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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善于偽裝的清道夫表里不一;從未握過槍的女商人城府極深。

關楚環(huán)抱住寧逝水“記住了,槍要這么拿,扳機扣下去的那一刻就沒有后悔可言!蔽視谏砗蟊ё∧愕摹
在戰(zhàn)爭下相互背叛,相互算計。
終將成為上一代人手中被犧牲的棋子。

渡鴉發(fā)出哀嚎,只因純白桔梗花沾染刺眼的紅色。

“我最后再教你一次怎么握槍,怎么開槍,以后你就可以保護自己了,還有我不愛你了!
槍聲響起。
“你真是個瘋子。”
獵奇美學清道夫X薄情寡義女商人

宿敵/BE

作者圍脖@憶庭很靠譜
內容標簽: 強強 虐文 正劇 悲劇 白月光 BE
 
主角
關楚
互動 視角
寧逝水


一句話簡介:宿敵組上大分

立意:祝你我終得自由

  總點擊數(shù): 72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8 文章積分:127,83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百合-架空歷史-劇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14504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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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鴉悖論

作者: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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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


      寧逝水揣摩了脖子處懸掛的項鏈,上面是一顆帶著斑駁血跡的子彈,這顆子彈還是讓她沒由來地想起一個人。

      恍惚之間,現(xiàn)實與那人的回憶重疊,一時間令她分不清今夕是何年,許是糊涂又許是年紀讓她忘記了年輕時的跌宕。

      世間都說寧逝水能在動蕩不安的時代用心狠來站穩(wěn)腳跟,背后必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久而久之,也就被冠上了個莫須有的罪名;

      最終結果只有她知道,真正該死的應該是自己,自己應該死在二十年前那場還未對弈的棋盤之中。

      可這么多年過去,還是會想到她陰狠的臉,還是學不會離別。

      如今的一切也不過是寧逝水踏在無數(shù)人的尸體上走到這一步。

      戰(zhàn)場滿是沒有硝煙的紛爭和好友之間的刀鋒相向,自然也有摯友的背叛和算計。

      那年,寧逝水風華正茂,在生意場上展現(xiàn)出超乎意外的天賦,這份天賦讓她自小跟在父親身邊學習,再到稍微大一些時便跟隨商隊游歷,最后登上離家的船只來到國外。

      本以為會平穩(wěn)的過下去,為家里找到合作商壯大家族事業(yè),再就是回國接手父親一手創(chuàng)下的事業(yè)。

      可一封信打亂了她全部計劃。

      一份沾滿血的家書,讓寧逝水放棄調查真相,最后還有一首意義不明的詩句,封口處還有一個烏鴉印章烙印在上面,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寧逝水意識到那人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的世界后,那人的名字涌現(xiàn)在腦中,這時候再想做些什么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將紙張揉成一團扔進火堆當中。

      未知的以后指向何處,寧逝水抬頭看著屋檐處落下的雨滴,在心中暗自發(fā)誓,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兇手償命。

      她匆匆收拾行囊,登上回國的船只,再一次在火車上見到周圍逐漸熟悉的景色,久違的感覺讓她不自覺撫摸著手臂上的白布條。

      樹蔭匆匆在眼前劃過,耳邊還是火車的轟鳴聲,一棟又一棟的白色房子被炸成廢墟,原本熟悉的家園早已成為戰(zhàn)爭腳下的臺階。

      下了火車后,寧逝水站在原地望著人群零零散散的車站,忽然間心跳猛地加速,這種感覺襲上大腦后,蹦出的第一個想法是暗中有個熟悉的人在監(jiān)視自己。

      待到火車駛離車站,寧逝水站在原地,看著對面站著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女,見到她的瞬間,她的那雙眼睛還是會心動。

      就在眨眼間一聲火車的鳴笛聲傳來火車緩緩駛入車站,一直到火車擋住視線后,那少女便消失在這灰黑色的煤炭煙中。

      寧逝水在腦海中想著她的模樣,卻無奈地在嘴角處扯出笑容,下意識中將手臂上的白色布條取下緊緊握在手里。

      關楚,一只游走在黑夜的奧丁信使。

      她小聲念出一個人的名字,那少女便是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關家不愿承認的小女兒。

      她只能憑借著記憶走到家里,離開太久,久到忘記回家的路。

      推開緊閉的木門,入眼的場景只能用亂成一鍋粥來形容,原本的工人跑得不剩幾個,剩下的還都跪在家門前喊冤。

      “還錢”……“還錢”。

      寧逝水還沒來得及從復仇的恨中抽離,就被眼前這一幕擾的頭疼,只能把身上為數(shù)不多的票子,用誠意雙手遞到他們面前。

      顯然,這些錢還遠遠不夠。

      “關家……你不仁便不怪我不義!睂幨潘а狼旋X道,而后無視討錢的工人,徑直走到家中。

      那些都在跟著寧逝水的關楚看得一清二楚,看著門口坐著的人,自掏腰包替她遣散這群人。

      隨后又站在門口看了很久這扇緊閉的門,緊接著把提前買好的白色桔;ǚ旁陂T口,以表悼念和一個并不算友好的招呼。

      這間屋子被黑色加白色的氛圍蒙上一層神秘的薄霧,這層霧很輕,輕到讓人不覺得它的存在,又很重,重到無法呼吸壓迫捏緊的心臟。

      寧逝水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三炷香用一旁的蠟燭點燃,來到蓋在棺材前的白布,跪下磕了三個頭。

      每一下都帶著恨,恨那批他們口中的貨,恨如今的家破人亡。

      整個寧家沒一個活人,就連送信的管家也埋葬在了漫天的轟炸中,寧逝水來不及落淚,從父母房間拿出店鋪賬本。

      憑什么,偏偏是我,憑什么,寧逝水算著過往虧損的賬目,其中最大的來往都和關家有關,隨著關楚的出現(xiàn),直到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都那么像是充滿了預謀已久的陰謀。

