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高考之后的告別聯(lián)歡會上，在灌了三杯酒之后，我大聲說我要宣布一個重要的秘密：我和你們不屬于同一種族，我是月球人，而你們是地球人。身旁的靚麗笑著奪過了我手里的酒杯：“你醉了，流火。”“不，我沒醉，我說的是真的。我是月球人，我的血，是有毒的�！笨墒撬麄儾恍�，沒有聽我說話。劍鋒遞給我一杯桔汁：“流火，你確實需要清醒清醒�！彼哪抗庖馕渡铋L。我會意地點點頭，便把與此有關(guān)的話隨桔汁一同吞進肚里。

　　Party結(jié)束后，劍鋒把頭重腳輕的我扶回宿舍。躺在床上，我感到身體虛飄飄如同浮在云中。朦朧中看見窗外那一輪圓月，光華四射。紫丁香的香氣被清風從敞開的窗子送進來，如絲如縷。這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和三年前一樣……

　　一

　　那時我剛上這所高中，我像一只快樂的小鳥，天在我眼中永遠是明澈的蔚藍。每天的太陽都是新的，每天的生活也如此，沿著一條不變的規(guī)律，單調(diào)而不乏味。

　　我住的是二樓的十三號宿舍。傳說此房間以前死過一個女生——是割脈自殺的。高年級的學生們談及此事，古怪的聲調(diào)就像講鬼故事的張震。絕大多數(shù)同學都不敢在這里住，她們寧愿十個人擠一個房間。但我覺得這里挺好。窗下就是花圃，開滿了紫丁香，所以房間里總會飄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公園與花圃僅一墻之隔，湖水、垂柳和涼亭組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在這樣羅曼諦克的環(huán)境里生活可真是一種享受。但是會享受的不止我一個人，還有與我同居一室的劍鋒、靚麗和楚楚。

　　劍鋒是一個精靈古怪的女孩，生活自由散漫，無拘無束。違反紀律調(diào)皮搗蛋，卻從未被老師抓住。有時吹吹牛，抬抬杠，一句話使你哭笑不得，有時又寫日記，在本上涂涂鴉，一副很乖很文靜的樣子。她從不做理科習題，干干凈凈一筆未動的本子總把檢查作業(yè)的老師氣個半死，但她卻是聰明過人的理科天才，在拋物線、牛頓定律和互相反應的分子、原子之間活得輕松瀟灑。

　　靚麗是年級公認的美女，每天她總是一絲不茍地梳洗打扮，化上淡妝。她說這樣能每天都擁有一份好心情。她交友廣泛，身后有不少追隨者，但我卻感到那些人都很庸俗和無聊。

　　楚楚是個文弱的女孩，一舉一動都帶著濃濃的書卷氣。她喜好幻想而又多愁善感，我們都把她當作妹妹來照顧。

　　我們四個人相處得比較平和，但卻不能算是朋友。我與劍鋒的靚麗都沒有深交，唯一喜歡的是楚楚。因為我不了解劍鋒叛逆復雜的性格，看不慣靚麗處處留情的輕狂。而楚楚，能夠在我講話的時候溫柔而耐心地傾聽，末了再輕輕地說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見。她的心里話也時常對我傾訴，我們倆在一起從來沒有摩擦和過節(jié)，百分之百的珠聯(lián)璧合。

　　日子就這樣行云般飄逝而去，不留一抹痕跡，直至有一天，廣闖入了我的生活……

　　二

　　第一次與廣相逢，是在一個月白風清的晚上。

　　夜是調(diào)皮的孩子，把一切景物都涂上暗色，親切朦朧，有一種詩的意境。我沿著公園的沉月湖邊緩緩地走著，涼爽的風撩起我柔長的頭發(fā)，一如母親的手般溫存，使我感到愜意。

　　耳畔忽然響起了優(yōu)美的樂聲，曲調(diào)平靜舒緩，清麗幽雅，似湖面上泛著的銀色月光，又像岸邊垂柳的夢囈，一個個音符如泉水一樣柔和連貫地流著，與花香一起彌散在夜空中，靜謐、溫馨的氛圍籠罩了四周，音樂和心跳匯成一片，飛向那廣袤的星空，飛向那被彩色光暈包圍著的淡白的月亮。

　　一個男孩坐在湖邊的巖石上，彈著一把古怪的琴。

　　樂聲停了，我躁動的心仍然有力地擊打著胸腔，我感到身體里涌動著一種奇異的感覺，不可名狀。

　　“再來一首�！蔽仪椴蛔越卣f。

　　他笑了，緩緩站起身來，并伸出手來：“我叫廣，你呢？”

　　“流火�！蔽掖鸬馈�

　　“好陰柔的女孩��！”他的聲音磁性而動人。我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沒有去握他的手，而去研究那把琴。

