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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死遁的前男友又回來了
1
“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點像你朋友圈背景里的人!”身邊的友人突然指著前方便利店里的一個路人叫道。
朋友的音量不小,手指的幅度也大,很快引起了那人的察覺,只見那人抬起頭,緊跟著,眼神便與他對視了。
只對視的那一剎,往日的點點滴滴,千頭萬緒襲上心頭。
那人只看了他一秒,似乎意識到這樣盯著外人看不禮貌,又很快移開了目光。
他心頭的情緒也漸漸落下,說:“確實挺像的,但是我前男友已經(jīng)死了十年了!
朋友在一旁感嘆世上還有這樣的巧事,而他的思緒卻再度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他有過一個感情甚篤的對象,是他的對象先來追的他,他那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喜歡同性,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終于在前男友的追求下認清自己的心,拋下許多與前男友走到了一起,但是好景不長,大概幸福了一年多吧,前男友就不幸患上白血病,沒多久就去世了,從那以后,他就一直單身到現(xiàn)在。
這其中的痛苦他已經(jīng)不想再提,他都不記得剛開始那幾年是怎么熬過來的,但是生活總還是要繼續(xù)過下去,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會用各種話來麻痹自己,比如:他其實應該感到慶幸,前男友是在最愛他的時候死的,若是兩人真能好好在一起,到現(xiàn)在也許感情又會被時光蹉跎成另一番模樣,反而沒有那么刻骨銘心了。
這樣的話說的多了,就漸漸自己也相信了。
大概也就emo了那么一會兒吧,在公園的長凳上坐了一陣子,喂了喂鴿子,夜幕降臨后,他就起身準備回家了。
卻未曾想,回家的路上,他又遇到了那個跟他前男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
而這一次遇見的時候,那名男子正被一群人圍著打。
那一群人嘴里振振有詞喊著“還錢還錢”,男子被打得嗷嗷直叫,一直對路人喊著:“報警!幫我報警!”
他一貫不愛摻和到別人的私事里面去,便匆匆從那兒走過去,而其他路人也是一樣,見不是什么違反公序良俗的事,也都只是單純看熱鬧,沒人愿意幫忙。
就在他即將離開那個巷口的時候,男子叫了一聲:“XX!幫我報警!”
XX,正是他的名字。
他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滿眼震驚的望著男子。
男子或許也是心虛,很快也移開了目光,不敢再說話了。
2
他還是幫男子報了警,還花了點小錢,暫時遣散了那些討債的,而男子,在得了他的幫助后就只是一言不發(fā)的抽煙,很快,男子手里的煙抽盡了,罵了一句什么話后,就轉(zhuǎn)身進了附近最近的超市。
等男子從超市出來,他正站在超市門口,抱著胸望著男子。
見到他這幅盤問的神情,男子終于投降,說:“行行行,我招行吧?你想問什么?哦,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我當初為什么裝死騙你吧?很簡單,因為我那時候已經(jīng)厭煩你了,但是你又一直纏我纏得很緊,我不得已,只好想了那么個辦法擺脫你,當初騙了你確實是我不對,但是過去的事也都過去了吧?你看你現(xiàn)在過得也挺好,也許正是因為離開了我才能過上今天這寶馬香車的好日子不是?”
他聽著男子的回答,遲遲不發(fā)一言。
男子被他盯的毛了,說:“你一直看著我做什么?是,我是騙了你沒錯,誰讓我那時候一提分手你他媽的就鬧得要死要活的,說什么為了我已經(jīng)放棄了所有,這誰受的住?我也沒有別的招了不是?你看我現(xiàn)在過的這么慘,也算是我的報應了吧!
天空開始下起雨來,男子將剛買的煙揣兜里,說:“行了,時候不早了,大家都該干嘛干嘛去吧,你開你的豪車,我鉆我的橋洞,咱們啊,以后就兩不相欠最好!
說著,男子就脫下外套,蓋在頭上,沖進了雨里。
“XXX!”