      想著過往種種,寧逝水的眼淚悄悄落在算盤上,命運的不公偏偏落在她的頭頂,從萬眾敬仰的寧家大小姐,轉眼竟成了個落魄窮學生。

      絕望的落差感讓她來不及感傷嗎,更沒時間讓她從雙親離世中抽離。

      再也沒有家人能站在身后,從今往后,寧逝水只能靠自己的雙手,在這跌宕紛爭中活下去。

      第二天凌晨,天空下起大雨,屋外的討薪的人不知去處,安靜到仿佛世界末日,烏云掩蓋這晴天,讓人分不清白天或黑夜。

      這份寧靜讓寧逝水呆呆地坐在靈堂前,望著屋檐處落下的傾盆大雨,還未能享受足夠的寧靜,某人的出現(xiàn)打破寧逝水的沉默。

      “別來無恙。”

      是昨天火車站見到的那個少女,是關楚。

      寧逝水的眼神在對上她的視線時,泛出一絲錯綜復雜;關楚,明明是一個不被承認的存在。

      “伯父伯母的離世我感到很悲傷,還請您節(jié)哀!标P楚的話中帶著虛偽,特別是您字還加上重音。

      關楚的突然到訪引起了她的懷疑,一種直覺讓寧逝水把關楚和父母的死亡捆綁在一起。

      “你,怎么突然!睂幨潘v話帶著磕絆,剩下的話又戛然而止,像是挖坑等著某人跳下去。

      后者在唇角處擠出突兀的笑容,舉起手中的茶杯故意將眼神落在寧逝水臉上,“還沒給兩位上香,是我不敬!

      突然而來的對視讓寧逝水緊蹙眉頭,看著她拿起三炷香點燃,插在燭臺旁。

      “關楚,這件事和你有關嗎。”

      關楚躲避了對方的眼神,擺出不明所以的表情,“什么事?”

      “沒!睂幨潘站o了手里的白色布條,因為過于用力,導致整個人都在發(fā)抖,這一幕被關楚看見,“這風冷嗎!

      說著,她伸出手舉在半空感受這莫須有的風,發(fā)絲微微吹動,她放下手替寧逝水擦去隱忍已久的眼淚。

      “好同學,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标P楚臉上帶著微笑。

      關楚的臉上是隱藏在無人處的陰謀,圈著寧逝水往深淵中跳,像悄無聲息的巨蛇,一點點嗅到窒息,感受血液在口腔中彌漫的窒息。

      寧逝水察覺到那眼神中帶著不對勁,不過她沒選擇打草驚蛇,倒是在心里好奇,這突然出現(xiàn)的關楚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父母的死亡和這空氣中吹著的硝煙有何關系,寧逝水選擇跳下這不知死活的深淵巨口,“那是自然,畢竟是老同學。”

      她說著,將綁著白布條的手朝對方握去,“待家父家母七日之后,可否能約上一局棋。”

      “寧逝水!标P楚突兀地叫出對方全名,“你會查清楚真相的,對吧,我相信你,畢竟你這么聰明。”

      這破綻何時才能浮出水面,寧逝水腹誹道,而后才開口道:“就連你也看出來這死于非命。”

      寧逝水的口吻帶著輕蔑與瞧不起,她瞧不起曾經的手下敗將能有這番想法,拋出其他關系不談,關楚又怎么算得上與這件事毫無關系。

      “最好別讓我發(fā)現(xiàn)這尸體上留下的蛛絲馬跡!闭f著,她毫不溫柔地將關楚推出大門。

      諾大的房子再次只有寧逝水一人,她雙手背在腰后抵著緊閉的雙門,這一刻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顆心臟跳得有多猛烈。

      不僅僅是面對許久未見的關楚,更是害怕她的出現(xiàn)是最后一次見面。

      心臟的收縮像幾年前,她忽然消失不見,猛然間被一雙無形的手,掐著血肉相間的心臟不肯松開,痛到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寧逝水仰頭記住這窒息的感覺,用袖子擦去額角落下的豆大點的汗珠。

      關楚的臉上還是和當初一樣,無辜,可憐,一雙眼睛里藏著太多無法窺探的秘密。

      悄無聲息中夏季的花,在黑色的雨夜中綻放,寧逝水在一片玻璃的花瓣碎片里驚醒,心臟的疼痛讓她緩和了許久,一時間腦袋里的噪音刺穿她的耳膜。

      入夏的不知名話多開得艷麗又努力,在黑夜中泛著詭異的紅,再一次讓寧逝水再次覺得這件事發(fā)生得并沒有信中寫得簡單。

      一把槍抵住寧逝水的腦袋,這一天比她預想的還要快。

      “這才第三天就準備動手了嗎,好歹那屋子里躺的人待你不薄!睂幨潘纴碚呤钦l,“為了錢,什么都能做得到,可笑!

      話音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冰冷,握著槍的黑衣人帶著遲疑,手指搭在扳機上有些發(fā)抖。

      “等這段時間過去,這些東西我定當雙手奉上,但這段時間能不能讓我再好好陪我父母!

