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媽媽和說，有個相親的對象。
　　她和我說他是個高材生，在銀行工作，長得高又帥。

　　我很難過。
　　因為我可能喜歡女生。
　　也因為我不想去相親。
　　還因為，她不理解我。
　　更因為，我對愛有著不一樣的理解。

　　【01】

　　我叫N，我的另一半叫做P。大家都看到兩個字母結合起來，總是會想一些羞澀的東西。

　　N與P結合起來，是數(shù)學上的NP完全問題。有P問題，有N問題，有NP完全問題，還有NP難問題。

　　P與N結合起來構成PN結，而PN結是所有半導體功率器件的基礎。就像細胞構成人的生命基礎一樣，PN結就是電子原件的細胞。

　　我似乎生下來就是為了未來，學了那么多年的習，為了找工作，結果呢，還是找不到工作，就繼續(xù)學習，看著成堆的問題，我都頭發(fā)都快掉光啦！同級的男生看起來情緒很穩(wěn)定的樣子，但是當人都走了以后，他也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恨不得往桌子上一頭撞上去，嘴里嚷著：“我怎么這么沒用！”

　　我一直中規(guī)中矩地活著。害怕走彎路，害怕撞南墻，害怕被孤立，害怕被排擠。

　　但是這些東西一樣都沒落下啦！

　　媽媽告訴我，女孩子不能涂指甲油，對子宮有害，以后生不了孩子。女孩子不能染頭發(fā)，那是化學藥品，對身體有害處。女孩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什么樣子。她還告訴我，眼睛是人心靈的地方，最干凈的地方，那是不能夠戴進去和小碗一樣的塑料片子進去的。

　　我大學的舍友不想考研，那時候她的父母逼著她。我跟媽媽講，她嘴頭上念著好可憐，然后抱了抱我。

　　結果過了一年，她又聽說鄰居家的孩子今年研究生畢業(yè)，賺的錢是好幾個我賺的錢。

　　我想到了視頻軟件里的特效，一個人拖出來幾個殘影，絲滑的跳著舞。我偷偷捂嘴笑，想到把我的形象拖進軟件里頭，幾個殘影一起上著班。頭上是游戲里頭的金幣LOGO，隨著時間這個橫坐標往前頭拉，金錢的縱軸只是保持不變。

　　而這個只是個二維圖，除去時間金錢兩個變量，還有壽命、快樂、痛苦。

　　由于各種原因，我在家呆了很久，但是我不能離開，我沒有錢。我的翅膀還沒有硬。有時候過著這種生活，感覺自己被拖進去棺材板里頭，棺材蓋已經壓到了我的喉嚨。有一陣子，我在宿舍的窗簾里頭驚醒。四四方方的床，向上延展的布。我又笑了，這不就是小棺材嘛！笑完了，我又躺在棺材里頭。彎曲了膝蓋。

　　和第一任男友分手的時候，我一遍遍的問媽媽，問朋友，問世界，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媽媽總是叫我不要多想。

　　我又想不明白了。

　　【02】

　　媽媽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小姨。已經死去很多年了。聽媽媽說，她是給男人氣死的。男人在她下葬了沒多久就又娶了女人進門。

　　我現(xiàn)在想看這個女人長得好不好看。

　　媽媽和我說，叫我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說我的思想不正常是很正常的，叫我去看心理醫(yī)生。然后過幾年就正常了，有了孩子一切就都好了。

　　好像小時候我趴在商店里頭玩的計算器，再多的問題，只要按了歸零。就都好啦。

　　她說女人活著得有自己的孩子和房子。只有這兩樣東西是自己的。

　　我躺在地鋪上，她睡在床上，那天夜里頭，媽媽逼著我吃蛋糕和排骨，我不吃，她就說我是個壞小孩，說我不吃就不會再愛了，只愛妹妹。

　　妹妹坐在媽媽的腿上，像是個勝利的小拿破侖，帶著帽子，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

　　我拼命咽了下去，那種惡心的味道叫我再也沒法回想，后來的一輩子，我都沒有吃過那個牌子的蛋糕，去了超市都是繞道走，不是像躲瘟神，而那就是瘟神。

　　我的胃部痙攣起來，皺縮著身子，摸黑起身去藥箱里頭翻藥片，我想找山楂味道的消食片。小孩子總是傻傻的，藥好吃，有時候會故意叫自己得病。

　　但是啊，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后來妹妹和我說，她和鄰居家的小孩子一起吃了，她說吃多了也沒問題�？梢援斕嵌钩�。

