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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
Seven靜靜的坐在店里,這是他的店鋪,或許應(yīng)該叫做咖啡館。但是很少有人來喝咖啡,確切地說,這間店連客人都很少。所以Seven沒有幫手?吹、打掃、做飯、泡咖啡等等一系列事情都是Seven一個人在做。即使他需要做的事情聽起來繁雜,但是這對于連客人都沒有的Seven而言,日子依然過得非常清閑。
不過,晚些時候的店里面,還會有另一個人——他的客人。
那個人也靜靜坐在店鋪里面應(yīng)該不太顯眼的角落,但是因為店鋪里除了Seven以外只有他一個人,所以這個人還是比較顯眼;蛟S他有點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沒什么存在感,不過他也應(yīng)該知道,在一張白紙上即使很小的一個黑點都會非常醒目——在這里,也是同樣的道理。
那個人吃得很慢,法式蛋卷和意大利炒飯對于一個正常男人應(yīng)該可以很快的吃完。但是那個人并不,他總是一口一口緩慢的咀嚼,然后慢慢吞下,順便再喝一口奶油蘑菇湯。
Seven看不到他的表情,有點凌亂的長發(fā)在吃飯的時候會遮擋住那個人的臉——即使不是吃飯的時候,他的頭發(fā)也總是垂落在臉上。
他算是常客,也就是幾乎每天都會來的客人。
他總會自己端走盤子,端著盤子的手指細長,和他本人一樣——細長的讓人擔(dān)心一陣風(fēng)會不會把他卷走。他很瘦,皮膚近乎于蒼白,總是包裹在黑色衣服里面,讓Seven曾經(jīng)一度懷疑這個人會不會是癮君子。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Seven打消了。
那個人的生活比他想象的有規(guī)律——至少晚飯是這樣。他總會在晚上走進Seven的店,點餐,付款,然后慢慢的吃——幾乎每天如此。不過時間并不會像德國軍營那樣的雷打不動,有的時候會早一些,但大多數(shù)時候會來得稍微晚一點。
所以,Seven開始猜測他是個藝術(shù)家——很多藝術(shù)家看起來就像癮君子一樣,那或許是他們的個性。而且Seven覺得那雙細長蒼白的手,應(yīng)該適合于擺弄某些工具。
不過,這些都是猜測。
Seven從來沒有和那個人搭過話,即使他每天都來。
那個人的話似乎也很少,每次除了點餐以外,Seven幾乎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很低,但是并不令人討厭,他的語氣就和他的表情一樣,沒有起伏也沒有變化。
表情?是的,那個人的頭發(fā)總是遮擋住臉孔,不過Seven有的時候可以看到,那個人蒼白的臉孔,和那張清瘦的臉。那張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偶爾的,他會看到那雙眼睛中有些情緒——當(dāng)然,那只是在Seven不小心把湯灑出來的時候,那雙眼睛會微微閃動一下,然后,又恢復(fù)成原先寧靜的樣子。
那個人很安靜,他在這里和不在這里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
他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里,安靜而且緩慢的吃東西。有的時候Seven早熟的女兒Sala會來店里,不過那只是在探視日的時候。Seven和妻子離婚很多年了,所以一周只有一天,他早熟的女兒會打破店里面的平靜,喋喋不休的說著時下年輕人的話題——盡管Seven根本聽不懂。
Seven很喜歡這種寧靜的生活。
即便店里面總是沒有人,但是他很喜歡等待著那個人。
曾經(jīng)有一只野貓跑進過店里,Seven給了他一些剩飯,然后幾乎每一天,那只野貓成了除去那個人以外唯一的客人。
有的時候,Seven覺得那個人和這只野貓很像。
尤其是那頭亂發(fā)和那只野貓凌亂的皮毛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相似。
Seven給那只貓取名叫做Steven,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Seven也叫那個人——Steven。
Seven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很喜歡觀察Steven,那個人現(xiàn)在開始習(xí)慣說“老樣子”,然后掏出早已經(jīng)知道的金額,端起盤子走到固定的那個座位,然后慢慢的吃東西。
即使Sala來了,Steven也是這樣。不過那個時候往往Steven吃得會更慢一點,Seven不知道為什么,他有的時候覺得,Steven可能是在聽他和Sala那些沒有營養(yǎng)的對話。
Steven可能是個奇怪的人,因為Seven不知道平時在生活中的那個人是什么樣子,所以只能這樣推測。
那個人點的食物一直都是法式蛋卷、意大利炒飯和奶油蘑菇湯。最開始的幾天,還曾經(jīng)點過別的菜色,然而后來就每天重復(fù)著這幾道菜——Seven有點錯覺,這些菜說不定Stevne會永遠這么點下去——直到他這間沒有什么客人的店關(guān)門為止。
Steven已經(jīng)有兩三天沒有來。
不是說那只已經(jīng)把這間店當(dāng)成家的雜毛貓,而是那個像癮君子一樣的男人。
Seven有些百無聊賴,就像每天都要給那只雜毛貓準備食物一樣,給Steven準備那幾樣?xùn)|西似乎也成了Seven每天必須要做的事情。當(dāng)你每天起床刷牙洗臉以后必定會刮胡子,而有一天你少做了一件事情,那種感覺就會非常的不自在。
所以,Seven現(xiàn)在就是這樣。
“老樣子!
