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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荒寥,孤寂。
毫無人煙,又了無生息。
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呢。
何人的意識海中,他讓自己閉上了眼,隨波,逐流,放任,沉溺。
“白蘭?白蘭!醒醒···”稚嫩而又溫和的女聲輕輕傳來,縹緲而又清晰地叫著他的名字。
“白蘭·杰索”
他睜開眼,眼前是一片蔚藍(lán)的天空。
“白蘭,不可以一直這樣哦,和我一起回去吧?”
藍(lán)發(fā)的少女輕輕撥弄著面前人雜亂的白發(fā),耐心地將濕透而又打結(jié)了的發(fā)絲捋順。
“你很煩!
白蘭的語氣很平淡,這與他平時像是在唱歌一樣的語調(diào)大相徑庭,帶著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是么!泵麨橛饶岬纳倥恢每煞竦匦α诵Α凹热幌游覠┑脑,那就回去怎么樣?”
“我說過了,不會回去!卑滋m又閉上了眼,任由少女的手指在他的發(fā)間掠過。
“別這樣,白蘭。”尤尼的聲音很輕。
白蘭有些煩了,他沒說話,站起身,走開了。
尤尼跟了上去“如果你不想現(xiàn)在回去的話,那我就在這陪你!
“不需要!
“你不需要也沒關(guān)系,”那雙如水的藍(lán)眸依舊溫溫和和,又帶著些堅定“我會讓你知道我一直在!
“隨便你!卑滋m真的不打算再開口了。
“白蘭,我?guī)Я嗣藁ㄌ莵,你要吃么??br>
“白蘭,低一低頭,我?guī)湍惆杨^發(fā)吹干吧?”
“白蘭,一直坐在一個地方骨頭會生銹的,我陪你走走吧?”
“白蘭,好久沒看見你笑了呢,多笑笑怎么樣?”
“白蘭······”
“你到底想做什么?”紫羅蘭色的眸子到底還是睜開了,無悲無喜,宛若一片死寂的海。
“不是說過好多遍了么,”尤尼微笑“我要帶你回去!
“回去。”白蘭重復(fù)了一遍她的話,眼神毫無波動“有意義么?”
“意義這種東西,本身就沒有意義!庇饶嵝θ莶蛔儭拔抑恢牢蚁氚涯銖倪@里帶出去,帶回去!
“你想救我。”白蘭淡淡掃了尤尼一眼,又在她開口前緩緩移開了視線“這算什么?神明的悲憫么?”
“我是基里奧內(nèi)羅!庇饶崴坪趸卮鹆,又似乎沒有“但我也只是個人類而已!
“呵。”白蘭沒看她,只是盯著面前遼闊又平靜的海。
“我會等下去的!庇饶嵩谒韨(cè)坐了下來“等到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的那天為止!
白蘭沒有回應(yīng)她,也不想回應(yīng)。
“白蘭······”
“白蘭······”
“白蘭······”
“你的通道就要關(guān)閉了!卑滋m淡淡打斷了少女的喋喋不休“在這里呆了這么久,你該回去了!
“我說了要帶你一起回去!庇饶崴坪醪⒉辉谝膺@個,或者說,她還未完成此行的目標(biāo)。
“如果通道關(guān)閉了,你可就徹底回不去了。”白蘭一副沒聽到這話的樣子,紫羅蘭色的眸子里映著那片幽靜的海。
“那就不回去了。”尤尼聳了聳肩“我會留在這里陪你!
白蘭終于又舍得遞給她一個眼神了“還有人在等你。”
“伽馬么···他現(xiàn)在很安全,這就很好。”尤尼笑笑“他的生活中不需要有尤尼·基里奧內(nèi)羅的存在,不是么?”
“······”白蘭不置可否“你可真冷漠!
“冷漠?或許是吧,你不也是一樣?”尤尼反問,手指點(diǎn)在胸前系著蝴蝶結(jié)的橙色奶嘴上,又點(diǎn)在了白蘭右手上應(yīng)當(dāng)戴著瑪雷指環(huán)的位置——盡管那里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不論是白蘭·杰索,還是尤尼·基里奧內(nèi)羅,亦或是沢田綱吉···白蘭,我們是一樣的。”
白蘭把手從尤尼那抽回來,沒看她“我可不會傻到連敵人都要拼了命地去救。”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敵對關(guān)系,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八億兆次!
“什么?”
“我說,八億兆次!卑滋m又重復(fù)了一遍“我直接或間接殺死了你八億兆次,你現(xiàn)在和我說這個?”
“那是因?yàn)槲颐看味甲璧K了你的計劃!庇饶崃巳唬只是微笑“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圣母可不會有好下場!卑滋m似乎哽了一下,過了一會才慢吞吞地說道。
“這可不是圣母心泛濫啊,”尤尼垂眸“我全都看見了,因此我更清楚我們的相似,你不是罪大惡極之人,白蘭!
“哈?”白蘭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似地哼笑了一聲,許久沒有顯露出表情的臉上扯出了一絲譏諷的笑。
“這話要是被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人知道了,大概會氣到原地活過來吧?”
