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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我們?nèi)ヱR耳他
LIVE 1
嘟……嘟……
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我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床頭白色雪紡的窗簾飄啊飄,天色早已大亮。我揉揉腫脹的眼睛,不到三秒又躺了下去。
老媽踢踏踢踏地上樓,用胳膊肘撞開房門,兩只手還在滴水。你這孩子怎么回事,電話響了也不知道接一下,我在樓下洗菜呢。
廚房在樓下,書房在我房間隔壁,她去接電話要么穿過我的房間,要么走她自己的房間再穿過陽臺。顯然,她更喜歡走近路。
我唔了一聲,抓起鬧鐘瞧了一眼。
才十點。我翻個身,抓起床上的大蒲扇蓋在眼瞼上阻擋太陽光。
喂?老媽已經(jīng)拿起了話筒,像她那個年紀的所有中年婦女一樣,聲音提高了八度。
我用手指堵住耳朵。
馮陌陌,找你的!老媽啪地把話筒擱在桌上,沖我大喊,然后火急火燎往樓下奔去,只在走到樓梯間的時候回頭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此刻必然是蓬頭垢面,可是顧不得這些,我的瞌睡蟲已經(jīng)被老媽的那句喊叫驅(qū)趕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左腳的拖鞋不知道被丟在了哪里,匆忙間,我只能踩著剩下的那只單腳跳向書桌。
一個月前,我因忍受不了辦公室那禿瓢滿嘴的大蒜味和他時不時想抓我胳膊的咸豬手,主動遞了辭呈。到今天為止,我怕是投出去了不下百份的簡歷,可是我是個畢業(yè)剛剛?cè)齻月工作經(jīng)驗約等于無的二流本科生,那些簡歷被我連累統(tǒng)統(tǒng)石沉大海有去無回。
現(xiàn)在我急需一份工作來結(jié)束我晝夜顛倒放縱混亂的生活——為了我的皮膚和身材也需要。
于是我擠出了生平最甜美的聲音,你好,我是馮陌陌。
對方似乎被我的聲音嚇到了,回應我的只有沉默。
我有些惴惴地開口,你不會告訴我打錯電話了吧。
——陌陌,是我。
在我耐心即將告罄之際,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嗓音。聲線低沉,似乎成熟了不少,可是我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他——喬桑。那個老被我嘲笑名字像假洋鬼子的男生,那個幫我打了四年開水卻在老師公布畢業(yè)論文課題的那天對我說分手的男生。
我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嗓子無法發(fā)聲,連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家電話都問不出口。
——我參加活動獲了獎,獎品是馬耳他雙人游。他的呼吸有些粗重,仿佛在期待我的回答。
馬耳他!我捂住嘴。我記得我們曾在夏天的半夜溜出宿舍,避開保安的耳目會合到一起,然后手牽手躺在校園廣場的草坪上,忍受蚊子的叮咬,看了一晚上的星星。那時候我對他說的話,他竟然還記得。
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你別再打電話到我家里,我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不等他再說什么,我便輕輕掛上了電話。
是的,在我非常Cheap地哭著跑到你面前的時候,你也曾這樣告訴我,我們分手了。
所以,別再用我的夢想來誘惑我。
LIVE 2
自從喬桑打了那個電話,我不知怎么有了危機意識。雖然求職依然沒有回音,我還是賦閑在家,可是我再也不敢不刷牙洗臉就坐到電腦前,也不敢穿著媽媽的睡衣在房間里亂晃。
