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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愛上一個人,是不是是件無法預料又義無反顧的事情……
誰能預知自己會愛上誰,誰又會愛上自己
而且什么樣的愛才是愛
誰又知道,有些愛卻可以讓人心生敬畏
李承哲是個接話員,說的好聽些就是客服中心的小小職員。拿著微薄的薪水,做著反復而又單調的工作。
他是個二本學校畢業(yè)的學生,無奈碰上的經濟大危機,學校本就不是多好,這下子就更難找到好的工作。
他家是普通的工薪階層,父母也沒什么本事,靠父母吃喝也是不大可能的。
父母親看著孩子工作難找,就貼著臉子塞了錢的托親戚朋友在這個比較有名的手機公司里做客服專線。
日復一日的重復著相同的話,每天都要以最溫柔的聲線來應對很多莫名其妙或是無理取鬧的電話。
他是個男人,所以更是容易招惹顧客的怨言,無法,美女是需要呵護的,可若是男人變成接線員,很容易變成出氣筒。
他常常是帶著一張冷臉說著溫柔至極的客套話語,低三下四,低聲下氣。
當然,也會有脾氣很好的客戶打電話進來,禮貌的問著問題。
剛工作的時候他把這一的客戶當做天使,可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無論是什么樣子的人打進來電話,對他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
就在輪到他休息五分鐘的時候,就聽見同組的一個女孩嚷嚷著說‘誰幫我接這個電話啊,我請他吃飯’。
李承哲好奇的湊過去問她怎么回事,女孩看著他眼睛一亮,急急的說,‘承哲,你脾氣好,拜托你幫我接這個電話吧,求求你了,我一早都已經接了他三個電話了!
男人,心中總會有一個英雄主義情結,幫助女孩子是一種光榮的義務,尤其是幫助漂亮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從前都是叫自己小李的,這有事相求都改口承哲了。
李承哲心中好笑,但也一邊走到自己的電話旁,一邊點頭。女孩一看他答應,高興的笑著,一看到李承哲戴上耳麥準備工作就迫不及待的把電話轉到他那臺電話上。
客服號26的客服分機。
“您好,這里是XX手機公司,26號話務員為您服務,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啊,是笑笑嗎?”
“對不起先生,您可能是打錯電話了,我們這里是XX手機客服中心的電話!
“可是以前都是女孩子接的電話啊!
“先生,客服人員可以是男性,不是嗎!
李承哲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如春,可臉上的表情卻不怎么好看了。他很不喜歡別人挑剔他的性別,一個男人做客服本來就不是多么好的事,還特意被別人說出來,怎么可能讓人愉快的起來。
“你生氣了嗎?”
聽著有些怯懦的聲音,他撇了撇嘴,可語氣如常。
“先生我怎么可能生氣,您是顧客,也是上帝,作為服務人員要做的就是盡最大可能為您排憂解難!
“那,我想找笑笑,你可以幫我找嗎?”
“先生,我們這里是手機公司客服,不是114查詢臺,如果您要找人可以拔114查詢!
李承哲咬著牙,要不是電話被監(jiān)聽他早就掛電話了。怪不得那小姑娘不接電話,這明擺著是個傻子打來的電話。
“不對,你就是笑笑對不對,只有笑笑才會有這么好聽的聲音,笑笑你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我想你了!
李承哲覺得自己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很想掛電話,可是又不行,他們這樣的工作只可以讓顧客先掛機,如果自己先掛機是要扣錢的,狠狠心,他決定忍下去,為了那筆為數(shù)不少但也不多的獎金。
“先生,我真的不是您口中的什么笑笑。這樣吧先生,您可以告訴我,您為什么知道我們公司客服電話的嗎?”
“手機的電話簿里寫這啊。”
“先生,電話簿里一般不是有很多號碼嗎,你可以逐個的去打,說不定就找到你想找的人了。”
“很多?我的手機里只有兩個號碼,一個已經打不通了,還有一個就是打給你的呀。你看,我每次打都能找到人聽電話,只不過前幾次的那些女的不讓你聽電話。”
李承哲有些無力的想著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一般手機出廠的時候,電話簿里會自帶出場公司的客服電話,這下可好。
“先生,您撥不通的電話說不定是您的那個朋友不想接,您可以接著打過去,直到他接聽為之!
