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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朋友喜歡上了一個男生。本就是朦朦朧朧的好感,再加上每日見面的催化,也就真的像是喜歡了。
往后自然是情到深處的告白。男生說了很多體己話,倒也不失溫柔。只是日后相見略有尷尬,日復一日便顯疏遠。甚至街上偶遇,男生也仿若未識,低頭繞道匆匆走過。
朋友為此憤憤不已。念當初也是兩廂歡喜,談笑晏晏;告白之時雖婉有拒意,但好歹也信誓旦旦,說日后仍是朋友,親如兄妹。為何日久卻是避如蛇蝎,再無瓜葛。他可知,這樣的漸行漸遠有多傷人?
我在一旁只是默然。曾被人拒絕,也曾拒絕別人,早已悟出其中真意。只是朋友憤懣難平,也不知能聽進去否。
等朋友發(fā)泄完畢,我才躊躇開口。想她與他其實未必有多情深意篤,恐怕不過是一時氣結(jié),勁頭過去后自然能聽我一言。
我問,你告白時可是忐忑無措?
她答,自然。
我道,那你何知他當時不是與你一般忐忑無措?
她不語。
我再問,你現(xiàn)在可知如何處理兩人關(guān)系?
她答,不知。
我道,那你何以為他便清楚?
她似是有些怔愣。
我在心底嘆氣,似有萬千話語盤桓不去。既是當初言笑晏晏,日后如此絕情又豈會只傷一人?只不過兩人隔閡已深,怕是他真心所想,你是無從知曉了。
世人只聽被拒絕那人義憤填膺,又何知拒絕之人苦處自食,百口莫辯。
你當初喜歡他之時,他做什么都是好的。他的單純你喜歡,他的青澀你喜歡?扇缃癖黄渚芙^,你卻是說得他一無是處,他做什么都是錯的,做什么都逆你心意。你可曾真正為那單純青澀之人想過?
他也只是同你我一般的凡人罷了。曾經(jīng)的許諾,也許是惑于環(huán)境,也許未曾深思,事后也會食言。突遇告白,亦是心慌意亂,對兩人未來茫然無知。想清楚之后,也只得冷酷以待、日漸疏遠一法而已,更不知如何處理才是善終。
這些,你又是否想到呢?
她說,她對他已無非分之想,她甚至也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上了他。她只想如他當初所說,只做朋友,親如兄妹。為什么他卻不再給她這個機會呢?
我問,若他如過去那般待你,你們感情日漸加深,你是否當真不會再對他有其它念想?
她答,不會。
半晌,她又答,可能會。
我說,是了。若他親近你,你會越陷越深,若他疏遠你,你又罵他狠心,你想他跟以前一樣,試問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情,你能完全做到跟以前一樣嗎?你又如何能要求他呢?再者,被拒絕之人定會心思細膩,對方有些微的變化都會掀起萬般波瀾,他就算真的跟以前一樣,想必你也會從他的言行舉止中揪出不同,指為錯誤。
我未言,若是他與平時無異,你大概又會覺他無情,發(fā)生這樣的事卻只裝作從未發(fā)生,滿腔情意好似付與流水,不見回應。
一處錯,處處錯。從拒絕與被拒絕那時開始,就注定日后還會有千般錯誤,萬般不該。
朋友一語未發(fā)。
我繼續(xù)道,他與你,曾經(jīng)有過情誼。若他之前對你也是竊有好感,如今事到臨頭才慌然退卻,那你罵他自是應該。但若他之前未有其它所念,你兀自將兩人關(guān)系打破,使局面再不可收拾,如今情意兩空,形同陌路,他又于心何忍,何其無辜?
既有情,必是兩廂有情;既有傷,必是兩處得傷。不必獨怨。
只是朋友似是不信;蛟S在她眼中,那人得她深情卻冷酷以對,想來他是無所感傷,對她不屑一顧的了。
我只是想問,你真信你曾喜歡的,是那樣不堪的一個人嗎?你真信這個人,會將你一顆真心踏作草芥嗎?
若那人當真無情,也只怪你有眼無珠,此后長鑒。只是,恐怕你也不信,他的心即是你碰觸到的那般冷硬吧。
畢竟你曾經(jīng)喜歡的,就是那人的溫柔。
你曾經(jīng)感受過,喜愛過,如今卻一直在懷疑的溫柔。
或許你只是不甘。因那拒絕而生的堪堪不甘。誰又能在情深之后甘心被拒呢?被拒之后仍能做朋友,成兄妹,那是天大的福氣。但總有這樣或那樣的理由,讓彼此再也無法走近。
不要怪別人拒絕得荒謬,因為有時候我們的愛也給得可笑。不要怪別人拒絕得粗暴,因為有時候我們的愛也給得匆忙。我們都說過錯話,做過錯事,忘記對別人的傷害,卻將別人對自己的傷害牢牢記在心底。
我只是希望,你能原諒他。
他縱然無知,他縱然逃避,他縱然對你冷酷無情。
他無知,是因為他無從了解你,正像你無從了解他。你們可以在無盡的試探中交換信息,找到對彼此都好的方法,但在試探的途中,你們可能很快就會放棄。誰又能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繼續(xù)穿過荊棘。
所以請原諒他的或然逃避,或然無情,他只是如你一樣的困獸,在茫然中顯出堅強明確的樣子。甚至鮮血淋漓,尚不自知。
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他。
相信他還是你所喜歡的那個模樣,單純,青澀,有著不多言語的溫柔。
你可曾,聽過那夜雨?
清清冷冷,點點滴滴。
可是夜深人靜,驀然回首。
你是否能感受到,那夜雨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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