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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取材于真實生活 但藝術(shù)加工很夸張
內(nèi)容標(biāo)簽: 都市 成長 正劇 日常
 
主角 視角
耳東


一句話簡介:一生總要乍泄一次

立意:在字字句句間確定是你

  總點擊數(shù): 6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37,46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兔子尾巴(短坑)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3815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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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毛的獅子

作者: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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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梳毛的獅子
      為盡早收到我的快遞,燒退了解除隔離后我馬上買車票往學(xué)校趕。快遞是“耳東”寄來的,耳東和我的關(guān)系很簡單,是網(wǎng)絡(luò)上的好友。他剛好回國可以順手帶個NUS的吉祥物,問我要不要。我說要,其實還想更貪心一點,我想用原始的親手交付的方式。我短暫地做了一番思想斗爭,最終利索地刪掉了消息框里的字。跟矯情沒關(guān)系,那時候我感染了年末來勢洶洶的甲流,發(fā)燒40°的人類出于本能是懶得去想那些彎彎繞繞的。
      吉祥物是一只小獅子,比耳東照片里拍出來的要小很多,也難怪,如果很大的話讓它飄洋過海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那天,我在給獅子梳鬃毛(是的,梳毛已經(jīng)成了我除上課打卡以外的必需品),爸爸發(fā)來消息:“多補充蛋白質(zhì),增加營養(yǎng),逐步運動恢復(fù)身體抵抗力。”
      我瞅了瞅剛吃空的早飯袋子,回復(fù)他:“手抓餅里的雞蛋算不算。”
      我爸很明顯沒有跟上我跳脫的思維,只回了一個“吃瓜”的表情。我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xù)專心致志地梳毛,對小獅子自言自語:“他是出于哪種想法才把你送給我的呢?會有一點上心么,你幫我問問他唄!
      小獅子當(dāng)然很懵懂,它怎么會分得清電話可以打兩三個小時的人是朋友還是情侶呢。我看著不會說話的獅子,忽然就不想再給它梳毛了。
      因為我想到了耳東——
      一個愿意和我打電話瞎聊兩三個小時的網(wǎng)友。

      我猜我是隱約嗅到了愛情的味道。但我無從佐證。
      我問朋友T,她有個從初中就談起的男友,理論與實踐,都遠在我之上。
      問T之前,我想了一會兒措辭,不過話一開口就知道菜鳥在老手面前考慮措辭完全是多此一舉。
      “那個……你會和你對象打電話聊很久,比如兩個小時這樣……”
      “你什么情況啊,戀愛啦小姑娘?”
      或許是談過戀愛的人都有著比常人更為敏銳的雷達,T直接打斷我,一針見血地戳著我的尷尬之處。
      我毫無底氣地說:“你先回答我!
      “可能剛在一起時會吧,現(xiàn)在很久沒這么打電話了。話說他誰啊,說出來讓我?guī)湍汨b別一下!”
      嘴邊的“一個網(wǎng)友”我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像是什么登不上臺面的殘次品。

      耳東老是說我“too young,too naive(太年輕太天真)”,這在我看來就像受害者有罪論。他不過問我的童年、青春期和剛成年后的經(jīng)歷,就這么武斷地給我下定義。我承認(rèn)耳東的確在他多活的那幾年里比我見過更多人、吃過更多鹽,可這一點兒也不妨礙我后來者追上。如果,硬要把年齡當(dāng)作交往的隔閡,那么這道溝壑是從一出生就注定,是神仙下凡也難填滿。
      我試圖向他辯論,把這個輕率的定語從我身上摘掉。但我轉(zhuǎn)念一想,沒有意義,被說“天真”的人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天真,但說別人“天真”的人大概率是被世界剝奪了再次天真的權(quán)利。
      耳東回國不是回來和家人朋友們跨年,他匆忙地趕完國內(nèi)朋友婚禮的場子后馬上要飛回Singapore,繼續(xù)做實驗、跑數(shù)據(jù)、寫論文,攻讀他的工學(xué)博士。我當(dāng)然不理解,要是我理解就不至于高中數(shù)理化加起來不到一百分了。
      這一點上,我覺得他和他的小獅子很像。獅子的耳朵上掛著銘牌,除了NUS的校徽,還有一段寄語:LiNUS, the charming NUS lion, embodies the leadership qualities NUS seeks to nurture: innovation, courage and integrity together with a spirit of service.(LiNUS是一只充滿魅力的獅子,體現(xiàn)了NUS致力于培養(yǎng)的領(lǐng)導(dǎo)品質(zhì):創(chuàng)新、勇氣、正直和服務(wù)精神。)

