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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射雕是我時間花得最多的一本書,四本書用了五天才看完。既然花了那么多時間,那也總該為此說點(diǎn)什么吧!
我本不擅寫散文,也不會評論別人的文章,但金大俠帶給我的震撼太大了。莫說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即便只是個小角色,在書中也無一不是性格豐滿。我只是后悔現(xiàn)在才看金先生的原著,電影電視拍得恁離譜,褻瀆了經(jīng)典。
看了射雕之后,給我印象最深、也最讓我念念不忘的,卻非郭靖,亦不是黃蓉。而是豪放不羈、至情至性的桃花島主黃藥師。
“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我私下認(rèn)為,黃藥師應(yīng)可算是射雕里刻畫得最為成功、也最為完美的人物了。
第十三回,黃藥師第一次出場,便站在高松之顛,手按玉蕭,夜風(fēng)撩人,身影飄忽!暗娝蜗嗲羼常S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這是金庸先生的描寫,書中本來如此,卻哪知搬上熒幕卻又不是那樣。
一個人的尊貴,在于是否能得到別人的尊敬。黃藥師的三個徒弟中(陳玄風(fēng)除外),梅超風(fēng)雖然罪大惡極,但對黃藥師卻也敬極畏極,在陡聽師父逝去之時,便放聲大哭。最后也是為黃藥師擋了一掌而死,臨死之時更是自廢雙手,顯示自己對當(dāng)初偷取真經(jīng)的悔恨。第二個徒弟陸乘風(fēng),相隔多年,乍見師父,“陸乘風(fēng)悲喜交集,忘了自己腿上殘廢,突然站起,要想過去,也是一交摔倒!钡谌齻徒弟曲靈風(fēng),為了重歸師門,更是不惜以身犯險,到大內(nèi)去偷取珍畫古玩,最后又因此被宮廷侍衛(wèi)刺死于家中。三個徒弟終其一生都是想得到師父的原諒,重歸師門。黃藥師的人格魅力,由此可見一斑。
另外,黃藥師精通五行八卦、奇門數(shù)術(shù)。琴棋書畫、天文地理,無一不曉、無一不精。確為金庸筆下最有才華、最有風(fēng)度的男子。況且在武學(xué)上他也是一代宗師,東南西北中,獨(dú)踞一方。一座桃花島常年花香馥郁、落英滿地,更顯示出了黃島主獨(dú)特的情趣。至此千古奇男子,再無人能出其右。
最難得的是,黃藥師雖滿腹詩文,卻絲毫沒有古代文人的酸腐之氣。相反,在射雕的眾位豪杰之中,還就數(shù)黃藥師最為豪放不羈。他薄周非湯,視凡世俗禮如糞土。即使對于孟子那樣文人雅士最為敬仰的大圣人,他也要作詩譏諷幾句。
另則,常言道:無情未必真豪杰。我先前說黃藥師至情至性,卻也不是隨口亂說。黃藥師的情,最是凄楚,也最為動人。他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其一,馮衡死后,黃藥師孤獨(dú)半生,本想追隨而去,卻又放不下女兒。于是筑造了一艘花船,年年刷新,只想心愿了后,便抱著愛妻自沉海底。其二,黃藥師本來發(fā)誓永不離島,但為了尋找愛女,卻又自毀了誓言。在被靈智上人欺騙以為黃蓉遇害時,便即歌哭不止。金庸先生的那段描寫最是凄涼:“但見他雙手發(fā)抖,臉上忽而雪白,忽而緋紅。人人默不作聲的望著他,心中都是充滿畏懼之意,即令是歐陽鋒,也感到惴惴不安,氣凝丹田,全神戒備,甲板上一時寂靜異常。突然聽他哈哈長笑,聲若龍吟,悠然不絕。這一來出其不意,眾人都是一驚,只見他仰天狂笑,越笑越響。笑聲之中卻隱隱然有一陣寒意,眾人越聽越感凄涼,不知不覺之間,笑聲竟已變成了哭聲,但聽他放聲大哭,悲切異常。眾人情不自禁,似乎都要隨著他傷心落淚”。其三,黃藥師的徒弟對他誓死追隨卻非全無道理,黃藥師雖然對徒弟極為殘忍,卻又不容旁人傷害他們。梅超風(fēng)雖是叛徒,他卻幾次三番地救她。聽說陳玄風(fēng)被人殺了之后,更是一心一意地要找江南六怪替他報仇。更為難得的是,在他得知傻姑就是曲靈風(fēng)的女兒之后,就發(fā)誓要將畢生所學(xué)盡授于她。要知傻姑的智商實(shí)是不能與常人相比,所以要想傻姑學(xué)得黃藥師的萬分之一,就已大為不易了,況是畢生所學(xué)。這確實(shí)不是一般人能夠下定的決心!
我總覺得,黃藥師生來就是一個悲劇人物,當(dāng)郭靖與眾人都誤解他時,“黃藥師摟著女兒笑道:‘黃老邪自行其是,早在數(shù)十年前,無知世人便已把天下罪孽都推在你爹頭上,再加幾樁,又豈嫌多了?’”黃藥師雖算不得真英雄,真豪杰,但他卻有真性情。遇事也不計較,更不爭辯。他傲視群雄,一個眼神,便能威懾四方。此等氣概,又豈是郭靖等人學(xué)得來的。
有評論說,黃藥師乃射雕中第一傷心人,我甚同意。記得射雕的主題曲里有幾句歌詞,依稀便是說的黃藥師與馮衡的愛情:
沒有月也不見星/迷茫路伴孑影/從此斯人失去/剩我千愁記舊情/紅日再不會升/熱心漸似冰/從此星沉天際/剩我低徊血淚凝/日日伴隨難再現(xiàn)/夜夜叫喚亦不應(yīng)/舊日笑面上的萬般千種親愛/消失風(fēng)中/風(fēng)卻未靜/含淚訴不清/問天未有聲/何日再歡顏相見/復(fù)得斯人說舊情。
何日再歡顏相見,復(fù)得斯人說舊情。那天在網(wǎng)上得聞黃藥師的《碧海潮生曲》,果然悲愴凄然。想來世上最寂寞的聲音,也不過這孤獨(dú)的簫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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