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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孩子,看著她!”父親不由分說地拉過我,不顧我的哭喊,撐開我的眼睛,“你要看著她,記住她,她以后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舞蹈家!”
我看到他的眼神里翻涌出汩汩的巖漿,從心的深處連帶出惡黑的泥,他無法自已到幾乎要將我的手腕捏碎,他聽不到我的哭聲,看不到我的抵抗,他如同凝固的雕像,忠誠的信徒,癡癡地望著舞臺。
我無法挪開視線,便只能赤紅著眼眶看向她,流下眼淚。
哈梅爾,我恨你,哈梅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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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哈梅爾同時代的另一位舞者的故事,作為與哈梅爾同時代的人兼同行,為她雜糅了許多特別且復(fù)雜的感情,希望大家也能喜歡這孩子,請大家玩了命地看www
內(nèi)容標(biāo)簽: 末世 成長 正劇 廢土 紙片人 對照組
 
主角 視角
哈梅爾


一句話簡介:哈梅爾同時代的另一位舞者的故事

立意:無

  總點擊數(shù): 185   總書評數(shù):4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0 文章積分:170,05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無CP-架空歷史-輕小說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810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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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期迷途】飛蛾撲火

作者:is蘇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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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我的父親逼迫我望著她、將她的一顰一笑都刻進腦海里,那摁著我的粗糙的手掌散發(fā)著滾燙的熱,聲音被不平穩(wěn)的氣息沖擊得微微顫抖,他說,“看著她!
      我企圖逃離,卻無計可施。
      “孩子,看著她!”父親不由分說地拉過我,不顧我的哭喊,撐開我的眼睛,“你要看著她,記住她,她以后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舞蹈家!”
      我的家族世代都是藝術(shù)家,母親的大提琴享譽海外,父親是現(xiàn)在最了不起的舞蹈家,他連骨髓里都流淌著柔中帶剛的優(yōu)雅,他從沒如此對過我。
      他從沒如此對過我,可他也從未如此熾熱地看過我。
      我看到他的眼神里翻涌出汩汩的巖漿,從心的深處連帶出惡黑的泥,他無法自已到幾乎要將我的手腕捏碎,他聽不到我的哭聲,看不到我的抵抗,他如同凝固的雕像,忠誠的信徒,癡癡地望著舞臺。
      我無法挪開視線,便只能赤紅著眼眶看向她,流下眼淚。
      哈梅爾,我恨你,哈梅爾。

      來自下城區(qū)名不見經(jīng)傳的哈梅爾,第一次參賽的哈梅爾,年僅七歲的哈梅爾,贏得了那一年的錦標(biāo)賽少年組的冠軍,成為最大最沖擊的絕對黑馬,同時成為了有史以來年紀(jì)最小的冠軍。
      而我是亞軍,可恥的十五歲。
      頒獎的那天,她穿著一身光禿禿的淡紫色禮服,尺碼不合身,用別針勉強固定形狀,一看就是從照相館臨時租來的,主辦方借給她一副撐臺面的項鏈與珍珠耳環(huán),全是五年前的老款式。
      我們一起站在后臺等待上場,工作人員還在做著最后的準(zhǔn)備工作,人來人往,卻沒人對我說恭喜,當(dāng)然了,誰又會對一個跌下高峰的敗者說恭喜呢。
      后臺昏暗,她乖巧地站在我的身側(cè),似乎對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她東看西看,就連固定著幕布的麻繩都想去摸一下。她的每一個小動作,都會讓寶石反射頂燈溢到側(cè)臺的光,晃得我心神不寧。
      沒見識的樣子。我想。
      用世人的形容來說,我就是所謂的天才。從我第一天練功,每一位老師都說我有適合跳舞的身體,每一個舞蹈家都說我有能抵達巔峰的天賦,從我十二歲開始,我從未拿過第二。
      十五歲,我最后一次參加少年組比賽,便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七歲的孩子搶走了我的冠軍。
      可恥的十五歲。
      “姐姐!彼K于將視線落在我身上,她對我說,“你的舞我都看了,我好喜歡你!
