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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劍舞紅鸞
我和陳瑜從小相識,陳瑜說他從前便見過我,用民間的形容,他說我是他的青梅竹馬,我說他放屁。
我根本不記得這事,我性格乖張跋扈,陳瑜便一直包容我,對我好,慢慢地收斂了我的脾性。本以為他娶我是他心甘情愿,沒想到,十年相伴,卻是步步為營,只為讓我墜入他精心布置的情網(wǎng),取我性命,拔我逆鱗,不留一絲余地。
“娘娘,天冷,您這月染了風(fēng)寒,太醫(yī)說不宜吹風(fēng),奴婢還是扶您回房歇息吧!”我的貼身婢女素遙立在我身側(cè),她身量偏瘦小,一襲柔紫色小襖,連著一月夜起照顧我身子,此刻,她清秀的小臉有輕微的疲色。
我望著眼前的滿天鵝毛大雪,思緒卻回到了當(dāng)年初嫁時,亦是這樣的天氣,心境卻大不同了。彼時我年輕氣盛,鳳冠霞帔,在旁人艷羨的目光中,我跪在殿前,眼神里都是對我和陳瑜未來的憧憬,他長身玉立,嘴角勾起,看向我的目光中盛滿了深情。迎著他的目光,我坦然接過寶冊,成了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我以為,我的后半生,都會在陳瑜的愛與呵護(hù)中,過得幸福喜樂,我會生下我們的孩子,扶養(yǎng)他長大。直到一個女人的出現(xiàn),讓這一切成為泡影,原來所有的山盟海誓,不過是一個笑話,一場夢。
“ 紅鸞,我知你心里不快,云煙卻是我微服私訪時帶回來的,但她不是低賤的妓子,她與我交好時,仍舊……是清白之身!标愯ひба,說出這幾句話,見我生氣,眼神暗了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閃過,又被他極快地隱藏去。
“夠了!”我不愿再聽,只冷靜地告訴他,“帝王身側(cè)的女子皆是良家出身,高門大戶亦不是少數(shù),這等……”我忍了忍,沒有把風(fēng)塵女子寫幾個字宣之于口,到底是給他留了幾分薄面,輕吸一口氣,我捏了捏手中的錦帕,“既然她得陛下垂憐,便留在宮里吧,只是,陛下需得顧慮咱們天子的顏面,給她的位份不宜過高,以免落人口舌!
陳瑜松了一口氣,似乎早料到我會這么說,點點頭,“不用你說朕也知道,朕的鸞兒最是體貼入微,那就封個貴人!彼Γ瑴厝岬匾晃锹湓谖颐奸g,“鸞兒,我愛你。”那時我尚不知他早有廢我之心,只思慮那女子會害他被人妄議,因此擔(dān)憂了一陣子,瘦了好些,他卻不聞不問,每日和那妓子打得火熱。
那個女子被封為貴人,賜字熙。
沒出三月,便被破例封為嬪。我之前沒有見過這位熙貴人,她自被陳瑜帶回宮,便以身體不適為由養(yǎng)在宮內(nèi),陳瑜對她寵愛,因此免了她的請安,直到她成了熙嬪,我才第一次見到她。
她果然是個美人。只一眼,我便知道,別說是皇帝,饒是我見了,也要被她的美貌驚愕三分。她長著一張瓜子臉,唇不涂而朱,端
得是明眸皓齒。一雙杏仁眼格外討喜,望著人的時候,總是泛著一點無辜的淚光,眼角的那顆朱砂痣更添兩分俏麗。
熙嬪頂著一張絕美容顏對我道:“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彼m然向我請安,頭卻也不低,反而望向我,一反尋常女子的謙卑恭順,眼神中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喲,熙嬪果然是好樣貌,連我見了都要忍不住心動,難怪陛下夜夜都要宿你那里,熙妹妹就該多來咱們這里走動,不然,知道的都說是妹妹體弱,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用什么法子留住陛下呢!”一旁的安嬪見狀忍不住說到。
她一向心直口快,這話說出來有些放肆,我咳了一聲,“妹妹慎言。”
安嬪旁邊的霄貴人知她嘲諷熙嬪風(fēng)塵出身,用手帕捂住嘴輕笑了一聲。
熙嬪一聽,臉色明顯白了白,但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微微一笑,“姐姐說的是,妹妹之前雖然一直告病,但心里一直記掛著皇后娘娘和諸位姐姐,以后一定常來請安。”她眼中滑過一抹隱忍之色,低著頭,安靜地坐在最外側(cè)的位置,倒是收斂了起來。
等眾人散了,我的婢女素遙靠過來,輕聲道:“娘娘,奴婢看來者不善!
