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南方的秋在夜晚格外的寒冷,有一陣風吹過,全身都泛著冷意,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現(xiàn)在是23:49,離荊絳的十七歲生日還有十一分鐘.
她正和同一便利店的同事交班,可交班時間是23:00,那個人晚了49分鐘.
但荊絳不怎么在意,因為今天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節(jié)日,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天。
沒人會記得她的生日.
交班的人慢悠悠的走進店里,敷衍性的跟她說了個抱歉。
荊絳沒有感情的點點頭,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便走了.
這個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附近都是酒吧、KTV一些娛樂場所,所以哪怕快十二點,這條街依舊很熱鬧.
荊絳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倒顯得有些凄涼.
但她并沒有太大反應,因為習慣了一個人。
她經過一家KTV時,里面正好有一群人朝外面走,眉宇間都是少年氣。
高中生吧,荊絳這么想.
距離越離越近,她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靳哥這么早就要走啊,不再玩玩?”
“這是大嫂管的嚴啊,從良了啊~”
“生日誒,哥們都不管了?”
話題中心的少年被簇擁著,卻一臉淡漠的樣子,也不顧他們的調侃.
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彎唇開口.
“生日跟你們這群糙老爺們過有什么意思,老子去找溫嵐.”
周圍響起了起哄聲.
荊絳這才抬起頭看向那個少年,是他啊.
干凈利落的黑色短發(fā),右邊耳朵上有個銀色字母耳鉆,長得一幅勾人的模樣,在人群中很突出,可能因為身高優(yōu)越或長相不錯,是個很容易讓人心動的人。
可是已經有女朋友了,聽上去還挺恩愛的。
荊絳面無表情的經過他們,可冷風吹落了掛在她帆布包上的絳紅色絲巾.
絲巾掉落在那個少年的腳邊,他并不打算撿。倒是身旁的一個男生熱情的拾起,遞給了她。
荊絳并沒開口說話,向他點點頭表示感謝后就轉身離開了.
只剩那個男生一個人站在原地喃喃自語。
“這么晚一個人……”
不過很快又被其他人攬著肩膀加入了另一輪聲討.
荊絳回到家后,直徑回了房間并鎖上門,也不顧門外大吼大叫的荊齊思,她生物學上的父親。
她的母親受不了荊思齊整日喝酒賭錢,生下她就離開了。
荊絳是被姥姥帶大的,還算有人照顧她,可前年她老人家因為年壽已盡,去了天上。
所以她又被迫回了這個“家”,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荊齊思不給她錢,有時還朝她要錢,荊絳的學費和生活費就靠著她姥姥走前留給她的一小筆錢養(yǎng)老金和她打工掙的一點錢。
她房間是帶浴室的,這樣就可以避免和荊齊思碰面.
桌上的手機屏亮了亮.
00:17
荊絳疲憊的躺在床上,在心里默默祝福自己.
生日快樂荊絳,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她沉沉的睡過去了,夢里夢見了今晚那個少年。
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天荊絳在便利店里上班,她前幾日著涼了,現(xiàn)在腦子昏昏的趴在收銀桌上.
突然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只極其漂亮的手,正把東西一個個拿過來,另一只手正舉著電話,嘴里時不時的應著“好”“知道了”“沒有”“聽你的”的字眼。
她以為他應該是和家人打電話,現(xiàn)在想起,估計是他的女朋友.
最后他手里拿了瓶熱牛奶,結完賬后,電話那邊似是有什么事,他拿了東西就匆匆走了,留了那瓶牛奶沒帶走.
可那個位置并不是視線盲區(qū),難道他是刻意留下的?
是看出來她不舒服么?
她腦子胡亂的想著。
等了一會兒,那人并沒有返回來拿。
牛奶不似剛從加熱柜里拿出來冒著熱氣,放在空氣中已經有些溫了。
反正已經付了錢的,荊絳吃力的打開蓋子喝了一口,一股暖意卷襲全身,她的唇角也因此彎了彎。
可卻沒注意那個遲來返回的身影又轉身離去。
另一邊。
女孩站在路旁的臺階上,比男孩高了半個肩,她把雙手背在身后,微微傾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人。
“臨靳,我的牛奶呢?”