      小小的哈梅爾拉住我的手,柔弱無骨的手掌融化了我身體的僵硬,她像是對待寶貴的花一樣,溫柔地朝我笑了。
      “好想快點成為你這樣了不起的舞者,我好喜歡你!惫窢栒f。
      黑色的大海翻涌著深深的絕望,瞬間,將我吞噬,身體落入海水中時,發(fā)出了巨大的撞擊聲,直到僵直的身體傳來疼痛,我才回過神來,顫栗著從喉嚨的深處擠出動物哀鳴般的哽咽聲,“你到底想……想嘲諷什么?”
      哈梅爾疑惑地看著我。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想把她大力推開,卻舍不得她難過,只能讓手停在半空,僵硬地撇開了頭,“你已經(jīng)是冠軍了,我是亞軍,你這話什么意思?”
      “為什么這么說?”哈梅爾遲鈍地反問。
      看到你的那個瞬間,沒有任何一個舞蹈家會否定你的未來,你只是存在,就是一種偉大,等到你長大,想必世人眼里就再也容不下第二個舞蹈家了吧。
      看著她受傷的神色和無助的手,我盡力不再言語,也不再看她,逃避她的眼神與她的追問,抱緊了胳膊企圖將自己包裹起來,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縱容自己孕育出惡毒的想法。
      哈梅爾,你去死該多好。
      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我一生最大的噩夢,我那可恥的十五歲。

      拿了冠軍的哈梅爾成為舞蹈界的新星,雖然因為年紀(jì)小又沒背景,她的奪冠并沒有引起多么大的商業(yè)波瀾,但她已經(jīng)不再在下城區(qū)的廢棄倉庫里練功了。
      每次下課準(zhǔn)備坐車回家的時候,我都能看到她從旁邊大門走出來。
      我和哈梅爾只同臺比賽過一次,第二年我去了青年組,再次成了冠軍。
      時間的潮水翻涌高漲,直至漫過腳背,我那所謂的青春就這樣又被淹沒了一厘米,時間的流逝是自然規(guī)律,我只是一個以時間作為借口,前往另一片荒原的逃兵。
      想收她做徒弟的人很多,我父親也不例外,但無一不被她拒絕,因為她說暫時還沒想好要不要跳下去,所以只是用獎金報了個還不錯的舞蹈室,沒和任何人建立聯(lián)系。
      我從很多人的嘴里都能聽到哈梅爾的消息。
      我聽到她磨穿了很多雙舞鞋,聽到她練功時總是一言不發(fā),聽到她在排練的時候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聽到她搶了別人角色后被人報復(fù),聽到她的個子長了幾厘米,聽到她每天吃的東西劣質(zhì)到可憐,聽到她的家人拿獎金賭博賭到負債累累。
      后來,哈梅爾不再來上課了。
      “簡直就是瘋了,”父親把報紙狠狠地砸在桌面上,急到口出粗言,五官劇烈抖動,他不住地罵,“何其的短視,何其的愚蠢!他們會因為這份愚蠢害了一個偉大的藝術(shù)家!”
      哈梅爾再也沒有參加比賽,第一次是因為沒錢報名,第二次是因為家里人生病了,第三次是為了什么,已經(jīng)沒人在意了。
      明明只要繼續(xù)送她去比賽,就可以有更多的錢,為什么這樣的道理都想不通呢,這種殺雞取卵的行為,我無法理解,也不屑于去思考,我只知道沒了哈梅爾,我又會再次變成唯一的天才,一切都會恢復(fù)如初。
      我再次成為了天之驕子。
      我橫掃各大獎項,沒有人能和我相提并論,我是全家最驕傲的孩子,可我知道,一切早就不一樣了,每次下課的時候,我都會不自覺地向側(cè)門看一眼,我害怕那藍色的身影再出現(xiàn),我害怕她的名字再次從誰人的口中出現(xiàn),我害怕她的存在。
      我一邊祈求上天讓她永遠消失,一邊懇求上天原諒我這丑惡的嫉妒心。
      我為我感到可恥,為我感到可笑,為我感到可悲。
      所以看到一個藍色頭發(fā)的小男孩來到舞廳門外,問我要不要買一枝花的時候,我神差鬼使地點了頭。
      他玫紅色的眼眸望向我,如同一支鮮艷欲滴的花,他激動地從水桶里選出最大最艷的那一朵,墊著報紙遞給我,我胡亂塞給他一些錢,說不用找,接過花時沾了一手舊報紙的灰。
      第二天,第三天……第不知道多少天,這孩子一直都在舞廳外賣花,我每次都會買一朵,一來二去我們也熟了起來,每當(dāng)我出來,他就會立刻跑來,甜甜地笑,“漂亮姐姐,今天也要買花嗎?”