這樣你就不用再騷擾我們了。
“可是,他們都說那個號碼已經作廢了。”
“先生,您撥過去的時候電話里是怎么說的!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是空號什么的!
李承哲扶額,這可怎么辦,再這么拖下去,真的會被扣錢的,他們不允許一個電話打的太長,更重要的是他們是有任務的,一天接的電話不能少于當天電話總量的百分之百分之二十。
“先生,您看我也不是您要找的人,您可以掛電話了嗎?”
那邊半天沒聲音,李承哲以為有戲,剛要松口氣的時候電話又傳來了那人的聲音。
“笑笑,你不要我了嗎?連電話我都不能給你打了嗎,為……為什么?你還一直叫我先生,你以前不叫我這個的,嗚嗚,你以前都叫我寶貝的!
那邊的聲音有些嗚咽,李承哲也是個有些良心的人,覺得人家一男人腦子不靈光還要被客服欺負確實挺可憐,不自覺的也就放緩了口氣,忍著心底的不自在開始和傻子動心眼。
“那寶貝,我現(xiàn)在還要忙,您也已經沒什么事情了,可以掛電話了嗎?”
“笑笑,你真的很忙嗎。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明天還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忍住不耐煩,李承哲用輕快的聲音著話。
“可以。還請您掛機前對我的服務做出評價!
“怎么評?”
“您直接按一號鍵就可以了!
“哦,那笑笑再見。”
“祝您今天心情愉快,謝謝您的來電,再見。”
這電話一掛,李承哲在心中大嘆重回人間的感覺真好,其實他并不是非常討厭剛才的那個打電話的人,他有很干凈的聲音,只不過再美好的東西都沒有錢美好。想到這他呲牙咧嘴的笑著,他要是敢不給他打滿意他就試試看,哼,自己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功夫啊。
不再多想,他接著工作,而這個打著奇怪電話的奇怪男子也被他遠遠拋在腦后。
第二天,李承哲剛工作沒有一會,就有又一個電話從4號線轉接到他這里來,聯(lián)網服務提示說是客戶指定要找26號。
李承哲狐疑的接聽了電話,下意識里覺得或許是昨天的那個傻瓜。
“您好,這里是XX手機公司,26號話務員為您服務,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笑笑!你果然沒有撒謊耶,笑笑今天也接我電話了,我好開心呢,笑笑你想不想我。笑笑你一定有想我對不對!
李承哲心中腹誹但口氣還是好的。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么幫助!
“我,我只想和你說說話!
“先生,實在是對不起,與本公司業(yè)務沒有關系的電話公司是不允許接的。”
“那,那什么才是和你們公司業(yè)務有關的電話?”
“比如您使用的是本公司的手機,而手機中出現(xiàn)了一些質量問題或者使用困難等,總之就是與本公司手機有關的話題!
“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那我講給你聽!
“先生,我們一通電話最長不能超過五分鐘,請您記好時間!
可那邊好像是沒有聽見他的提醒一般,興高采烈的喃喃的說著‘手機’。
“笑笑我想起來了,你記不記得咱們剛開始用手機那會,那個時候我們高二。你期末考試考了全校第一,你爸爸一高興就給你買了一個手機,我一看不樂意了,就央求我爸爸也給我買一個,當時我家爸媽擔心那東西耽誤學習,還是你說沒關系,你可以手機給我輔導功課,我看啊我爸爸媽媽真喜歡你,你一說什么他們都答應。這么明顯的謊話他們竟然都信了。那個時候我上課要是給你發(fā)信息,你就會很生氣,怕我不好好學習,每個星期都會檢查我的功課。其實啊我都沒有敢告訴你,有時候我偷偷翹課去畫室畫畫的時候總想發(fā)短信告訴你我在畫什么,可是不敢。我也會在你練琴的時候翹課偷偷跑去看你,可是為什么你的周圍總是圍著一群女生,為什么那些女生總是對我有敵意。因為他們不喜歡我,所以從未有一次幫我把你從琴房叫出來然后一起回家。我每次都會蹲在琴房的窗戶后面靜靜的聽你彈琴,獨自一人聽你和同學打鬧。天氣不好的時候你會提前發(fā)短信告訴我去哪里等你,然后一起回家。我喜歡看你背著書包,撐著雨傘,站在傾盆大雨中,打著電話沖著騎樓下的我盈盈微笑。那個時候的我們總是很開心,對不對。那個時候的我已經開始喜歡上你了,可是你,好像只是把我當做弟弟來愛護!