　　這把琴很小，彎月形的琴身上雕刻著古樸的花紋。我輕撥了一下琴弦，頓作金石之音。

　　“這……是什么？”

　　“我們的民族樂器——月音�！�

　　“你是哪族人？”我好奇地問。我想他一定屬于一個古老的、充滿智慧的文明種族，因為那張琴的聲音是如此神秘，勾人心魄。

　　“金蟾族�！彼麕е荒標菩Ψ切Φ纳袂橥�，“你信嗎？”

　　我略帶疑惑地望著他，既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金蟾”這名字使我感到陌生和新奇。

　　他并沒有注意我的表情，只是重新?lián)芷鹆嗽乱�，神情嚴肅而莊重。我坐在他旁，靜靜地聆聽，凝視著鋪著銀緞的湖面。

　　三

　　這些天來，我一直心神不寧，腦海里處處都是廣的影子，揮之不去。

　　一次，與楚楚游窗外的花圃時，我問：“如果在浪漫的時間，浪漫的地點，浪漫的氛圍中遇上一位有神秘色彩的陌生男孩，你會不會喜歡他，和他交朋友？”楚楚莞爾一笑，說：“會的。我現(xiàn)在就想在這片紫丁香花叢里遇見自己的白馬王子�！彼附徊娣旁谛厍�，微微閉上眼，很專心的樣子，白色的長裙被風吹動，就像一只在花上棲息著的蝴蝶，空靈，圣潔。

　　不久以后，在籃球場上我又遇見了廣，并從靚麗口中得知他有一個叫寒的女友，和他同在高二（5）班。

　　我認識寒，她和劍鋒都是�；@球隊主力，實力比劍鋒稍弱，可是也非常勇猛。她個子很高，美貌中帶著冷傲，我不喜歡她。

　　廣，寒……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眼前交替浮現(xiàn)出廣和寒，還有我，我自己的臉。

　　我實在睡不著，便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好衣服，她們?nèi)齻�還都安靜地睡著……不，是兩個！劍鋒的床是空的！她的外衣和鞋子也不在，很明顯，她是出去了。

　　這么晚了，她去哪兒了？我瞟了一眼熒光表，12點15分，也許，她和我一樣有什么心事，出去散步了吧。我想。于是我推開門，悄悄走了出去。

　　我又來到了沉月湖邊。今天的月亮又大又亮，像一盞明燈。一絲風也沒有，灰色的灌木叢野獸一般蹲伏在那里，守候著獵物。悶熱的空氣里潛藏著濃濃的威脅，使我感到不安。但我卻沒有離開，因為那湖中的月亮，竟是如此親切。一種強烈的想要與之親近的感覺抓住了我的心，如游子歸鄉(xiāng)一般，胸口滿滿的，全是要溢出來的溫柔。一股莫名的沖動推動我縱身躍入湖里，去撈那沉在水底的月亮，雖然明知它遙不可及。

　　越接近那個月亮，水的流速就越快。那個發(fā)光的金盤的引力是如此之大，我?guī)缀跏巧聿挥杉罕凰魍浦斑M的。到了，終于到了。我伸出手，摸了月亮一下，可是……雖然是倒影，它卻沒有碎！忽然，我被卷入了一個強大的漩渦！湖里怎么會有漩渦？！我想著，奮力擊水，想從漩渦中脫身，但是不行！水流像龍卷風一般飛旋亂轉(zhuǎn)，我感到我像一片樹葉那樣弱小和無助身體不聽使喚，不斷地下沉，下沉，眼前一片黑暗。

　　四

　　這是哪里？我死了嗎？在一片天地不分的混沌中，我茫茫然地走著，不知何去何從。漸漸地，天地變得得清晰起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望無垠的荒涼土地上遠遠近近錯落分布著許多低矮的環(huán)形山。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仿佛自遙遠的星漢飄來：“遠古的月球，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生命存在。”

　　“月球？”我自語道，“我來到了月球？”

　　一顆流星在黑暗的天空中劃出了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降落下來。不，那不是流星，而是一艘星形飛船。飛船的門自動打開，走出了一位窈窕的女郎，玫瑰色的面紗罩著她的臉。

　　“冷如月女王來了，改變了這一切。她用神奇的法術(shù)創(chuàng)造了各種動植物，也包括我們金蟾族�！彪S著濁重的聲音的解說，那女王用手中的權(quán)杖輕輕一點，大地上立即鋪滿了奇形怪狀的植物，它們之間還穿梭著許多我不認識的動物。她再次揮動手中的權(quán)杖，便出現(xiàn)了人——與我一樣的人類。

　　“然后，女王就在冰宮里長眠，聽憑我們在漫長的歲月自然進化。當我們建造出一座座繁華的城市，科技高度發(fā)達之時，女王醒過來了，并對我們下達了指令”

　　準備——進攻地球，并征服地球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什么？”

