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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少女
東京,一月。
我的腳下是被暖黃色的燈光籠罩著的東京鐵塔,頭頂上的那片夜空深邃如寒潭,星芒微閃,幾許冷風吹過,我單薄的身形微晃,卻依舊佇立在鐵塔的頂端。
我是已經(jīng)死去的人,一個整。
像是《死神》的世界,我這樣想著。事實很快就證實了我的想法,我看到了那個戴著眼鏡穿著死霸裝的男子。
藏在眼鏡后的深褐眸子靜謐深沉,他的笑容清淺,或許只是一個習慣性揚起的弧度,碎銀般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溫潤如玉。
藍染惣右介,我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無比熟稔。我的唇瓣微張了一下,有些干澀,但終是沒有說出來罷了,這個名字被生生壓了下去,墮入無底的黑洞。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叫出他的名字,完整地說出——藍染惣右介。
我看著他,歪了歪頭,安靜又茫然。
他與黑夜的確十分契合,那溫良無害的笑容淡若月色,清清冷冷,卻溫柔至極。他從來沒有偽裝過自己,只是他人從未真正了解而已。我極力想用一種比喻來詮釋藍染,可是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找到,藍染這個人,誰又曾真正懂得。
“最上萌?”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像是質(zhì)感極好的天鵝絨一般。
我瞥見他嘴角的弧度上揚了幾分,語氣里帶著掩不住的些微笑意。我清楚地知道,他在笑我的名字。
只是轉(zhuǎn)瞬,我便被他魂葬了。
恍惚間,看見的只有他唇邊殘留的笑,沾染著蒼白的月光,在沉寂的黑夜里,清冷無比。
——最上萌只是一個名字比較可愛的整。
短短十七年的人間生活,我一直是個安守本分的高中生,沒殺過人放過火,也沒有陷害過人說過壞話。我只是一個平凡無比而且溫馴地像只綿羊的十七歲少女而已。
只要生活地好,我不會在乎太多。吶……其實自己要比表面更加淡漠吧……除了自己,什么都不在乎。隨遇而安,得過且過,我的曾經(jīng)的人生信條只有這八個字。
現(xiàn)在,我咬著一塊金平糖坐在一區(qū)的街道邊,四十五度角仰頭看著浮云聚了又散。
我要活下去。
這是我現(xiàn)在唯一的信念。尤其是在我發(fā)現(xiàn)自己擁有靈力之后,餓著肚子的感覺不會好到哪里去,幸好我所分配到的地方是一區(qū),不需要殺戮搶奪,食物并不是問題。四處打零工,掙錢喂飽自己。只是我始終沒有重新加入一個家庭。
我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堅持。至少在溫飽完全不用擔心的前提下,我不想擁有新的父母。我的父母還活著,不是嗎?
有時候自己還真是偏執(zhí)地可笑,我并不渴求家的溫暖,這種東西早就遺落在了現(xiàn)世,再也找不回來了,我何必為了一個不會再存在的虛無,而找和它相似的東西代替呢?