在這個男人絮叨我五分鐘之后,李承哲輕聲打斷了他,并提醒他掛斷電話。
第二次接這個男人電話的時候已經不像第一次那么討厭了,他打電話如果只是為了講故事的話,那就讓他去講好了,他大可以利用著五分鐘好好休息,順便窺視一個傻子的隱私,何樂而不為。
只是那個時候的他,并不知道這個傻子會這么的執(zhí)著。
每天每天……
一直一直……
總是用他干凈的聲音,講述著他和一個名叫笑笑的男子的回憶,溫馨而略帶刺痛感的回憶……
李承哲望著桌子上的時鐘出神,早上九點一刻,他會準時打電話過來的,是不是自己也在悄然的改變著,從厭惡慢慢變成對這個五分鐘電話的期待,也會主動讓同事把電話轉到他這臺機子上……
電話鈴想起,他麻利迅速的按下通話鍵。
其實他們之間的對話都極為短暫,大部分時間都是那個傻乎乎的男子絮絮叨叨的講著,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安靜的聽著。
要是從前,他從來不會想到自己會用溫柔的近乎可以寵溺的聲音對著客戶說話,他也從來不會想到,他竟然開始慢慢在電話里把自己當做那個名叫‘笑笑’的男子來安慰這個他不知道名字一直只稱呼為‘寶貝’的傻瓜。
那個傻瓜很乖,每天只打一通電話。
那個傻瓜也很有時間觀念,每次電話都只講五分鐘,一分鐘都不多,一分鐘也不少。
那個傻瓜也很容易滿足,一聲‘寶貝’就能讓他開心好久,開心到原本清澈的嗓音中會帶著不自覺的顫抖。
那么他們之間的故事是什么。
亦或是,那個傻子和那個名叫‘笑笑’的男子之間發(fā)生的又是些什么。
那個傻瓜說話從來沒有邏輯,斷斷續(xù)續(xù),連把故事穿起來,都不是很容易,可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聽著這些細節(jié),他都難過的心口發(fā)酸。
“笑笑,你知道嗎,我其實很喜歡生病的,尤其喜歡發(fā)燒。從小到大,只要我一發(fā)燒你都會陪著我的,還會給我煮好吃的米粥。你會抱著我一起入睡,會在半夜幫我量體溫,掖被角。你會在我精神稍好的時候陪我看電影,也會在我難受又睡不著的時候彈鋼琴給我聽。那些細密的音符總是伴著你淺笑,奇異的讓我安靜下來。那是比藥更有效的東西,一直讓我在沒有你的黑夜里伴著若有如無的音律輕聲吟唱……”
“笑笑,你記得我們第一次去電影里看恐怖片嗎,我從不知道你會這么膽小的。以前在家里看的時候你并沒表現(xiàn)的多害怕,可進了電影院,當四周都漆黑一片的時候,你緊張的胡亂抓住我的手,不自覺的開始用力握緊。屏幕上猙獰的血肉讓你的臉色變的極差,可是也不知道你是為了自己的面子還是因為我喜歡看,楞是傻傻的看完。即使是一頭的冷汗和一臉的蒼白。你知不知道看電影的時候我的目光一直都在追隨著你,那部電影講的什么我也早已忘記,只記得那些此起彼伏的尖叫在你握緊的掌中是顯的如此飄渺,你或許一直不知道,我是以滿心的愛戀,看著你,迎來了電影的散場……”
“笑笑,你知道嗎,秋天其實是我最愛的季節(jié)。因為我感謝這個金燦燦的而又溫柔的季節(jié)里把你帶來了這個人世,因為你,這世界的一切才是如此的美好而又鮮活。每次你生日臨近時,我都會較近腦汁的想著要送你的禮物。記得你十八歲的生日嗎,我送給了你十二片楓樹標本和十一張每一年你生日時我為你畫的頭像速寫。我六歲那年在小學一年級靠窗的座位上成為了你的同桌,相伴的這些年里,你一直一直都安靜的坐在我的右手邊,為我守護了一個世界……”
“笑笑,你記得嗎,我們一起在老師家學習的日子。其實我并不討厭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只要你一直陪著我,學什么都會變的有趣吧。你看我們的老師多好,允許我們把琴房和畫室合并到一起,張老師教你鋼琴,他的妻子教我畫畫。我七歲學畫那年就開始不停的畫著你的臉龐,總希望在我的畫筆下,你那柔和的笑靨能在畫紙上鮮活靈動起來。你的鋼琴彈的真好,所以我也不希望被你遠遠的甩在后面,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可以與你站在一起的朋友……”