男子才剛沖進雨里,他就在背后大叫了一聲男子的名字,男子回頭,就見鋪天蓋地的零食飲料礦泉水朝他飛過來了。
他從超市里哐當抱出來一堆東西,奮力朝著男子砸過去了。
男子一聲慘叫,跪下身,抱住被砸傷的鼻子。
他大叫著:“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3
男子剛一出火車站,就被一堆人給堵住了。
又是那群追債的。
上次他給的那些錢,只夠讓追債的人暫時不找男子,解決一時的燃眉之急,男子欠下的款項太大,跑去哪里都會被人找到。
又是一頓毒打,盡管男子承諾很快還錢,但是那些人還是不信,還知道男子要逃跑,這錢肯定是還不上了,還不如索性把人拐去賣血賣器官。
盡管男子知道這些人說這種話肯定只是在嚇唬他,畢竟這年頭了哪還有人用這種方式收債的,但是聽到的時候卻也還是嚇了一跳,痛哭流涕說一定會還債,那些人才走了。
那些人一走,男子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他。
男子丑態(tài)百出的模樣被看到,一時間羞恥心爆棚,惱羞成怒沖他叫道:“你看什么?媽的千里迢迢從A市跑過來看我笑話是不是?剛剛就那些人該不會就是你叫過來的吧?早跟你說八百遍了老子不喜歡你了,你怎么還一直賴著我不放?有病吧你這人?!”
說著,男子就氣急敗壞沖上前來要打他。
就在男子揪住他的衣領后,他卻突然說:“你可想好,打了我,那你今晚的落腳之地都沒了。”
男子怔住。
他看了眼男子被扯得破爛的衣衫,男子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已經(jīng)被那群人搶走了。
他又說:“煙也沒錢買了吧?”
男子望著他,罵罵咧咧:“有錢了不起。俊
但是事實證明,有錢就是了不起,縱使萬般不甘,身無分文的男子最后還是跟著他走了。
4
男子上了他的車,先是被車型嚇一跳,再被靚號牌照嚇一跳,再到他家,被他家嚇一跳,男子問:“你什么時候發(fā)了?我記得大學的時候你好像都還要勤工儉學賺生活費吧?”
他說:“嗯,考研換專業(yè)了,做藥學,博士期間跟的大老板又是院士,做創(chuàng)新藥的,畢業(yè)后就跟著他開公司了,掙了點錢。”
“藥學?你一個學金融的考藥學跨度是不是太大了點?這竟然還有院士愿意要你,厲害啊!
“嗯,研究生的導師當時就不太愿意要我,是我求了很久求來的,當了幾年牛馬,發(fā)了一些文章,才有機會接觸到博士期間的大老板,表現(xiàn)還不錯,跟著做了不少橫向,才有機會跟著開公司。”
男子笑:“行啊,你大學的時候只知道死讀書,我還以為你畢業(yè)后會老老實實打工,沒想到竟然開始做生意了,還這么有眼光!前幾年經(jīng)濟形勢好的時候,金融掙錢就跟喝水一樣簡單,這幾年不行啦,倒是做藥的這幾年掙不少!
他看向男子,說:“因為大學的時候不知道人生疾苦,錢夠花就行了,后來成長了,明白沒有錢什么也做不成,護不住,同時,同時也是為了圓那時候的遺憾吧,想做抗癌相關的藥,才跨考了藥學。”
他說得云淡風輕,男子卻就此怔住。
男子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想做抗癌藥,就不說話了。
5
男子就這么在他家住了下來。
他家是高檔小區(qū),安保特別嚴格,那些討債的也進不來,男子終于是不用再繼續(xù)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但是安定了幾天,男子就又開始發(fā)起了愁——他不可能一輩子都關在這一間屋子里不出門的啊。
又躺了幾天,男子又開始琢磨起了躲債的方式。
先想的是出國,但是因為失信人被執(zhí)行了,沒辦法坐飛機,想要出國也很困難,也許可以走線離開,但是也很危險,不過還是動了這樣的打算
但是問題是,就算出國了,情況也不會比現(xiàn)在好多少,男子又不像別人,是財產(chǎn)轉(zhuǎn)移到海外了才出國的,他是純純沒錢加欠債
就在男子特別發(fā)愁的時候,他突然對男子說:“我給你找了個工作,雖說對你的債務來說是九牛一毛,但是慢慢來,總能有還清欠債的一天!