在一區(qū)的日子里,我一直是一個人,一直微笑著面對每一個人,一直為自己的生計忙碌著。
直到八重櫻盛開的那一天,我進入了真央,中上的資質(zhì)已經(jīng)能夠足夠進入一組。
開學的那一天,學院門前的八重櫻開滿了枝椏,密密匝匝的一片,如若緋紅的云朵,淺粉色花瓣的隨風而舞,像是隕落前最后的璀璨,撲向死亡的絢爛舞姿,絕美卻殘忍,迷幻地讓人覺得恍若夢境。
這時候的藍染已經(jīng)是五番隊的副隊長。他依舊溫潤,偶爾對著學生們點頭致意,待我亦是如此。
他記得我?墒怯秩绾,在我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時候,我對于他而言,僅僅停留在記得這個層面而已,而且這個“記得”,依舊是為日后我是否有什么能力值得招攬而預備。
他總是懂得怎樣掌握一個人的心。幾乎沒有人能拒絕他的溫柔,即使你只是一個整,時隔幾年,他卻依舊記得你,這樣的細致,誰不感嘆。
眼鏡在陽光下反著光,一如初見時,我安靜地看著他,同樣地茫然,我始終是不懂他的。倏地,幾片淺粉和著風飄過,迷了我的眼睛。我看見藍染的微笑在金色的陽光下,突生幾分暖意,細碎的陽光落在他的唇邊,熠熠生輝,格外明媚而美好。
那是幻覺吧。
我揉了揉眼睛,藍染早已走過,風花悄落,一地緋色。
鞭絲車影匆匆去,十里櫻花十里塵。
——歲月靜好,流年之后,最上萌依舊是那個陌路人。
我安分地在真央念了七年,同樣看到了十三番的人事變動,藍染是五番隊的隊長了,身邊多出了一個隨時跟在身旁的狐貍銀。
我偶爾會在學校里看見他們,但只限于問好點頭而已。有時候在想,藍染是否還記得我。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我從沒有忘記七年前他的那抹微笑。
填寫番隊志愿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寫了五番隊。明明知道接近BOSS是不明智的行為,我卻固執(zhí)地對自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不想深究為什么我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也不知道這個選擇會給我?guī)硎裁础?br>
我只知道,我想要這么做,這是心的選擇。
兩年的時間,我成為了五番隊十席,我的挑戰(zhàn)之途,也戛然而止。十席已經(jīng)足夠了,生活條件很好,工作也不吃力。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實力最多只有和七席那樣而已,我只是個比較勤奮,樂于戰(zhàn)斗獲取經(jīng)驗,工作認真負責的小席官而已。
人貴有自知之明,我不能再接近藍染了,否則便是墮入深淵,萬劫不復。我沒有膽量加入這場崩玉爭奪戰(zhàn),更沒有勇氣將自己的性命托付給他。
我只想活下去。
而游離于劇情之外的人,死亡和生存的機率近乎相等,但是我愿意賭一賭。
尸魂界的天空依舊湛藍,我躺在樹上,拿著一本《源氏物語》蓋在臉上,悠閑小憩,還有一百多年的時間,只要小心一點,不會有什么事的,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市丸銀會把柿子餅拿來給我一起分享,甜糯的味道的確很不錯,偶爾我會問他多要一些。我們只是會在一起討論“柿子餅很好吃”、“五番隊其實很不錯”、“隊長是好人”的“朋友”,那種,隨時可以拋棄,停留在表面的膚淺的“朋友”。
但我沒覺得有什么不好,太過交心,可是很危險的。當摸透了彼此的弱點,那離死亡也不遠了。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弱點。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我一直形單影只;蛟S有,但我自己并不知道。我有這樣的感覺。
更多的時間,我會在各個番隊亂逛。八千流是我的盟友,至少在甜食這一方面,我們一拍即合,浮竹隊長依舊身體孱弱,但是鬧脾氣不喝藥的時候很可愛,十三番隊是個很溫暖的地方,偶爾逗逗露琪亞也是我的愛好之一;哀樂隊長看著我的目光總是特別奇怪,但是大叔人還是很不錯,會拿甜點賄賂我和八千流;朽木隊長一如既往地冰山,以前的朽木少年的影子,已經(jīng)完全不存在了……