就像是害怕誰會突然闖進家里來似的。我明知喬桑沒有來過A市,也不認識我家。卻偏偏有些做賊心虛。
自打畢業(yè),我們分隔在相距甚遠的兩座城市,漸行漸遠。
三天過去,我漸漸放松了警惕。
門鈴卻在這時候響了。
我受驚地沖在我身邊看電視的老媽喊道,媽,你開門吧,我在改簡歷。
我知道媽媽多么愛我,所以我毫不擔心她會拒絕這個小小的請求。
等媽媽一下樓,我卻立即閃進自己房間,順帶把兩邊房門給鎖上,坐在床上拽著窗簾布發(fā)呆。
雖然我肯定不會是他,可就是擔驚受怕。
陌陌,我聽說你失業(yè),特地來看你,你怎么能把我拒之門外呢?門外響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聲。
我刷地拉開房門,撲在她身上,緊緊地抱住了她,用力之猛差點把她撞倒。這是我在A市碩果僅存的好友,方小米。雖然已經(jīng)半年沒見,可是她還是那樣快樂,快樂得沒心沒肺,讓我一時忍不住就把自己的脆弱向她砸了過去。
小米一邊抱著我往房間里挪,一邊踢上房門。我怕你哭得太出神,釀成咱倆一同滾下樓梯的慘劇,她說。
我抽了抽鼻子,接過她遞來的餐巾紙。
說吧,怎么回事。樂觀的小米站在那兒看著我,眼神一如既往地帶著些寵溺。
她一點也沒有變,陽光燦爛,像是怎樣也不會被打倒。我們在小學做了六年同桌,那時候,面對那群老愛拽我辮子的男生,她也是現(xiàn)在這個神情,十足的保護姿態(tài)。
我忽然覺得自己為這點破事掉眼淚極度可恥,將餐巾紙揉作一團,一股腦倒出馬耳他雙人游的事。
小米切了一聲,就這點事?你想去,我給買飛機票,咱們姐兒倆去。她職高畢業(yè)就做了銀行出納,至今已工作四年,小有積蓄,所以不把機票錢放在眼里。而且,她對于喬桑和我的那點破事,也是了如指掌。
我抓起抱枕丟向她,滾,誰跟你去結(jié)婚圣地!
我看你是寂寞了,對了,我今天來找你是因為知道有個游戲公司招美工,想帶你去試試,你不是一直喜歡畫畫么。小米接住抱枕一陣蹂躪,熊臉在她手下變了形。
什么時候有招聘會?我急切地問。
今天下午。她說,隨即拉著我飛快地下樓,連我媽叫她都只回了句阿姨我們有事晚點回來。
現(xiàn)在都十二點半了,我叫。等我回過神,已經(jīng)和小米坐在了出租車中。這時木已成舟,我只能看著自己的拖鞋發(fā)呆。
小米拖著我先去了購物街,買了雙鞋子,又逛了一圈化妝品專柜,以試用的名義替我畫好了妝。
看到售貨小姐看我們倆的那目光,我臊得不敢抬頭,小米卻毫無罪惡感。
就你這嫩臉皮,難怪在職場混不下去,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改造成熟女,小米對我咬牙切齒。
不就一小游戲公司嗎?礙于小米的強勢,我沒敢將反駁的話宣之于口。
后來我才知道,關于那所謂的招聘,小米和某人是早有預謀。
LIVE 3
整個面試過程我都迷迷愣愣的,依稀記得自己進了幢窗明幾凈的大樓,見了個面孔模糊的面試官,回答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然后在他的要求下隨手畫了面試官的Q版人像。
最后,那個衣冠楚楚的面試官說,好了,你可以回家等通知了。
陌陌你是不是沒有睡醒;爻痰能囍,小米擔憂地問我。
不,我只是化了妝感覺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臉,我苦笑著說,簡直感覺這張臉不是我自己的。
小米恨鐵不成鋼地捶了我兩下。
晚上,我對我媽說,我來做飯,讓小米嘗嘗我的手藝。在我去讀大學之前,小米是我家飯桌上的?。
我還想吃你媽煎的鯽魚呢。小米鼓著腮幫子一句話把媽媽逗得心花怒放。
我也會做,我一邊說一邊按住想起身的媽媽。老爸抖了幾下報紙,推了推老花鏡,我似乎看到他眉毛動了。
剛起了油鍋,小米就擠到了廚房。她聞聞香蔥,摸摸調(diào)味盒,有些不敢置信,你什么時候?qū)W的做菜?
