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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推開門,臉上的肌肉頓時就有些抽搐了,頗有些皮笑容皮不笑的樣子。
“……就沒個安生……”他低聲嘟囔,腮幫子上的咬肌鼓了一塊起來。
“齊桓!”像只猴子一樣蹲坐在床頭上的袁朗倒是一臉的笑容,就是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虛假。
“隊(duì)長,請您不要把這種一看就是我很無聊你們來了正好讓我來玩玩的笑容放在臉上好不好?”吳哲從齊桓背后冒出來,同樣笑瞇瞇的看著袁朗。
袁朗還是笑,一邊笑著一邊收起了手上正在看的一張紙,他仔仔細(xì)細(xì)的把紙疊起來,放進(jìn)襯衣口袋,抬頭看見吳哲好奇的眼光,還故作神秘的在口袋上按按。
“隊(duì)長你就安分點(diǎn)兒吧,鐵大跟我說了,讓我們來看看你,免得你在醫(yī)院瞎折騰。”齊桓把手上的水果放在床頭柜上,“完畢也來了,在樓下碰見了高副營長,正跟那兒熱乎呢。”
“高副營長?高城?”袁朗總算是坐回了床上。
“還有哪個高副營長?人家也是到這兒來看望朋友,”吳哲在另一張空床上坐下,四處打量,“隊(duì)長您這規(guī)格挺高啊,單人房呢!比缓笥挚匆娮雷由戏胖母呒壯a(bǔ)品,“這誰送的啊,真舍得花錢!”
“齊桓,”袁朗不搭理他,沖齊桓嚷嚷,“明兒跟鐵大說我錯了,怎么招了個大碩士還不識數(shù)!這是單人房么這?明明就有兩張床!”
“得了吧您呢,明明就你一人兒住著,你管他幾張床,這都叫做單人房!眳钦苈龡l斯理的和他斗嘴。
齊桓才不插足他們兩人的沒營養(yǎng)對話,自顧自的拿出袋子里面的蘋果沖袁朗晃晃,“吃不吃?”
“吃!”
等袁朗把削好皮的蘋果接在手里,張大了嘴巴準(zhǔn)備狠狠的咬上一大口的時候,他被打斷了。
“隊(duì)長!”
“喲,許三多,你眼圈紅啥啊,我這不還沒死么我?”
“隊(duì)長…………”許三多惴惴不安的看著袁朗,他隱約覺得自己不該說實(shí)話,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為什么不該說實(shí)話,等不及細(xì)想,他已經(jīng)下意識的向上級報告了自己的情況,“不是的隊(duì)長,我就是眼睛感染了,今天來看一下,順便來看看您,”不待吳哲爆笑出聲,許三多已經(jīng)利落的糾正了自己,“啊,不是順便……是專門來看看您……”
“………………”袁朗低下了頭,許三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見他溫和的問,“許三多,那你的眼睛好點(diǎn)兒了么?”
“好多了,醫(yī)生給我開了藥了!痹S三多如實(shí)回答,然后莫名其妙的看著吳哲和齊桓猛然大笑得站都站不穩(wě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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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長營長!”馬小帥勁頭十足的沖過來,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這下子樂得只剩下一道縫了。
高城正在操場上和老五老三瞎白話,聽見馬小帥的聲音,一扭頭,嗓門一下子就大起來了,“第一?”
“第一!”
高城一叉腰,斜眼看著老五和老三,眼角眉梢盡是那種故意要掩飾又故意不掩飾好的得意和驕傲。
老五和老三對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老七啊老七,你說你都營長了,怎么還不見長進(jìn)啊你!不就是個籃球比賽么!至于就得意成這樣兒了!”
在他口中沒長進(jìn)的高城其實(shí)已經(jīng)長進(jìn)了許多,換在幾年前聽見他這么說,高城肯定會蹦著高兒的和他爭論半天,可是今天他沒有,他只是斜眼看看老五,輕飄飄的撂下一句話,“可是我剛才看見某些人的眼睛可一直往籃球場瞟著呢?”說著他又掃一眼老三,“啊,對了,剛才我聽見我的兵跟我說還有某人放話說只要贏了比賽,就請大家吃烤鴨?”他搖搖頭,“嘖嘖,烤鴨啊,老貴了!”
老三和老五頓時啞然。
馬小帥在一邊捂著嘴沒好意思笑出來。
“咳咳,那啥,要變天了!崩先騻哈哈,拽著老五自顧自的走了。
“走!咱們回去看看!”高城用力一拍馬小帥的肩膀。
“連長,咱們都說好了,明兒是周末,我們要請您吃飯!”馬小帥樂顛顛的說。
高城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請請請請我吃飯??誰說的?”