亂菊還是很漂亮,有時候我會特地把市丸銀給我的柿子餅送給她,她疑惑地看著我的時候,我只是微笑著不說話,時間一長,我們也越發(fā)親密。其實我的身體里藏著御姐控的因子,對于亂菊沒有絲毫的抵抗力。
賞月亮、看煙花、深夜醉酒……
亂菊有太多的想念積壓在心里,而我原來也壓抑了那么多的感情,醉酒的那一天,月亮分外明亮。我和亂菊癱倒在榻榻米上,嘴中喃喃念著。我聽不清亂菊說了什么,但八成和市丸銀有關,其實我也已經(jīng)不甚清醒。
深邃濃郁的深藍天幕,蒼白慘淡的月光,我半瞇著眼,頹然倚在門邊,望著那方天空出神。心里空空落落地,怎么也填不滿,如潮水般的寂寞向我涌來,幾乎窒息。鼻子突然酸澀了起來,眼里一片溫熱。我所看到的,只是漸漸模糊的柔軟色塊。
喉嚨哽咽著,像是被黑暗扼住,內(nèi)心如何嘶啞,卻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下,是被夜浸染的冰冷,滲入骨髓,無法磨滅。
原來,我一直很難過。
市丸銀來了,他帶走了亂菊。我強忍住暈眩,站起身子,送走他和亂菊,只說自己可以自己走。
有時候,一個人的感覺,并不好。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都要一個人承擔,一個人流淚,一個人舔舐自己的傷口。我是喜歡將一切埋在心里的人,因為我找不到可以一起分享,交付后背的人。
根本就,找不到。
我抱著膝蓋,蹲在墻角里,一次又一次地流淚,悄無聲息,只有慘白的月光照進來,清冷如霜。
——其實最上萌不想一個人看著夕陽一身寂寥。
我覺得自己的心越發(fā)沉靜了,縱使生活依舊如以前一樣。我不知道自己在憂慮什么,偶爾會看著隊長室的門出神。
和藍染之前沒有太多的來往,只有隊長和隊員間的例行公事的對話,藍染也從來沒有提過他曾經(jīng)將我魂葬。
我想或許我在他眼里只是一個極其普通的隊員。
直到那天在隊長室門口被叫住。站在藍染的面前,我顯得分外嬌小,總是要盡力仰頭看著他。他依舊謙和溫厚,笑容如若清風,可以撫慰人的心,讓人安寧。我想,其實藍染做人做得的確很成功。
我看得清那雙藏在眼鏡后面深棕色的眼眸,沉靜深邃,從未變過,那有一種讓人著迷的魔力。當那雙眼睛看著你的時候,你也同時被吸引著。
“最上桑還要繼續(xù)當十席嗎?”藍染的話里帶著些微調(diào)侃,語氣輕松,像是和一個朋友交談,而不是下屬。
“嗯。”我點了點頭,當了幾十年的十席,沒有新人打敗過我,我亦安于這個席位。但也難怪他這么問。
“可是最上?雌饋砗軈柡Φ臉幼樱斒行┛上Я四亍彼Φ脺睾,說出的話似乎還真有遺憾的意味。
我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藍染隊長,其實我的實力只有與七席相當而已!边@是大實話,藍染不會看不出來,我也放心地任他看著我。
他看著我的眼睛良久,忽而粲然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的頭,說道:“最上桑的眼睛很漂亮呢……是天空的顏色!
我怔然,天空的顏色是什么?天空呢,其實是無色的,它并沒欺騙你,是你的眼睛欺騙了你自己。
我記得藍染所說的話,現(xiàn)在聽到他說我的眼睛是天空的顏色,而且還很漂亮的時候,突然覺得可笑。
可是我的耳邊卻不斷縈繞著他低沉磁性的嗓音。
最上桑的眼睛很漂亮呢……是天空的顏色。
“藍染隊長過獎了!蔽业兔紨磕,恭敬有禮,保持著隊長和下屬應有的距離。
他似是感覺到我的刻意疏離,微微一笑,溫柔地拍了拍我的頭:“最上桑不必太過拘謹!苯又汶x去了。
蟬鳴聲聲,如若夏日的絕句。我仰頭看著尸魂界的天空,如水彩暈染出來的純粹湛藍,一如我的眼睛,澄澈柔軟。
但同樣荒蕪。
——最上萌的眼睛澄澈又寂寞。
市丸銀當上了三番隊的隊長,與藍染交惡;雛森桃成為新的五番隊副隊長……轉(zhuǎn)眼,已是百年。
我很多時候會覺得在尸魂界的日子像是一個夢,十七年的人間生活似乎清晰如昨,我想我或許從來沒有放下過,我的偏執(zhí)再一次體現(xiàn)了出來。
浮生一夢,一夢浮生。
我經(jīng)常一個人咀嚼著這八個字。人生的過程其實很簡單,拿起,接受,放下,可是我卻常常在猶豫,縱使接受了,卻放不下曾經(jīng),也忘不了,或許應該說是害怕忘記——我曾經(jīng)是一個人,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而不是活了一百年都不會老死的死神。