我望著她,輕輕笑了笑:“你倒是說說,看出什么來了?”
素遙撇了撇嘴,“您不知道,她一直在觀察著您的一舉一動,奴婢雖在一旁奉茶,卻瞧得清清楚楚呢!”她皺了皺眉,一臉擔(dān)憂的模樣望著我,“娘娘,您可要仔細(xì)提防,不能再像以前一般,總是……有了委屈,您也不同陛下說說……”她欲言又止,我卻冷下臉來,素遙便止住了嘴。
“素遙,陪我去外面走走吧,前幾日木樨落了,我想摘點新鮮的做酒,陛下愛吃!辈恢醯,這幾日總覺得喉嚨有些癢。
中秋到了,月亮格外的圓,亦格外的亮。
這一天,皇家宮宴,文武百官、世家的子弟很多叫的上名頭的,都出席了。
宮宴上,熙嬪以一曲相思引博得了無數(shù)喝彩,也驚艷了無數(shù)人。她眉飛色舞,華貴的赤紅鑲金羽衣襯得她極好的面目,喝了幾杯酒,她大著膽子看著我,一點也不怯,不懷好意得笑道:“臣妾聽聞皇后娘娘出閣之前,喜愛舞槍弄劍,不知可否有幸一睹娘娘的風(fēng)采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著我,眾目睽睽之下,她大膽說出此話已是不妥,我輕輕蹙了蹙眉,正想怎么回絕,沒想到陳瑜卻攬過熙嬪,刮了刮她的鼻子,一臉寵溺,隨即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我道:“鸞鸞,朕亦有多年不曾見你舞劍,不如你就滿足熙兒的愿望,讓朕也瞧瞧!
陳瑜金口玉言,我自然不能再推拒,只能低頭道:“請陛下容臣妾換身衣裳。”
等換好衣裳,我一出來,就見著陳瑜目光緊緊地盯著我,他面容生得極好,月光下,他把玩著手里的玉杯,指節(jié)修長分明,含笑看我。
我一愣神,竟和年少時的他有一瞬重疊。
彼時他眉目飛揚,看著我在樹下練劍,風(fēng)云涌動,紅葉飄飛,我收劍而立,冷聲道:“誰?滾下來!”
他一躍而下,嘴里嘖嘖一聲,卻在看見我后愣了一下,逞強道:“你又是誰?”
我冷哼一聲,瞇著眼靠近他。
近距離看,他眼中一抹驚訝,一雙鳳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突然耳根泛紅。
“喂,鸞兒,你好大的膽子。≡趺茨苡脛χ钢钕!還不快住手!”我這才意識到我和他貼得太近,此人竟然是三殿下?我不動聲色退開幾步,“父親,女兒也沒想到三殿下竟然是如此紈绔之徒。”
父親一巴掌要拍我臉上,我卻絲毫不懼,眼看要挨打了,他卻伸手阻攔,誠懇道,“不妨事,是我唐突!
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替我擋下受罰那天起,我的心里,便有了他的影子。
大婚那日,他接下我的蓋頭,告訴我,他會護(hù)我一世周全。
一聲劍嘯劃破寧靜的中秋夜色,我收斂心神,專心舞劍。
已經(jīng)很久沒有活動過筋骨,再次提劍,我難以掩蓋激動。
青光劍在我手中宛如行云流水,我單腳站立,抬腿側(cè)踢,左手二指并攏擺出造型,右臂一伸,劍破空出擊,咣當(dāng)一聲劍鳴,劍身顫抖不已。
我的劍尖正對著陳瑜。
他定定地看我,跟傻了似的,半晌也不說話。
還是他身邊的熙嬪用力拍了拍手,嘴角雖掛著笑意,眼里卻是滿滿的嫉妒。
“娘娘果然好身手!這般俊俏身姿,真是讓嬪妾大開眼界!”她酸溜溜道。
我回過神,眾人都在為我鼓掌相慶,陳瑜走過來,牽起我的手,我抽了抽,沒抽動。
“諸位貴女今日各獻(xiàn)才藝,朕的皇后更是親自上陣,重重有賞!”他看過來,“朕也乏了,中秋之夜,朕還要陪皇后一同用膳,散了吧!”目光一瞥,我依稀見到熙嬪眼里閃爍的對我的恨意。
我和陳瑜一起回到我的寢宮,素遙十分高興,紅著臉小跑出來迎接,“陛下,娘娘,奴婢、奴婢這就去準(zhǔn)備用膳!”
我為陳瑜親手釀制的桂花釀熟了,他一連飲了幾杯,我止住他的手,“陛下,不能在喝了!”他卻把我拉進(jìn)他懷里,語氣不滿地道:“鸞鸞,自打你當(dāng)了皇后,處處管著朕,朕今日想多喝一點,也不許嗎?”