　　“于是，我們開始擴充軍備，準備戰(zhàn)爭�！�

　　“為什么聽她的？”我攥緊了拳，問。

　　“因為我們是她創(chuàng)造的，所以我們永遠是她的臣民。”那個蒼老的聲音回答說，“但是，在即將出戰(zhàn)的時刻，軍事部長卻引爆了冰宮，想暗殺女王�！�

　　“他成功了沒有？”

　　“當然沒有�？墒撬麉s成功地毀掉了我們的軍事基地，使我們苦心研制數(shù)十年的尖端武器成了碎片。他自己也在這次爆炸中死亡。我們不得不重新開始。但是現(xiàn)在，征服地球不需要武器了�！�

　　“為什么？”

　　“一位科學家研制出了一種藥物，地球人如果注射它，就會對我們惟命是從。并且，這種藥具有傳染性�！�

　　我呆呆地聽著，不知說什么好。

　　“回過頭來，再說說有關(guān)你的情況吧。軍事部長雖然死了，但他的妻子卻駕駛飛船逃到了地球，并在地球生下了一個孩子。軍事部長的孩子，就是你�！�

　　“我？”我愕然，“別開玩笑了。你在騙我�！�

　　“就是你�！蹦锹曇艨隙ǖ刂貜�，“你的血可以證明這一點。金蟾族的血液不同于地球人，我們的血，有著劇毒�！�

　　我？金蟾族？毒血可以證明？……我的腦子嗡嗡亂響。

　　“不要懷疑，流火，這真的，你是叛徒的女兒�！�

　　“你們想殺了我，那就請便吧�！蔽腋械竭@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實，就像一場噩夢，因而希望早些結(jié)束。

　　“不，冷如月女王不會把你父親的罪責追加到你的頭上。既然你是月球人，她就想把你收歸于月影戰(zhàn)士的行列。我們希望你能永遠忠于女王，忠于自己的母星——月球。”那個聲音長久地響下去，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排三維圖案，它們漸漸分向兩邊，露出了冷如月女王的全息影像。

　　“現(xiàn)在請宣誓……”

　　聲音戛然而止，我眼前的圖像也隨之消失，我感到頭上好像戴著什么東西，好沉重。

　　有人取下了我頭上的東西。是劍鋒。她手里拿著一個插滿了各種古怪導線的頭盔，就是它剛才扣在我的頭上。

　　“這里是月球，他們在給你洗腦，想讓你永遠忠于女王，但我破壞了洗腦裝置�！眲︿h附著我的耳朵輕聲而迅速地說，“假裝聽他們的，看看他們要干什么�！遍T外傳來了腳步聲，劍鋒馬上把頭盔戴在我的頭上。

　　門開了，有人走近我，又一次幫我摘下了頭盔。

　　“廣！”我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輕喚了一聲，“剛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會在這里？”說話時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四周，發(fā)覺劍鋒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這里是月球�！睆V毫不隱諱地說。接著他又告訴我，沉月湖就是連通地月的一個秘密通道，我恰恰卷入了那個隧道，結(jié)果被月球人發(fā)現(xiàn)。他們給我做了大腦記憶的檢查，又化驗了血樣，才發(fā)現(xiàn)我和他們是同族。月球科學家們斷定，我隨著身體的成長，直覺也逐漸強烈，就如海洋中某些魚類的回游一樣，我也迫切希望回到月球故鄉(xiāng)。所以，我才會對水中的月亮那么親近。于是他們給我戴上那個古怪的頭盔，向我腦中輸入信息，這是每個金蟾族人都必須經(jīng)歷的儀式。

　　寒也走了進來：“流火，從今天開始，你就和我們一樣，是女王直接管轄的月影戰(zhàn)士。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彼蛭疑斐鍪�，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出她并不友好，但我也勉強伸出手去。

　　五

　　作為月影戰(zhàn)士，我接到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刺殺劍鋒！月球人在檢查我的記憶時，已經(jīng)對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們知道我學過中國武術(shù)，再怎么推辭也是沒有用的，只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所以我爽快地接受了這個任務�！叭鞛槠�。”我還記得寒說這句話時的表情，美麗而恐怖。

　　我究竟是不是月球人？這才是我現(xiàn)在真正關(guān)心的問題�；瘜W實驗譚上，我的腦子里全是這件事，弄得我心煩意亂。

　　“啪！”一個試管掉到地上，摔碎了，玻璃片劃破了我的手指，殷紅的血從傷口里淌了出來�！翱烊グ�！”一旁的楚楚失措地小聲喊道。于是我走出了實驗室。

　　“金蟾族的血不同于地球人�！币痪湓捄鋈辉谖夷X海里閃過�！拔覀兊难�，有著劇毒！”看著手上那一片紅得泛著紫的血液，我忽然有了主意。我彎下身，把血涂抹在一片草葉上，觀察著它的變化。