“我可沒在說笑,”尤尼看著白蘭,又重復(fù)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白蘭,我們是一樣的,你只是···不會愛人!
“······”白蘭又不說話了。
“我說對了,對吧?”尤尼沒有得到白蘭的回應(yīng),不過四舍五入來講也得到了,她又笑了,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你說伽馬在等我,那不是也有人在等你么?”她頓了頓“入江君一直在等你哦,白·蘭·桑。”
“···他不會想見我的!碧崞鹗煜さ娜耍滋m似乎有了幾分不一樣的反應(yīng)。
“他會。”尤尼的語氣是肯定的“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白蘭又在看海了,遠(yuǎn)處的微風(fēng)吹來細(xì)碎的雨絲,水面上泛起了圈圈擴(kuò)散的漣漪。
“他會一邊感到愧疚恐慌不敢見你,一邊瘋狂地想要再見到你,不是么?”尤尼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入江正一就是這樣的人,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
“是啊···小正他就是這樣的人。”白蘭的聲音輕得像是嘆息,嘴角卻勾起了細(xì)小的弧度“明明天天擔(dān)驚受怕怕我發(fā)現(xiàn)他的計劃怕得要死,竟然還會擔(dān)心我遇到危險受傷···真是矛盾的很呢!
“你也很矛盾不是么?”尤尼伸手為白蘭理了理衣襟“明明早就看透了入江君的心思,卻又一直放任不管直到最終,你在期待什么?”
“我只是···”白蘭的語氣有幾分隨意,像是已經(jīng)說過千百遍一般。
尤尼打斷了他的話“不要說只是覺得沒必要,這話連你自己都騙不過不是么?”
白蘭沉默了,再開口多了幾分坦然,似乎還有迷茫“我不知道。”
“你期待著入江正一能回心轉(zhuǎn)意選擇和你并肩,又期待著入江正一能站在對面成為你最欣賞的對手!
尤尼看著僵住的白蘭,湛藍(lán)色的眸子不躲不避地與那片剔透的紫羅蘭色對視著,聲音輕緩而清晰“你看,我都看見了不是么,白蘭·杰索!
雨愈發(fā)緊了,雨滴砸落在水面上,濺起朵朵大大小小的水花,海浪打在沙灘上,散成片片雪白的泡沫。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白蘭又問了一遍,聲音似乎沒那么淡定了。
“我已經(jīng)說過好多遍了,”尤尼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溫和,又帶著些令人想要信服的魔力“我想要帶你回去,或者如你所說,我想救你!
“理由?”那雙紫羅蘭色的眸子緊緊盯著面前的少女。
“沒有理由,我是基里奧內(nèi)羅,守護(hù)世人是我的責(zé)任,僅此而已!
“你這是種傲慢!卑滋m似乎懶散了幾分。
“你說是就是吧。”尤尼笑著聳肩,向白蘭身邊挪近了些許距離。
白蘭瞥了一眼,沒動,繼續(xù)說著剛才的話題。
“可你救不了所有人!
“沒錯,我確實(shí)救不了所有人,就像我救不了我的母親!庇饶岷芴谷弧暗視L試救所有人,包括你!
“是么。”白蘭的態(tài)度有些模棱兩可“或許我也會是那個你救不了的人呢。”
他似乎突然喪失了聊下去的興致,閉上了眼“你該走了!
雨似乎小了些,冰涼的水早已打濕全身,可他們誰都沒有管這些的想法。
“我之前說的話是認(rèn)真的!庇饶嵊珠_口了“總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里,總得有個人陪著你才好。”
“那就隨便你了——”白蘭很隨意地拉著長音“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呢~”
“那就謝謝白蘭大人大發(fā)善心了~”尤尼笑瞇瞇地學(xué)著白蘭的語調(diào)“那么久都沒聽見你這樣說話,還真有點(diǎn)不習(xí)慣呢!
“···奇怪的家伙!痹捠沁@么說的,可嘴角的笑卻顯露了他此時還算不錯的心情。
雨停了,海面又恢復(fù)了平靜,這場來去匆匆的雨似乎并未留下什么痕跡——除了海面上方的天空中多出的一抹淡淡的虹彩。
白蘭盯著那道彩色看了一會,緩緩開了口。
“喂,你不是說你拿了棉花糖么?”
“怎么,我們的白蘭大人終于想起他的靈魂了?”尤尼愣了愣,笑容擴(kuò)大了幾分,語氣中帶了點(diǎn)調(diào)侃。
“少廢話,快點(diǎn)交出來啦尤尼醬!卑滋m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語氣卻似乎有所不同了。
“好好好——”明明是年幼的一方,尤尼此時的語氣卻像是長者在哄著任性的孩子,她在寬大的衣袍里摸索一陣,找到了一包沒開封的糖,半透明的包裝在雨天的洗禮下有了些臟污,所幸的是內(nèi)部的糖依舊潔白無瑕。
“諾,你的糖。”尤尼輕輕撕開了包裝“是你常吃的牌子。”
“你竟然還知道這個么···”白蘭掃了眼塑料袋上眼熟的logo,挑了挑眉“你什么時候這么了解我了?”