我愣了愣,“可是……”他以為皇后很好當(dāng)是嗎?
陳瑜一把扯開我的衣服,“若是熙兒,只會哄朕高興,不像你,這也不許,那也不行!”他像個賭氣的小孩,我冷冷地推開他,“若陛下覺得我煩,何必在此與我相看兩厭,何不去找你的熙兒?”
他神色也冷下來,“皇后這是要與朕生分了?”他強行把我推倒在案邊,一點也不顧大冷天的,我還穿著單衣,濃重酒氣的嘴唇便吻上來。
我哭了。
是的,我被陳瑜氣哭了,他見我哭了,明顯慌亂了一下,深吸一口氣,伸手要來扶我,不知為何,又停住了。
“不好了!”有宮人匆匆來傳,說熙嬪回去以后驚魂不定,哭著鬧著喊著陳瑜的名字。他聽了便急了,也顧不得我還在哭,看也不看我一眼,披上衣裳便匆匆走了。
我閉上眼,頭痛欲裂,只是不停喝酒。
臉上冰涼一片,抬手一摸,不知何時,已然淚流滿面。
“娘娘可是頭疼又犯了?”素遙替我揉揉太陽穴,我卻覺得頭痛更甚,便讓素遙扶我回床上躺著休息,渾渾噩噩之間,我好像做了一場夢。
第二日,我聽說,熙嬪被封了妃,她一大早便過來請安,眉眼之間皆是得意之色。
我風(fēng)寒不見好,一直咳嗦,宮里點了安寧香。
熙妃鼻子忽然動了動,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暖爐,笑了一下,不知是什么意思。
“娘娘宮里真是暖和,臣妾知道娘娘素來愛焚香,特意從家鄉(xiāng)給娘娘帶了一些上好的香料!
我點點頭,心里涌起一絲不好的感覺,“嗯,熙妃有心了。素遙,收下吧!
熙妃走后,我叫素遙把她帶來的香通通收起來,她今日突然對我示好,我總覺得不對勁。
我的預(yù)感沒錯,但已經(jīng)晚了。
熙妃月初約我去梅園賞雪,我本想借故推了,誰知道她那日非要我一起去,我便留了心,故意不與她走的太近。誰知剛從梅園出來,像是算好了時間一般,她就那么突然在我眼皮底下一跌,我反應(yīng)過來正要拉她,她卻一把推開我,大叫道:“皇后娘娘!娘娘,嬪妾與您素來無怨,您為何要推嬪妾?!”
我大驚,脫口而出:“明明是你自己跌倒的,你胡說!”
她狠狠看著我,突然皺著眉,捂著肚子,我睜大眼睛,她的裙擺下,披風(fēng)掩蓋的地方,竟然滲出了一攤血!
熙妃竟不知何時有了身孕……
我心里一緊,突然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皇后,你在做什么?”
我回頭,見剛剛還空無一人的梅園,突然浩浩湯湯回來了一隊人馬,陳瑜在最前面,他看到熙妃跪坐在地上,急切而心痛地過去扶她,又看到她底下一片狼狽,竟是紅了眼眶,轉(zhuǎn)頭看到我,眼神仿佛在問罪:“這是怎么一回事?”
眾目睽睽之下,我百口莫辯,也終于知道她為什么非要我陪她去賞花,她正好算準(zhǔn)了時間,要我背上這個戕害皇嗣、殘害嬪妃的罪名。否則,出事之時為何只有我和她兩人?而正巧陳瑜一回來,便看到這一幕,她便是賭沒有人替我作證,好讓我死無對證,真是好算計!好歹毒的心腸!
我咬緊牙關(guān),仰起頭,“陛下,是熙妃自己摔下去的,臣妾沒有推她!
“荒謬!”陳瑜狠狠瞪著我,抬手便給了我一巴掌,這一巴掌,讓我眼前發(fā)黑,也打破了我最后的那點期冀。我冷靜地看著他,突然無力的笑了笑,他到現(xiàn)在都這般維護(hù)那個女人,我還能祈求他什么?
“你笑什么?!”陳瑜眼眶幾欲充血,他指著我的鼻子,激動地唾沫橫飛,“陸紅鸞,你撒謊也該眨眨眼,這種破爛借口你都能想的出,不是你推了熙兒,難道她還會自己故意摔倒嗎?你可知,她已有了身孕!”