      我嘆了口氣,哪兒有什么愛情的味道,是我開學(xué)后靠咖啡續(xù)命喝出幻覺來了。
      是咖啡因在作祟。
      手邊馬克杯里的液體在這個冬天撐不了半刻鐘,早已涼透。我放下手中亞里士多德所著的《政治學(xué)》,劃開手機翻到耳東的頭像,給他發(fā)消息:“有興趣一起等2024年第一縷陽光嗎?”
      消息是中午臨近12點的時候發(fā)的,他很久很久都沒有回。今天杭州的空氣質(zhì)量很好,我往宿舍樓外望去,學(xué)林街上一盞又一盞交通信號燈有序地變換顏色,人行道上的紅葉跟著飛馳而過的汽車輪胎跑,一片法式梧桐葉從樹冠上掉落像羽毛一樣更新。東邊是錢塘江,再往東是蕭山區(qū),再往東看——
      2024年的第一縷陽光,將從那兩座山峰之間升起來。
      我倒掉杯子里的渾濁液體,給手機喂上電,上床午睡。
      床頭,看到放著一本非虛構(gòu)小說,一陣頭疼。老教授已經(jīng)在向我催它的書評了,我麻木地瞥了一眼,高呼睡醒再說。
      我理解非虛構(gòu),就是用真實的載體,去承載真實的力量。在虛構(gòu)世界里,承認(rèn)現(xiàn)實世界的堅固。我想那些非虛構(gòu)小說家們,也并不是為了去撼動現(xiàn)實之廈,他們拼命揣測別人卻在小說中如此自然地抒情,關(guān)鍵在于他們找到了現(xiàn)實和創(chuàng)作之間的距離感。
      睡眼朦朧之間,我思索和網(wǎng)友耳東認(rèn)識這么久,是不是也能算成“非虛構(gòu)小說”。我馬上搖頭,我們頂多算“虛構(gòu)”,還不夠“小說”的層次。能稱之為“小說”的,似乎都少不了愛過幾個人、失去幾段情、逃離幾座城,然后在某年某月某日的傍晚時分,與落日共同呼吸。
      我們沒有。
      有時候話不投機,大概是工科男與文科女聊天的通病,輪到我們則反應(yīng)更為明顯。我會嘲諷不解風(fēng)情的耳東為“赤道人”。我偶爾關(guān)心“赤道人”所在新加坡獅城的天氣,再對比北緯30°我所在的東部城市,得出高考地理的一個考點——冬季的南北溫差就是比夏季更大。
      此刻,兩個毫不相關(guān)的季節(jié),成了我和耳東之間的距離。