“笑笑,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干凈有力的雙手,喜歡你纖細靈巧的十指。你總說我很笨,怎么都學不會一首簡單的樂曲,其實你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把我圈進你的懷抱,然后耐心的講著復雜多變的旋律怎么用鋼琴表現(xiàn)出來。其實我還喜歡一件事件喲,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的,我一直喜歡你給我削的鉛筆,你總是在練琴很累的時候坐在我的身邊,幫我削這畫箱里不同型號的鉛筆。偶爾還會讓我教你畫畫,其實別人都不知道,我的笑笑其實畫畫也很好,尤其是靜物素描。所以,笑笑你看你是多的耐心而又細致的人,可以把沒有生命的東西畫的美麗而又溫柔似水,如同你的品質一般,美好的讓人沉醉……”
“笑笑,你記得嗎,為了我你差點放棄音樂學院,為了這個我和你鬧了好久的別扭,生了好長時間的氣,其實我不是在氣你,我只是在生氣我自己。我們高考的時候你的成績很好,考上了音樂學院,可偏偏我考上的美術學院,這下好了,你怕放心不下我在學校一個人生活,硬生生的要換個離我稍微近些的學校,我不答應,你被我鬧的沒辦法了也就去上了學。其實我們之間還真有緣分,那年我們學校搬了新校區(qū),正巧在你們隔壁。你當機立斷的在學區(qū)附近的小區(qū)租了公寓,把我一起帶了過去。你怕的是什么,怕我不會照顧我自己吧,怕我沒了你,連飯都不會好好吃。你怕我挑食厭食,失眠做噩夢,怕我在學校招惹到不善的同學。其實在你長大的時候我也在長大,其實在沒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一直很狡猾很圓滑,只不過我不想讓你知道我長大了,我寧可讓你以為我是那個一直需要你照顧的小孩,沒你就活不下去的小孩。事實血淋淋的告訴了我,沒有你,沒有了笑笑,這個小孩是真的活不下去的……”
“笑笑,你知道嗎,其實我并不怕我的從小就嚴重的抑郁癥和自閉癥,因為有你,這些病好像也不那么讓人討厭了。其實我不需要心理醫(yī)生,也不需要哪些昂貴又難吃的白色藥丸,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在我難受的時候抱著我,或是講故事,或是唱歌,或是什么都不做只是抱著我。只要有這些,那些令人厭惡的心理疾病就會被你的溫柔和愛護所打敗,潰不成軍。雖然有時候笑你勞碌命一直要照顧我,可是我知道你是太心疼我了。我的父母很忙沒空照顧我,你竟從八歲起就給我開始煮面條吃,等長大的時候才驚覺那個時候有多嚇人,你那雙彈琴的手要是傷了可怎么辦!有一年因為學習壓力太大,抑郁癥太嚴重,一個月爆瘦二十斤,我本來就不胖,這么一折騰就瘦的沒了人形。你這不喜歡吃零食,不喜歡吃地攤的人為了哄我開心讓我吃飯,竟然就這么陪著我過了半年饕客的生活,半年之后咱們家哪里有什么樣好吃的你都是爛熟于心了……”
“笑笑,你記不記得我總喜歡逼著你吃早飯,尤其是上大學我們住在一起之后。其實不是我嘴饞或者是肚子餓,而是我擔心你的胃而已。好像從小都是你一直一直的照顧我,你自己哪里難受哪里不舒服好像總可以被你忽視過去,也真該慶幸你從小體質就比我好,不然那該是件災難。高三那年,你又要練琴,又要學文化課,還要分出心神照顧我,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怎么折騰,后來就病了。醫(yī)生說你胃不好,不好好養(yǎng)著以后可能會是胃炎再嚴重就是胃潰瘍然后胃癌,你知道我有多怕嗎。我抓著你的手,固執(zhí)的坐在你的身邊,一邊心疼你,一邊又是無盡的自責,你為了操了太多心,卻從來不知道關心自己,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其實震的很疼很疼,我從來不知道有這么疼。是不是你看我不舒服的時候,心都會這么難受,對不起,這么多年來一直讓你獨自嘗著這種苦痛我卻不自知,等以后,我會更努力更細心的愛護你,像你愛護我一般的愛護你。所以,為了督促你吃早餐,可以開始學著三餐規(guī)律的吃飯。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我知道,你對我的在乎已經遠遠超過了你對自己的在意……”