　　那天夜里頭，我哇哇吐了一整床。

　　事后媽媽曬被子的時候，又叫我不喜歡吃就不要吃，我抿抿嘴，沒有講話。

　　【03】

　　我是在地鐵上遇到P的。N和P分開了是一種東西，被磁盤吸在一起了又是另外一種東西。

　　我其實討厭人類。

　　在高三的時候，鄰桌的男生會在我生日的時候給我一塊香皂，用對不起的口吻和我說，抱歉，不知道是你的生日，家里頭拿的，好幾十一塊呢。

　　我現(xiàn)在想，女人真是容易感動的生物，幾十塊錢的香皂和幾塊錢的泡面就能叫一個女人把她的心肝掏出來給你。

　　他會把沒用完的避孕套給我，說是和臨校的女生做完剩下的。叫我要不要也試試。

　　我沒講話。盯著天書一般的數(shù)學題，嘴角要咬出血來。

　　三毛救了我，她說，如果你給我的東西和給別人的東西是一樣的，那我就不要了。

　　世人總是覺得自己是那個例外，可以叫殺人者放下屠刀，叫浪子回頭，叫妓女上岸。

　　這是男人。

　　再說說女人。

　　小學的時候，半夜里頭躺在床上落眼淚。媽媽不叫我哭，她管淚水叫尿。讓我把尿憋回去�？匆娢铱蘧痛蛭摇：髞碛幸淮文闷鹱雷由系墓P筒扔過來，我的額頭流了血，她把我抱進醫(yī)院。

　　妹妹很聰明，媽媽打她，她就躲�？匆娢易隽藟氖戮透鏍罱o媽媽，媽媽的手打我的屁股，后來累了，發(fā)現(xiàn)亮晶晶的鉆戒還掛在我的屁股上。

　　所有人都違反了紀律，然后她們排連著一場話劇，說著誰肚子疼不舒服，誰給她拿姨媽巾，誰給她拿熱水壺。我就是純粹的壞人，被班主任扇了耳光，站在教室外頭罰站了一整個晚上。

　　水壺蓋里頭淹死的蟲子，似乎有上百條的觸須和長腳。我先是尖叫一聲，連忙爬上床抖落自己的被子與褥子。她們吃著饅頭有說有笑，似乎我的哭聲如同一味醬菜，能讓饅頭更好吃。

　　于是我不哭了，也拿起饅頭咬下去，眼淚滴在白花花的饅頭上，咸咸的。好像真的好吃了那么一點。

　　【04】

　　我是幸運的。

　　總覺得P是我靈魂的另一半。我們當初都不完整，生下來被分開，被茫茫人海沖散，后來又在茫茫人海中重聚。

　　她喜歡躺在我的膝蓋上，將書舉過頭頂，讀卡夫卡、村上春樹、張愛玲，也會讀鱷魚手記、洛麗塔和情人。

　　她喜歡輕輕啄我的臉頰。

　　有那么一刻，我覺得自己前半輩子經歷的一切都是為了遇見她，世界是灰色的，遇見她，才有了顏色。

　　但是，我還是沒能學會和人相處，有人在我會不舒服，不自在，在家里和學校里頭的那段時間，叫我的精神得了病。我聽見人在外頭走，心里頭就像和螞蟻爬一樣。

　　紅樓夢歪了幾度的角，我都時不時會暴躁地抓亂自己的頭發(fā)。偶然會躺在床上，讓情緒和童話故事里頭漆黑的水一樣涌進我的身體，我蓋在被子里頭，感受到的依舊是寒冷，心的寒冷。

　　我不想看見任何人。

　　馬桶里頭，紅色的血水上飄著橘色的煙頭，按下沖水鍵依舊沖不下去。

　　曾經我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頭很多天。冰箱買的很大，這是媽媽帶給我的習慣，但是里頭的東西很少，我把隔層拆掉，然后光著身子，豎躺進冰箱里頭。