      寧逝水手無縛雞之力,面對一把槍抵著腦袋,她無可奈何,自從十五歲被送去國外后,她已經有十年沒見過父親。

      她的話音落下后,那把槍如愿隱入黑暗之中,寧逝水這才松了口氣,原來過了這么久,緊張還是比自己先一步認出那個陌生的人。

      她走到靈堂旁,坐在父親的棺材旁,腦袋靠著那冰冷的木頭上,這一刻她的心里好復雜。

      關楚,還是卷入了這場紛爭,家產……戰(zhàn)爭……“摯友”……

      她和她的關系,只能勉強用“摯友”二字代替,說是親人又帶著可笑,哪有堂姐妹走到如今刀鋒相向的地步。

      關楚出現(xiàn)的每一個時間點,都讓寧逝水無法想明白,望著關楚的樣子,腦海中在想著究竟該放棄什么,是當眾揭穿關楚就是個人面獸心的混蛋,還是裝作一場意外和仇人笑臉相迎。

      反復糾結中,寧逝水最后也就只能把這些化作一口氣重重嘆出,淹沒在大雨中。

      幾年前的一個下午,原本很平靜的環(huán)境聲,令人感到無比的舒心,安靜到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響,還有微風吹過面龐的輕松。

      寧逝水獨自一人在國外求學,學習西方人的經商方式,為家族帶來經濟利益。

      在陌生的地方難免會不安,更何況這是一個動蕩的時代,那時的寧逝水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稚嫩,便一邊學習學校的知識,一邊了解國外的經濟狀況。

      直到那人的出現(xiàn),關楚,最不該出現(xiàn)在這所學校的人,如今毫發(fā)無損地站在面前。

      “寧姐姐。”關楚臉上全是遇到鄰家姐姐的欣喜。

      寧逝水站在樹蔭底下,就這么看著她喊著自己姐姐,一步一步跑向自己。

      就像小時候纏著剛跟隨商隊回來的寧逝水下棋一樣。

      她在遠處看見某人投來迫切的擁抱,下意識抱緊手中的書,往后退了幾步拉開距離,隨后拿出上位者的姿態(tài)凝視著那雙黑色的眼睛。

      “你在這,你父親同意嗎。”

      關楚輕輕晃著腦袋,在臉上擠出笑容,如粘人精般湊上前,一把攬住寧逝水的手臂,“沒事,就算我跑了他們也不知道,所以,我跑來找你了呀!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彼龥]順著關楚的話回答,反而反問起這個比自己小上幾歲的妹妹,“讀書的地方,不是給你玩的!

      “我知道,我就是來學習的,跟著你,我爸說的你下棋下得好!

      寧逝水聽罷,只覺得一陣莫須有的頭疼,小時候就黏著自己,如今長大也是一樣,“我都說我教不了你,又何必追到異國他鄉(xiāng)!

      “不用你教,我一定可以贏過你的!标P楚笑嘻嘻的,眼里全是對贏的渴望。

      前者只能無奈,抱緊懷里的課本,往遠處的教室走去,關楚見狀,立刻抓緊對方飄起的裙擺如同小跟班似的黏著。

      關楚一路跟到教室里坐著,順手拿過對方的筆記本,毫無邊界感地翻動。

      看著她用鋼筆在紙上寫下的筆記,“原來你學的是這個啊,寧伯父是不打算讓你接手那么大的生意嗎,寧氏百貨看來后繼無人咯!彼室鈱⒃捳f得挑釁,好像很想在對方臉上看見生氣的表情。

      “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不是這的學生也能坐在這教室里聽課!睂幨潘渲樢话褗Z過屬于自己的東西。

      某人自然不會被三言兩語擊垮。

      “其實,我也是這個班的學生,真的!闭0驼0驼嬲\的雙眼,瘋狂給到對方暗示,“寧姐姐,你就不要趕我走嘛!

      寧逝水受不了這肉麻的話,一把將對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推開。

      關楚見她油鹽不進,臉上露出委屈,“你怎么和小時候一樣,冷血無情!

      “我就這樣!睂幨潘鲃雍透舯谕罁Q位置,想要徹底把這煩人的家伙甩掉,“你不走,我走!

      說著,寧逝水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書本,關楚見狀,只好作罷糾纏的心,比她一步率先起身,“走走走,我走就是了,下課等你!

      她又回到那副賤兮兮的俏皮模樣,臉上的笑容像是根本不會停下,永遠都這么陽光開朗。

      寧逝水的耳邊總算清凈下來,一瞬間偽裝的疲憊襲滿全身,她已經沒思緒思考關楚,更不想再過多關注這人的任何信息。

      上課時,寧逝水第一次趴在桌面上睡著,一直到下課才睜開睡眼朦朧的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關楚俏皮的臉,這對剛睡醒又心臟不好的某人來說,無疑不是一場暴擊。

      在見到關楚那張臉的那一刻時,心臟快到就要跳出身體,每一下的呼吸都變得困難,隨之而來的是耳邊出現(xiàn)嗡鳴聲。

      險些沒再次閉上雙眼,趴在桌面上。

      “姐姐,你怎么一見到我臉就這么紅啊,是不是喜歡我啊!

      關楚用著人畜無害的聲音,好奇問著對方,一邊說著手還不老實地玩著寧逝水的頭發(fā)。

      “真應該讓你爸把你抓回去像小時候那樣關起來!睂幨潘刂赝崎_關楚的臉,嘴上也沒放過她。

      小時候關楚經常無故消失,又突然出現(xiàn)在寧逝水的面前,兩人見面的時間并不多,大多數(shù)關楚來找寧逝水的時候,她都跟隨家中商隊游歷。

      好不容易對上的時間只有幾次,短短幾次的相遇是計劃好的,但相處中關楚在她身上看見了一種莫名奇妙的親切感,讓人忍不住靠近,每次的相處關楚都額外珍惜。

      某次的接觸中,寧逝水察覺出關楚的心機不簡單,一個動作一個眼神,處處都透著她這個年紀無法解釋的事情。

      像是,預謀。

      關楚出現(xiàn)的時間,恰好是戰(zhàn)亂剛發(fā)生時,某種預想都讓寧逝水猜不透關家的想法,明爭暗斗多年,常年跟在父親身邊,寧逝水又怎么不知道關家的葫蘆里賣著什么藥。

      這個困惑一直到一年后,寧逝水游歷歸來,這次她沒等到關楚的再次出現(xiàn)。

      她就從父親的口中知道,關楚在關家是最見不得人的存在,表面光鮮亮麗,私下她就只能住在與鼠蟲一起的地下室里。

      她被關家人禁錮在一片小天地中,很多年后的今天,關楚不知是用什么手段出現(xiàn)在國外。

      寧逝水一直都知道關楚心中的痛,卻偏偏將刀子往傷口上插,試圖用這種方式剛走粘人精。

      關楚握緊即將暴走的拳頭,在心里巴不得上去就是一拳,但最終也只是咬著后槽牙,惡狠狠地盯著前者離開的背影,暗自把痛咽在肚子里。

      緊接著關楚跟上她的步伐,拼命在臉上擺出乖巧,緊接著挽上寧逝水的臂彎。

      故作討好般,用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走路,“寧姐姐,你會因為一個夢,而討厭一個人嗎!

