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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姜未些推門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她自嘲般笑了笑,手上動作卻沒有遲疑。
“啊呀呀!歡迎大明星姜未些!”
姜未些剛一進(jìn)入包廂,立刻被圍得水泄不通。
“客氣!
她摘下墨鏡,隨意收起來別在胸前。她將長卷發(fā)撩到耳后,露出一張艷色逼人的精致小臉。畢業(yè)以后她與所有同學(xué)都失去聯(lián)系,班長終于拐了十八個彎聯(lián)系到她,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同學(xué)聚會。
“大美女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趕緊給我們透露透露保養(yǎng)秘訣啊。”
“你最近上的那部電影真的太好看了啊,我女兒別提多喜歡你了!
“姜姜,能不能拜托你給簽個名啊,我就想發(fā)個朋友圈,我同事知道我認(rèn)識你可別提多羨慕了!
大美女。姜姜。神經(jīng)病。野種。
眾人此時自然流露的艷羨笑臉與十年前猙獰的面容重疊在一起。
姜未些皮笑肉不笑道:“都是老同學(xué),這么說話多生分!
“就是就是,”不知是誰立刻高聲附和,人群很快分開成兩邊,“大家都別杵著了,位置都留好了,大明星當(dāng)然坐正中間。”
姜未些沒有動。她環(huán)顧四周,然后垂下頭。劉海在她額前投下一片陰影,她的表情隱在里面。
姜未些嘴角滑過一絲冷笑,紅唇微張:
“趙瀛洲呢,他沒來嗎?”
眾人面面相覷。包廂內(nèi)一片死寂,沒有一個人回答她。
——
“不拍合影!
從包廂出來時,姜未些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不用送她。
總算擺脫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住了。她身子一歪,手本能扶住墻壁,因為用力,手背上經(jīng)絡(luò)凸起。
“也沒喝酒啊,這是怎么了?”
站在遠(yuǎn)處等她的助理連忙沖過來,眼明手快將姜未些扶住。
“沒事,馬上還要去機場,走吧。”
姜未些將墨鏡重新戴上,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她簡單理了理劉海,立刻大步向前。
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助理長嘆一聲。姜未些網(wǎng)紅出身,沒想到運氣這么好,第一部電視劇就大爆,現(xiàn)在更是直接混進(jìn)電影圈。
長得好又努力,就是順風(fēng)順?biāo) ?br>
——
“嘖嘖,蘇大少爺追你都追到我這里來了,問我你這個月行程是什么!
保姆車上,助理晃了晃手機,對方“在嗎”的表情包赫然出現(xiàn)在屏幕上。
“要我說,他跟你其他追求者還真是不一樣,從認(rèn)識你開始就這么鍥而不舍。我還是像以前一樣跟她說你在劇組?”
“不用,”姜未些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就把具體安排告訴他。”
助理揚起眉毛,顯然對這個回答有些詫異。
姜未些輕輕“嗯”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棱角分明的側(cè)臉鑲嵌在車窗里,就像一副畫。
“還有一件事啊,你以前做網(wǎng)紅的事情又被翻出來了,說你每天凌晨三點還在直播,榜一為了讓你下播早點休息,直接給你打了五百萬!
“不過沒事,讓他們挖。上一次黑粉拿你以前直播說事,最后不是啥也沒挖出來,反而給你圈了一波路好嗎,說你顏值出圈,不靠資本什么的。那榜一要打錢你也不能攔著啊。再說了,那五百萬你原封不動都退回去了!
“五百萬,”姜未些喃喃道,“他原來給我打過這么多啊。”
車窗外,白色的路燈快得被拉成一條線,就像一條華麗的珍珠項鏈。
姜未些記不清,曾經(jīng)是在哪一盞路燈下面,趙瀛洲大聲對她說:“姜未些,你為什么要去直播,播到凌晨三點,我可以養(yǎng)你啊!”
姜未些抬起頭,她的頭發(fā)濕漉漉貼在前額上,但即便是在這樣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否認(rèn)她那張臉依然美的客觀。姜未些直視著趙瀛洲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反唇相譏:“你能養(yǎng)我一輩子嗎?”
“如果不是因為我長得好看,你會喜歡我嗎?”
“你給我打錢,你以為我將來賺不到,要永遠(yuǎn)靠你活嗎?”
趙瀛洲愣住了。姜未些發(fā)出一聲輕蔑的“哼”聲,轉(zhuǎn)身便走。她想紅,想出頭,今天那些朝她潑水說她勾引富二代趙瀛洲的同學(xué),她將來總有一天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站在他們面前。
“我一直喜歡你!
姜未些的心沒來由的一刺。她聽過這句話。爸爸以前也這么對媽媽說過。
姜未些沒有回頭,只是輕蔑地笑了笑,一字一頓道:
“我不相信。”
她十歲起就不相信這種誓言了。
她人生中做過的美夢,從來沒有一次實現(xiàn)過。她十歲時,媽媽整天在外面借錢還爸爸的債。她每天放學(xué)后會站在路口,一個人等爸爸回家。落日熔金,黃昏美得像一個夢境。
她沒有等到。那半年過后,她就再也不會做美夢了。
夏蟲的鳴聲逐漸響亮。姜未些不怒反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網(wǎng)紅上不了臺面?”