“我們!”馬小帥理直氣壯的說,“每次都是您請我們大伙吃東西,我們也要請您一次!我們都說好了,今天贏了比賽明兒就請!”
“明天啊…………”高城有些為難。
“您有事兒。俊
“嗯。”高城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有點(diǎn)走神,但是立刻就回神了,“瞎咧咧啥,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去,請啥請啊,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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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還真的變天了。天空迅速的陰暗下來,黑壓壓的烏云把天邊的光芒徹底擠走了,風(fēng)一陣緊似一陣,很快細(xì)細(xì)的雨絲也來湊趣,一會兒就把路面全部淋濕了。
高城離開營部的時候是下午六點(diǎn)。車一開到路上,正趕上上下班的高峰時期,今天還是周末,遇上下雨,城市里所有的汽車好像都集中到一條路上了。
就是高城現(xiàn)在身處的這條路。
堵得水泄不通。
“吱,噶,吱,嘎!庇旯纹鱽砘卦诓A夏ゲ,發(fā)出單調(diào)而有節(jié)奏的聲音,被擦去的雨水很快再次灑落下來,然后又很快被擦去。
高城搖下窗戶,探出半個身子,雨絲被風(fēng)吹著,飛速的撲上他溫暖的臉頰,他看看了前面那蜿蜿蜒蜒的車龍,狠狠的一捶方向盤,“又他媽堵車!”
他拿起手機(jī),摁下一個號碼。
“堵在路上了吧?”那邊還沒等他出聲就已經(jīng)笑嘻嘻的在問話了。
“你神算子啊你,這都知道!备叱青止。
“我不是神算子,但是我也知道,這什么點(diǎn)兒啊,不堵才怪了呢!蹦沁叺穆曇粜Φ酶訁柡α耍皠e著急,我在醫(yī)院等你!
“你還在醫(yī)院哪?”
“是啊,等著你來接啊!
高城心里一緊,“你你你前幾天不是都下午就回家去了么?怎么今天這么晚?又有啥毛病了?”
“沒有,我上午輸完液下午去做了些檢查,明天就不用輸液了,周一就能辦出院手續(xù),一耽誤這不是又下雨了么,我就等著你來接我了,我現(xiàn)在是傷員啊高營長!
“行,那你等著。”高城利落的掛了電話,心里安定了許多。
袁朗把玩著手里的電話,無奈的苦笑,“這天氣可真是……”
他的傷勢并不算特別嚴(yán)重,只是受傷的時候沒條件修養(yǎng),拖延的時間久了,現(xiàn)在需要花些時間來做抗炎治療,無非也就是輸輸液,吃吃藥,其實(shí)回去基地也可以的,但是鐵路并沒有讓他回去,袁朗當(dāng)然明白自己領(lǐng)導(dǎo)的好意,也就樂得趁著這個不輕不重的傷,好好休息一下。
這幾日袁朗都沒有在醫(yī)院住了,每天走上來報個道,讓護(hù)士把液體一掛,每次袁朗都會自己把那液體速度調(diào)得飛快,每次護(hù)士看見了都跟他說這樣對心臟不好,袁朗笑,我哪兒都不好,就心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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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到醫(yī)院已經(jīng)快八點(diǎn)了,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不過倒是比剛才小多了,從雨滴變成了雨絲,被風(fēng)吹著,歪歪扭扭的掃在天空中。
推開病房的門,一股溫暖的空氣迎面撲來,高城的鼻子癢癢的,“阿嚏!”他一彎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喲喲喲,不用這么客氣,咱倆這關(guān)系您就不用鞠躬啦!”袁朗半躺在床上,嘴里叼著根牙簽,一臉的無賴相。
“滾你的,快起來,走走走,回家去!”高城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扔給袁朗。
“得令!”袁朗套上衣服,高城突然猶豫了,“那啥,要不還是在這兒將就一宿吧?你這兒也有兩張床,我陪你呆這兒,外面……怪冷的。”
“。俊痹抒读算,然后明白過來,“沒事兒,我這不穿著厚衣服嘛!這地兒我是一點(diǎn)兒也不想呆,咱還是回去吧!
高城想了想,“也是,走吧,”他一轉(zhuǎn)身走在前面,“那你要是冷了就跟我說!
袁朗沒吱聲,只是定定的看了高城一眼,這一眼高城沒看見,但是他卻像有心電感應(yīng)似的,“看什么看,趕緊走!”看著他紅通通的耳根,袁朗不出聲的大笑。
一走出醫(yī)院的大門,冷風(fēng)夾著雨絲迎面撲來,袁朗一時到并不覺得冷,反而覺得精神一振,扭頭對高城笑,“給根兒煙!
