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8月19日，星期天，晴。

　　通往神奈川的公路有點漫長。但是公路盡頭碧藍(lán)如洗的天空掃蕩掉牧全部的疲勞，此刻他心情愉悅，甚至還低哼著高中時的校歌。

　　副駕駛座上的藤真歪著身子斜靠在他的肩膀，睡地正香。

　　牧稍稍利用了一下后照鏡，偷瞄自己古靈精怪的秘書。分外安詳甜謐的睡容，極大地滿足了他的保護欲。

　　不過……早知道他會那么拼死地在休假前趕完所有工作，昨天就不把西門區(qū)的開發(fā)計劃交給他做了。還好沒變成熊貓眼……

　　突然的顛簸，讓藤真的額頭差點KISS到車上裝備的移動電話，阿牧趕緊收回心思，專心致志地開車。

　　“爸，媽，我回來了。”
　　“伯父，伯母，亞美，紳堯，你們好�！碧僬嬲宫F(xiàn)著天下無敵的笑容。
　　“呵呵，快進(jìn)來�！蹦恋膵寢寴泛呛堑卣泻羲麄冏茫瑥埩_起茶水。
　　“紳一，我們好久沒聊了，到書房里談?wù)��！?br>　　望了眼輪椅里平靜的父親，阿牧只覺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正幫著牧媽媽泡茶的藤真敏感地察覺到什么，發(fā)來詢問而擔(dān)憂的眼神，阿牧安慰地向他點頭示意，起身推動輪椅……

　　“你能收回這信么？”門關(guān)上，牧勇毅轉(zhuǎn)動輪圈行進(jìn)到書桌，把信放到牧面前。
　　“抱歉，爸爸�！�
　　“他可是個男孩子�。　�
　　“我知道�！蹦辽袂樽匀舻刈诟赣H對面。
　　“紳一，你想的太簡單了�！蹦劣乱憧鄲赖貒@氣，不知怎樣才能說服固執(zhí)的兒子，“現(xiàn)在你們只是相愛，或許還感覺不到什么，未來的生活你們會面對多少不平等的目光……”
　　“所以，我才先告訴您，爸爸。”牧神情堅定，“我知道同性戀為社會所不容。在面臨那些之前，我想先得到家庭的支持。不然以后將是腹背受敵。”
　　“你……認(rèn)為我會同意么？”牧勇毅呆了。
　　“爸，我對藤真是真心的。請無論如何，包容我們�！�
　　牧勇毅為難地?fù)u著頭：“太荒唐了！他……甚至不可能生小孩�！�
　　“爸爸，您和媽媽也是自由戀愛，私奔結(jié)婚的。倘若媽媽她天生有病，不能生育，您會拋棄她么？當(dāng)然，這是個不太恰當(dāng)?shù)谋扔��？蓻]有我，家里也還有小堯啊！”
　　結(jié)婚當(dāng)然不只是為了孩子……可是……牧勇毅拼命地要從混亂的腦海里找出什么理由，卻理不出個頭緒來……

　　“藤真哥哥——還沒好么？”
　　“哎呀！”藤真趕緊把烤箱里的草莓蛋糕取出來。
　　“好香��！”小饞貓的亞美湊上去深深吸了口氣。
　　“對哦，藤真哥哥做的嘛！你做的竟然是咸的呢！”紳堯在旁說著風(fēng)涼話。
　　“閉嘴呀！”亞美對著弟弟做個鬼臉。兩個人一起把小蛋糕裝盤，拿到客廳去。
　　等到他們出了廚房，牧媽媽開口了：“小司——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啊？”
　　“��！伯母，沒什么……”藤真不由地瞟了眼書房。
　　“唉！老頭子從上星期收到紳一寄回家的信后就怪怪的了。不會是紳一出了什么事吧？”牧媽媽擔(dān)憂著。
　　信？剛才的……難道？
　　藤真心里百轉(zhuǎn)千回，卻強顏歡笑：“不是不是！公司運作地很好。新的企劃推出后，估計盈利能再增三倍。您不用擔(dān)心啦。”
　　“錢啊……只要夠花就好。你和紳一都在外地，我只求你們平平安安�！蹦翄寢尨认榈匦χ��！澳銈儼　捕祭洗蟛恍〉亓�，該考慮找個伴了。”
　　“……恩。”藤真接過她遞來的菜心，幫著洗凈了。
　　“還有……別再叫我伯母了。小司，你要是不嫌棄，以后也叫我媽媽吧。有什么事，就來找我說說，��？”
　　“恩……媽媽。”藤真溫溫柔柔地笑著應(yīng)了。
　　“以后呀，紳一，紳堯，亞美，和你都是一家的兄弟姐妹了。要互相幫著啊……”她邊說邊弄著手上的菜，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刺痛了藤真。
　　“其實……”藤真忍不住冒出句話。
　　“恩？”
　　“其實我和他……”雖然并沒有海誓山盟，但是，相愛著。
　　“吵架了？”牧媽媽停了活計，望著藤真。
　　“不�！碧僬妾q豫片刻，終于說：“我喜歡他。”