“笑笑,你記得不記得你的告白。我的笑笑,穿著潔白的襯衣,一臉羞澀的笑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像生怕會因為告白失敗而慘遭拋棄的孩子。那天天很藍,夕陽的殘輝灑在天空中,瑰麗的紅,還有悠然的云。天氣不熱,刮著涼爽的風,風起就是一陣樹葉間婆娑的聲響。你額發(fā)長長卻一直懶的去剪,調皮的隨風在你眼前玩耍,你墨色的眸子被陽光和天空濺染上了青藍,美的近乎要把我吸進去。從前有個說法叫‘入畫’,而我的笑笑往那里靜靜一站便是渾然天成的一張精致工筆。你站在沙沙作響的柳樹下,紅著臉牽著我的手,有著一絲緊張,連嗓音都跟著發(fā)緊。用力握緊我的手,半響才鼓起勇氣看著一臉笑意的我。你說‘雖然我們還很年輕,雖然我們還沒有經過大風大浪,但是我很肯定,我這一生已經不可能在去過沒有你的生活。雖然現(xiàn)在的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所謂的真愛,但是我自己很清楚的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所以,寶貝,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嗎?’?粗悴话驳谋砬,我伸手摩挲著你細致的臉,心中從未有過的滿足與安然,我眨眨眼睛笑瞇瞇的看著你,吻著你的額頭,你的眼瞼,與你額頭相抵輕聲說,‘我從認識你的那一刻開始,就從沒想過和你分開過,笑笑,這一生你怕是都甩不掉我了’。你什么都沒說,只是用拇指撫摸著我脖頸處的動脈,開心的笑著,任由我把吻落到你的唇、你的心上。其實我知道你那時候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我這一輩子都是你的吧,我的笑笑,這一生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笑笑,你記得我們所有的第一次嗎。你第一次認識我,第一次和我一起回家,第一次跟我一起折飛機,第一次和我去農村老家過暑假,第一次教我彈琴,第一次我教你畫畫,第一次你幫我逃課,第一次你給發(fā)信息,第一次你像戀人般牽起我的手,第一次你吻我,第一次擁抱我,第一次完完全全的占有彼此……你說,我們把初嘗這個世界的一切新奇都分享給了對方,我們是太過在乎對方了,所以才如同幼獸一般一直為彼此建造著最堅固最完美的世界,然后把對方好好的收進心房,細細的親吻撫摸,仔細的守護珍藏。我不知道我對你而已是什么,可是對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其實按照你的性格,我想我應該是你的整個宇宙吧,我的笑笑……”
“笑笑,記得我們第一次擁抱彼此嗎,那種赤裸的體溫深深的刻在了我的靈魂深處,成了我一生都戒不掉的毒。無處可逃,然后深深的沉溺在其中。我心甘情愿的被你壓在身下,你卻總是心疼我怕我受傷,你這么一直一直的寵著我,難道就不怕把我寵的無法無天嗎。你那溫柔的撫摸,溫熱的唇齒,怎么可能不讓我心生眷戀,奔上極致的那一刻,你說你愛我的那一刻我情愿就這樣死在你懷中。那些細細密密的吻,如視珍寶的眼神……我知道你深深的愛著我吧,如同我對你的愛一般。笑笑,你知道嗎,你是我這一生最深的愛戀,我自遇見你的那一刻便癡癡的戀上了你,從此天上地下,黃泉碧落,我也只為你一人而生,哪怕是死,也只為你一人而死,所以請不要無情的拋下我。失去了你對我來說不是從天堂掉進了地獄,對我來說,失去了你整個世界便已經不復存在,整個生命之中,心和眼淚還有靈魂也都隨著你的離去而不復一絲存在,所以笑笑,不要丟下我…………”
那個不知名的男子,每天都在說著一些瑣碎的事情,語氣中或是悲傷,或是幸福。
這樣的語氣和這樣微笑的幸福里,李承哲開始心軟,他慢慢的希望這個電話里的男子可以幸福,可以和他回憶里的一樣幸?鞓。
所以他嘗試的去哄他,雖然是騙他,可善意的謊言總是好的,不是嗎。