      我們保持著默契,他知道我一定會買,所以每次都留最漂亮的那一只給我,花瓣層層疊疊,還沾著水滴,含苞待放,如同一件舞裙。
      “姐姐,我明天開始不來了!敝钡接幸惶,我剛接過他遞給我的花,他突然說。
      “出什么事了嗎?”我忍不住多問一句。
      張嘴的瞬間我就后悔了,我不用問都知道他家里發(fā)生過什么,又何必如此虛偽,但已經(jīng)開了口,一切都無法挽回。
      “因為我攢夠錢了!”他笑著說,海藍色的頭發(fā)如同一汪清泉,沁入心脾,“我要給我姐姐買舞鞋,有了舞鞋她就可以繼續(xù)跳舞,我姐姐跳舞可好了!
      玫瑰花落在地上,發(fā)出粉身碎骨的聲音,連同碎掉的,大概還有我所剩無幾的自尊心,我回過神來,連忙撿起花,狼狽地轉(zhuǎn)身逃走。
      身后的燈光離我越遠,我越覺得自己快要窒息,大街上人聲鼎沸,我卻什么都聽不見,我回過頭去,每個人都只剩下一片純黑色的影子,一個小點而已,渺小到看不清。那舞廳金碧輝煌,照得我丑惡的內(nèi)心無處躲藏,我如同剛出世的嬰兒,對這個世界感到無措。
      于是我又跑回舞廳前,再次找到那個孩子。沒等他和我說什么,我拆下項鏈,還有我的耳環(huán),我的發(fā)簪,我的手鏈,我的胸針,我頭暈眼花了幾秒,又打開挎包找出一張鍍銀的楓葉書簽,我把它們團在一起,全都塞進那孩子的懷中。
      “用這個,給你姐姐去買舞裙,然后……去報名!蔽艺f,“絕對絕對,不要告訴你的父母,聽到了嗎,如果你想要你姐姐繼續(xù)跳舞,就絕對不可以告訴你的父母。”
      再小的孩子也該知道這些東西價值不菲,他急得結(jié)巴起來,說他不能收,可我說完就立刻逃跑了。
      是的,我又逃跑了,就像從她的身邊逃去青年組一樣,再次逃開了她的弟弟。
      等我逃回家,玫瑰的花桿在匆忙中已經(jīng)折成了兩斷,花瓣也七零八落,折損處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黃,我找出一本大部頭書,把它壓了進去。
      書的每一頁都夾著已經(jīng)枯萎泛黃的玫瑰書簽,每一朵都飽滿圓潤,一頁頁翻過,散發(fā)出微微發(fā)酸的花香,書的第一頁,夾著我在錦標(biāo)賽少年組最后一次領(lǐng)獎的照片,領(lǐng)獎臺上三個人,我排第二。
      而她站在最高的位置,那件淡紫色的禮裙被頂燈照得近乎純白,她抱著比她上半身還大的絢爛的花束,稚嫩的臉上滿是羞澀的笑,如同純潔的天使降臨。
      我緊緊攥著胸前的衣服,無法呼吸。

      哈梅爾再次出現(xiàn)在世人的眼中已是十六歲,她的名字出現(xiàn)在報名表上的那個瞬間,大家都忍不住議論起她的事情,所有的八卦記者都把攝像機對準(zhǔn)了她,準(zhǔn)備給平靜了許久的錦標(biāo)賽一發(fā)炸彈。
      如果你要問我為什么會知道,理由很簡單,因為我是青年組初賽的評委。
      她跟著所有選手并肩走進會場,瞬間所有的攝像頭都閃爍起來,漂亮的孩子太多,而她是最奪目的,只是站在原地微笑,就能贏過千千萬萬。
      她長高了很多,已經(jīng)不再是小孩子,儼然成長為一位艷麗的少女,但依然過分消瘦,她走過,海藍色的頭發(fā)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微微飄動著,如同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勾勒著她姣好的面容。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我的太陽穴開始抽痛。