而現(xiàn)在,我的安逸日子似乎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了,或許會有死的可能。我自嘲地想著。
露琪亞已經(jīng)去了現(xiàn)世,藍染的叛變也不遠了,而我,依舊當著自己的十席,輾轉(zhuǎn)于各個番隊,等待著劇情的開始。
雛森桃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只是太過信賴藍染了。我想,就算沒有雛森桃,也會有人如她一樣,如此崇拜敬仰著藍染。
藍染假死的那天,我和所有人一起到了現(xiàn)場。但是我并沒去看那個“死”去的藍染,只因為我無法接受,就算是假死也罷,我也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
看到眾人的驚愕,雛森的瘋狂,我突然覺得很累,我始終是不屬于這個故事的,我只是一個路人,陪著他們蹉跎了歲月,輾轉(zhuǎn)了流年,見證了他們的紛爭愛恨,但我的人生卻和他們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也不會相交。
接下來的日子,我?guī)缀跻姴坏剿{染了。故事仍然在繼續(xù),但已不會有人記得我了,亂菊也好,八千流也罷,我于她們,也只是過客,朋友,的確是。但他們的朋友何其之多,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了誰就不能活。
我不比日番谷冬獅郎,也不比更木劍八。我有什么資格讓她們將我放在心上呢?而且我們從來不曾深交。
雛森桃被藍染傷害,藍染、市丸銀和東仙要叛變。
一夕之間,尸魂界風云已變。
我依舊是那一個旁觀者,站在人群里,看著那個男人佇立在云端之上,睥睨天下。褪去了眼鏡,他笑越發(fā)邪魅,深棕色的深邃雙瞳,深若寒潭,鋒芒銳利。
他走了。
我有些失措,手緊緊地攥著,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指甲陷進了掌中,勒出紅色的痕跡,可是我卻感覺不到一點痛。
我不知道該做什么。
我只是知道,藍染惣右介,再也不會回來了。
再后來……再后來,是如何?
我越發(fā)孤單,一個人四處閑逛,不知道再找些什么。去地最多的地方,是真央學院,我常常在那株八重櫻下,一坐就是一天。
總是想起藍染的那個微笑,然后莫名地想哭。
我再次遇見藍染的時候,只是個巧合?吹剿囊凰查g,我忘記了他已經(jīng)不是五番隊的藍染隊長,而是虛圈的王,藍染惣右介。
因為這樣的疏忽,致使我未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就被他的鏡花水月?lián)糁小?br>
“最上萌。”
我看到他在說出我的名字的時候,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可是話里卻不帶笑意。那雙棕色眸子里并無冷寒。
我卻感覺到了絕望的滋味,不是身體的痛楚,而是心,一點一點墮入黑暗,萬劫不復。但是聽到他叫著我的名字的時候,卻意外地慶幸。
我覺得自己瘋了。
意識一點一點地彌散,我卻依舊看著他,視線不曾離開過一瞬。好不容易再見的呢……藍染惣右介,將我魂葬的,是你;最后讓我死的,依舊是你。
這算不算緣分?
只是緣淺。
——最上萌。
——最上桑的眼睛很漂亮呢……是天空的顏色……
原來死前,人生真的會被重放一遍,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我對你的回憶,卻如此清晰。
藍染惣右介,你是劫。
我突然明白我為何要進五番隊,為何懷念著你的微笑,因為……
“吶……藍染……”
我喜歡你,從第一眼開始。
——只是,最上萌是個沒有女主命的龍?zhí)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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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為我的惡趣味。
其實我一向喜歡寫女主強大,愛情甜美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