　　就算身邊有了愛人，心里面的孤獨依舊是沒有辦法派遣的。每個人命中的課題其實在生下來的時候就定了調子。

　　她悄悄地收拾好行李。

　　我突然間沒有意識到，P到底是誰？她有著什么樣的經歷？遇到我之前過著什么樣的人生。

　　媽媽又來了電話。我撓著頭，頭發(fā)大片大片的掉。

　　那時候我開玩笑的問她，如果我喜歡女孩子會怎么樣？她開始說的是帶回家。后來這套說辭變了，變成了一句，那不是神經病嗎？再后來變成了過幾年你有了孩子就好了。

　　就像是她永遠能夠體諒別的父母逼迫的孩子的不容易，到自己身上就永遠是另一幅樣子了。

　　她死了。

　　我急急忙忙的趕過去。

　　她的嘴角還掛著笑，就這樣被人抬上了救護車。紅色的血把白色的衣裳染成了一朵花，我竟然覺得很好看，自己簡直是瘋了。

　　我為自己不難過而感到愧疚，有時候我會嫌她煩，她是有很多毛病的，煩的時候，我希望她去死。轉頭來，我更加恨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然后我通過rou體上折磨自己來叫心里頭好受一點。

　　我笑了笑，這下她真的死了。

　　她從哪兒來的，到達是誰。這都沒了答案，我很想叫醒她，叫他媽這個婊子睜開眼把這一切告訴我了再重新躺回去！

　　那時候舍友半夜睡不著覺，凌晨四點才睡著，我躡手躡腳的去拿單詞書，嘴里頭抱怨的是她的矯情。然后老天也讓我體會到了別人嘴里頭的矯情。

　　我也開始睡不著，盯著天花板，開了很多藥，褪黑素吃進去，我的眼睛是沉的，腦袋卻是清醒的。我的積蓄馬上就要光了，我大聲謾罵起來，無力地跺腳。

　　該死！該死！該死！！

　　夜晚失眠加上看書，白天應酬，簡直讓我喘不過氣來，偶爾我會感覺到心臟疼。上學的時候，我會害怕，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東西都沒有享受到。我還不能倒在這里。

　　心臟突突突的跳，額頭上全是冷汗，耳膜似乎有兩個小人在打鼓。

　　幾乎是拖著身子起來，我拿起水杯，試圖將冒煙的喉嚨消消火，但是我好像又看見她了。

　　她穿著那條白裙子，上頭是血染的大紅花。

　　我到底愛她什么？

　　我在想這個問題。

　　靈魂嗎？還是那張臉，亦或者是兩個人交融時呼出的欲望？我沒想清楚。就像畢業(yè)之后，論文里頭的東西依舊搞不清楚。就這么稀里糊涂的過來了。

　　一同電話打了過來。

　　“您需要簽個字”

　　【05】

　　我喜歡聽關淑怡的《三千年后》還有《地盡頭》。

　　距離她死已經過去了幾百年。

　　科學發(fā)展到可以將人的rou體和精神分離開。

　　那時候她的遺體被保留，她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一樣，寫了很多的日記，但是日記是保密的，當時學神經網絡的時候，只覺得那玩意是在煉丹，隨機性太強了。依據(jù)樣本特征進行訓練，然后出相應的結果。

　　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想的，把一個人的思想和日記作為訓練集，然后改進網絡骨骼，最后出可能的結果，加上人體克隆，把這份結果復制進去，就可以出另外一個人。

　　照理說，是個本人一樣的人。

　　我時不時的冷凍自己，就像小孩子要把餅干擺成好幾塊，時不時的舔一舔，然后度過最難的日子一樣。

　　我和小孩子不同，已經沒有糖讓我舔了，我活著是想知道她從哪兒來的。我喜歡看科幻，因為我是個很容易難過的人，科幻讓我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后來我就把自己的秘密都藏起來，包括她也藏起來，就像是金屋藏嬌一樣。別人看不到我的內心，就不會傷害到我。只要我不敞開心扉，就不會受傷。

　　但是我不能死去，我想知道她的秘密。后來，我的感情逐步轉化，現(xiàn)在我恨她，恨她什么都沒跟我說就走了。然后我要活著，看看科學能發(fā)展到什么程度。看看科學能不能解決情感的問題。

　　我不像漫畫里頭人活了很多年，記憶存儲都爆了棧。只是每次只活一段時間，就繼續(xù)沉睡下去，和桃花源一樣，機器里頭的我躺了一天，外頭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終于，讓我給盼到了。