他假裝他是‘笑笑’,他開始在下班后學習那些枯燥的古典音樂,開始去看那些他不太明白的油畫、素描,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這個男子再度開心起來。
聽著男子一天好過一天的語氣,聽著他慢慢開始開心的聲音,他也覺得幸福了起來。
同事都說他是戀愛了,他也只是傻笑著不予回應,只是心中微微有些開心。
和電話談戀愛,有些傻,看來是被那個傻瓜傳染了,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頰,看著鏡子中一臉傻笑的男人,他低嘆,估計自己是真的戀愛了。
其實他也是個怪人,確定了自己的心,他只是更加殷勤的接著男子的電話。卻從未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也沒有問過男子的名字,見面什么的也都是在預想之外的。
他怕,怕自己讓那個有著清澈聲音的主人對自己失望,他害怕那樣的事情。
所以做這個名叫‘笑笑’的替身讓他覺得苦澀,但是這樣也未嘗不是好事吧……
不知不覺間,四個月過去了。
四個月,可以知道很多事情。李承哲知道了那個傻瓜喜歡吃點心,喜歡畫畫,喜歡聽歌,喜歡各種各樣精致可愛的小東西,喜歡小動物尤愛小狗,喜歡春天草長鶯飛,喜歡夏天下雨時出去踩水,喜歡秋天在那個男人生日的那天收集楓葉做成書簽,喜歡下雪天開著一扇窗戶縮在那人懷里入睡……他喜歡的有很多,可是他最喜歡也是最愛的只有一樣東西,就是那個名叫‘笑笑’的男子。
他并未見過這名男子,可傻瓜字里行間的描述都讓他覺得自慚形愧。
有些時候,想見傻瓜的想法蠢蠢欲動,可就是四個月的相處讓他知道了他們之間的差距,即使是那人已經癡傻,可這個差距卻讓他們都無法逾越。
李承哲還是在拖,他每天都在下著決心,下著去見傻瓜的決心。
在不能去見他的日子里,他更加仔細的去聆聽傻瓜在電話里的聲音。秋天到了,難怪他會越來越開心,因為秋天到了,他的生日也就是‘笑笑’的生日,就快到了。
這些天他一直在聽傻瓜興奮的的講述著從前笑笑如何給他過生日,然后傻瓜再懷著雀躍的心情計劃著怎么給‘笑笑’過生日。
李承哲有些苦悶,這就是處女座男友嗎,完美的另任何一個人都會心折,全心全意的愛,這樣的男子,自己怎么比的過,有些氣餒。
九月二十號,是那男子的生日,這天一大早,李承哲就坐在公司的電話機旁等著傻瓜電話的到來。
九點一刻已經過去了,十點一刻也過去了,他一直在等,心中焦急卻又無計可施。終于在臨下班前,接到了傻瓜的電話。
傻瓜說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間或著會有幾聲咳嗽,李承哲有些擔心,只能等著他順口氣再說話。
一小會,傻瓜平復了氣息,只是說話聲有些虛弱。
笑笑,生日快樂。要一直一直的開心幸福下去。雖然你不是以前的笑笑,但是還是希望你能“一直的幸福快樂下去,開開心心的生活,然后一直一直守護著你愛的人!
“笑笑,記得有個人會一直愛著你,愛到忘記他自己的那一刻……”
“笑笑,秋天到了,生日快樂。我馬上就會找到你了…………”
李承哲正等著聽他下一句話,可不知為什么,電話突然就斷掉了。
他心里不踏實,在那臺電話機旁坐了好久好久,才頹然離開。
第二天,整整一天他都沒有接到傻瓜的電話,他心中有些急,狠下心,他決定去找傻瓜。
根據(jù)公司的電話記錄,他第一次回撥了那個他接了四個多月的電話號碼。
沒想到是個女人接的,他慌忙的問了女人的地址,就急急的奔往目的地,一座大型的療養(yǎng)院。
站在保全嚴密的療養(yǎng)院大門口,李承哲以為他是進不去的,卻沒想到一個中年女子手里攥著一部電話,直直的朝著他走來。
女人看起來有些憔悴,通紅的眼眶像是剛哭過。女人撥動手中的手機,李承哲的電話響了起來。
看了眼李承哲,女人朝著門衛(wèi)點點頭,就把李承哲帶了進去,期間,沒有說話一句話,直至在地下室的一個大門前。
女人轉身,看著李承哲,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女人的淚水滴落到地板上,然后碎裂開來。
他趕忙彎腰把女子扶起來,有些尷尬同時心下已經開始害怕。
“女士,您這是做什么!