“臣妾不知……”我愣愣道,臉上有些麻木,冰雪滴在臉上也沒有什么感覺。
其他人都是一臉看熱鬧的景象,有幾個已經(jīng)開始小聲議論起來,看我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不屑。
“陛下,嬪妾只是想和娘娘一起來賞花的,沒成想……皇后娘娘卻如此容不下我……”
“你胡說!”熙妃顛倒黑白,我反駁,咳嗽幾聲,喉間涌起一陣腥甜。
“陛下,臣妾真的沒有!”我百般解釋,撲在他身上,卻被他厭惡地一腳踢開。
這一腳,他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我被他踢的吐出一大口血,顏色發(fā)黑。
我呆愣地倒在地上,雪地里,心窒了一瞬。
我只希望陳瑜能相信我,可惜,他只相信他看到的,或者說,就算他知道事出有異,他也不愿深究。
熙妃用一副被我欺辱了的神色,撕心裂肺地痛哭著,一邊哭,一邊叫著“我的孩兒,是娘對不起你,是娘沒有保護(hù)好你!”她冷眼瞪著我,撲過來狂扇我的臉,“你好狠的心!還我孩子命來!”
那些宮人和妃嬪都以為她失子心痛,此刻冷眼著熙妃掌摑我,無一人出聲阻止。
我的眼前一片黑,口鼻和臉都高高腫起,眼睛已經(jīng)看不太清楚。
陳瑜冷冷地看著我,眼神比雪還冷。
“你還有什么話說?”
依稀有雪飄落,擦過發(fā)絲,又無聲湮滅。
良久,我聽才在雪地里找回自己麻木的聲音:“無話可說!
陳瑜冷冷一笑,連道幾聲好,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我,聲音更是冷的似鐵,將我拉入無限深淵。
“來人,傳朕旨意,皇后殘害嬪妃,戕害皇嗣,德不配位,廢去皇后,貶為庶人,冷宮安置!”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深。
被打入冷宮后,熙妃特意來關(guān)照了我,她衣著錦繡,極盡奢華。朝我走過來時,暗香撲鼻。
數(shù)九寒天,我穿著最下等宮女的薄衣,一聲接一聲的咳嗦。
她來時,我抬眼冷冷地望了她一眼,忽然瞥見她腰間一個精巧的藕白色腰包。
那是……
“啊,你是說這個嗎?聽聞這是你親自為陛下求的,里面是你親手寫的保佑陛下平安的經(jīng)文!
是的,有一年陳瑜生病,我去太廟吃齋念佛半年,親手為他寫了無數(shù)的心經(jīng),只求菩薩保佑他安康。
也親手系在他腰間,他素日舍不得摘,連睡覺都不曾取下來。如今,他最珍愛的東西,被他放在了另一個女人的腰間。
呵,多諷刺啊!
我眼里升騰起濃濃的恨意。
熙妃還告訴我,“不妨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反正你已經(jīng)是半個死人了!
熙妃告訴我,她回宮后,陳瑜在我平時喝的安神湯中添加了一味藥,雖然不致命,經(jīng)久服食,卻也能導(dǎo)致我神思萎靡,損傷心肺。
我一聲接一聲的咳嗦,又氣又怒之下,又咳出幾口黑血。
“瞧娘娘這身子,似是沒幾日了,本宮還想多來看看你呢,你可別早早死了哦!”
熙妃走后,我瘋了般撕扯身邊的一切,雙手拼命地抓,似乎想抓住什么,卻終究什么也沒有,直到十指流血,也不覺得痛。
素遙默默陪著我,眼淚止不住地掉,“娘娘,您不要折磨自己了!”
我的身體果然越來越差,人也越來越消瘦。
熙妃再次來看我時,我已經(jīng)蓬頭垢面,冷宮沒有衣食,我也不怎么吃喝,瘦得皮包骨。
她告訴我,如今,她已經(jīng)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貴妃。
“很快,我就能取代你了!”她眼里閃爍著野心。
“你就……這么想取代我嗎?”因為虛弱,我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抓緊身下的枯草,指甲滲進(jìn)皮肉。
“沒錯!”熙貴妃眼底染上一抹瘋狂之色,“才來到這里時,我都快瘋了,我竟然生在了青樓,成了一個妓子,要知道,原本我是清華的女博士,擁有那么美好的一切……可惜,一切都?xì)Я!我恨!我好恨!我恨那些把我?dāng)玩意兒的人!我恨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我恨這里的所有人!那時,我看著他們終日聲色犬馬,對我隨意打罵侮辱,穎指氣使,我便在心底默默發(fā)誓,總有一天,我要成為人上人!我要讓所有人都臣服于我,不敢再對著我指指點點,我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怔愣地聽著,她似乎不是這里的人,也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陸紅鸞,本來我并不想搞你的。但你實在是我成功路上最大的阻礙,若你不除,瑜郎眼里便不會只有我……你知道嗎?在我們那個時代,只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男子只會有一個妻子!