　　時光機出現(xiàn)了。

　　【06】

　　工程師出現(xiàn)了，他們告訴我，有一條悖論，是時光機一直沒有解決的，一個人穿越到了過去或者未來，改變了歷史，她消失了，那么她到底是存在的還是消失的。

　　我已經等不及了，這些什么狗屁的公理、定義都去見鬼！世界毀滅了才好。我不知道穿越到了什么時候，只能通過建筑來判斷，到底是過去還是未來。

　　我只想拽住她的領子，給她一拳。但是我呢？我自己也沒對她負起什么責任。我只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頭，享受著她過來。她像是個蝴蝶，輕輕地來了，又輕輕地走了。

　　這個建筑我和那邊的建筑很像，風格也很一樣，我設定的關鍵字是select 、search與observe。也就是說，只能看到她的過去。而沒有辦法干預。

　　因為我害怕，害怕她真的看見了我，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

　　那時候她很小，站在操場上，旁邊的小朋友玩著排球，然后沖她的臉打過來，她摔倒在地上，膝蓋磕破一大片的皮，她站起來，沒有說話。

　　我屏住呼吸，我不想讓她被欺負，不想她像我小時候一樣選擇懦弱與忍讓，我知道她聽不見，所以大聲的喊：打！不要叫別人欺負你！

　　然后她揮舞起小拳頭打了過去。

　　做數(shù)學題的時候，她的眼淚滴答滴答落在紙上，是啊，她和我很像，是個愛哭的小孩，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不會做數(shù)學題。但是確實難啊，我如同影子般站在她身后，仗著她不知道我的存在，飄忽忽地：“不會做就不做唄！給自己那么大壓力干嘛。等心情好了再說唄。去玩嘛！人活著不能只是為了這些東西活著啊�！�

　　她站起身子，周圍的同學都盯著她，在上課的時間段，她就打開門，眾目睽睽下，跑到操場打起了球！

　　我噗嗤笑起來。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是一顆柔軟的心臟被塞進了斷臂的維納斯雕像里頭，貼著太陽穴的位置系著一根繩子把我往右邊拽。貼著腰線的位置系著另一根繩子把我往左邊拽。

　　那時候那個男人拿了她的錢走了，拍了拍她的臉，伸出胳膊摟著另一個女人走了。她也是低著頭不說。

　　我急了，揮舞著胳膊，沖上去要揍他！

　　不僅僅為了P,也是為了我自己，為當年懦弱的自己，為當年卑微的自己，為當年不爭氣的自己。

　　我氣得肢體都沒法控制，風一吹來回飄，耳機里頭傳來工程師的聲音，他和我說情緒不要那么激動，會影響神經元訓練，交叉概率與變異概率會向著不可控的方向走。

　　我翻了個白眼。眼前的場景像白云一樣飄散了。新的場景出現(xiàn)了，

　　然后我發(fā)現(xiàn)，她躺進時光機里面。

　　然后她看向我的位置笑了笑。

　　你好啊，N。

　　我要去找你。

　　【07】

　　我驚呆了，此時激素水平已經完全紊亂，所有的場景又重新回來。我問了工程師，他告訴我，時光機壞了。

　　【08】

　　P有時候在想，歷史書上總是說，你現(xiàn)在經歷的東西已經有人經歷過了，所有的問題都是可以從書上找到答案的�；钪囊饬x也好，對我是誰，我從哪里來，到哪里去。這個哲學的問題，那堆德國的哲學家，古希臘的哲學家已經想了好多遍了。

　　一堆大理石雕像的老頭在那嘀嘀咕咕。

　　聽我的！聽我的！

　　好像要打起架來。

　　P想看看，如果有著一樣經歷的人，兩個人碰見了會怎么樣。時光機就像沒有安全繩的人走進宇宙，大概率是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一直在漂流著。

　　她從機器里頭看了很多人經歷，直到她看見了N。這個哭著吃饅頭的姑娘。

　　她就帶著一包行李，穿著白色連衣裙，來到了N的世界，在地鐵上碰見了。

　　和她相遇之后，她發(fā)現(xiàn)，偶爾腦海中出現(xiàn)的想法，原來是因為自己穿到了N的世界，導致N想來到她的世界，塑造了她的性格，她又反過來去影響N。

　　他們就像PN結，也像NP完全問題那樣，一個蛇的頭咬著另一個蛇的尾巴，永無止境的這樣轉著。

　　她自己是一只蝴蝶，說是慣著N，實際上也是她自己沒想好，如何與N相處。偶爾帶著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來到N的房間，匆匆塞進去就走了。