男子聽了,眼睛都亮了,說:“那感情好啊,什么工作啊?總裁還是副總?你們這個行業(yè)這兩年掙挺多的吧?給我開多少工資啊?”
他忍不住笑了,說:“想什么呢?你都沒有任何相關經(jīng)驗,怎么可能讓你做這些?喏,看看吧,微信發(fā)你了,這是這個崗位的一些基本介紹!
男子打開手機,一看就炸毛了,將他送的新手機往地上重重一砸:“操!老子堂堂X大金融學士,985,top10,你竟然讓我去賣保險?”
他說:“知足吧,還有賣保險的原意要你,像你現(xiàn)在這種家庭背景的,進銀行都沒人愿意要你的,沒辦法靠家庭背景為公司帶來客戶還想進金融圈子。抠u保險再適合你不過了!
男子雖然知道他的話有道理,但是還是氣不過,說:“初中學歷都可以去干這個了?你要不想幫我忙直說,沒必要故意這樣折辱我!我才不干這個!”
他說:“不干?不干行啊,難道你想要在我這里白吃白住一輩子不成?債還要不要還了?”
男子一聽:“對了,還債,要是我出去上班,那些要債的又來了怎么辦?”
他:“那就老老實實賺錢開單,把利息給他們還上,他們見你身上可以撈到油水,就只會隔三差五來一來,不會太為難你的。”
男子聽了,覺得他說的竟然他媽的有些道理。別說是他這種急著搞錢的人了,就算是普通的金融人,家里沒點背景找不到合適工作的,最后都有賣保險這條路等著他們,而賣保險這事吧,說出來雖然不太好聽,但是只要能夠開單,掙的錢還是比普通打工賺的多多了。
但是男子還是忍不住嘴欠的問了一句:“哎,你現(xiàn)在這么有錢,按照套路,不是應該直接幫我把債還了嗎?”
他愣了一下,然后說:“如果你還是從前那個XXX的話,我是愿意幫你還的,你還是嗎?”
男子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指的幾個意思,是指自己現(xiàn)在落魄了,沒魅力了,還是指自己當初騙了他。
沒敢回,滿懷怨氣上班去了。
6
賣了沒幾天保險吧,男子就又不肯干了,覺得這活太累人了,同時也掙不到錢,因為臉皮薄,還喜歡用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對待客戶,一直開不了單。
因為心懷怨氣,男子這回都懶得求他了,直接用帶點命令的語氣對他說:“你給我找個別的工作吧!
他說:“別的工作也有,但是你連這個都干不好,還想干別的,估計更困難!
“什么叫我連這個都干不好?術業(yè)有專攻懂不懂?我堂堂985金融的學士,你讓我賣保險,那大炮打蚊子他也不一定打得中啊,我看你就是故意來看我笑話來了,老子不陪你耍猴戲了!”說著,就要走人。
他不緊不慢地道:“你離開了這里,還能去哪里呢?”
男子頓住了。
他又復述了一遍:“你還能去哪里呢?”
聽了這話,男子很快火氣就上來了:“老子哪里不能去?還真拿自己當根蔥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日子在想什么?不就是喜歡老子唄?要不然還死皮賴臉的留老子在你身邊?告訴你,做夢!老子就算是餓死在外邊也不需要你這種人的施舍!”
說著,男子就真的轉(zhuǎn)身離開了。
但是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男子現(xiàn)在生存都是個問題,更別提還債了,想要快速來錢,一是做生意,可他沒有本金,二是賭博,可是這事風險太大,更有可能褲衩都輸?shù),三……三,你還別說,真是做銷售,這活只要你能出單,就能賺得盆滿缽滿,最是適合像他這樣現(xiàn)在一無所有的人。
可是,因著剛被他diss過,男子并不想照著他說的路去走。
真的沒有第四條路嗎?