“好歹也有八億兆次的交鋒了,我為什么會不知道?”尤尼笑著反問“你不也知道我最喜歡的茶點(diǎn)是什么嗎?”
“唔,也是···”白蘭挪了挪腿,沒有動手,直接就著尤尼的手叼走了袋口漏出一半的糖,嚼了兩下就咽了“可惜了,放的時間太長,過了最佳賞味期了!
“是么?看上去好像沒什么不同。”
“尤尼醬嘗嘗看嘛~”
尤尼看了看手里的糖,嘗了。
“好像沒什么變化,還是很甜。”
“不——一樣的!口感也會變味道也會變呢~小正也嘗不出來···果然是我嘴太刁了么?”白蘭一副苦惱的樣子,看上去倒是比先前鮮活得多。
他很自然地從尤尼手中拿過糖袋,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消滅起那大半包糖來。
“···不是說過了賞味期了么?”
“嘛,尤尼醬特意拿來的,不能浪費(fèi)啊?”白蘭咽下最后一口糖,隨手把空了的口袋扔到了一邊,拍了拍手上的糖粉,看向了仰頭看著他的尤尼。
“吶,尤尼醬?”那熟悉的神色終于又出現(xiàn)在了那張帶著紫羅蘭色倒皇冠刺青的臉上,仿佛能攝人心弦的紫羅蘭色眸子凝視著眼前的少女,專注中帶著探究。
“你想帶我回去?”
“是的呢白蘭,我想帶你回去呢~”尤尼臉上的笑多了幾分符合年齡的雀躍,燦爛又耀眼。“你愿意跟我回去么,白蘭?”
“即使我不會愛人,冷酷而卑劣?”白蘭沒有直接給出愿意或不愿意的回答,而是拋出了下一個問題“你知道我很危險,尤尼醬?”
“沒有誰規(guī)定你必須愛人,白蘭!庇饶嶂浪囊馑肌爸劣谖kU···你不是已經(jīng)看到這終焉了么?”她反問,笑著攤開了手“你會么?再做一次什么的?”
“真是狡猾呢尤尼醬!卑滋m撇撇嘴“你怎么知道我不會?”
“我只知道白蘭·杰索從不做無用功!庇饶峄卮,眸光堅定地回視白蘭“況且我會阻止你的,我能攔住你一次,也能攔住你第二次!
“用八億兆分之一的概率阻攔么···”白蘭失笑,揉了揉少女的頭“我真是服了你了尤尼醬···你都不會怕的么?”
“怎么可能、我也只是個人類而已!庇饶釠]有扒開白蘭的手“就比如當(dāng)初我把自己的火焰都獻(xiàn)出去的時候,我就怕的不得了。”
“哦?我記得你當(dāng)時好像哭了!闭f起當(dāng)初的不愉快,這兩位當(dāng)事人竟是一位比一位坦然“所以我還是理解不了···有必要么?不論是你還是小正,為了那些人付出那么多,甚至寧愿獻(xiàn)出生命,值得么?”
“或許值得,或許不值得,但這是責(zé)任,我想入江君大概也是這么想的!庇饶犷D了頓“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呢!
“嗯?”白蘭挑眉“什么問題呢尤尼醬?”
“在最后你和綱吉君打的時候我有感知到戰(zhàn)況,你明明還有余力,為什么最后卻停手了呢?”
“你說這個啊···”白蘭沒思考多久就給出了他的答案“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吧?”
“哦?”尤尼側(cè)目,似乎沒太聽懂。
“眼神,是眼神啦~”白蘭笑了笑“沒錯,最后我確實(shí)停手了哦~因?yàn)槲铱匆娏怂劬锾N(yùn)含著的東西,突然就知道我早就輸了呢~輸?shù)暮軕K,尤尼醬應(yīng)該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尤尼了然“綱吉君的信念的確是非常耀眼的光呢!
“對吧?真是讓人不爽,竟然在一開始就輸給了一個國中生!太丟臉了不是么?”
說話間,兩人已走近了那通道,橙金色的光緩緩流淌著,像是耀眼的星河,等待著兩位大空的踏入。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白蘭的表情又嚴(yán)肅起來了,說出來的話像是調(diào)笑,卻又認(rèn)真得讓人無法忽視。
“尤尼·基里奧內(nèi)羅,尤尼醬,你真的已經(jīng)有了被我糾纏一輩子的覺悟了么?”
“榮幸之至!庇饶嵬崃送犷^,微笑“要一起建立新的密魯菲奧雷么?還是帶著入江君來基里奧內(nèi)羅呢?”
“唔···還沒想好呢?”白蘭似是放松了下來,笑著把尤尼向通道的方向推了推“不過還是先出去再說吧~我還要去找我的小正敘敘舊呢?”
“你可別嚇到入江君了···”尤尼的聲音多少帶了點(diǎn)無奈。
“欸——怎么會?我們可是摯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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