女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擦掉臉上的淚水。
“謝謝您在這四個月零二十三天里為我兒子所做的一切。”
看著李承哲瞪大的眼睛,女子嘆了口氣。
“您是我兒子最后日子里唯一的朋友,也是他余下的四個多月里生存下去的唯一動力,我希望您可以去送他最后一程。”
女子的話有些哽咽,李承哲看著他,心底已是一片冰冷。
僵硬的隨著女子走入那扇被推開的大門,開著冷氣的房間中,一個長相精致溫潤的男子就躺在那里,白皙的皮膚,英挺的鼻梁,栗子色的頭發(fā),這個男子就是那個有著清澈聲音的主人吧。要是他的母親不告訴他,他根本不會看出這是已經往生的男子,他還那么年輕。
李承哲機械的給躺在那里的男子上著香,眼睛有些刺痛,可是他不知道,他的眼淚已經打濕了他整張臉。
女子走上前輕柔的撫摸著棺槨中男子的臉。
“讓我把我兒子沒有說完的故事都講給你聽吧。我的兒子和笑笑從小一起長大,這孩子從小身體不好,或許是上輩子造的孽,我的寶貝一生下來時健健康康的好可愛,可是慢慢的可能是因為家庭變故的關系開始少言寡語。我很怕他出問題,醫(yī)生建議我讓他多跟同齡的孩子玩,剛好他年齡滿了就送他去上學。你知道嗎,他好喜歡笑笑,從認識了他開始,寶貝的笑容才慢慢的多了起來,連醫(y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說笑笑比心理醫(yī)生好用多了。我們家是存了私心的,就放任兩個男孩從小長到了大。笑笑對小童的好,好的我們這做父母的都汗顏。這孩子從小就離不開笑笑,等大人覺察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無能為力了。我們一心盼著小童能幸福就好,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笑笑他們家,可是也無可奈何。幸好笑笑家都是開通的人,就這么的,高中一畢業(yè),兩個孩子就正式走到了一起。他們兩個多優(yōu)秀,兩個孩子都孝順,又懂事聽話,兩家都覺得自己只不過又多了一個親生兒子,這本來是多好的事情。我的小童畫畫,笑笑彈琴。小童和笑笑在一起時,永遠都是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孩子。今年四月本來他倆是都要去維也納進修的,可是笑笑的導師讓他提前去維也納有事,所以笑笑坐上四月一號的飛機啟程去了維也納。多諷刺的時間,那趟飛機笑笑上去就沒有再也沒有下來,是飛機失事。四月七號發(fā)現(xiàn)了笑笑的尸體,已經完全不成樣子了,我真希望那個時候我們找不到笑笑的尸體,那樣我們所有人都可以騙自己,那個孩子沒有死,可偏偏還是被找到了,找回來時已經基本看不出那是笑笑了。從出事開始,小童就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這有多嚇人你知道嗎,我們四個家長輪流守著小童,就怕他出事,可偏偏他還是出事了。割脈啊,差點就沒命了,急救過來又昏迷了兩個禮拜,等他醒了的時候,整個人都變的不正常。我們怕他再做傻事,就告訴他,如果自殺就不能上天堂了,笑笑一定在天堂守護小童,小童要是自殺了,笑笑怎么辦,一直在天堂等小童,等啊等,等不到你他會著急的哭的。”
女人頓了頓,拿著手帕輕輕的擦著流著自己眼淚的小童的臉。
“這些話雖然很傻,但是對小童來說卻很有用,他不再做傻事,乖乖的每天坐在窗前,抱著笑笑的照片,看著天,拒絕承認笑笑已死的事實。那個時候他的神經已經錯亂了,一天一個樣,笑笑的媽媽心疼小童,把笑笑臨去維也納的時候給小童買的新手機拿了過來,手機只存了兩個號碼,一個是笑笑在維也納要用的手機號碼,一個就是你們公司的客服電話了!