      距離我上一次接觸有關(guān)她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五年,我給了她弟弟那么多名貴的首飾,她卻沒有去任何舞蹈班,也沒有參賽,依然消失在茫茫人海。
      東西是我自愿給的,無論人家怎么處理,都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也不該擅自感覺被背叛,而這些年來我自己的事情也多到煩心,光是忙自己的事情都已經(jīng)分身乏術(shù),分不出太多心思去想她的事情。
      遙遙的,她看到了我,便朝我歪歪頭,我轉(zhuǎn)過身去。
      “還有心情看呢?”在她起舞后,無論所有人有多么驚嘆,我都沒有任何多余的反應(yīng),只是靜靜地注視著舞臺,旁邊的評委震驚之余,還不忘側(cè)過頭來,開玩笑似地低聲對我說,“這姑娘要是下決心跳舞,以后只怕就沒咱們的活路咯!
      我沒有回答,只是等到一曲舞畢,和其他所有評委一樣,客觀地,直白地,在評分表上寫下一個滿分。
      “姐姐!”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少年從我的身邊跑過,眼里似乎容不下任何人,他直徑跑到哈梅爾的身邊,“我都說了你別亂跑,再迷路了怎么辦!”
      “諾曼,你對我太保護了!惫窢柪鹚氖帧
      “因為姐姐是除了跳舞什么都做不好的笨蛋啊,除了我誰還能這樣對你好!弊焐线@樣說著,他的動作卻很溫柔,在所有人或好意或惡意的注視下,他擋下所有的攝像頭,拉著哈梅爾的手快步離開。
      原來當(dāng)時的小男孩也已經(jīng)長得這么高了。我后知后覺。
      我知道,沒有人能阻止哈梅爾的才華,只要她肯跳,她就一定能成為最偉大的舞蹈家,她會成為這個時代、乃至流芳百世的偉大舞者。
      只是。
      會場大堂的大型落地鏡中倒映在鏡中我的身影,我忍不住駐足。
      只是神啊,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既然不肯給我能夠獨占鰲頭的才華,又為何要讓我成為天才,讓我多年來寢食難安,對著任何一抹藍色都杯弓蛇影,最終還是再次遇到她。
      多么可恥的嫉妒,多么可悲的我。
      我忍不住苦笑。

      哈梅爾一戰(zhàn)成名,一夜間成為了狄斯國民級的舞者。
      即使已經(jīng)謝幕三次,但雷鳴般的掌聲還在繼續(xù),她逆著光朝著站在側(cè)臺的我走來。
      對于我的出現(xiàn),她沒有表示出任何的意外,似乎我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她輕喘微微,汗水都如同鉆石的粉末,點綴著她的美。
      “我也是冠軍了,”她羞澀地笑了,“就像當(dāng)時的你一樣。”
      “你可真會開玩笑!蔽亦托σ宦。
      “我一直,一直都想成為你這樣了不起的舞者,”她快步朝我走來,我本能地后退兩步,但她還是來到我身邊拉起我的手,她的眼睛如同一彎明月,流出清澈的月光,“你排的舞,我都看了,我好喜歡!
      她的神色和當(dāng)年那個東張西望的小姑娘慢慢重疊,我的心里卻毫無波瀾,我知道我終于舍得了,于是我狠狠地推開她,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我說,“恭喜你,世人都會愛你的,你把我的人生都毀了!