她敘敘說了很久的話。
“說了這么多,我也說累了,反正你也快死了,我把這些說給你聽,你也威脅不到我什么!彼龂@了口氣,“當(dāng)日我設(shè)計陷害你時,沒想到還有人愿意為你求情,我后來打聽才知道,原來那人是一向不曾入宮的九王爺。若非九王爺看你可憐,為你求了情,只怕你便和你族人一般,被滿門處死了!
她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于我卻仿佛晴天霹靂,雖在冷宮,我卻百般托人打聽,一月后,我陸家會以畜養(yǎng)私兵之罪被判滿門抄斬。
原來……陳瑜的算計,從一開始便在等著我。
一剎那間,我涌起無盡的恨意。身體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我兩眼一黑,怒極攻心,竟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我好恨……
我又做了一個夢。夢里,陸家被滿門抄斬,父親,母親,哥哥……我跪在地下哭求著陳瑜放過我的家人,他卻用力踩著我的手,拔出劍,狠狠刺進(jìn)我胸口,獰笑道:“朕等這一天等了十年,怎么會放過你們一族?陸家掌管兵權(quán)太久,還威脅到朕的皇位,朕不僅要你懷不上孩子,還要讓你們陸家徹底絕后!”
“!”我驚醒過來。
原來是一場夢,我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忽然發(fā)覺我不在冷宮冰冷的床上。
此刻身旁溫暖如春,熏爐里燃著廣霍香,香味令人安心。
“小姐,您怎么了?”我的貼身侍女素遙撲在我身邊,我摸摸她的頭,又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臉,嘶,好痛!
看來我重生了,而且看素遙喚我小姐,想來是重生到了我還沒有嫁給陳瑜之時。
素遙詭異地看著我,揮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姐?小姐!”
我回神,開心地笑了起來,前世她跟著我受了不少的苦,也是瘦的不成樣子,想到此處,我心里一痛,對她再次笑起來:“我沒事,素遙,今天是什么日子,外頭這么熱鬧?”
我聽見外房隱隱約約有些響動,在素遙的服侍下更了衣,步去大廳。
院兒里積了一層雪,中央的柿子樹蓋了雪,人走過時碰到樹枝,微冷的雪花便落入衣襟,滴在裸露的皮膚上,忍不住打一個寒噤。
爹娘已經(jīng)上座,屋里人正一箱一箱的往屋里搬東西,我看著那箱子花紋繁重,木料也用心,看著頗為貴重。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襲上心頭……
“爹,娘,今天是什么日子?”
“鸞兒,你睡覺睡迷糊了嗎?”娘嗔怪我一眼,笑道,“今兒不是你和三皇子訂親的日子么?”
什么!?
我竟然重生到了和陳瑜訂親的那天!
我大驚之下也顧不得什么了,說了一句有事,便匆匆回房收拾東西。
素遙忙問我怎么了。
怎么了?我急了一下,今日訂親,意味著前幾日我在后院舞劍時遇到了陳瑜,他已經(jīng)見過我了,而我,一月后便要嫁給他成為太子妃,再過半年,皇帝駕崩,陳瑜便成為新帝。
我一頓懊惱,直想老天怎么不讓我重生到幾日前,讓我一見到陳瑜便把他揚了,何必生出這許多事端!
我忙著打包袱,素遙一臉焦急,“小姐是不是昨日摔倒時碰了腦袋,有些問題?”
我緊緊盯著她,“皮癢了?”
素遙低下頭,呼出一口氣,嘟囔一句:“這暴脾氣還是小姐!
我火速收拾好包袱,慢慢也冷靜下來,坐在床邊想對策。
若是我就這么跑了,一月后我和陳瑜的大婚等于抗旨不遵,只怕要為我陸氏召來殺身之禍,可是,這一世我已看清,又不想同他成婚,該怎么辦呢?
我得想個法子。
次日,我動身前往利州,隨行只帶了素遙一人,一路舟車勞頓,不幾日,才到得利州。
我一到利州,便直奔輝月樓。烏泱泱的人堆兒里,素遙低頭悄聲問:“小姐,我們穿成這樣,到底要找誰呀?”
我負(fù)手上了二樓,看見一個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女子正被幾個人逼著灌酒,絕美的容顏上表情戚戚,我見猶憐。
我搖著折扇,大聲道:“如此美人,怎被這般對待?真是暴殄天物呀!”
那幾人不過尋常商賈人家,見我腰間僅一枚雙鳳和田玉玨,便知我身份不凡,再見我束發(fā)冠玉,知趣地訕訕退開了。
“算你走運!哼,走!”