      寧逝水扭頭看了一眼關楚臉上的好奇,“或許以后我的夢里出現(xiàn)你,就知道會不會了!

      “你知道嗎!标P楚先一步擋住去路,她站在寧逝水跟前,“我這幾年一直重復做到一個夢!

      “什么!

      “夢到我殺了你!闭f罷,她臉上的表情變?yōu)闊o辜,甚至連眼中視線都無法聚焦,“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討厭你,就不會殺了你了!

      “如果我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就拿起槍,朝我叩響扳機,我不想對不起你!

      寧逝水在臉上扯出苦澀的笑容,實際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頭發(fā)的冷汗早已浸濕。

      “以后的事情,誰能知道,就像我當初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消失!

      關楚一臉認真地看著寧逝水,視線打量著她精致的面龐,在冥冥之中兩人的命運已然悄悄捆綁,“寧姐姐,我是說真的,如果真的走到那一天,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不會的!睂幨潘谝淮沃鲃由斐鍪謹堊∵@天真的孩子。

      一路走出學校,關楚笑嘻嘻地替對方拿過抱在懷里的課本,前往寧逝水的住處,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全是外國人的陌生和不安。

      寧逝水只是單手扶著手臂垂直擋在身前,以沉默表達一切,關楚也不再說話,安靜地跟在她的身邊。

      但這份寧靜沒持續(xù)多久,一個意料之外的事情將這突然出現(xiàn)的小姑娘推入深淵。

      一個沒什么人的巷子,這也寧逝水暫住在學校附近的房子,樓下環(huán)境雜亂不堪,還有不少因為戰(zhàn)爭而變得殘疾的流浪漢癱坐在潮濕的垃圾堆旁。

      看似平靜的下午,關楚不知那人從何處冒出來在自己背后捅了一刀,還未等兩人反應過來,她便被拖入無盡的黑暗中。

      關楚的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流浪漢就想著將她當做食物啃食殆盡,食物才是活下去的唯一真理,關楚被死死掐住脖子,無法呼吸,盡管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掙脫。

      通紅的臉無一不在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寧逝水求助。

      “殺了他,殺了他……”關楚的意識變得模糊,不斷用眼神示意對方取下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

      匕首很長,上面沾染了血跡,甚至還有鐵銹的跡象。

      “沒機會了。”關楚的眼神透著無助,寧逝水望著滿是血跡的匕首,又看著這個巨型洋人,迫在眉睫之際,她只能緊閉雙眼,朝那人刺去,一下接著一下,變得沒有呼吸倒在寧逝水的腳邊。

      寧逝水在沒出國前,一直被嬌生慣養(yǎng),殺人的事情她是第一次做,發(fā)抖的手下條件反射地將匕首扔在意識,而后暈倒在關楚懷里。

      受傷的某人還沒來得及從疼痛中抽離,就又陷入另一件難事。

      寧逝水再次醒來不知是何時,睜開眼便是關楚滿是傷痕的身體,各種大小的疤如蜈蚣蜘蛛布滿整個后背,還有她側腰上的新傷口。

      關楚咬著脫下的衣服,另一只手往傷口上倒了半瓶白酒用于消毒,這入骨的疼痛讓她緊閉雙眼咬緊牙關。

      直到忍痛包扎完,才有功夫搭理這第一次殺人的人。

      關楚扶著受傷的腰,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上前關心起寧逝水,打趣道:“嚇呆了?第一次殺人?”說著,她坐在床上,以看寵物的眼神打量著寧逝水。

      寧逝水從未見過這番眼神,不安感涌上心頭,“你身上的傷都是給你父親打的?”

      “其實,我是個殺手。”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寧逝水自然不信,“關伯父這么做太過分了,憑什么對你,那么不把你當人看!

      “因為我會騙人,我?guī)退_了一個幾乎無法騙到的人,還能幫他斬斷一切雜草!边@人就是寧逝水,從關楚出生就開始做局,讓寧家的產業(yè)徹徹底底死在寧逝水的手里。

      從現(xiàn)在開始,狼群開始撕咬哭泣的羔羊。

      “既然你也殺了人,那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标P楚送出一雙沾滿自己鮮血的手。

      床上的人看著這一手血,只覺得生理性反胃。

      “正常,我小時候殺了我最喜歡的渡鴉也和你一樣的表現(xiàn),那只渡鴉是我唯一的朋友,后來我成了那只黑色渡鴉,父親成為了我。”

      那次,關楚在后花園里見到十五歲的寧逝水,一個人端坐在棋盤前下棋,低頭獨自思考棋盤的陣法,手指無聊的來回轉著白色的棋子。

      而她卻有一個不得不繼續(xù)接近寧逝水的理由;在成為她的朋友之后,又親手殺了她的親人,繼而偽裝成意外現(xiàn)場。

      這些年,留在她身邊是贖罪,更是父親的要求,必須留在寧逝水的身邊。

      電閃雷鳴之際,寧逝水才陷入的睡眠被閃電的光驚醒,看著忽閃忽閃的閃電,腦海里是那把抵著自己腦袋的冰冷槍口。

      看來這一天還是無法避免;她在心里默想一定不讓關楚卷入這場紛爭的漩渦中。

      天明將至,寧逝水仍舊沉浸在那斷再遇的回憶中無法抽離,呆呆坐在大堂父親經常坐的位置,外面的雨依舊很大,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陰暗昏沉又帶著幾絲不安,她只是看了一眼棺材又低頭看著手臂中的白布條回不過神。