      她的善意只換來了冷漠,臉上的哀傷見者心碎。我看著那將她推開的手,回想著她的表情,干澀地發(fā)出狹促的笑聲。我這才明白,原來真正的恨,不是惡語,而是不再心疼。
      我終于舍得傷害你了。
      哈梅爾。我恨你。

      “這個世界上不需要第二個舞者!
      這是哈梅爾成名后,觀眾們最常說的話。
      她經(jīng)歷過幼年時初戰(zhàn)的輝煌,沉寂過,苦難的生活使她的舞蹈更具生活的氣息,還夾雜著對人生的坦然,這些過往盡數(shù)成為她舞蹈的養(yǎng)料,讓她幾乎像個怪物一樣,瘋一般地成長。
      沒有人不愛她的舞蹈。
      只是看著她的舞蹈,似乎就能忘卻生活中所有的痛苦與煩惱,空虛的內(nèi)心也能被幸福所填滿,而那溫柔包容的氣息,哪怕是鋼鐵鑄成的心也會被融化,成為繞指柔的水。
      這個時代屬于哈梅爾,其他的舞者只能活在她的陰影下,成為“不知廉恥的小丑”,承受著毫無意義的比較與嘲諷,很多舞者都開始公開表示對哈梅爾的厭惡,但這些聲音只是小石子跌入海洋,濺起的水花立刻被翻滾的巨浪所吞沒。
      她的舞蹈讓人沉醉,她的身世使人欣慰,越是苦難的人越迷戀哈梅爾,越是浮躁的社會越渴望哈梅爾。
      入夜84年的內(nèi)海大爆炸后,整個社會走向萎靡,經(jīng)濟逐步蕭條,于是哈梅爾的人氣被頂上了最高峰,她的演出每場都爆滿,即使在最大的中央藝術(shù)廳加了五百張站票,依然供不應(yīng)求。
      哈梅爾一直在跳舞。沒日沒夜,無休無止,不吃不喝,這個世界如同走向末路的癮君子,不斷地從哈梅爾的舞蹈中榨取最后一滴的安慰,只為了在美夢中多停留一秒。
      “這么多年來,哈梅爾只是在跳贊美歡愉的舞。”看著電視上轉(zhuǎn)播的哈梅爾的表演,父親說,“沒人告訴她嗎?”
      我捏著勺子把茶杯壁碰得叮當(dāng)響,父親看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做這樣沒禮貌的事情,我漫不經(jīng)心地說,“大家不就喜歡看這個?”
      他緊盯著正在旋轉(zhuǎn)的哈梅爾,忍不住皺起眉頭,連放茶杯的聲音比平時重了三分,“我說過的,她那對愚蠢的父母,短視至極,他們會害了她。”
      幾乎已經(jīng)是肯定句了。誰都看得出哈梅爾舞蹈的題材越來越單調(diào),她無止盡地為歡愉而舞,她的心卻在為了這個世界上的苦難而煎熬,這樣跳出的來的舞,又有什么價值可言呢?
      現(xiàn)在的哈梅爾,只靠著她夸張的天賦,維系著虛假的繁榮罷了。舞者們從最初的驚為天人,變成憎恨,現(xiàn)在都開始轉(zhuǎn)變?yōu)榭葱υ,虛假的聲望總有一天會將她反噬,大家都期待著哈梅爾跌下來的那一天?br>  “你也這么覺得?”他問。
      “可惜了她的天賦,”我說,“挺難得的!