李承哲心理揪的發(fā)疼,說話都有些苦難。
“那他為什么會把我認錯!
“小童之前一直給客服打電話,他受了刺激之后有些像孩子,又不記得笑笑已經死了,老覺得那個號碼是笑笑的電話,不停的一直撥,你們公司一直把他當做是惡作劇處理,直到你接了電話。我今天也才知道,原來你的聲音真的和笑笑有些相似,都很溫柔。那孩子是把你當做了笑笑吧,所以才每天給你打電話,不然我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讓他好好的活下去。其實他心底知道笑笑已經離開他了,而你不是小童心中那個獨一無二的笑笑。他不敢自殺怕死后與笑笑錯過,所以他選擇了一種更自然更決絕的方式離開了我們。醫(yī)生說他耗盡了身體所有的能量,不知理由的全身機能壞死。他們兩個孩子就這么把我們這四個老人扔下了。他死前只做過兩件事,一件是給你打電話,一件是對我們四個家長說對不起,連同他和笑笑的份一起。”
女人的淚水滴在了小童的臉上,女人慌忙的去擦可是卻越擦越多。
“你說他們之間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在笑笑生日的這天小童離世。其實該高興的,小童走了就可以見到笑笑了吧,只有在笑笑身邊,小童才是最幸福的。”
“為什么你們還不下葬。”李承哲木然的問道。
“我和小童一起在等笑笑,笑笑火化了但是一直沒有下葬,其實我們心底知道笑笑去了,小童也活不成的,從小就這樣。笑笑沒在小童身邊,小童就會吃不下,睡不著,更何況笑笑不在了這個世界上。所以即使入土他們也應該在一起的,不然兩個孩子都不會有安全感。他們兩個從身體小小的時候就喜歡抱在一起睡,既然這次他們要睡好久,我們做父母的當然是希望他們抱著彼此睡下去。”
這個時候另外的三個長輩推門進來,另外一個女子懷中抱著一個正常大小的骨灰盒,而走到小童身邊的一個男子懷中抱著一個比一般骨灰盒大一倍的紅木盒子。
“小童,爸爸回來了,你看你這孩子困了說睡就睡,你爸媽把笑笑也帶回來了,你們兩個孩子就好好守在一起好了。”男子眼眶發(fā)紅摩挲著小童的臉頰,另外的一對夫妻已經泣不成聲!靶⊥愫托πΣ挥脫奈覀兯膫老的,我們會好好過下去的,你們就安心的去吧,不要再記掛我們了!
李承哲有些難受,嗓子很疼,眼睛哭的有些花,他走了出去透透風,讓家長和孩子最后道道別。
整個下午,李承哲都陪著四位家長,從火化到出爐,再到看著小童和笑笑的骨灰融合到一起,然后陪著家長驅車來到一所安靜的靠山面海的墓園,下葬。
看著兩個從生前就彼此守護的靈魂葬當一起,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什么是情,什么是愛,看著墓碑上兩個俊朗的男孩頭靠著頭燦爛的笑著,心底一片釋然。
或許,這樣的結果在世人眼中是悲愴的,而對于他們來說或許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生死相依總要好過天人永隔……………………
最后看一眼墓碑,李承哲陪著四位家長離開,同時也宣告了自己愛戀的結束。
那段短暫的,只對著電話思念的愛慕,晃神間已成為天人永隔的決絕。
這段替身往事,注定成為了他心頭上的一道傷,私藏這段一百零七天的愛慕,這不求回報的最純粹的五百三十五分鐘。
傻瓜,我在人世間衷心祝福你和笑笑,祝你們永生永世幸?鞓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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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邊短文,算作是我給我自己的生日禮物賀文
所謂的悲情與愛情到底是什么
或許可能寫的有些夸張或是矯情
但是細細的想,捫心自問,人活一生誰不盼著能有這樣的愛情
如是這一生能碰上這樣的戀人,那么為他而死又算的了什么
PS:辛辛苦苦寫的文,是自己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希望看過文的親都能給我留個言,最起碼讓我自己知道我寫的是好還是壞,大家每次看完都不給留言,搞的我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寫的太過糟糕了
PPS:希望大家都有個好心情~~有愛人的,有戀人的都好好呵護彼此,都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