他苦思冥想,終于,在手機收到一條短信后,思路打開了。
7
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進警察局,一來,就是為了保釋男子。
男子離開他沒多久,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去搞詐騙了,但是在境內(nèi)搞詐騙根本就是死路一條,很快就被警察連鍋端了。
好在男子運氣好,剛進團伙,別人還沒有讓他接觸核心業(yè)務,就是平常打打雜什么的,似乎也輪不到男子被判很重的刑,但是畢竟還是會留案底的。
帶人回去的路上,氣氛異常的僵硬,但是男子鬧出了這種事,他也一句話重話都沒有說,只說了幾句系好安全帶之類的話。
但是他這這樣的不響卻反而讓男子感到受不了了,男子自己也知道自己這事干的離譜,就算他一句話也不說,男子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男子突然爆發(fā),沖他發(fā)起脾氣來:“你什么意思?一句話不說是想怎樣?我知道,知道你看不起我,哈,十年前的天之驕子現(xiàn)在干起了詐騙,你呢,你牛逼死了,過來救我于水火,可把你能耐壞了吧?!心里一定很得意吧!告訴你!老子也忍你很久了!你跟我面前裝什么裝?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嗎?成天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不就是還喜歡我嗎?告訴你,我十年前就不喜歡你了,現(xiàn)在也一樣,只會怎么看怎么覺得你不順眼!”
他始終沉默著,由著男子將心中的怨氣發(fā)泄完,不吭聲。
男子叫道:“你不說話做什么,啞巴了?”
他:“我要說的話可能有點難聽,你一定受不住。”
他這么一說,倒是讓男子的脾氣上來了,男子道:“有什么不敢說,憋在心里罵我算什么本事,來啊,說!”
男子這話可算是給了他一柄尚方寶劍,他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開噴,將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不滿都發(fā)泄出來了:“是!我是看你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你以為你是什么香餑餑我一直忘你不掉才一次次幫你的嗎?我就是想要看你出洋相,想要看你離了我還能有多離譜,我愛死這種居高臨下看你過得慘兮兮的感覺了,要我說,你哪是什么時運不好才淪落到現(xiàn)在這樣,你是根本就只有過這種苦日子的命,你這個人自高自大又自傲,還成天做些白日夢,過了這么多年的好日子,到今天才淪落到這步田地已經(jīng)是踩了狗屎運了,現(xiàn)在為止還原原本本活著沒有缺胳膊少腿都該感謝法律,你這種爛泥,把你扔臭水溝都怕你污染了臭水溝,你他媽就該進化糞池呆幾天治治你那張臭嘴還有那副豬腦子!又懶又好高騖遠,心比天高,以為讀個985就牛逼死了,這不肯干那不肯干的,學歷沒辦法變現(xiàn)有個屁用,媽的你都畢業(yè)十年了吧,還拿大學來說事,你這輩子是不是除了考個好大學外就沒有做成過一件事?!跟咱們一屆的同學屬你混得最差了吧?我都懷疑你當初是不是花錢上的大學!”
他這一通輸出,直接就將男子罵懵了,男子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好長時間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朝他豎起大拇指,從牙縫里蹦出來幾個字:“好,好,你有本事!
男子氣匆匆下車,沖進了夜晚的迷霧里。
8
兩人這次算是徹底鬧掰了,只要想起那個被保釋的夜晚,男子就會恨得牙癢癢,睡夢中也能驚醒,磨著牙喊著:“你給我等著,你給我等著!”
但是被他這么一罵,男子似乎也清醒了一點,開始腳踏實地上班了。
還是做銷售,畢竟這確實是目前的他來錢最快的正規(guī)路子,只要自己有本事,能說會道不怕丟臉,就能很快掙到錢。
因為已經(jīng)在他面前丟夠了臉,所以現(xiàn)在男子就算被客戶欺負,也覺得都是小事,咬咬牙就都過去了,努力了一陣子,生意還真有了點氣色,沒多久就掙了大幾十個。
這些錢雖然不算多,但是這個勢頭很是不錯,讓男子覺得日子還很有搞頭。
男子雄赳赳氣昂昂去見他,一去,就是將一張卡扔到他面前,說:“這是你之前借我還高利貸利息的錢,連本帶利都還你了,告訴你,爺不欠你什么了!