　　那株小草立刻無力地垂下了葉子，并且開始枯萎！不到兩分鐘的功夫，它已經(jīng)軟軟地癱在地上，莖葉不再是嬌嫩欲滴的翠綠，而是枯黃，死亡的顏色！

　　可是為什么母親沒有告訴過我呢？現(xiàn)在問她也來不及了，因為她早在兩年前在一起交通事故中遠離人世了。唉，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

　　我把這一切以故事的形式，用第三人稱給楚楚講述，并征求她的意見。

　　“我看，那個女孩應該想辦法破壞月球人的計劃。”她細聲細氣地說。

　　“為什么？她是月球人，不應該幫自己的民族嗎？”

　　“可是她的父母都背叛了自己的民族呀！那一定是她的父母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情況，才要刺殺女王的。你想，女王能容許叛徒的女兒在自己身邊嗎？她肯定不信任那個女孩，只是想利用她，一旦達到目的，她就會把那女孩殺掉，是不是？”楚楚明亮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真可愛。然后她就纏著我講故事的結(jié)局。我只好說是故事的上集，我還沒有看過下集。

　　“啊，我真的好想看下集呢！”楚楚甜甜地笑著，“看到下集請給我講完吧。”

　　我們正處于這個離奇古怪的故事之中。我想，但我沒有說出來。我不愿把她也卷入復雜的紛爭中去。

　　六

　　我想楚楚說得有理，女王不過想利用我罷了。換任何人都會殺我以除后患的�，F(xiàn)在我唯一的同盟就是劍鋒。晚上，在靚麗和楚楚睡熟之后，我把給楚楚講的故事又給劍鋒重復了一遍，然后我又問她是怎么進入沉月湖底的隧道的。她拿出了一副眼鏡，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戴上它，看月亮。”

　　我戴上了眼鏡，向窗外看去，月亮在我的視野里逐漸清晰。我看見了它上面的城市，還有身穿奇裝異服，行色匆匆的人群。但最清楚的，是一座遠離城鎮(zhèn)的、位于冰湖之下的冰宮殿。畫面又切換到冰宮內(nèi)部，宮里的金色寶座上，坐著一位罩著面紗女郎——冷如月女王。廣上了殿，女王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說：“昨天劍鋒又潛入這里，你趕快從我的電腦上取出她的資料輸入自動報警系統(tǒng)，這樣，她一進來，我就會知道了。”“是，女王�！睆V答道。

　　“這是魔鏡！”我摘下眼鏡，驚訝地望著劍鋒，“太不可思議了！”劍鋒平靜地笑笑：“我就是用它發(fā)現(xiàn)月球人的野心的。于是我開始著手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月球人正在研制一種使地球人奴性化的藥物。這種藥有傳染性，但是需要找出一個最適合注射這種藥的人來。”

　　“隨便找一個人不就行了？”

　　“不行的，有效果問題。注射給有的人，則傳染較快，藥效較好，而其他的人，效果就不是那么理想。結(jié)果，他們選中了楚楚！”

　　“不！不會的！”我激動地小聲叫道。

　　“別驚訝，她的體質(zhì)很合適�！眲︿h的聲音在夜的空氣中聽起來格外深沉，“所以我到月球去，想把那藥盜回來研究一下成分，卻意外地遇到了你。我一直暗中保護你，所以也顧不上那藥的事兒了�！�

　　“你是怎么得到魔鏡的呢？”我問。

　　“我有許多非同尋常的朋友，比如時空旅行者或是星際警察。這些都是屬于我自己的秘密，請不要多問了�！眲︿h嚴肅地說，“還是談論你的事吧�！�

　　忽然劍鋒輕叫一聲“有人”，唰地跳到窗前，身手敏捷，令我贊嘆不已。我也來到窗前。月光下，一條黑影躍過墻頭，躥進了公園的樹叢里，豹一般矯健迅猛。

　　追！我打開窗戶，剛要跳出去——雖然這里是二樓，但窗外卻有從樓頂延伸至一樓的排水管道，還是可以攀援而下的，何況這么點高度對我來說根本不成問題——卻停住了。

　　窗臺上有一張紙條！

　　明晚九點，沉月湖邊。

　　這就是紙條上的全部內(nèi)容。

　　七

　　九點，我與劍鋒如期而至。一片婉轉(zhuǎn)的樂聲飄入耳際，沉郁優(yōu)美。一個男孩披著潔凈的月色坐湖邊，琴身在月亮的照映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輝。

　　他的手指在弦上一劃，一聲悲愴濁重的顫音過后，琴聲立即歸于沉寂�！拔也幌肱c你們?yōu)閿场！睆V幽幽地說，眸子里一片湖水般的蔚藍，“我想你們需要我的幫助�！�

　　“我希望這不是一個圈套�！眲︿h的眼里閃爍著不信任的光。

　　我們?nèi)藢σ暳季茫业鲁鲆痪洌骸拔蚁嘈潘��！?br>
　　劍鋒驚詫的目光與我相遇，我很坦然地用眼神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劍鋒半信半疑點點頭。