      直到那位所謂的叔叔登門造訪,關楚穿著一身黑衣站在父親身后,她很安靜,與平時活潑調皮的樣子全然不像一個人。

      寧逝水見到殺父仇人的那一刻,恨不得把面前虛偽的人撕碎,結果那男人只是上了柱香,就把關楚留在原地,自己不見蹤影。

      關楚見到父親走后,這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偽裝的戒備,回到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昨晚下了那么大雨,你一定很害怕吧!标P楚故意踩著她心中的底線問道,“伯父伯母的消息查的怎么樣。”

      這突如其來的虛偽只會讓寧逝水覺得惡心,她怎么都想不到眼前這只鳥會和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或者說,像她這么黑的只有烏鴉。

      “您的心也是黑色的吧,那可是你親叔叔!睂幨潘纱鄶偱,說了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

      幾年前,寧逝水乘著假期回家,入眼的就是父親和那虛偽的男人坐在一起,與其說是聊合作,再她看起來兩人的對話中,又帶著些許詭異。

      她躲在一旁不出聲,靜靜聽著兩人的談話,最后聽到的消息是,他們居然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一直到這時候,寧逝水才找到對關楚有種親切的借口,一瞬間背德感涌上心尖,無法言說的酸楚,再也沒有直面關楚的勇氣。

      被騙的永遠只有這兩個孩子,目的是自相殘殺,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所有人都回不到最美好的時光。

      “按理來說,我們在國外那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應該遭雷劈的,不過已經不重要了,你的眼里沒我這個姐姐,反正這烏鴉也黑的看不見以前發(fā)生了什么!

      “烏鴉都是黑的,你也是。”

      “黑的不止是烏鴉,不是所有黑的都是烏鴉,不是所有兇手都罪惡深重!标P楚只是在唇角處扯出笑容輕聲反駁道,以笑來掩蓋某種情緒,她望著寧逝水的眼睛,清澈又明亮。

      ……

      時間回溯到十天前,關楚走出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面對她的是一向嚴肅的父親。

      鐵路被一發(fā)炮彈和軍隊強制管理,原本兩條相交的貨運鐵路一分為二,一半歸順軍隊,而剩下的貨物減半。

      關家一直以來都被寧家壓一頭,甚至面臨吞并的兩難境地,他知道對方是自己的親哥哥,可大敵當前,為了活命,又怎能在乎起這遲到已久的親情。

      這是關楚得到的信息,言外之意便是要她親手殺了自己同源的叔叔。

      關父留給她的只有一把匕首,還有一張裹尸袋,關楚望著父親決絕的背影,只能苦笑。

      她笑父親的心狠手辣,她笑這不過是渡鴉悖論中不知顏色無法自證的烏鴉,成為一只活在陰影里的黑色鳥兒,來無影去無蹤,張嘴的聲音也只剩下聒噪。

      關楚來到寧家,面對的是寧家二人的盛情款待,就像小時候一樣,端上不少零食還有上好的茶水。

      她看著桌面上的糕點,心情復雜至極,一邊是照顧著自己的親叔叔,一邊是完不成任務就只能躺在裹尸袋里的父親。

      咳嗽聲顯得關楚有些不自在,她第一次在感情用事,一直以來從未知道感情二字,寧逝水的出現(xiàn),讓她忽然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只孤獨而不能停下的烏鴉。

      “伯父……伯母!标P楚打破兩人投來的熱情,她的聲音也將這一切推向冰點。

      寧家二人面對關楚仍舊臉上帶著笑容,“事已至此,我也知道我從未做到哥哥的義務,鐵路的消息我知道他一定會有動作!

      “孩子,如果我們死,能換來寧逝水的安寧,那就動手吧。”

      “如果當初沒給她取這么不吉利的名字,說不定她真能等到安寧,活到戰(zhàn)爭結束。”

      關楚背過身擦去眼角處的眼淚,隨后拿出紙筆,“寫點什么吧,我保證送到她的手中!

      緊接著兩聲槍響,關楚走出這間毫無生氣的屋子,一手用黑色的衣角擦去手上被濺到的血跡,而后裝作沒事人一般離開。

      如今再回來卻面對的是曾經許下承諾的人,寧逝水等不到她的黃金時代,她終究要為自己的名字付出血的代價。

      關楚抹去擋住視線的眼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往常一樣瀟灑,“你知道我是誰嗎。”

      “殺我父母的仇人!

      “忘了一個吧!彼钌詈舫鲆豢跉,她要將過往隨著這口氣消散在大雨中,“曾經的戀人!

      “這話是要被雷劈的。”寧逝水聽到最后幾個字,頓時站不住腳,連連往后推至椅子上,而后癱坐著。

      那時她們還不知道彼此的關系,不知道各自體內流淌的血液,最終都走向同一個人,她們死于戰(zhàn)爭的爺爺,她們各自走散的父親。

      得知真相后,關系變得奇怪,緊接著關楚再次消失在寧逝水的世界里。

      “我在乎嗎。”關楚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答應你,下局棋,這次我會贏過你的,一定!

      說罷,天空閃下一道閃電,霎時間把漆黑的白天照亮,這道閃電讓關楚看清寧逝水臉上掛著的淚水。

      她很糾結的低下頭,又松出一口氣,而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手帕朝她走去。

      寧逝水見狀,立刻抬頭抹去臉上掛著的淚水,“別過來。”她舉起左手擋在身前,“我不想看見你!