他看到了,就忍不住輕笑出聲,接過那張卡,說:“這不是挺有本事的嗎?”
突然被夸,反而把男子搞懵了:“你什么意思?不該再說點什么嗎?”
他:“你想我說點什么呢?”
“罵我的話,什么都好,然后給我點機會將你罵回去,要不然我這錢還的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他就笑了,說:“傻,我為什么要罵你,你現(xiàn)在這么有本事,我夸你還來不及,為什么要罵你!
男子臉一下就紅了,說:“靠!你突然說這種話做什么?真惡心!”
說完,男子就慌忙逃走了。
也正是在逃走的路上,男子漸漸醒悟,其實他之前說那些話做那些事都是為了激勵自己,他是真心希望自己好的。
越想,越開始回憶起從前的種種來。
從前的男子雖然和他一個大學,但男子算是大學里的差生,天天仗著家里有點錢不務正業(yè),多次處在掛科的邊緣,他這種三好學生當然看不得男子這樣荒廢學業(yè),總是非常負責的一次次將徹夜打游戲后補覺的男子從床上拉起來補習,這才將他從差點拿不到學位證的危險邊緣中拉回來。
越是細想,就越是會想到往日種種他的那些好,越想,越覺得當時的自己真不是東西,怎么就想到死遁跟他分手呢?
說起來,當初非要跟他分手的原因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無非是他過于沒有人情味了點——老是不顧男子通宵后疲憊的身體逼著他學習,再就是控制欲太強了點,不讓男子和別人接觸之類的,那時候年輕,覺得這些事都是難以忍受的,但是現(xiàn)在想想,那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缺點,戀愛期的人就是會有這樣亂七八糟的舉動的呀。
再繼續(xù)往下想,就想到的全是他的好,而往日那些覺得無法忍受的,都在腦海中被自動美化,淡化,再到徹底消失無蹤。
男子終于意識到:他好像又喜歡上那個人了。
9
別人前腳剛那樣罵過你,你后腳就喜歡上了那個人——雖然說這種行為好像太賤了一點,但是男子還是忍不住。
忍不住會三天兩頭去他面前刷存在感,但是當他對自己示好的時候,又會覺得難以承受,手足無措地打翻他送來的食物,然后又很快后悔,說:“我?guī)愠鋈コ渣c好的!
就是在這樣情感與理智的極限拉扯中,男子發(fā)現(xiàn),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慢慢做的一切事似乎都是為了向那個人靠近。
他上了一天班回來,已經(jīng)是深夜了,還未來得及洗簌,就迷迷糊糊倒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半睡半醒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人在抱他,驚醒,看到了面前的男子。
他說:“你怎么在我家?”
男子:“你之前自己給我的鑰匙,忘記了?”
他:“那你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不需要了吧?還給我!
男子本來下意識要還,畢竟這本來就是別人的東西,但是還到一半,他意識到不對,說:“我憑什么要還?你自己給我的,我才不還!
他嘆了口氣,說:“不還就不還吧,反正本來也只打算給你一個人!
男子愣住,說:“你什么意思?不會到現(xiàn)在還對我念念不忘吧?”
他說:“不可以嗎?喜歡你是一件很丟人的事嗎?”
這話讓男子頓時啞口無言,半晌,才突然說:“當然不會,這世上再沒有比大爺我更值得你喜歡的人了!