      父親最后看了一眼哈梅爾,搖搖頭,伸手關(guān)了電視,曲聲不再,家里便安靜下來。

      世界拋棄哈梅爾的理由,讓所有人都預(yù)想不到。
      ——哈梅爾瘋了。
      大家不會讓一個每天神神鬼鬼的瘋子成為國民級的舞者,也絕不情愿從一個口中充滿著不可言狀的恐懼的瘋子身上感受“愛與溫暖”,更有甚者開始謠傳,哈梅爾的舞蹈是魔性的舞,會侵蝕人的理智,將人拖入死亡之境。
      一時間,原本將她奉若至寶的人們,都開始聲討哈梅爾。
      他們朝她的舞臺扔垃圾,在她跳舞的途中高聲辱罵,甚至好幾次新聞報道,有過激的民眾沖到哈梅爾的家里,企圖縱火殺人。
      下車時候,我看到了正在進舞廳的哈梅爾,她和她的弟弟被人團團圍住,無數(shù)的閃光燈,麥克風(fēng),還有群眾質(zhì)問的呵斥聲,將整個門口擠得水泄不通。
      我離得遠,只看到她即使面容憔悴,看起來依然出類拔萃的貌美,她的后背那么舒展,如同這人間的一片落葉,她的余光掃到了我,于是用口型說,姐姐,你好啊。
      我沒有回答她。
      也許我已經(jīng)像是個被命運逼得自暴自棄的笑柄,而她還像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樣,純粹又美好,我不明白世人的所思所想,不明白大家到底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才能將這樣的人稱之為怪物。
      我朝她點點頭,她便開心地笑了,不理會所有的聲音走進樂舞廳,只留下一個飄逸的、純白色的裙角。

      哈梅爾最后一次的演出以罵聲作為終結(jié),寥寥無幾的觀眾,只有她一人苦苦支撐著演出,最后也只能草草了事,屬于她的最后一方舞臺也終于失去,她失魂落魄地離開舞臺,她的弟弟撫著她的肩膀,二人飛速逃離了會場。
      沒過多久,她的父母攜款逃跑的消息上了新聞,成為了全國人民的茶余飯后的談資,從那以后,哈梅爾便消失不見了。
      與之相對的,世人再一次看到了我。這是第二次。
      如果說我的十五歲是可恥,我的二十四歲是可惜,那么現(xiàn)在的我,便再次回到了可恥。
      我和哈梅爾只同臺比過那一次,但大家提起我,不會說我的舞蹈多么美,也不會感受我融入了多少心血,大家只會同情地說,“可惜了,和哈梅爾生在同一個時代”。
      而現(xiàn)在,大家對我的評價成為了“沒了哈梅爾,終于才輪到你”。
      “你現(xiàn)在看到她的事情,已經(jīng)蠻平靜了啊!蹦赣H說。
      “我一直都很平靜!蔽艺f。
      “什么呀,你小時候,十來歲的時候,”母親樂呵呵地回想起過去,“拿了一次亞軍,就成天在家里哭,把哈梅爾的舞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提起她的名字你就發(fā)火,還好意思說呢!
      “十幾年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吧!蔽矣樣樀匦。
      我從兩歲開始練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沒間斷過,就連過生日,我都逼著自己練五個小時再去吃蛋糕;我從十歲開始比賽,拿過大大小小無數(shù)的冠軍;我編了超過十部響徹海內(nèi)外的大型歌舞,寫過兩本被用于大學(xué)的舞蹈課本。
      我不愧對家族的榮光,不愧對我自己,我自認(rèn)為我不愧對任何人。
      到底要把我的人生毀到什么程度才夠呢;貞浿鴪蠹垖ξ业脑u價,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有人說,哈梅爾已經(jīng)死了,也有人說,她只是被弟弟帶到了偏僻的地方,姐弟兩過上了新的生活,但無論如何,都是與我無關(guān)的事情。
      我翻開許久沒打開過的大部頭書,每一頁都夾著一朵已經(jīng)完全干透的玫瑰花,已經(jīng)泛黃到看不出顏色,只是碰一下便會碎成粉末,試了幾朵后,我只好作罷。
      “收拾好了嗎?”母親敲了敲臥室門,柔聲說,“再不出發(fā),嘉年華就來不及咯。”
      “馬上,馬上就好!蔽疫B忙收起書,拿上帽子出了臥室。