　　“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些有關(guān)情況�！睆V站起來，沉著地開始講述：

　　“自從我經(jīng)歷過金蟾族人必經(jīng)的宣誓儀式以來，我就狂熱地愛著月臺票球，愛著我的女王，對她的命令絕對服從。她把我和寒培養(yǎng)成月影戰(zhàn)士，派我們到地球來，以便實施我們的計劃�！�

　　“法西斯�！眲︿h抱著胳膊小聲評論了一句。

　　“由于你，”他看了一眼劍鋒，“總是阻礙我們的計劃，成為我們強大的敵手，所以女王專門設了一份你的檔案，存在她的個人電腦里。”

　　“萬分榮幸。”劍鋒插了一句。

　　“昨天，女王叫我把關(guān)于你的資料打印出來，再輸入給自動報警系統(tǒng)。由于我的一時大意，無意中竟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絕密內(nèi)容，從此我再也不信任女王，相反，我認為她是月球人的敵人�！�

　　“那些絕密內(nèi)容是什么？”我追問了一句。

　　“有很多。簡單地說，現(xiàn)在的她并不是造人時的冷如月了，而是另外一個。她在利用我們，月球人成了她實現(xiàn)野心的工具。我被騙了，我們金蟾族人都被騙了！我們竟然被騙了那么久！”廣激動地喊道。

　　劍鋒輕輕一笑：“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呢？”

　　“殺了她！”廣毫不猶豫地答道。

　　他話音未落，一道雪亮的白光從他身后疾射過來�！拔ｋU！”我大喊。廣一側(cè)身，靈巧地將其躲過。

　　“廣，你背叛了女王，應該處死！”月光照著一張美麗而冷漠的臉。是寒！

　　“寒，不要再為她賣命了�！睆V溫柔地望著她，“你聽我講……”

　　“我全聽見了�！焙湫χf，“你可真會編故事呀！”她手中握著一柄閃著白光的長劍，就要對廣發(fā)動進攻。

　　“寒，別這樣！”廣焦急地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還不相信嗎？”

　　我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

　　“雖然你是我的好朋友，但我更相信女王！”寒用劍指著廣，“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為了女王，我們不惜拋棄一切——愛情，友情，親情，甚至生命！”

　　“愚蠢！”劍鋒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拋棄愛情，友情，親情？我愕然。世上沒有什么比這三者更可貴了。冷如月能使月球人為了她而拋棄這一切，確實是個不好對付的女人。

　　寒揮劍向廣砍去，廣閃身躲過劍鋒，扣住了寒的手腕�！爱�！”長劍落地，發(fā)出一聲脆響，廣一腳踏住了它。

　　“寒，你認真聽著！”廣抓住了寒的雙肩，“為什么我們族人必須經(jīng)過宣誓儀式，那實際是洗腦裝置，向我們腦中輸入永遠忠于女王的命令。她的個人電腦為什么不讓我們輕易使用，那里面都是什么，你知道嗎？”

　　不等寒回答，廣又接著說：“我來告訴你吧。那天她叫我打印劍鋒的資料，打到一半時，正好一個科學家有秘事報告。她離開了宮殿，臨走時告訴我打完一定要立即關(guān)機。結(jié)果我忘記了她的囑咐。她說如果關(guān)機不及時，高壓電流便會充斥電腦周圍十米以內(nèi)的地方，我會被電成飛灰。可是沒有�！�

　　“上次去的時候為了方便起見，我破壞了你們警衛(wèi)系統(tǒng)的紅外監(jiān)測儀和高壓電路�！眲︿h說，“沒想到你走運地撿了一條小命�！�

　　“于是我看到了一些絕密內(nèi)容�！睆V從褲袋里掏出了一張發(fā)著熒光的紙，遞給寒。我和劍鋒也湊過去看，可惜上面全是月球文字，我根本就看不懂。劍鋒也和我一樣，一臉茫然。

　　借著淡淡的月光，我看到寒的臉色變得鐵青，拿紙的手微微顫抖。“真的？”她問�！斑@種紙是絕密文件打印用紙，這次你總該相信了吧？”廣說。

　　寒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么，驚叫一聲：“糟了！我這次到地球來已經(jīng)執(zhí)行了女王的命令，給那女孩注射了奴性藥物！”

　　八

　　寒雖然現(xiàn)在站在了我們一邊，可是她在知道真情以前，已經(jīng)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放心吧�！睆V鎮(zhèn)定地說，“在我了解內(nèi)情后已經(jīng)悄悄地往藥物里加了□□，改變了它的成份，不會有事的。”