我笑,很早以前就會了,只是懶得做。——還不想沾上油煙味,因為喬桑會嫌棄。
小米不住地大驚小怪,我翻了下鯽魚,蓋上鍋蓋,拿著鏟子看向她。有什么事,你說吧。
那個……她眼神躲躲閃閃。
快說,我瞪眼作潑婦狀。
我剛才接了個電話,我表哥說他家煤氣灶壞了想叫我一起吃飯,我就告訴他我在你家吃飯叫他一起過來,你見過的,前幾次我發(fā)獎金請客約你也都有約他,你們一起吃過飯,他的名字叫季舒。小米一口氣說完所有話,省略了句中的逗號。
我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繼續(xù)忙碌,假裝沒有看見她期盼的眼神。
我對她口中的季舒毫無印象,也許是因為他的嗓音太沒有特色了。我有人臉識別障礙,所有人的面孔在我眼中都差不多,我認人靠的是聲音和打扮,所以今天那個面試官“面目模糊”也并非是他的過錯。也許正因為如此,有些人的聲音才讓我產(chǎn)生刻骨銘心的錯覺。
晚飯多了個不速之客,依然進展得很順利。除了中途,媽媽有些過分熱情地夾了筷魚肚皮給季舒。小伙子多大了?是小米的男朋友吧,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吶?
然而這小小的插曲,也被爸爸在桌子底下明目張膽的一踹給終結(jié)了。
從季舒進門到他告辭,我和他一共說了兩句話。
你好。
再見。
我想,他的聲音真是太路人了,難怪我記不住,簡直和今天那個神奇的面試官的聲線一模一樣。
LIVE 4
小米肯定是帶我走了后門,因為第二天早上,我就接到了正式上班的通知。
下周一,試用期一個月,月薪2400,轉(zhuǎn)正加薪。
我握著手機唯唯諾諾。這份工作來得太容易,我甚至沒有準備簡歷,只是在面試前填了份表格,讓我覺得有點不踏實。
不管如何,我確實踏入了MQ游戲公司的一員,擁有一張潔凈的辦公桌,一臺性能良好的電腦,手寫板掃描儀俱全。
這是試用期的待遇?我受寵若驚,更害怕物質(zhì)條件的豐足背后隱藏著殘酷的精神摧殘。
很快,我發(fā)現(xiàn)我的擔心多余了。
除了研發(fā)監(jiān)制特別愛叫我去他辦公室給我布置些作業(yè)外,部門的其他人都十分親切友善。
對了,那位監(jiān)制正是當天錄取我的面試官。他叫SAM,我只知道他的英文名字。
轉(zhuǎn)眼,我領到了第一個月的薪水。下班的時候,我把幾乎一半的收入存入了支付寶卡通。
我急著想給爸媽和小米買禮物,要買什么自然是上淘寶去淘了。
可是我剛打開筆記本,QQ聊天框就跳了出來。
四季如梭:怎么樣,最近還好嗎?
我愣了下。這個名字在我的好友面板里存在了六年,從我高二寒假的某一天開始,它就靜靜躺在那。在我印象中,它好像從來沒有說過話,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竟始終沒有將它清理出好友欄。
陌陌:你是誰?
我熟練地敲擊鍵盤,發(fā)送消息。這個號碼的主人一定認識我,可是我搜遍記憶,都想不出誰會這么捉弄我,同時有耐心蟄伏六年。
四季如梭:我是小米的表哥,你還記得你高二那年,陪小米一起把我從網(wǎng)吧揪出來嗎?