幾人去了,那女子轉(zhuǎn)過臉來,眉如遠(yuǎn)山黛,眼似秋波聚,果然是武云煙。只一眼,眼底便醞了幾分淡淡哀愁,她知曉自己這副神色定是會讓我動容,便微微靠過來,輕身跪下,掩蓋住傷痕累累的玉白色小腿,嗓音婉柔:“奴家謝過這位公子!”
她還沒有前世那般露出鋒利的爪牙,眉目皆是溫順,但眼底的一抹譏誚暴露了她此刻的用心。
我遲遲沒有扶她起來,她也有些意外,是以為何似她這般美人匍匐跪倒,我卻不為所動?
我淡淡盯著她,企圖從她眼神里看出些什么,但她只是愣愣看著我,并無認(rèn)出我來。
看來……她不認(rèn)識這一世的我。
我這才笑了笑,虛扶她起來,云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兒。
“云煙姑娘!蔽以捯怀觯蝗缥宜系伢@了一瞬,眸中殺意閃過,“你認(rèn)識我?”
我笑了笑,“認(rèn)不認(rèn)識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幫你得到你想要的!
她嫣然一笑,“公子說笑了,公子身份如此貴重,奴家怎敢癡心妄想!
她皺眉看了我頭頂一會兒,我注意到她捏緊了繡花絲帕。
“半月后,臘月初二,有一位貴人會到此地來,能不能把握住這唯一的機會,就靠你自己了!
她凝眉,眼神如某種動物,“我憑何信你?”
她看著我,想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么,試探地問道:“how……are you?!”
我:“?”
她在說什么鳥語?
我聽不懂,想起前世她對我說,自己并非來自這里,仿佛有點明白了什么。
她眼神瞬間黯淡下來,正要對我說話,忽然大門被人踢開,幾個喝得醉醺醺的登徒子點名要云煙作陪。我瞧著這幾人面目不善,落在他們手里,不死也得退層皮,出手阻攔道:“住手!”
為首兩個大漢抽出鐵棒朝我揮來,我拉著云煙一躲,摔倒在地,預(yù)料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只聽一聲澎湃劍鳴,兩個大漢慘叫一聲,手筋已被挑斷。
“何人?!”窗外吹來一陣風(fēng),脆嫩的柳枝勾起,一道白影閃過,我和云煙瞪大眼睛瞧著,迎面而來的男子不知怎的從窗戶進(jìn)來了,擋在我們身前,那些人一見,屁滾尿流的跑路了。
恍然間,我似乎看到他的半扇白銀面具。
“謝…”我話還沒說完,那名青年轉(zhuǎn)過半個側(cè)臉,理也不理我們,一句話沒有,嗖的一下又從窗戶出去了。
我和云煙面面相覷,我扶著她起身,她目光似乎要盯穿我,忽然莞爾一笑,“奴家信你!
為了確保陳瑜南下,我在輝月樓對面租了一間小通鋪,日日對著輝月樓望。
陳瑜曾經(jīng)在大婚之前跑去嫖妓,我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后來我在冷宮時,熙貴妃同我說的,那時候我才曉得,我以為的天長地久,不過是一場權(quán)謀。
終于,我日思夜想,終于盼來了陳瑜,看他雍容華貴的走進(jìn)是非地,我暗自發(fā)笑。這一次,被玩弄在鼓掌之間的人,不再是我。
陳瑜身邊還跟著一名錦衣男子,和他年紀(jì)相仿,似乎更挺拔些。他尷尬地摸了摸鼻梁,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陳瑜身后。
我拉了拉素遙的衣袖,目光一凜,“素遙,你瞧,送上門了。快抄家伙,跟我去捉奸!”
我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穿上最華貴的衣裙,略施薄粉,匆匆跑進(jìn)輝月樓。
我衣著□□,打扮出眾,我刻意挑了一身紅衣,為的就是顯眼。很多人已經(jīng)注意到了我,很好,這就是我要的效果,這件事就是要鬧得人盡皆知!
我故意大手大腳地言談舉止,心也提到嗓子眼兒,二樓云煙的房間傳來異動,我算準(zhǔn)了時間,噔噔噔的大踏步上樓,頗有怨婦模樣。剛登上樓,卻和門口那人撞了滿懷,我抬頭,對望一眼,我倆同時愣住了。
這人穿著紫氅鴉羽大衣,原本抱手立在門側(cè),此刻我驀然撞到他,雖然他極力掩飾了自己的情緒,我還是看出了他的極度不自在。
我和他大眼對小眼,他戴著一副白銀面具,我一怔,腦子一抽,突然上前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具。
一張俊美至極的臉暴露在我眼前,他的眼神,還有沒散去的驚訝。
只看我一眼,他又飛快地撇過臉去,但是耳根卻有些泛紅。
我心臟撲撲撲跳的飛快,“你是……唔!”我正要叫出來,他飛快捂住我的嘴,將我拉向他,我聞到他身上一陣好聞的清香,聽他沉聲道:“噓,別說話!”