臨靳單手插兜,拎著個購物袋,寵溺的看向她。
“溫嵐,你有沒有良心,我大晚上跑出來見你,你就關心吃的?”
溫嵐嗔笑的看向他,朝臨靳張開手,后者也立刻了解的配合。
溫嵐跳進了他的懷中。
“臨靳,我的牛奶呢?你別告訴我你忘買了!”
她縮在臨靳懷里又問了一遍。
臨靳拈了掂她,抱著解釋到。
“沒忘,我買東西太急了,牛奶忘在收銀臺了,回去時收銀臺上已經空了,我就沒進去了。再去給你買好不好,我錯了寶寶!
少年輕聲哄到,言語中是道不盡的溫柔。
溫嵐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表示原諒他了。
又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牽著他的手,走在路上。
“那再給我買兩瓶!”
臨靳溫柔的看向她,應聲說“好.”
月光下照著兩人親密的身影,一直漸行漸遠.
————
可荊絳并不知道這瓶牛奶的來歷,還正沾沾自喜.
夢中的她也沉浸在其中。
這夜,她難得睡的極好。
一晃,假期過了。荊絳要去新學校報道,她轉學了。
原來學校老師的偏見和同學的孤立給她帶來的影響雖然無痛不癢,可她依舊選擇轉學,從二中轉到四中.
只因為四中有她惦念的人。
知道臨靳在四中是她偶然得知的,同時荊絳也知道他有一個非常喜歡的女生,叫溫嵐。
藝術班的班花。
在剩于的高中生涯里荊絳聽到了許多關于臨靳的事,也都存在著溫嵐。
溫嵐舞蹈表演獲得了第一,他不顧眾人的眼光,筆直的走向臺上那個閃閃發(fā)光的女生,親手遞給她了一捧藍白色玫瑰。
臨靳會在每個下晚自習后,在階梯教室給溫嵐補課。
荊絳還聽說他們會考同一所城市的大學。
她像個小偷一樣窺探別人的幸福,好似自己也溺在其中。
因為要邊打工邊學習,她的成績并不怎么突出,就算拼命努力也一直徘徊在中游,所以唯一一次高三分班的機會,荊絳都沒能與臨靳同班。
他成績非常好,從沒掉過年級前三。
這樣的人是她夠不到的月亮,遙不可及,觸不可碰。
就算荊絳最后一年勤奮苦學,打工間隙也不停的背書,她也只是堪堪夠到二本線。根本不可能考到和他同一個城市。
或許這本來就是妄想。
那時她才知道,自己和他有多么遙遠,遙遠到她拼盡全力也追不上他。
但慶幸的是,荊絳至少有了個大學上,在臨靳所上大學的鄰市。
可命運并沒有放過荊絳。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考上了個大學,沒來得及去展望以后的歲月光陰,一個消息硬生生砸跨了她。
荊齊思死了。
聽說是喝酒縱情猝死的,真是有夠搞笑的。
可荊齊思欠的錢,沒人還了。還債這事便強壓在了她的頭上。
因為她是荊齊思的女兒。
畢竟放高利貸的人不認情只認錢。
那一年暑假,別人正慶祝畢業(yè),計劃旅行,享受生活。
她,卻被困在黑暗中。
開學季。
荊絳沒去上大學,因為供不起。
所剩的錢都被上門要債的人搶走,但遠遠填不上那個巨大的窟窿。她只好找了三份兼職。
白天勞累的沒有絲毫力氣,夜晚還要被追債的人恐嚇。
房子被荊齊思生前抵出去了,她也沒辦法在那繼續(xù)住下。
衣服,貼身物品,各種東西都被人扔在樓道間。
荊絳起初看著這些并沒有多大情緒,可當看到地上破碎的牛奶瓶,她難得紅了眼。
被眾人孤立,被同事欺負,被荊齊思打罵,哪怕荊齊思死的時候荊絳也沒多大情緒。
可看到地上破碎的牛奶瓶,她像是心被摔碎了一樣,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好似上天都在告訴她不要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荊絳崩潰的去反抗,可對方都是膀大腰粗的男人,她差點被強,最后還是因為有人報了警,才得以幸免。
可她寧愿自己死在那間屋子里。
她覺得有時世界真T,M是個圓。
報警人是溫嵐。
冰涼的長椅上,她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坐著,溫嵐被單獨叫去做筆錄了。
恍惚間,她面前閃過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臨靳。
他神色緊張的跑過去抱住溫嵐,又到處查看她身上是否有傷,確認沒事兒才埋在她肩頭里說著。
“你沒事吧?”