Steven走進來,嘀咕一樣的說著,靠在收銀臺的旁邊,等待著Seven做飯。
扭頭看了看瘦高的男人,他的側(cè)臉依然讓頭發(fā)擋住,從袖口里露出來的手放在桌案上,黑色的外套襯得他的皮膚更加蒼白。不由自主地,Seven放慢了速度,因為這個時候得Steven讓他覺得有點——性感。
輕輕的敲打聲吸引了Seven的注意力,他對聲音有點敏感。Steven的手指敲打在桌子上,聲音很輕,或許表示他等得有點不耐煩。
把食物放在托盤中,抬頭,Seven對上了Steven的眼睛。那雙眼睛黑得就像夜空一樣,然后出乎意料的,Seven發(fā)現(xiàn),Steven的眼睛帶著點稚氣。
然后,Steven又安靜而緩慢的在桌邊咀嚼他的食物,Seven看著那個人,走過去,在他桌前坐下。
“為什么總是點同樣的食物?”
抬起頭,看著Seven,Steven蒼白的臉孔如果不是因為太瘦,可能會很秀氣。
“你知道么,這是我做的最差勁的菜!睅еc微笑,Seven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臉有點紅。
“……我知道……”似乎是不愛說話,Steven說話很遲疑!啊郧啊犝f過!
“那為什么還要一直點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讓Seven反問,他覺得,說不定這個年輕人有自虐的傾向。
“……我……沒有味覺……”
“什么!?”
依然態(tài)度有些猶豫,Steven繼續(xù)說:“我……吃不出味道。如果點了你做得好吃的菜……會辜負你的心意……畢竟做出來的食物肯定希望別人喜歡……所以……這個很好……”
對于這種回答Seven有些啞口無言,苦笑著,他指點著桌上的菜。
“托你的福,這個已經(jīng)變成了我最拿手的菜!
Steven沉默了,低下頭,他緩緩說道:“抱歉。我……嘗不出來……”
頭發(fā)遮擋住Steven的臉,但就在那一低頭,Seven不禁在心中感嘆——他的嘴唇,真是該死的性感!
Steven緩緩到了下去,從椅子上栽倒碰撞到地面的響聲在有點空曠的店里造成了一點小小的回音。
走到Steven身邊,Seven看著Sala那張有點稚氣的臉。
“你下手有點重!钡,Seven開口。沒有瞪著Sala,而是看著Steven頭上被花瓶砸到而流淌下來的鮮血。鮮血和他蒼白的皮膚,雖然詭異卻又說不出來的適合。
“你又不是我真正的爸爸!別對我說教!煩死了!”叼著根香煙,雖然看起來只有十五歲出頭,但是抽煙的姿態(tài)卻泄漏了她的年齡——一個有著30歲年齡身體卻停留在妙齡的女人。
“把他交給老大么?”
Seven看著那個人一直不停流血的腦袋,他有點擔(dān)心這個瘦得皮包骨的男人會不會因為流血太多而死掉。
“不然怎么樣?讓他繼續(xù)吃你做的那個難吃得要命的奶油蘑菇湯?”吐出煙蒂,Sala嘲諷的笑道:“我看你開這種破店開得蠻上癮嘛,你是殺手吧?隨便放點東西毒死他多好,還讓我費了那么大的力氣。”
沒有說話,Seven只是掏出手絹,包扎上Steven的頭。
蒼白的臉孔看起來更有些慘白,菲薄的嘴唇泛起了些白色,Seven不引人注意的皺了一下眉。
“沒有味覺的殺手,如果早一點知道就真得給他下藥了!庇酶吒崃薙teven一腳,Sala不屑的說:“這個就是差點要了老大命的那個殺手?這世界上的事情真他媽難說。不是嗎?搭檔!
Seven看看穿著高跟鞋超短裙的Sala,沒有說話。這個世上很多事情都讓人匪夷所思,包括這個女人。Steven·顧,他的獵物,一個平凡到他一直不敢相信這就是他獵物的安靜男人。
——有點喜歡他。
想象著如果以后不再有人吃他做的差到家的奶油蘑菇湯,Seven覺得有點寂寞。
——有點喜歡上了自己的獵物。
幫助Sala把Steven裝到車子的后備箱里面,Seven看著那張昏迷過去的沉靜臉孔,他想:喜歡上自己獵物的獵人,會不會也是一種匪夷所思。
坐在車子上發(fā)動引擎,Seven覺得——他或許應(yīng)該把這個男人偷出來。
把他的獵物偷出來,然后放了他……
——他會殺了獵人。
他會殺了自己么?不知道為什么,Seven覺得有點興奮。
從懷里掏出手槍,利落的扣動扳機,到身邊的女人血花四濺為止,Seven只用了三秒鐘。Sala的眼睛瞪得很大,她的時間永遠停止了,終于不會再增長。
把Steven從后背箱里拽出來,扔在地上。轉(zhuǎn)身,Seven向著返回咖啡館的路慢慢走著。
他會在那個咖啡館一直等待的,等待著他的獵物回來——
——回來
——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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