      我從床上爬下去,看了眼手機,電是滿了,消息仍是空的。
      非虛構(gòu)的小說其實很有可讀性,看《重走》里被忽視的國家,《黑皮書》徐徐展開歷史的畫卷,跟《聽風(fēng)者》觀察東南亞,或者還原《群星燦爛的年代》里文壇的日常。至于我前一段時間一直拖延著的原因,也很好解釋,就是懶。加之剛剛退燒,懶的理由好像又多了一條。
      到了晚上快十二點的時候,收到了耳東的回復(fù)。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他總是這樣,有時我覺得這樣很不禮貌,但此刻因為提問者也沒有為她的問題做好答案的設(shè)想,我感激他規(guī)避了那個略帶曖昧的問題。
      “我本科的時候也會和朋友跨年。”沒有直接回答,可他還是回答了。
      我卻解讀出了一層傷感,仿佛他不是在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借機,回答了曾經(jīng)一個他很遙遠的朋友似的。
      摁滅手機,我懷著明天早八的心情閉上眼睛。
      我厭倦地想,這又是另一個明天了。
      亞洲高壓帶來西伯利亞的冷空氣,溫度波動著下降。從門縫兒里溜進來的西北風(fēng),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硬變軟,室內(nèi)一定有什么催化劑讓它發(fā)生了質(zhì)變。冷,但不下雪,這大概一直是南方孩子不甘心的地方。
      到年末,我一直挺忙的,復(fù)習(xí)周、考試周,各種DDL,也沒什么心思再去想跨年。上次和室友嚷嚷要買了仙女棒到銀泰附近的廣場去放也因為整理各種要打印的資料而拋之腦后,現(xiàn)實生活和小說電視總歸還是有一定差距,能陪我跨年的另一個主角我一直沒有找到。
      其實那次我邀請耳東跨年,他第二天問了我一個非常理工且現(xiàn)實的問題,他說“下雨怎么辦”。
      還記得我是這么向他解釋的:“你做實驗,采取的是上帝視角。而人活著,采取的是有限視角,人生處處都有偶然的意義!
      人們不能為了保護火焰,所以熄滅它。同一個道理,我們不能因為擔(dān)心下雨,而拒絕迎接太陽。
      撞上雨天,是2024新年的意義,縱使隱隱綽綽的光線也值得星球上的我們?nèi)ビ印?br>
      2024年1月1日,我因為規(guī)律的作息而在被窩里錯過了第一縷陽光,后來我在《人民日報》上找了官方拍攝的新年照片,角度是從上海外灘三件套的頂樓用無人機俯拍的。我保存照片,轉(zhuǎn)發(fā)到朋友圈,配了兩個字“已閱”。
      再過半個月,就是春節(jié)。
      我收拾東西回老家,把小獅子留在了寢室。因為沒有特別喜愛毛絨玩具,我給它梳毛或許更多是來自一種惡趣味。
      現(xiàn)在,管理人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國民對于禁燃鞭炮的規(guī)定都心照不宣。逢年過節(jié),就該“嗶嗶剝剝”來幾聲才作數(shù)。
      橡膠耳塞和眼罩的人造睡眠效果一向拉跨,那晚,夜已很深沉的時候我獨自無眠,突然就想見一面,地點你選,山頂,漲潮的江岸,清晨薄霧的綠道,落滿紅色炮花屑的老弄堂,只要不是在夢里。
      第二天打開手機,很多朋友都在凌晨的時候給我捎來新年的祝福。在我一條一條把紅色圈圈消掉時,看到了耳東的消息,他混雜在眾多消息之中,實在不夠起眼。耳東可能在實驗室等數(shù)據(jù)的時候給我發(fā)消息,也可能在走回公寓的路上語音轉(zhuǎn)文字,或許是剛洗完澡在擦頭發(fā)的時候單手發(fā)的。
      零點對于他而言沒有太多寓意,他的工作讓他見證過數(shù)不清的零點下的城市?墒浅鞘邪鎴D不包括零點的月亮,它浮在水面上的影子足以欺騙蕓蕓眾生。
      工科男有很強的時間觀念,踩得很準(zhǔn)時,就像他去年在我生日的零點祝我“生日快樂”一樣。
      我不好意思說,那個祝福其實是我硬討來的。

      整個假期我?guī)缀醵即粼诩依。陽光直射書桌,筆筒的影子從西緩緩移到東。我花一個下午的時間翻閱,看完了一群人的十年乃至一生,這是真正的眾生相。
      人們相愛,用孤獨消解另一種孤獨,但人們不能總是相愛。明明眼里有些疲憊,可不同的故事,仍在不停交換;蛟S還是太年輕太天真,我問自己,假如關(guān)系變得親密,我真的有勇氣接住來自他的目光嗎?
      某天,耳東發(fā)來一張學(xué)生們在Utown草坪野餐的照片。我有一瞬間的恍惚,竟然企圖在人群中找到耳東的身影。
      開學(xué)后,我挑了一個周末去西湖邊的太子灣公園看郁金香。但我挑對了天氣,卻錯了花期?粗ㄆ岳锖诺挠艚鹣,我的脖子被相機帶子勒得生疼,這種感覺就像在對的時間遇上了錯的人。我無可奈何,第一次覺得春天是個漫長的季節(jié)。
      我在西湖邊看了一整天流水輝映陽光的顏色。云朵蕩漾在遠方百子尖頭,青色的晚風(fēng),慢慢把天空吹暗了。
      離開時,我告訴自己,下一次我不想再繞道而行。

      愛情并不短暫,短暫的是人。
      此外。
      別忘了給小獅子梳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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