      “怕見到我心軟嗎,什么都要和我爭第一,我承認次次都是你贏了,但這次……”

      “我知道了!睂幨潘咱劦仉x開,每一步走得都像要摔倒一樣;她好像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放下眼前的人,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再次為她動心。

      關楚不說,實際上心已經懸到喉嚨,這么多年過去,見到她這樣還是會難過,更是有想保護她的心。

      可是,這次是敵人。

      姐姐,我好想做到不愛你,好想跨過這道界限,這份隔閡去愛你,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這份許諾在關楚心里已成永遠。

      寧逝水已經沒時間走出雙親死亡的痛苦,只有三天,剩下的時間為了洗涮這烙印在身上的冤屈。

      寧靜的夜里,大雨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落在水攤上泛起陣陣漣漪,寧逝水在搖曳的燭光中看著早已虧損的賬目。

      這場棋,只能贏;她暗自發(fā)誓。

      關楚落寞地回到家里,門口站著的下人見到她立刻低下頭,“三小姐。”稱呼很是尊敬。

      “你們說,我現(xiàn)在把你們殺了,向關老爺交差怎么樣!彼寥ツ樕系那榫w,擺出一副傲嬌大魔王的樣子。

      一手搭在為首端茶倒水的丫頭身上,一手打量著那張稚嫩的臉龐,“你和她差不多高,把臉割了應該看不出來。”

      女孩霎時間嚇愣在原地,就連手里端著茶水的盤子都不甚掉落,濺開的水漬弄臟了關楚特地穿的白色衣服上。

      她只是不爽地嘖了一聲,偏偏是這一聲,讓所有站在門口的人紛紛跪下。

      關楚見狀,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無奈攤手,“沒事啊,把腦袋炸成一灘漿糊,關大老爺不就認不出來了!

      “關楚!边@一聲是關楚的母親從大堂走出來叫住她的聲音。

      某人望了一眼母親,輕輕探出一口氣,順勢將嘴撇到一邊,口吻中全是無奈和無所謂,“有所謂嗎,反正只要寧家不再出現(xiàn)在他眼里,死的人是不是寧逝水,這重要嗎!

      “反正我的人生都被毀了,我根本不想給他當槍手,整日不見天日,對于我來說弄死一個人又有什么問題呢,可是我的衣服臟了啊。”

      “三小姐……”犯錯的女孩跪在關楚面前,認錯態(tài)度極好。

      但是,關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只要她不開心,能讓整個林城翻天。

      她攤開雙手,無所謂地往后擺了擺,“算了,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算了。”

      說罷扭頭離開這里,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她身上,這一刻才覺得心里有無數(shù)委屈無法宣泄。

      烏鴉只能一直飛,飛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關楚只能披著被雨水浸濕的長發(fā),一路往亂葬崗的方向走去。

      不遠處,正巧有個瘦弱的女人頂著把傘,傘面往下垂讓人看不清傘中的人。

      “看什么看,沒見過人扒亂葬崗啊!标P楚抄起手邊的鐵鍬就要朝那女人敲過去,裝腔作勢嚇唬人。

      寧逝水見狀朝她走去,將傘伸過去遮住她的腦袋,語氣輕柔冰冷,聲音混進雨夜中,“這還下著雨,就跑來亂葬崗,你是不怕那群人把你抓走充軍嗎!

      這熟悉的聲音讓關楚逃跑的腳步愣在原地,一直到一把傘擋住了腦袋上落下的雨,寧逝水就穿著一件黑色旗袍,肩膀上還繡著不知是什么種類的鳥,在黑夜中什么都看不清。

      “交差!标P楚露出委屈,說得無奈,就和那時跟個小狗一樣黏人惹人心疼似的。

      “所以你就到這來了?”寧逝水歪頭打量著她的臉道,

      “之前的夢是真的,我真的會殺了你的……我不想這樣!

      打傘的某人聽罷發(fā)出一聲輕笑,“離別總得學會,關楚,我想請你吃個飯!

      話音才落下,留給她的就剩下震驚;這人大老遠跑到郊外,只是為了找自己吃頓飯,關楚在心中腹誹道,而后緩過神后,猛地搖頭讓自己不要沉浸在某人故意編制的假象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況面前的人不是個什么好人。

      關楚一直都知道寧逝水的心機,看著她一點點算計著所有人,哪怕是自己都被算計進去成了她學業(yè)上的墊腳石。

      這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怎么總覺得你在犯賤。”

      那時兩人還在國外,寧逝水一直在暗中破壞關家的產業(yè)鏈,往里面注入國外的新鮮血液,奈何關父一直覺得不對勁。

      關楚只能回國,兩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寧逝水為了家庭,關楚是提線木偶,各自沒有自由,只能按部就班。

      一直到關楚回到寧逝水身邊,像個孩子似的把姐姐抱在懷里,“你叫回來的人太難殺了,各個人高馬大的。”

      她說得委屈,寧逝水也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拿無辜的人為自己鋪路,關楚看著她的眼睛時,見到了某人潛藏已久的心機。

      用賤人來形容最貼切;關楚拉回思緒,看著寧逝水的身影,緊蹙眉頭。

      “你要這么認為也可以,吃個飯就該說再見了,我會殺了你的。”寧逝水的溫柔刀讓人無法抗拒,哪怕說著威脅的話都顯得那么清高。

      “你知道我殺了伯父伯母那天,他們對我說了什么嗎!

      后者微微點頭,回答道:“嗯,我知道。”

      “一槍打在伯父腦袋上的時候,賤了我一臉血,都把伯母嚇呆了!标P楚故意賤兮兮地把事實夸大,“不過謝謝你的雨傘,讓我覺得你也不是特別該死!