      內(nèi)海大爆炸后第五年,政府機構(gòu)終于控制住了所謂的“黑環(huán)”,為安撫城內(nèi)人們悲痛的心情,拂去那十幾萬人的悲痛,政府重啟了秀河嘉年華活動,整個活動從一年前就開始宣發(fā),搞得聲勢巨大,我的母親抵不住誘惑,買了最熱鬧的第三天的票。
      原本嘉年華要安排舞蹈節(jié)目,但思來想去還是改為馬戲團演出,我并不是絕世的舞姬,我跳不出她的舞,如果她還在,想必整個嘉年華都會是她的舞臺。
      這個看不到明天的世界,這個空虛的時代,也許確實需要她才能夠粉飾太平。我看著裝飾浮夸的摩天輪,不住地想。
      當(dāng)馬戲開幕的那個瞬間,伴隨著布滿天空的彩帶與震耳的禮炮聲,預(yù)想中的巨響遲遲未到,先是一陣沒由頭的耳鳴,再是從腦海深處涌出的金屬崩裂的聲音,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覷。
      然后大家抬起了頭,看向漆黑的天空,似乎有什么爆炸開來,我的眼睛還沒看到任何東西,甚至我的大腦都還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我的身體就先一步失去了知覺,跌進了深不見底的暗色潮水之中。
      那粘稠的黑暗讓我的思維都變得緩慢,我盡力掙扎,卻全是白費力氣。我回想起內(nèi)海大爆炸,回想起內(nèi)海大爆炸后成為瘋子的哈梅爾,大家說她在內(nèi)海大爆炸中看到了不可直視的存在,變成了瘋子,可她到底看了什么,無人知曉。
      我不敢去想,不敢去看,我不知道到底會隱藏著什么未知的恐懼,我只能拼命張開嘴,想要呼喊我的父母,可發(fā)出的只是些堵在嘴里的沙啞哀嚎,那確實只能稱為哀嚎了。
      我快要窒息的那一秒,一個海藍色的身影從我的身邊匆匆掠過,如同深淵中的指引,帶著溫暖與光,帶著無盡的美好,只需一抹,就能讓我的心從這片泥濘中得到救贖,我想我現(xiàn)在來得及離開。
      那個方向是嘉年華的內(nèi)區(qū),她跑向了那萬劫不復(fù)的深處。
      我知道她要做什么。
      “別……”我喃喃。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我撕心裂肺地大喊起來,“不要過去——哈梅爾——”
      也許是太過于熟悉我的聲音,她似乎聽到了我的呼喚,回過頭來看我。她跑得那么匆忙,匆忙到一條老舊的項鏈都從她的衣領(lǐng)中飄了出來,她朝著我微笑,天使一樣。
      “不要過去——去那里會死的——”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扭曲,越是靠近,越是痛心徹骨,可我瘋了似地掙扎著邁開雙腿,用盡了一切力量向她游去。
      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我只感覺到有觸手纏上了我的腳腕,它在黑暗里突然增多,一瞬間,就會有無數(shù)的觸手突進到我的前面,它們纏住我,把我拉向身后無盡的黑暗,那好像是無盡的旅程,我會一直后退,一直后退,直到失去自我。
      我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每一個日夜,我窒息的每一分鐘,我對未來感到絕望的每一秒,我對上帝的不公感到怨恨的每一次禱告,我恨你恨得痛徹心扉,你奪走我的一切,毀了我的人生,我的一生已經(jīng)受了太多太多的折磨,幾乎將我的心都撕得粉碎。
      我望著她,她看著我,我們在那一刻各自流下不同的眼淚,我知道你流下的是神憫世人的慈悲之淚,而我只是為了你。
      我想世人永遠不會明白我們的關(guān)系。
      “如果一定要去……也帶我……”在她溫柔的眼神中,我終于到了她的身邊,光明從全世界消失,那不可名狀的黑暗將我吞噬,而我只是泣不成聲地拉住她的手,用已經(jīng)扭曲的軀體發(fā)出的詭異嘶啞的氣,“也帶我去吧……”
      我恨你。
      所以哪怕是地獄也帶我去吧。
      我愛你啊,哈梅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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