屏幕上慢慢浮現(xiàn)一行字,我差點將熱咖啡一口噴出。
我?guī)缀跬耍乙苍?jīng)有過那么彪悍的歲月。想當初,被小米的媽媽托付重任,我和小米整整追了他三條街才把他抓住。
四季如梭:我喜歡了你六年,我們可不可以試著在一起。
陌陌:……
陌陌:…………
陌陌:………………
……
我開始驚慌地刷屏,想毀尸滅跡。
四季如梭:我喜歡你。
省略號中間,又固執(zhí)地出現(xiàn)了那行字,我再不能自欺欺人假裝沒有看見。很奇怪,見不到網(wǎng)絡后面的人,我卻對一個QQ號忽然產(chǎn)生了心動的感覺。
然后我合上筆記本,沖到老媽面前用壯士斷腕的決心說,媽,我想去公司附近租個房子,現(xiàn)在離市中心太遠上下班太浪費時間。
我的爸媽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他們永遠不會拒絕我各種“合理”的要求。
LIVE 5
在MQ工作的第四十七天,我搬入了自己的小窩,從此再不需要去擠那汽油味很重的公交車。
。停压居幸稽c最讓我滿意,那就是部門的同事個個素面朝天埋頭苦干,也許技術人員都這樣樸素,我想。
同時,這天也是我和季舒去確定拍拖關系的第十七天。老媽剛批準我獨立的申請,我就重新登錄了QQ回答了他。我一向膽小,可是并不懦弱。
然后,我看到四季如梭的空間日志。每周一篇,雖然篇幅短小,有時甚至只有一句話,但是六年從未間斷,設置的權限都是僅對我一個人開放。我居然差點錯過。那些日志自然都與我有關,我問他打哪知道的我的事,他說,你忘了我有個好表妹嗎。
原來他們表兄妹早就狼狽為奸,我恍然。他的追求方式太過特別,特別到讓我覺得錯過他將是我人生最大的損失。
這十七天,我們一起喝了三次咖啡吃了十次午餐。親密程度還停留在牽手那一步。
搬家的時候,他主動請纓幫忙,我沒有拒絕。那幾箱子我想帶走的書籍,確實是個難題。
季舒進門的時候,爸媽大吃一驚,然后老爸就摟著他去廚房談心去了。
老媽牽著我的手,在我耳邊說,陌陌啊,你可千萬別來什么婚前同居啊,這小伙是什么來路你清楚嗎?
我說,你不是見過嗎,是小米的表哥。
啊,小米啊,是小米的親戚我就放心了,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心眼實誠,她表哥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我還以為老媽會讓我賭咒發(fā)誓保證純潔,誰知她被一個親戚關系就給簡簡單單地收買了。
和房東阿姨打了個招呼,季舒在我新家的沙發(fā)上坐下。
我走過去掐他,你就對我這么不放心?連交房錢也要陪著我?我不是小女孩了,沒那么容易被人騙。
季舒把租房合同塞到我手里,見我有些生氣,笑著說,我只是喜歡陪你。
我有時候是有點迷糊,可是我不笨,我說。
嗯,你不笨,他依然笑著。
我抓起沙發(fā)墊子丟他,叫你笑,叫你笑,有什么好笑的。
好像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野蠻了,和喬桑在一起的時候,我是個十足的淑女。這可是大學一個寢室的姐妹們的公論,并非我自夸。
季舒倚在沙發(fā)上,扯了扯襯衫,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只要一想到能夠陪著你,我就想笑。
我松開沙發(fā)墊,覺得室內(nèi)的氣溫似乎高了幾度。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察覺氣氛變得曖昧,季舒主動告辭。
嗯。我送他到了門口。
提包里手機一直震個不停,剛才我一直沒有搭理,等送走季舒回來,掀開翻蓋,我看到了十幾個未接來電和兩條短信。
先回了媽媽的電話,像她報個平安,才翻看剩余的號碼。
十幾個來電都是同一個號碼,喬桑。我沒有回撥,轉(zhuǎn)而去看短信。
——陌陌,去馬耳他的機票是后天的,你真的不去嗎?機會難得,你不是說過馬耳他是你心中的圣地嗎?