      “不客氣。”

      寧逝水沒有被對方口中描寫的畫面影響,依舊是一副冰冷的模樣,讓人想靠近又害怕被她身上的荊棘千刀萬剮。

      關楚站在原地,手里緊緊握著寧逝水遞來的傘,她的背影輕飄飄的,好像隨時會被風吹散。

      姐姐,我會保護你的。

      淋了一晚上雨的關楚到早上才走進自己的臥室,不出意外的發(fā)燒了,整個人沒有任何精神,面對父親的責問也無力氣搭理。

      整個蔫了吧唧地趴在桌上擦拭銀色的左輪手槍。

      這把槍是當初殺了自己最愛的寵物,是殺了寧家人的,最后一發(fā)子彈應該屬于誰。

      第二天的雨還在下,黑壓壓的烏云讓人喘不上氣,關楚如約在下午,雨最大的時候,頂著快要爆炸的腦袋出現(xiàn)在寧逝水的面前。

      寧逝水早已點了一桌好菜,等到關楚來時,這桌上的菜只帶著些余溫,她自然也察覺到關楚的異樣,蒼白的臉色都在告訴她真想。

      她只是輕輕笑著,而后在對方的碗里夾上一個大雞腿。

      “記得你小時候發(fā)燒,每次都嚷嚷著讓我給你買雞腿!

      關楚撐著腦袋,滿眼溫柔地看著眼前為自己夾菜的女人,她從來沒覺得有任何時候,比現(xiàn)在的她更有女人味。

      臉上不知不覺露出傻笑,寧逝水察覺到后,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食指輕點關楚的鼻尖,語氣中都是關心,“笑什么!

      “姐姐,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這么好,謝謝你在小時候對我的照顧,謝謝你當初沒把我趕走。”

      寧逝水沒回答她的話,再次拿起筷子時,手中的動作明顯帶著顫抖。

      輕微的變化被關楚察覺,她選擇主動捅破這層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窗戶紙,“他確實對我下了死命令,伯父咬的太死,他也就不顧所謂的兄弟情。”

      “不過,伯母讓我轉告你,不要爭了,好好活著,活過這動蕩的年代!标P楚說著,看著寧逝水的眼睛,不覺眼眶濕潤,“姐姐,我有時候好羨慕,可是我們同血不同命,我注定要一直飛不能停下!

      “我會讓你活著的!

      “清晨它也將離我而去,像我的希望一樣飛散,烏鴉回道:永不復焉!睂幨潘疄樗寥パ蹨I,念了一句詩。

      這首詩是關楚模仿寧逝水母親的筆記,留下愛彼倫烏鴉中的選段摘抄,是在說自己的命運,也是在對寧逝水宣戰(zhàn)。

      關楚撫摸著寧逝水微涼的手掌,而自己發(fā)燒著的體溫與她形成對比,她貪戀著對方身上的冰涼,巴不得據(jù)為己有,哪怕是一刻也好。

      她將唇瓣觸碰到那為自己抹去眼淚的手掌,只是一碰,對方立刻條件反射站起身,“適可而止!

      “好,我知道了。”關楚答應地爽快,“再有兩天就是約定的時間了。”

      寧逝水停下負責進食的手,抬頭望著眼前的人,“我吃好了,還有事!

      說罷,她便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關楚拖著快要燒糊涂的腦袋想要再多看她一眼的時候,反倒是眼前一黑,再就是失去意識般倒在寧逝水跟前。

      這次她沒有再向往常那樣,為關楚停下腳步。

      寧逝水裝作沒看見,頭也不回地離開。

      關楚再次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還躺在地上,發(fā)熱的身體接觸這冰涼的地板,好像一切都變得愈發(fā)可笑。

      注定是無人在意的小鳥,注定是被世人當成黑色的烏鴉。

      這個問題困擾著關楚,她殺了人,但她一定是壞人嗎;緩過神后,關楚笑得有些無奈。

      姐姐,我一定是個壞人嗎?

      好想贖罪,真的可以嗎;至少那時,寧逝水真的不顧一切用盡全是力氣在愛關楚。

      在寧逝水面前,關楚收起對人以外的尖刺,變成一只順毛又粘人的貓,稍微勾勾手指就會“呼嚕呼!薄

      一直都是贏家的人又怎會甘心成為失敗者,寧逝水不甘,哪怕她從來沒有握過槍,她也只能拿起這鐵疙瘩指向關楚。

      不爭不搶從來不是寧逝水的風格,從來都是她站在第一的位置,永遠都以高位者的姿態(tài)看著關楚,但偏偏是這樣的人,才把關楚當做是一個活生生又鮮血淋漓的人。

      寧逝水又再一次想到關楚就連夏天也要穿著長袖的樣子,她將觸目驚心的傷口藏起來,躲避所有人的視線。

      這些傷口仿佛在問,她真的有罪嗎,殺人是為了正義嗎,她真的是黑色的渡鴉嗎。

      寧逝水緊緊握著手里的槍,姿勢很別扭,猶猶豫豫地就是不敢扣動扳機,即使?jié)M腦子都在幻想家人離世那天的場景,她依舊下不出去手。

      薄汗浸濕她的衣服,下過雨后的夜晚吹來的風很冷,寧逝水還是沒能克服那時為了保護關楚時的恐懼。

      她只能不斷握緊手里的槍,朝空氣中扣響扳機,巨大的聲音和后坐力把寧逝水按在地上。

      關楚見狀,主動走上前將她扶起,緊接著站在她的身后,讓她將整個后背都依靠在自己懷里。

      “寧逝水你記住了,槍要這么拿,扳機扣下去的那一刻就沒有后悔可言!标P楚一邊說著,一邊扶著寧逝水的手來調整握槍的姿勢。

      直到槍聲再次響起,寧逝水被后坐力往后推的時候,關楚抱緊了她,201C到時候可別這樣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蔽視е愕。

      寧逝水感受到那熾熱的溫度,渾身充滿不自在,而后掙脫這令人尷尬的動作。

      “不用你說,我知道!

