(guān)系，翻翻心情就能平靜下來。”

　　日向夏捧場：“哦哦，是保持狀態(tài)對吧？不愧是天內(nèi)前輩！”

　　天內(nèi)葉歌眨了眨眼：“……是？”

　　被后輩層出不窮的夸贊話語牽著鼻子走了一圈，天內(nèi)葉歌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扯回話題：“其實是北川前輩讓我來找你的。”

　　盡管同意了教練的請求擔任隊長，天內(nèi)葉歌仍覺得自己并不擅長“領(lǐng)導”的角色——她完全不善于主持話題！

　　但，高中時的隊友說：“只要看著葉歌的背影，大家就很安心了�！�

　　天內(nèi)葉歌明白，自己肩負著的責任，也在逐年的經(jīng)歷中成長，相信能做到最好。

　　就像此刻，平常直接交流其實并不多的后輩，幾次猶豫的呼吸后，選擇說出自己的煩惱。

　　每當這時天內(nèi)葉歌就會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氣和力量。

　　“里約奧運會，我沒有入選，夏知道嗎？”

　　日向夏愣了愣，點頭。

　　“我剛出道的時候打得特別好，當時所有人都在夸，說我是下一任王牌……”她回憶起當時的自己，“所以犬冢教練和我說不能去里約的時候，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日向夏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很想說不是這樣的，天內(nèi)前輩從學生時代就是我們所有人的偶像和目標，但面對著此刻隊長的神色，吐不出半個音節(jié)。

　　2016年的里約奧運會，天內(nèi)葉歌未能入選最終名單。

　　2021年的東京奧運會，天內(nèi)葉歌在小組賽腳踝扭傷，那年丹鶴最終沒能小組出線。

　　2024年的巴黎奧運會，天內(nèi)葉歌當打的黃金年齡……所有人，都向著那個金牌，拼盡全力。

　　“我——”她張開嘴，天內(nèi)葉歌按住了她交握在一起的手。

　　“基于未來潛力進行選擇，意味著背叛了那些正在全力以赴的選手。”*

　　“——當時，犬冢教練這樣和我說�！�

　　運動員的巔峰時期有幾個四年？所有人都在爭奪那個奧運的出場席位，年長隊員退役，年輕隊員成長。

　　20歲的天內(nèi)葉歌是未來丹鶴的核心，但不是當時丹鶴最需要的力量，奧運會，沒有哪支球隊有鍛煉小將的余裕。

　　“那，‘為什么選了我’？”

　　日向夏心底的困惑和天內(nèi)葉歌的聲音重合。

　　將這個疑問拋出的丹鶴隊長，露出笑容：“我是想告訴夏，即便過去八年，犬冢教練的選人原則也不會改變。”

　　——啊。

　　仿佛有一支利箭穿透靶心正中目標，日向夏聽見箭羽振動的破空之聲，感受到箭頭入木三分恍然的疼痛感。

　　犬冢教練選擇日向夏，不是為了未來，而正是因為當下。

　　因為當下的日向夏，是丹鶴在巴黎不可缺少的力量。

　　“我明白了！”

　　想要做什么的沖動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要強烈，日向夏站起身，反握住天內(nèi)葉歌的手：“謝謝天內(nèi)前輩，我明白了！”

　　賽場從來都是殘酷的。

　　對手之間競爭勝負，隊友之間競爭登場名額。

　　想要變得更好，想要變得更強——這樣的心情從未改變。

　　那么，“取勝”的自己不應有任何遲疑，打出來，在世界的舞臺上打出最好的自己，才對得起身后隊友的目光。

　　巴黎，巴黎——

　　“我會加油的！”

　　她大聲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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