他是陳瑜的九哥!也就是當(dāng)今的九皇子!
我一眼認(rèn)出他來,那日在輝月樓救了我和云煙的人是他!
我頭疼了一瞬,想起前世熙貴妃對我說的話,她說……似乎是……九王爺?
我一下回想起來,前世,便是他頂著非議,為我求的情?
我望著他,放下心來,他見我沒有喊叫,剛準(zhǔn)備放開我,我拉過他,他疑惑地挑眉,我對他悄悄說道:“陳瑜居然讓你在外面站著,他自己風(fēng)流快活,真不像話!”
他一下子紅了臉,“你胡說什么!”
我眉眼彎彎,他愣住,忽然問:“那紅鸞姑娘在這里做什么呢?”
他竟然知曉我的名字?我不動聲色地掩去波動的內(nèi)心,目光熠熠:“來捉奸!帶你看出好戲!”
“……”陳璟噗嗤一聲,我二話不說,抬腿踹開了房門。
床上二人衣衫不整,狼狽地爬起來,慌亂中扯過凌亂的被子,但僅遮住了關(guān)鍵部位。
我惡模惡樣地先是大吃一驚,接著看向陳瑜,吞吞吐吐地道:“你、你們!”話雖未盡,卻吐露出怎么可能會發(fā)生這種事的震驚和厭惡,接著我留下兩滴楚楚淚,“瑜郎,你怎可如此對我……”我裝出一副對陳瑜情深義重的模樣,傷心至極,捂著心口不斷抽噎,旁人見了,也會為我默哀三分。
然后我虛弱無力地站起來,一臉憔悴蒼白,過了一會兒,仰天大笑三聲!
“……”
眾人果然被我嚇到了,見我狀若瘋癲,嘖嘖一片,紛紛指點起來。我見差不多了,繼續(xù)添了一把火。
“瑜郎,我們相識數(shù)載,前些日子你還對我一見傾情,說非我不娶,沒想到轉(zhuǎn)頭卻跟別人……!”我說到此處,更添淚花,動容之處,拿衣袖擦了擦臉,故意把頭發(fā)弄散,好顯得我是被拋棄的一方。
“我爹是統(tǒng)領(lǐng)一方的大將軍,為先皇打下江山,如今他的女兒竟然受此大辱,瑜郎若是想玩弄我,也斷然不必拿一個青樓女子來比!”
此話一出,群眾嘩然,“唉,這不是陸候府的大小姐陸紅鸞嗎?我聽說過她,據(jù)說她乃陸家嫡長女,十五歲便上過戰(zhàn)場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皇上龍顏大悅,賜婚于太子,一月后就要入宮當(dāng)太子妃了,這……”那人看了看陳瑜鐵青色的臉,小聲嘀咕,“怎么會鬧出這種丟臉的事來!”
是啊,是啊,太丟臉了!眾人小聲議論,看陳瑜的目光都透露了幾分不屑,看我的眼神則多了幾分憐憫。
陳瑜黑著臉,云煙也望向我,咬緊牙關(guān),我沉痛的閉上眼睛,“既然如此,我、我自然知難而退!”似乎是我忍辱負(fù)重,主動退讓,旁人看我的眼神里都充滿了同情。陳瑜臉色更加難看,他死死盯著我,還要解釋,“鸞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哭著小跑走了。
“……”
果不其然,我這么一鬧,我和陳瑜的婚事黃了;始沂遣辉S有污點的,云煙被迫搖身一變,成了太子微服私訪遇到的清白名伶,兩人早就暗生情愫,忍不住干差烈火,事后,云煙以側(cè)妃之位入主東宮,這才讓此事消停。
云煙與我告別之時,曾托人來求見我一面。我允了,她來時,風(fēng)頭很盛,顧盼神飛間頗有曾經(jīng)貴妃的風(fēng)韻。
她是來謝我的,我卻婉拒了,告訴她,今后的路得憑她自己走。
她怔愣了一下,目光灼灼,忽然笑出聲來。她笑瞇瞇地俯身在我耳邊,“我知道你們很是看重清白,但我們這種青樓出身低賤的女子,豈會還是清白之身?”
我抬頭冷冷看她,她銀鈴般聲音輕笑,“所以,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抓住的機會。不過幾滴血罷了,瞞過你們這些古代人,又有何難?”