　　還是廣有先見之明！我在心里贊嘆道。不料一旁的劍鋒卻陡然變了臉色：“什么？□□？”“怎么啦？”廣驚訝地看了看劍鋒，“它不對人體無害嗎？”“對地球人有劇毒！”劍鋒甩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向宿舍飛奔。我緊隨其后。

　　站在楚楚的床邊，我無聲悲泣了很久。

　　“走吧�！眲︿h對我說。

　　“上哪兒去？”我問。

　　“找冷如月算帳�！彼难壑袥]有淚，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感到站我面前的是冷酷和復仇的化身，嚴厲可怕。

　　“這兩樣，拿著。”她塞到我手里一支激光槍和一把匕首，“跟我走�！�

　　沉月湖邊，廣和寒在等我們。

　　我、劍鋒、廣和寒潛入了冰宮，這里雖位于月球南極的冰湖之下，卻不像我想像的那般寒冷。路上有一道道由電腦控制的關(guān)卡，由于有廣和寒引路，所以暢通無阻。暗灰的金屬長廊里只有我們奔跑的聲音，周圍的空氣如同凍結(jié)。雖然身上不冷，但有一種處于絕對零度的感覺。畏懼？惶惑？緊張？激動？我不知道。

　　女王居住的房間門前沒有守衛(wèi)，廣和寒對視了一眼，流露出不安的神情。難道，女王已經(jīng)覺察到我們的到來？我一度猶豫，四周寂靜、沉悶的空氣山一樣像我壓來，我有一種走向死亡深淵的恐怖感。但我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楚楚的臉，那個紫丁香一樣美麗、清純的女孩已不復存在，她甜甜的笑容和白蝴蝶般的身影只可回憶卻不能在我眼前重現(xiàn)，她應該有屬于自己的未來……有關(guān)她的回憶永永遠遠令人心碎。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盈滿雙眸的淚。既然我來到這里，就沒有任何退縮的余地！我加快了腳步。

　　宏偉的大殿里蕭索冷清。高高的深藍色屋頂上掛著無數(shù)盞小燈，像天穹上閃亮的星。窗前站著一個女郎。她背對著我們，長長的頭發(fā)披在腦后，像一股瀑布從頭瀉到腳步，閃著淺金的光澤。玫瑰色的長紗裙被風吹動，像一團迷蒙的霧。

　　“你們終于來了�！彼偷偷卣f，在空曠的大殿里蕩起一陣回音。她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玫瑰色的面紗襯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如綠瑪瑙一樣攝人心魄。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像一個遠古的靈魂。

　　“你就是冷如月吧？”我緊攥著激光槍的柄，話音由于過分激動而顫抖。

　　“是的，你們既然到了這里，就別想再活著回去�！迸跷罩臋�(quán)杖，面紗下面?zhèn)鞒龅拿總�字都給我一種沉重的壓迫感。盡管如此，我還是向前邁了一步。

　　“我警告你，不要亂動�！崩淙缭挛⑽⒁恍Γ拔抑灰聪乱粋�按鈕，你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被她泰然的神情鎮(zhèn)住了，沒敢再動。其他人也是如此。

　　“在這里，你們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只有死亡�！崩淙缭蚂o靜地冷笑著，“我知道你們來干什么，想弄清楚什么，所以我可以讓你們死得明白一點�！�

　　“很好，講吧�！眲︿h鎮(zhèn)定自若地說。

　　“她講完了，我們的生命也要完結(jié)了。”我的額角和鼻尖開始有冷汗?jié)B出。

　　冷如月幽靈一般的聲音響起：“很久很久以前，地球上曾存在過高度發(fā)達的文明，也就是所謂的史前文明。當時世界上有兩大強國：哥什米爾和坎特拉。為了爭奪地球上的霸主地位，戰(zhàn)爭的炮火和硝煙籠罩了地球。由于經(jīng)濟、軍事實力等原因，坎特拉戰(zhàn)敗，哥什米爾軍進逼坎特拉的都城哈瓦達�？蔡乩氖紫瘓�(zhí)政官貝拉舒娜見大勢已去，無法挽回，便使出了最后的手段——啟動核彈發(fā)身的定時裝置，半小時后，坎特拉的底牌——數(shù)十枚核彈將射往全國各地，把地球變成了顆死星。而半小時的時間，足夠她自己逃生了�！�

　　我聽得渾身發(fā)抖。真是自私殘忍的人！

　　“貝拉舒娜乘飛船離開了地球，半小時后，通過遙感視屏，她看到地球上數(shù)十朵蘑菇云沖天而起的壯觀而恐怖的景象。她知道，地球上的一切生物都已經(jīng)滅絕，包括人類�！业貌灰缘模鸵欢ú荒茏寗e人得到！’她想。專橫、獨占和權(quán)欲，是她心里的所有思想。雖然她自己無法統(tǒng)治地球，但是她知道怎么樣叫別人也得不到地球。