“有沒有受傷?”
“嚇死我了。”
“別怕,我來了。”
……
溫嵐是偶然路過附近,看見荊絳魂不守舍的,有些不放心,便想著遠遠跟著看著她到家。
她對這個女生是有點印象的,高三的事兒不多,哪怕有幾件不一樣的事兒,也會被大家當做飯后談資,全當解悶。
她知道這個女生家境不好,偶爾也經常在校園里和她碰過面,但每次不經意對視上,對方都倉皇的避開視線。
次數(shù)多了溫嵐倒是記住她了,或許也是因為覺得奇怪。
所以這次她看到這樣的場面,立馬選擇報警。
后來事情因為沒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以那幾個男的被拘留十天為過。
晚風的涼意穿透荊絳整個身子。
她站在微弱的燈光下,看著遠處互相依謂的身影漸行漸遠.
心里說不上的難受,像要死了一樣。
等她好不容易湊夠了錢,卻被告知有人幫她還了.
她以為是臨靳,但并不是,是溫嵐。
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生,也難怪臨靳那么喜歡她。
可荊絳不想欠任何人。
后來她依舊打三份工,每天都忙碌著,讓自己顯的更充實。
日子日復一日的過著,她變得越來越寡言,越來越不喜歡和人交流。
在這昏暗,腐朽的日子里她獨自熬過了五年。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戀人,只有她孤身一人。
在這年的十月,她即將二十三歲了。
荊絳心里依舊有那個少年的身影,她喜歡了臨靳的六年。
與其說喜歡,倒不如說是記。她明白自己沒有喜歡別人的資格,她這樣的,可能還會帶給別人困擾。
在第六年,荊絳得知了臨荊要結婚了,對象是溫嵐,他們竟然一直在一起。
不過也不難猜,他們一直都很相愛。
他們結婚的日子好巧不巧,是荊絳的生日,也是臨靳的生日。
她準備送給自己最后一個禮物。
荊絳拿著一部分的積蓄去商場打折區(qū)里買了一套相對便宜的白色連衣裙又去找了一個可以免費化妝的柜臺,化了個淡妝。
生日當天,荊絳戴上了潔白的頭紗,穿著那個白色連衣裙,化著簡單的妝容,可惜她沒有多余的錢買鞋子了,只好穿上那雙洗的慘白的帆布鞋.
她去了他們的婚禮。
她悄悄放了一筆錢在專門登記禮金那兒,那是當初溫嵐替她還的錢,這些年荊絳拼了命攢夠這些錢。
她不想欠別人人情。
可荊絳不敢靠近,她只能遠遠望了一眼身著一身黑色西裝的臨靳。
荊絳揚起嘴角,眼淚也隨之滑落。
是她記憶里的少年。
再見了,我六年藏在心中的少年,在這些黑暗日子里,謝謝你出現(xiàn)過我的世界中,也算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點太陽了。
少女永隔天世,但心中少年永存。
荊絳去找屬于她的臨靳了。
插入書簽
女主精神一直不好,長期壓抑的情緒和勞累過度導致她身體越發(fā)的不行,看完臨靳和溫嵐的婚禮,隔天便在家中離開了人世。
她去找她的姥姥了,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她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