“煙什么煙?!你跟這兒等著,我去開車過來!”高城撂下一句話,不待袁朗有所回應(yīng),已經(jīng)迎著風(fēng)和綿綿的雨絲,跑了出去,很快就看不見他的背影了。
站在臺階上,袁朗微微仰頭。雨絲落進(jìn)了燈光里,像是從漆黑的半空中憑空出現(xiàn),細(xì)細(xì)密密的灑落下來,帶著閃亮的金色,像某個人眼里的光華。
住院了這幾天,除了前幾日高城匆匆跑來看了他一眼還扔下了一堆昂貴的進(jìn)口補(bǔ)品之外,袁朗并沒有更多的機(jī)會見到高城,他們就算空間上的距離縮短了許多,但是各自的忙碌,依然是讓他們想念卻不能相見。
“叭叭!”短促的喇叭聲讓袁朗拉回了視線,高城從車?yán)锾筋^,“發(fā)什么呆呢你,上車!”
“哎!”袁朗答應(yīng)一聲,他沒從后門上車,手掌在前車蓋上一撐,利落的翻過去,拉開副駕的門竄上車。
“我說你!”高城怒瞪,“得瑟什么呢得瑟!嫌你在醫(yī)院里住少了啊??”
袁朗抽出張面巾紙擦擦手上的水,不以為意,“我有譜兒!比缓缶褪扉T熟路的從高城口袋里摸出煙盒。
“毛。 备叱且贿叢认掠烷T一邊憤憤的罵人,袁朗笑笑,然后又抽出幾張面巾紙,呼嚕到高城頭上去,亂七八糟的抹一通。高城橫他一眼,然后繼續(xù)開車,袁朗歪在座椅上,樂顛顛的吞云吐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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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袁朗洗完澡出來,高城正半躺在床上看書,聽見袁朗的腳步聲,高城抬頭,“沒碰著傷口吧?嘿!你怎么也不多穿點(diǎn)兒就跑出來了!!”
“這不是就躺被窩里了嘛!”袁朗正要上床,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去把煤氣關(guān)了,我剛才聞著那煤氣味兒有點(diǎn)兒大,明兒得檢查下管道!
“我去吧,你上來躺著。”高城要起身。
“你躺著你的!痹室呀(jīng)走到了門口。
這一來一回,袁朗還真覺得有點(diǎn)兒冷了,他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傷口初愈,要嚴(yán)防感冒,他幾步跑回來就往被窩里鉆。
被子前幾天出太陽的時候他拿出去曬過,現(xiàn)在似乎都還帶著陽光的味道,脆蹦蹦的,蓋在身上可舒服了,最重要的是,身邊還有一個超級大的暖爐。
冰冷的身體貼近那火熱,這強(qiáng)烈的刺激,反而激起了身上的雞皮疙瘩。高城帶著濃厚的溫暖擁過來,袁朗覺得每個毛孔的舒展開來,貪婪的吸取對方的溫暖和熱量。
“趕緊睡覺!”高城壓住袁朗不老實(shí)的手。
袁朗嘿嘿一笑,“高城,”還真老老實(shí)實(shí)躺好了,“問你個事兒啊!
“啥事兒?”
“你為什么每次給我發(fā)郵件啊寫信啊都要加上最后那句話?”
“啥啥啥啥話?!”高城不自覺的結(jié)巴起來。
“你說呢?”袁朗笑笑的看他,“你是不是特別怕我受傷。俊
高城看著天花板,沉默了一會才開口,“算是吧,”他撓撓頭,“也不是,你那工作性質(zhì),不說特殊任務(wù)了,就平時訓(xùn)練受傷的幾率也大,我就是希望你好好的,受了傷也能很快的好起來,反正健健康康的就好!
手掌被另外一只手握住,粗糙的手指,粗糙的掌心,是高城熟悉的。
“我上次臉上受傷的時候,家里人特別擔(dān)心,好像都比我還疼似地,那是我離死亡最近的一次,”握著自己的手掌緊了緊,高城也捏捏袁朗,“我其實(shí)挺多感悟的,后來我想著你吧,可能有更多體會,”高城突然有些別扭,嗓門大了起來,“反正我就這樣寫了,你愛要不要!”
袁朗微微側(cè)頭,看著高城,專注又熾熱的看著他,然后深深的吻住高城,很用力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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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那個放在心底最深處的人,有時候真的別無他求,只希望他是健康的,畢竟,只有健健康康的活著,才能面對所有的困難。
從兩人相識到現(xiàn)在,高城給袁朗發(fā)郵件,寫信,或者買的生日蛋糕,這次受傷送去的高級補(bǔ)品里面夾著的紙條,都有一句話,一句很樸實(shí)很平凡的話:祝你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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