　　她決定到月球上去。月球女王冷如月是她兒時的朋友，一個科學家。她因不愿卷入大國紛爭而隱居避世，在月球上用幾種最基本的元素制造生命，也造出了血液有毒性的金蟾族。當貝拉舒娜到達月球時，驚訝地看到各種動植物和處于蒙昧狀態(tài)的人類。冷如月有才華，又比貝拉舒娜漂亮很多，出于嫉妒，貝拉舒娜把她麻醉之后，在她的大腦里植入自己的記憶，把冷如月的除了知識以外的記憶移植到自己腦中去。當然，這復雜的手術(shù)由機器人來完成。于是貝拉舒娜換了個身體，進入冷如月體內(nèi)。她殺了具有冷如月思想的貝拉舒娜，然后把自己冷凍起來，剩下的一切聽憑電腦處理。當月球人創(chuàng)造出高度發(fā)達的文明時，再把她喚醒，作為月球的統(tǒng)治者。

　　因此，現(xiàn)在你們看到的我，就是兼?zhèn)涮焓沟耐獗砗蛺耗ъ`魂的貝拉舒娜·冷如月！”

　　九

　　我出了一身冷汗，手里哪像是握著槍，分明是抓著一條剛從水里撈上來的泥鰍。

　　“你不是已經(jīng)做了月球的女王嗎？你還未得到滿足嗎？”我鼓起勇氣問，“為什么還要對地球下手呢？”

　　“只是因為我想得到它�！崩淙缭潞翢o表情地說，“地球比月球大，比月球美麗，有天然的大氣和液態(tài)水。而月球太小了，連引力場都是人工加強的。遠古時我想統(tǒng)治地球人，但沒有成功。這次一定要成功！我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弄到手！”

　　“冷如月，你違反《星際法》，對外星進行侵略，是要受到星際聯(lián)盟的制裁的！你想清楚了！”劍鋒大聲說。

　　冷如月輕蔑一笑：“我知道你的星盟的特警，可是那又怎么樣？你雖然有制裁我的權(quán)力，可是現(xiàn)在卻沒有這個能力！”

　　我驚詫地打量劍鋒，心想難怪她知道得那么多！

　　冷如月一轉(zhuǎn)身，向鍵盤伸出手去。

　　我暗叫不好，舉槍向她射擊，與此同時，另一道光束也從劍鋒的槍口發(fā)出。我射中了她的肩膀，劍鋒射中了她的手腕。

　　冷如月毫不在乎地向我們凝眸一笑：“我身上的衣裙、手套、面紗都有防護作用，你們的武器根本派不上用場。”她按下了一個按鍵，廣和寒便抽出了激光劍，逼視著我們。

　　“你們……”我后半句話卡在了喉嚨里。

　　“他們前胸的月形徽章，是控制腦波的儀器。只要我對他們發(fā)出指令，他們就會聽命于我�！崩淙缭卵壑虚W著狂傲的喜悅，“這里很寬敞，你們就把圣殿當作角斗場吧！”

　　“怎么辦？”我移向劍鋒，她現(xiàn)在是我唯一能夠求助的人。

　　“你去對付冷如月，這里交給我�！彼е勒f。

　　廣和寒在經(jīng)過片刻的猶豫之后，終于向我們移動了腳步。機會！在他們未開始正式進攻時，這是唯一的機會了！我連邊幾槍射中鍵盤，上面迸起一陣陣火花。雖然冷如月穿著防護衣，但激光織成的火力網(wǎng)也起了一定的鎮(zhèn)懾作用。待她反應過來時，我已經(jīng)沖到了她面前，橫在她和控制鍵盤之間。

　　她眼中沒有恐懼，只有威嚴的自信。我實在不想毀了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可是，只有那里，是她身上唯心史觀一沒有防護的地方�！八腊�！”我扣動了扳機。

　　“沒有用�！彼淅涞卣f，“我有保護面罩�！�

　　“激光武器沒有用，那我倒要看看最原始的武器怎么樣！”我抽出匕首向冷如月刺去，她用權(quán)杖一擋，一聲金屬相碰的脆響，我的手一陣痙攣，像是突然被雷擊了一下似的，匕首從我手中滑脫。

　　“這是低壓電流，不足以致命�！崩淙缭聨е芭奈⒉蛔愕佬Γ拔覄衲氵�是用那把小刀自殺算了�！�

　　難道，對她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另一方面，劍鋒獨自一人在抵擋兩人，拖延一秒就增加一分危險。我僵立在那里，不知該怎么辦。