　　牧媽媽楞了楞，一時沒話。
　　藤真黯然低頭：“單相思而已。恩，過兩天我會辭職了，您不用擔(dān)心�！�
　　“……紳一他，現(xiàn)在是不是在和老頭子談這個？”有了個點醒，牧媽媽聰慧的腦子立刻猜出了端倪：怎么從前沒看出來呢……紳一和小司……明明容不得任何人插入了。
　　“應(yīng)該不是吧——”藤真掩飾著，“這和阿牧他沒關(guān)系。”
　　“傻孩子！”牧媽媽愛憐地責(zé)備著他，“對著媽媽說什么謊話！”
　　藤真眼圈一紅。自從親生父母三年前因車禍喪生后，只有牧媽媽最關(guān)心他，疼愛他了。
　　“好吧！”牧媽媽關(guān)小了燉鴨的火頭，拉著藤真到客廳。

　　“開家庭會議！”
　　“嗚？！”17歲的亞美和15歲的紳堯嘴巴里塞滿了蛋糕，滿臉疑惑。
　　“勇毅，紳一，你們出來！”牧媽媽拿出家庭主婦的威嚴(yán)大聲吆喝著。
　　2分鐘的工夫，所有家庭成員已圍坐一桌。
　　“今天的議題是，紳一和小司能不能交往�！蹦翄寢寚�(yán)肅地說。
　　“什么？！”亞美和紳堯同時從椅子上跳起。
　　“不要了啦——藤真哥哥可是我的夢中情人��！”
　　“對嘛——大哥真卑鄙，竟然先下手為強�！�
　　臭小子！盡在要緊關(guān)頭扯人后腿！阿牧唬著臉警告性地瞪住弟弟。
　　旁邊牧媽媽故意的咳嗽也讓亞美乖乖閉了嘴。
　　“小黎……”牧勇毅不安地瞧著妻子。
　　“舉手表決，當(dāng)事人不得投票，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
　　齊刷刷地，三只手舉起。
　　“胡鬧！”牧勇毅氣惱地別過頭。
　　“勇毅，當(dāng)父母圖的什么？還不是孩子的平安幸福么！”牧媽媽委婉規(guī)勸，“我們當(dāng)年走地多苦，直到紳一出世，爸媽才不得不承認(rèn)我們。難道你也要學(xué)我父母，來個棒打鴛鴦？”
　　“……”牧勇毅回憶當(dāng)年往事，開始動搖了。
　　“爸……”牧和藤真不約而同，懇求地盯著他。
　　“隨便你們吧——”他側(cè)過身去。
　　“謝謝。”藤真海藍(lán)色的眼睛泛起淚花。對于這個偉大的家庭，他向來被人稱道的卓越口才，竟也無法表達(dá)百分之一的感激。
　　牧媽媽摸著他栗色的腦袋，只笑吟吟地說：“那么，開飯了。”

　　回去的時候，夜幕上已綴滿了繁星。
　　把車停在公路上，倆人側(cè)擁著仰望天空，幸福而滿足。
　　“健司，我們交往吧！”
　　“恩�！�
　　“明天我的生日，早點過來�！�
　　“鮮奶蛋糕好不好��？”
　　“你呀……只想著吃甜食！小心蛀牙！”牧伸手去刮他的鼻子。
　　藤真偏過頭，張口咬住那霸道的手指。
　　“哎呀——你！怎么不裝乖巧了？！”
　　“反正你是我的，逃不掉了。我當(dāng)然可以恢復(fù)本來面目了！”
　　“天！我好怕�。〗儇斀佟�
　　沒出口的調(diào)笑，淹沒在深情的吻里。
　　神奈川的星空,又見證了一次愛情……

　　那一天

　　8月20日，星期一，小雨。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MAKI ，HAPPY BIRTHDAY TO YOU ~”
　　“謝謝。”
　　“快點許愿——”搖曳的燭光下，藤真連聲催促看著他發(fā)呆的牧。
　　“啊——哦。”真是的……蛋糕比我重要��！
　　神�。≌埌阉n給我！
　　牧閉上眼睛許完愿，一口氣吹滅25根蠟燭。

　　房間頓時暗了。

　　牧握著臺燈拉線的左手沒動，牽著藤真的右手卻突然用力。
　　瞬間溫香滿懷。
　　“阿牧……”
　　憑著聽覺覓到他柔軟的唇，深吻下去……

　　燈，亮起。

　　“以前的事……我不管……但現(xiàn)在，你只準(zhǔn)有我！”
　　“……健司，婚戒是要兩個人一起帶的。來，你的左手�！彼麑W(xué)著藤真，在愛人的左手上留下道戒痕，“從今以后……兩個人的生活。我一定，讓你幸福，健司�！�
　　“恩。”藤真亮晶晶的眼睛溢滿了快樂。

　　2001.4.12

《SD[牧藤]嗨，健司（又名《似火流年》）》
精彩紛呈的牧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