      曾經一起長大的過往化成灰燼,被這一發(fā)子彈打破所有。

      明天就是約定日,今天見的這一面是否為永恒,寧逝水記得母親說的話,可她做不到不爭不搶,更做不到輸給曾經的手下敗將。

      “她讓我別和你們爭,她讓我活下去,我從小就聽我母親的話,可這次……”

      關楚看著她遞過來的槍,手托處還有些許汗?jié)n,可想而知這一槍開出去花費了多少勇氣。

      “真相明天就會知道了!彼湎逻@幾個字,反手將手槍上膛,而后別在腰間,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從前爭的都是寧逝水所擅長的,而這次風水輪流轉,關楚占于上風,明天的棋局是紅亦或者白,這一切似乎快要浮出水面。

      寧逝水看著關楚沒走兩步,忽然停下腳步。

      關楚站在黑暗中,從腰間掏出剛剛那把上膛的手槍,直直對著寧逝水的腦袋。

      可她在恍惚間見到關楚臉上的笑,那個笑像是小孩惡作劇得逞的興奮,好像很久沒有見她這樣笑過了。

      她拿著槍,一步步朝寧逝水逼近,直到那把槍頂在寧逝水的額頭處,“嘭!”

      這突然的模擬聲把寧逝水嚇得一激靈,關楚看著她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更加猖狂。

      “你真是個瘋子!

      “都要死了,還裝什么大好人,裝出一副憐憫眾生的婊子樣,最后不還是得躺在亂葬崗,你說把子彈留下來當做紀念怎么樣。”

      “瘋子……瘋子!睂幨潘凰d狂的模樣嚇得連連后退。

      這番話說的又是誰。

      關楚見狀一把拉過對方的領子,用槍抵著她的太陽穴,彼此之間的距離都能把呼吸撒在對方臉上,“對,我就是瘋子!

      特意壓低的嗓子的聲音落下,關楚將槍指著自己,而后扣響扳機。

      寧逝水見狀,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把話脫口而出,“別……”

      事實卻是無事發(fā)生,沒有噴濺一臉的腦漿,更沒有人倒地。

      “保持這種受驚又痛苦的表情,我很喜歡!币贿叺,一邊用槍口打著對方的臉頰,“寧逝水,這名字注定比渡鴉還不祥。”

      她將話音落下后,故意在唇角處扯出笑容,緊接著把槍重新別在后腰上,瀟灑離開。

      原地只有被嚇傻的寧逝水,她在關楚掏出槍的瞬間,已經在心里想好遺言,明知在絕對的武力壓制下,沒有一絲贏的勝算。

      可今天的關楚奇怪到不明所以,甚至能用瘋子來形容。

      一直到第二天如遇而至,寧逝水坐在一處樹蔭底下專心致志下著棋,指節(jié)中的黑棋將她的手指承托得更加好看。

      這次關楚沒有空手來,懷里抱著一束白色的花骨朵,更多的是綠葉作為陪襯;傳說在西方北歐神話中,在槲寄生下必須接吻,這會帶來愛與和平和寬恕。

      關楚帶來槲寄生贖罪,她將槲寄生放在棋局前,寧逝水記得對方曾經說過的所有話。

      總有一天,會像世人懺悔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手里流淌著多少無辜的鮮血,她知道這不是在飯店請人吃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關楚罕見地穿了一身露出手臂上的所有傷口的衣服。

      “姐姐!标P楚臉上帶著溫柔,“原諒我好不好!苯憬悖梢苑畔聦ξ医娴倌呐率钱斪鲆粋陌生人嗎。

      寧逝水看著桌面上的槲寄生,眉頭皺起,她承諾過關楚,無論何時只有她帶上一束槲寄生,都會吻過她的唇,雖然當時聽到這約定時也覺得可笑。

      隨后對上關楚的視線,這是她回國后的第一次笑,只是這笑里帶著無奈,“一定要這么莫名其妙嗎!

      她只能無奈地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來到關楚面前,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寧逝水的下巴就墊在對方的肩膀上。

      “你不會突然掏槍給我直接斃了吧!标P楚說笑道。

      寧逝水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輕聲回答,“不會!

      關楚聽著她的聲音從耳后傳來,這感覺像是久違的安全感,像從小被姐姐保護在懷里的小孩。

      好溫暖,好沉溺。

      關楚將自己從小用的配槍拿出來,推開寧逝水后,將槍上膛。

      都以為要動手的時候,關楚扭頭把槍口轉向自己,“逝水拿著,我最后再教你一次怎么握槍,怎么開槍,以后你就可以保護自己了!

      “關楚!睂幨潘幌胛站o這把槍,可對方的手死死得捆住自己。

      一個殺人的冷兵器有了溫度,收起鋒芒的刀鋒。

      “我不愛你了,這次我認輸!

      “故事的結局由你書寫,記得把我寫成一個英雄,雖然我罪孽深重!

      她略帶哭腔的聲音落下,緊接著是一聲槍響,倒下的人是關楚,她完成了自己的贖罪,做到了承諾。

      寧逝水呆愣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關楚,雙手在發(fā)抖,手中的槍也被丟到一邊。

      紅到發(fā)黑的血如玫瑰般綻放得艷麗,紅得刺眼,心臟的疼痛讓寧逝水無法呼吸。

      直到這個時候,寧逝水才知道故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自傲的她不能接受輸,關楚便一直讓著她,溺愛著她的小傲嬌。

      “我早就原諒你了……”她皺眉帶著顫抖的手為她蒙上雙眼,而后將渾身是傷的關楚打橫抱起。

      ……

      “這次讓我殺誰!标P楚嘴里叼著糖葫蘆笑嘻嘻地在父親撒嬌打趣。

      她看著父親遞過來的一張照片,手里的糖葫蘆掉落在地,“你就非得做到這種地步嗎,她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別忘了,你第一個殺的人是誰!

      那次之后,關楚走進陰影中

      父親沒說話,把寧逝水中學時期的照片扔給關楚,只是她沒能完成父親的命令,這任務也將成為關楚唯一失敗的任務。

      我愛你腐爛的心臟。

      我愛你骯臟的軀體。

      我愛你扭曲的思想。

      我愛你長出鐵銹的骨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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