　　忽然，我感到手臂一陣灼痛——廣的激光槍射中了我。望著傷口噴出的鮮血，想起那天枯萎的小草，我有了主意。

　　我不顧一切撲了上去，抱住冷如月，盡可能地把血擦在她的衣服上。

　　那是怎樣的一幅景象��！劇毒的血侵蝕了她的衣服，那身高科技武器攻不破的防護服，現(xiàn)在正在化成了種粘稠的黃色汁液，并發(fā)出一種腐爛的氣味。我感到一陣惡心，不由得后退了幾步。

　　“我死了，你們也完了�！崩淙缭掠帽M最后一點氣力，艱難地吐出幾句話，“冰宮有自毀裝置，我一死，冰宮會塌，月球上的生物……也……”

　　“快走！”我跑到劍鋒身旁，“冰宮自毀裝置已經(jīng)啟動了！”劍鋒沒理我，手在愣神的廣和寒胸前掠過，撕下了他們的的徽章。

　　“可是你們逃不出去了！”驚得發(fā)呆的廣叫道。

　　“是啊，來不及了�！焙謴土松裰牵蛭覀�，“再過幾分鐘，我們就全完了。冰宮如此龐大，幾分鐘是無法逃出去的�！�

　　“我有辦法。”劍鋒胸有成竹地說。她掏出了一把古怪的大鑰匙，念了一句：“空間隧道打開——回到地球！”瞬間，我們前面貌一新出現(xiàn)了一個五彩繽紛的洞口。

　　“穿過它，就是地球！”劍鋒叫道，“快！”

　　但廣和寒沒有動。

　　“我知道自毀裝置�！睆V冷靜地說，“冰宮坍塌，月球上的一切建筑和生物都將不復存在，人工引力場將會消失，水和大氣都會逃逸到太空中去。月球?qū)⒆兂梢活w寂寞的星�！�

　　“快走！”我焦躁地嚷，“這些回去再細說！”

　　廣苦笑了一下：“對你們而言，是回去，對我們而言，無處可以回去了。”

　　“我們是月球人，我們愿永遠留在我們的母星，與同胞們，與我們所創(chuàng)造出的一切同生共滅�！焙熘鴱V的胳膊，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眼中流露出了女性的溫柔。

　　天花板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縫，地板在我們腳下震動，伴著雷鳴般的轟響。金屬碎片如雨點般掉落，稍不留神就有被砸傷的危險。

　　“快走！”我聲嘶力竭地嚷，打算強行把他們拉走。這時一大塊金屬板落了下來，隔開幕了我們。廣拋給我一樣金光閃閃的東西——那把小小的月音。

　　“再見了，流火，劍鋒。愿琴聲永遠陪伴你們�！彼难壑虚W著沉月湖的波光。

　　“到了另一個世界，我會向楚楚道歉的�！焙谅曊f，帶著痛苦和悔恨。

　　“廣！寒！”我呼喚他們的名字，幾乎要哭出來。劍鋒一把將我推進了隧道，緊接著自己也跳了進來。在隧道沒有關(guān)上之前，我看了廣和寒最后一眼，也是他們留給世上的最后一個鏡頭：

　　他們互相偎依著，沾滿了塵土的臉上現(xiàn)出幸福的神情。廣凝望著寒，眼神如淺金的月色一般，體貼而溫存。而寒，微笑著，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來，熒熒爍爍。散落的金屬片和裂開的地板形成了暗灰的背景，襯著這一抹生命的亮色。

　　再見了……

　　回到了地球，我長嘆一聲，為廣和寒惋惜，不明白他們什么要放棄生的機會。劍鋒說，因為他們愛自己的民族，愛自己的母星，所以才無畏地選擇死亡。這樣有高度凝聚力和向心力的民族，如果不滅亡，一定會變得更加強大。

　　我說：“金蟾族并沒有滅亡，還有我一個活在世上�！�

　　劍鋒憂慮地嘆了口氣。

　　“怎么了？”我問。

　　“我擔心地球，擔心它的將來�！眲︿h的語氣十分沉重，“不知我們是否會重蹈史前人類的復轍，親手毀滅地球上的一切……”

　　“不會的�！蔽艺f，“如果人人都愛自己的星球，愛好和平，誠實善良，友好相處，就一定不會的�！�

　　尾聲

　　時如流水，轉(zhuǎn)眼間我已完成了高中的學業(yè)。今晚是我在這所學校住的最后一夜。憶及高一時那件帶有虛幻色彩的往事，清風依舊，湖水依舊，紫丁香依舊，只是月球上金蟾族所創(chuàng)造的一切文明都已消失殆盡。我在，劍鋒在，靚麗在，只是廣不在，寒不在，楚楚不在。他們就像流星一樣，在我記憶的天空中劃出一道道美麗的弧線，在他們飛逝瞬間放出的光芒，永遠留在我心里，給我希望，給我力量。

　　對著圓月我默默祈禱：愿楚楚、廣和寒在另一個世界里生活幸福，愿地球的未來光明美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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