　　一輛車撞了過來，她手里面還拿著想給N的牙刷，她正在做正畸，P原來也做正畸，是某個牌子的扭扭牙刷。

　　她和科學院做了交易，自己的數(shù)據(jù)可以用作研究。她不想讓N知道，自己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中規(guī)中矩了那么多年，很想任性一把，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沒有理由。

　　科學院做了神經網絡訓練樣本，她的思維被訓練，也就是她的生命被驗算著前進，也許起名叫數(shù)字生命會比較合適？但是數(shù)字生命和真的生命真的一樣嗎？

　　【09】

　　P走了以后，我收到了科學院寄來的樣本，那是便攜式計算機，開始的時候只有簡陋的DOS界面，我輸入指令，她回答。

　　>>>where are you?
　　i am in your heart.
　　(c)NP Corporation

　　>>>are you kidding?
　　^-^i am not joking,i am existing because of you.
　　(c)NP Corporation

　　后來就成了可以輸入的類似ChatGpt的輸入框。
　　你是怎么產生的？

　　根據(jù)你的回答，輸入我的神經網絡，然后進行迭代訓練，這樣反復迭代，就能通過你的回答重新進行輸入，迭代的過程。

　　所以說，你是因為我而產生的？

　　可以這么回答。

　　那你覺得自己還是個獨立的個體嗎？

　　回答框一直閃爍著光標，沒有一個字打出來。

　　很奇怪的是，明明我們就是這樣相互訓練出來的個體。但是這樣為什么不對呢？她影響了我，我反過來印象她。

　　我就這樣間歇性的冷凍，直到有一天，她敲開了我的門。

　　那個穿著裙子的她。

　　“我回來啦！”她笑瞇瞇的說道。

　　然后我看到她脖子后頭烙印的BXS-3684556編號。

　　突然間我腦子里頭出現(xiàn)一個奇怪的想法，我問她：“你是不是什么秘密都不會給我保存？都會告訴我？”

　　她回答我是的，然后和P一樣拖著我進了臥室，我摸了摸她的胳膊，她肋骨的位置，和那時候一樣，沒有什么分別。有時候假的是不是也可以做成真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不是就可以過去了？

　　她依舊看著卡夫卡和張愛玲，頭靠在我的膝蓋上，白色的床單反射光芒，映的她的臉蛋很好看。

　　“你走吧�！�

　　她搖搖頭，眼睛里頭都是疑問。

　　“你走��！”

　　她關上門，躲到了另外的房間里頭。

　　而我今天晚上要去科學院。

　　【10】

　　我從科學院里頭把她的日記偷到了手，說道得到信息，其實很不容易，她告訴我的地址是假的，是被設置了密碼的核心業(yè)務，但是怕關鍵數(shù)據(jù)焚毀，一般都會備份，況且這么多年了，科學院也對我卸下了防備，所以我抽出終端線纜，打開筆記，輸入指令，成功的解開了備份地址。
　　ip addresss:192.168.111.255.211.100.001

　　我想看的是她的手稿，一份有溫度的手稿。

　　【11】

　　科學院的員工接到報警電話，N的公寓發(fā)生火災，而昨天原始手稿備份被偷了。他們協(xié)助警察來到公寓。

　　通過驗算，他們得到了昨夜的真相。

　　P坐在床上，歪著腦袋看著N。P問N，她在看什么。

　　P的手稿擺滿在床上，一頁頁手寫的稿子。N并不喜歡寫字，但是她欣賞寫字很好看的人，她覺得人的一輩子需要記錄的事情很多，練字的時間就可以寫下來很多的事情，練字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情。

　　P看著手稿，她能夠明白每一個字的意思，也句子的意思，但是她不明白，N為什么哭，為什么把稿子讀一遍又一遍，不去吃飯，不去睡覺，不去喝水，N的嘴角都裂了，她訓練的結果需要反饋的行動是，啄她的嘴角，這樣她的皮質醇會上升，血清素也會上升，這樣代表著她是開心的。

　　突然間，P的攝像頭黑了，她彎下身子。

　　N拿著錘子，砸向電源。

　　然后N將汽油潑灑整個屋子，打火機落在地上，那是P送給她的防風打火機，自從P走了，N就很少抽煙了，她要活著，直到找到真相的那一刻。

　　帶著P的所有手稿，連帶著N自己，火焰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那個P微微睜開眼睛，突然間某個神經元訓練迭代偏移，她搦著身子，走向N，嘴里頭喃喃道：“是我，我也會這么做的�！�

　　此時，N已經聽不見了。

　　她抱著手稿，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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