“趙瀛洲,我要走了。北京有公司要簽我。我不會再在凌晨三點直播了!
趙瀛洲沉默了一會,說:“我以后還會見到你嗎?”
那是她最后一次見到趙瀛洲。
如果她那時就知道這件事的話,她也許會說一點別的。
但當(dāng)時的姜未些看著前方,聲音前所未有的堅定:
“你不許想起我。”
她早就不會做美夢了。她就是知道,趙瀛洲不會想起她的。但她一定要說,你不許想起我。
那一天,她好像又回到了十歲那年。她孤零零站在路邊,看著一個小孩手里抓著棉花糖,一路歡笑地跑過去:“爸爸!”
笑聲消散在風(fēng)里。一瞬間,她突然知道,自己的爸爸不會回來了。
奇怪的是,她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她望著天邊發(fā)呆,大朵大朵金紅色的云彩在她眼里燃燒。
她揚長而去以后,趙瀛洲就真的沒有再想起過她。她性子冷傲,本來就與同學(xué)們沒有聯(lián)系。她后來再也沒有聽到過趙瀛洲的消息。
她甚至有點高興。她已經(jīng)不會再像十歲那年那樣傻等一個人了。
——
“啊?趙公子要結(jié)婚了。”助理劃著手機,嘖嘖感嘆。
“什么?”姜未些立刻轉(zhuǎn)頭看向助理,迎面撞上對方探究性的視線。
剛剛在那個包廂里也是這樣。同學(xué)驚呼:“你不知道嗎?趙瀛洲要結(jié)婚了啊!
“趙公子就是你第一部劇的投資方趙總的私生子啊,”助理驚訝道,“不過因為是私生子,人很低調(diào),你不了解也正常。”
姜未些結(jié)結(jié)巴巴道:“私生子?”
“確實,這事基本沒人知道,我還是以前在一個酒桌上聽人談起的,”助理神秘一笑,“他啊也是倒霉,他媽生了趙瀛洲以后就被趙總踹了,聽說后來就在他面前跳樓了。畢竟是自己小孩,趙總吃穿沒少過他的。”
“后來他開始自己做投資,但又不順利,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竟然說動趙總投資你那部劇,按道理說,你這種新人怎么可能拉到什么大投資啊。這就要說是趙公子眼光好了,劇火了,趙總也終于開始用正眼瞧他了!
“他一直不肯露面,說要慶功宴再來,也不讓大家在片場提他的名字。我們當(dāng)時就私下跟他說,到時候一定把姜老師喊過來獻(xiàn)花,劇火成這樣,趙公子這可是大功!”
“后來慶功宴,他人卻沒來。聽說是趙總不高興,他本來就是私生子上不了臺面,趙總不想太聲張。”
“之后聽說他就出國了,趙總花錢買太平,趙公子也沒再回來過!
“趙瀛洲沒有聯(lián)系過你嗎?”
助理愣了愣。為什么說聯(lián)系自己?就算趙公子要找人,也應(yīng)該找姜未些才對。
“沒,”助理迅速說,“沒聯(lián)系過你……不是,是沒聯(lián)系過我!
助理說到這里,看著姜未些笑了笑,想把氣氛緩和一點:“大晚上的,你怎么還一直帶著個墨鏡?”
姜未些簡潔而沒有感情地說:“累了。”
——
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八歲那年,那是趙瀛洲第一次喊她出去玩,她提前了十分鐘到,緊張地借著玻璃的反光整理頭發(fā)。
“看什么呢?”
姜未些猛地把頭轉(zhuǎn)過去。趙瀛洲放大的臉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嚇得本能往后一彈。
“什么意思!”
趙瀛洲腦袋一偏,笑嘻嘻地躲她的手,說:“我老婆天下第一好看!
趙瀛洲要她給自己簽名,說:“公主,你先給我簽一個,我收著,以后這就是原始版本,我裱起來掛家里,來一個人我就嘚瑟,問他我老婆是不是特別厲害!
那時候她還不會簽名,歪歪扭扭小學(xué)生一樣一筆一劃在他兩千塊的白T恤上寫“姜未些”。趙瀛洲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把衣服疊起來:“以后要進(jìn)博物館的。”
她看著那件T恤。趙瀛洲隨隨便便一件衣服的錢,她要直播多久呢?
趙瀛洲喊她公主,他看她的眼神真的像看一個公主,然而她卻從來沒有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公主。后來趙瀛洲知道她每天直播到凌晨三點,他們第一次吵了架。
“我可以花錢把你捧紅。磕銥槭裁匆プ鲋辈ツ?”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慢吞吞地說:“我不想靠別人!
她記得,那也是一個黃昏,天際大片大片火燒云,和她十歲那年的無數(shù)個日落一模一樣。
趙瀛洲給她砸了五百萬讓她下播,卻徹底激怒了她。
離開前,她對趙瀛洲說,你不許想起我。
那時,她在心里對自己說,我只等自己十年。十年后她要變成大明星,那時候她再去跟趙瀛洲說后半句話。
十年過去了,她原本想在今天的同學(xué)聚會上把那句話告訴他。
推門而入的瞬間,她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已經(jīng)把那后半句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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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狗頭):京圈太子蘇大少爺邀請姜未些做自己的女伴,姜未些發(fā)現(xiàn)對方遞給自己的赫然是趙瀛洲的結(jié)婚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