男子終于不再抗拒自己的感情,俯下身去親他。而他沒有拒絕。
10
兩人正式開始交往了。
交往的越深,男子越是體會到他的無微不至,他從來就是這樣一個細心且體貼的愛人,老天,年輕的時候他竟然會覺得這份體貼是龜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時間相處的越久,男子就越是喜歡愛人,他簡直難以理解,年輕時候的自己怎么會跟這人分手。
或許是年齡的增長讓兩人都成熟了,男子不再像從前一樣不服管束,而他也沒有從前那么控制欲爆棚,管著男子的方方面面了。
時間久了,兩人似乎都要忘記了從前。
從前,那是多遙遠前的從前,全然已經(jīng)不記得那時候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了。
日子就這么不緊不慢地過著,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從一開始的干柴烈火到現(xiàn)在的如膠似漆,彼此似乎都能感受到,對方越來越喜歡自己了。
11
最近,他很少回家了。
男子也察覺到了不對,男子作為一個銷售也沒有愛人那么忙呢。
正處在感情的甜蜜期,男子當然希望能夠和愛人多呆一陣子,他沒有想到,現(xiàn)在變得對愛人的行蹤充滿控制欲的竟然是自己了。
不過他雖然是老總,但是工作性質(zhì)基本上也相當于半個銷售,也要到處跑項目的,所以忙也有忙的道理,男子也基本上可以理解。
一個人獨守空閨的時候總覺得寂寞,男子忍不住就給愛人發(fā)很多的消息,愛人忙的時候就不回,閑了就會回。
因為一直被吊著,男子時不時就有一種回到大學時期小年輕談戀愛的錯覺,只能自己一個人天天躺在他家里扭成麻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愛人一直不在,情感上很難得到滿足,男子最近總是感覺身體也跟著特別虛,一開始也沒有當回事,后來開始頻繁的發(fā)燒,但是畢竟還算年輕,也依舊強撐著上班,害怕愛人擔心,也沒有將這事告訴愛人。
直到公司的年度體檢,男子才找到了這陣子一直不舒服的原因。
白血病。
一開始覺得很不可置信,男子沒有想到,當初用來騙愛人的謊言,此時竟然真實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了,只覺得一切都挺諷刺的。
但是此時此刻,知道自己真的時日無多,才會意識到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他想和愛人好好在一起
當男子將那件事告訴愛人的時候,愛人卻是生氣了,說:“一個謊言你騙我一次可以,騙我第二次可就不行了!
男子聽了,就只是笑笑,說:“哈,你變聰明了!
然后兩人就一切如常,生活照舊。
直到那一天,男子的身體真的撐不住,倒下,被同事送進了醫(yī)院。
醫(yī)院撥通了他的電話,他匆匆趕來,撲倒在病床邊,說:“怎么會這樣?你不是騙我的嗎?告訴我,你又在騙我是不是?”
男子這時候還是想要安慰愛人,說:“對呀,我是在騙你,等到明天一覺醒來,我的病就都好了,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可這樣的玩笑話卻無法讓他笑出聲,他撲在床上,終于痛哭出聲。
男子的病發(fā)的很急,幾乎沒有受太長時間的苦就走了。
這一次,因為男子現(xiàn)在沒有家人,無法再阻攔他參加葬禮了,是他親自主持的男子的葬禮,親眼看著男子的尸體進了火化爐,再燒成一丟灰出來,捧在盒子里,很輕。
處理完所有的事,他一直都處于一個非常麻木的狀態(tài)。
朋友見了他這幅樣子,也忍不住跟著嘆氣,說:“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
他就只是淡淡點頭,不發(fā)一言。
朋友又說:“唉,我是沒想到,你的兩任男友竟然都是同樣的方式去世的,你們明明那么相愛!
“只能說人的命運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數(shù),我的愛人注定用這樣的方式在最愛我的時候死去,他在我心中永遠是最美好的樣子,一切都回到原點,都是最初最純凈的模樣!
12
“這個接害物質(zhì)是什么意思?”即將入職的新員工們正在填一些入職要用的表,不懂情況的新員工們正在互相核對表格。
負責收表的老員工解答道:“就是你們做實驗的時候會接觸的那些對人體有害的東西,比如說這些試劑會有神經(jīng)毒素,這些試劑可能會影響生育功能,哦,還有放射性同位素,這可能會致癌,你們懂的,我們做藥的這行就是要長期接觸這些東西,但是你們放心,公司會有非常嚴密的防護措施,鉛衣這些都是標配,每半年還會給大家安排一次精密體檢……”
深山,一個靚號豪車停下。
車里走出來一個人,那個身上穿著一件笨重的鉛衣。
他從后備箱里搬出來一袋垃圾,挖了個坑,將那東西埋到地底深處,接著,脫下身上的鉛衣,上車,揚長而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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