——陌陌,你來C市吧,現(xiàn)在我有能力養(yǎng)你了。你瞧,你的夢想我都能幫你實現(xiàn)。
若說看到第一條,我的心還有些茫然,那第二條的內(nèi)容就只能讓我冷笑了。喬桑啊喬桑,你記得我說過的話,卻不懂我的意思。
馬耳他被蔚藍的海水包圍,我曾夢想站在海中央,聞著海風,聽著海浪,穿一身潔白的婚紗。因為那個國家規(guī)定不準離婚,一旦結(jié)了就是一輩子?墒俏以诤醯,從來就不是某個特定的地點,也不是某種制度。我夢寐以求的,僅僅是那個愿意和我牽手一輩子的人。
原來你自始至終都不明白。
我用力地按鍵,一字一字地打出:我不去。等屏幕出現(xiàn)發(fā)送成功的字樣,我毫不留戀地將喬桑的手機號拉到了黑名單。
LIVE 6
在MQ工作的第七十天,SAM告訴我基本可以肯定我通過了試用,即將成為正式美工,我卻遞上了辭呈。
不是我對工作環(huán)境不滿意,而是我發(fā)現(xiàn),那位研發(fā)監(jiān)制SAM就是我親愛的季舒大人。若不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他還想瞞我多久。
難怪他幾乎天天可以陪我吃午飯。搬家前是在公司附近的餐館,而搬家后用餐地點就改成了我的小窩。
為此,我跟他賭了七天氣。期間他不斷變著法子哄我。
你就是欺負我迷糊,連你是什么工作都忘了問,你真可惡,我不想覺得自己被包養(yǎng),你明白么?我說。雖然清楚他是好意,我還是不能接受,他這做法和喬桑的自以為是有什么區(qū)別。
沒有沒有,你是真的勝任那個職位,你瞧,我根本不是那家公司的擁有者,能做什么手腳。季舒辯解。
屁,我忍不住罵臟話,你覺得就我那點業(yè)余水平的繪畫能力,有本事做出游戲的場景或者人物設定來?如果不是你幫忙,我最多也就做個美工助理吧,怎么可能做正式美工。
這不是還有兩位美工嗎?你只要協(xié)助就行了。
所以我就是吃閑飯的是吧?我咬牙將他關在了門外。
在冷戰(zhàn)的那個禮拜,我發(fā)揮前所未有的勤快,終于通過了一家小雜志社的面試。這個公司,從上到下一共41名員工,經(jīng)營數(shù)本不甚出名的月刊,橫跨文學時尚影視等幾個版塊。因為我是學中文出身,還在各類報刊雜志發(fā)表過不少文字,所以他們直接和我簽了份為期三年的合同。雖然薪水并不豐盛,可是我覺得比得到MQ的就職機會的那會兒更加開心。
也許是因為我自己知道,這份工作完全是憑我的實力得來的。
第七天晚上,華燈初上,小窩的門被敲響。
我打開門,看見季舒斜倚在一輛單車上。今晚他沒有開他的小奔,只穿了常見的T恤,戴了個棒球帽。
我還在詫異,他就抓住了我的手,我?guī)闳タ礋粽梗裢硪欢〞芷痢?br> 你是說Y園那個燈展?不是說一票難求嗎?我?guī)缀跬诉在跟他吵架。
不怕,季舒踩著腳踏車,帶些惡作劇地大笑,我想好了,咱們插隊,我一定會緊緊拉著你的手沖到售票口的。
我輕輕環(huán)住了他的腰,也忍不住笑了。他說一起插隊,而不是替我插隊,真好。
夜風拂過面頰,我坐在單車后面,大聲叫道,季舒,我喜歡你。
我知道。
季舒,你知道嗎?我只是小事迷糊,大事上可精明了!
對,我們家陌陌最精明,我們明天去領證好嗎?
好,我相信我爸媽心臟堅強,一定經(jīng)受得住打擊。我笑,想起季舒父母都已不在,忍不住加大了擁抱的力度。
季舒。
嗯?
我們明天請小米吃飯,我說。
好。
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我覺得我已經(jīng)到達了心目中的馬耳他,路邊那些閃爍的霓虹,就是有著繽紛色彩的海水,它們都在為我祝福。
明天我將有一份新的工作,還會有一個新家?墒俏乙稽c都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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