我雖然聽不懂她說的話,但也明白她不是善茬,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只留下一句,讓她不要太過相信那些情愛,便著人將她送了出去。
皇上下旨賜婚我與九皇子,我沒有拒絕,因為我知道,只有嫁給他,我才能真正擺脫陳瑜的掌控。
大婚那晚,陳瑜過來找我,他攔住我,問我為何對他如此狠心。
“我說過了,正妃之位永遠(yuǎn)都是你的,你為什么?”他很是低落,“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你可知道,有多少女人都巴不得我的寵幸,上趕著成為我的女人!”
我打斷他的話,“太子殿下言重了,是臣女配不上殿下,臣女只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愣了愣,不屑地嘲諷我,“你可知道,從古至今,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過了!你根本是異想天開!”
見我轉(zhuǎn)身,他急了,紅著眼大喊道:“只要你愿意跟我,我保證,你會是我此生唯一的皇后!”
我回眸,望進(jìn)他的眼睛。曾經(jīng),這里是一汪桃花潭,藏著我對他的深情與眷戀。他的懷抱,也曾為我一人敞開。
可……
我轉(zhuǎn)過頭去,“當(dāng)皇后真的有那么好嗎?”我低低笑了笑,最后看他一眼,冷聲道,“我不要!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
我關(guān)上房門,轉(zhuǎn)過身,卻撞進(jìn)一人懷里。他收緊手臂摟著我,頭枕在我肩膀,輕輕埋著頭。
“阿璟,謝謝你!
他笑了笑,刮了刮我的鼻子。
“你是謝我那日對你出手相救?就算你要算計別人,也別傻兮兮讓自己身陷險境。”
“你,你知道?”我猛然一驚,久遠(yuǎn)的記憶里,搜尋未果。
“你名氣很大,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 “不知道!
他動情地笑了笑,“整個京城貴女,能數(shù)得上名頭的能有幾個?陸候府長女,武藝高超,十五歲便獨自取敵將首級,踏破烏蒙,屠盡烏賊,狠厲手段,誰人不知?”
“三歲打哭太子,十二歲開始逛花院兒……”
我打住他,“夠了!你住嘴!
手心有點癢,竟是他用嘴。
他真惡心!
我抬手一巴掌扇過去,他反握住我的手,“你不覺得我剛剛很……”他似乎擰眉再想一個詞,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來,“性感?”
我皺眉,翻了一個白眼給他。
“鸞鸞!彼е,笑得極其開心,“我一直喜歡著你。你終于肯看見我了!
我愣了一下,陳璟抱著我,我半躺在他懷中。
前塵往事一瞬間又浮現(xiàn)出來,我望著他,看著他俊朗的眉目,在龍鳳燭的映襯下,面部輪廓漸深,越發(fā)豐神溫潤。
他長得真是極好看。
我想起那年冬雪,我摔倒雪地里,人人唯恐與我扯上關(guān)系,被熙嬪碰了瓷。
陳瑜讓我跪在雪地里反思,跪了好久,我實在撐不住,暈倒之前,似乎也有一雙溫暖的手,為我遮蓋了雪跡。那雙手的主人,此刻正抱著我。
我笑了笑,主動拉住他的手,輕輕在他耳邊說,“云煙曾說,他們那邊,一個男子只能有一個妻子!
他輕輕吻了吻我的唇,嗓音低低的,染上一絲情欲,“嗯,在我們那邊,那叫做一夫一妻制!
番外
二十年后,元明二十年。
這一年,聽說皇宮里出了大動靜,一向身強體健的陳瑜駕鶴西歸,因皇后之位空懸,后宮最受寵的熙貴妃垂簾聽政。又過了一年,熙貴妃覺得新帝年幼,索性自己奪了權(quán),自稱大圣帝。
朝中舊臣不滿熙妃女子干政,被熙妃以叛亂之由滿門抄斬。熙妃殺紅了眼,凡民間議論此事之人,殺無赦。迫于熙妃威壓,加之這二十年陳瑜勢力慢慢被熙貴妃架空,忠于舊朝的忠臣紛紛下獄。百姓人人自危,亦不敢妄議,為大圣帝是尊。熙妃重修輝月樓,將之改為鳳凰樓。次年,改國號為曌。并修訂史冊,將尋常女子納入考核,朝中有人提議不妥,女子向來不能讀書,更不能干政,被皇帝拉去砍頭,頭掛在菜市口懸之于眾,于是無人敢議。
聽聞?wù)冎畷r我和陳璟正在鄉(xiāng)間捉魚,已經(jīng)不問世事多年。桃花深處,孩子們正等著我回去做飯。我剛到家,陳璟便抱住我,我笑著說起素遙傳給我的信,告訴他,如今天下已經(jīng)易主,“你們陳家的江山,終究是拱手送佳人了!
陳璟只顧低頭吻我,頭也不抬, “管他呢!我只要老婆。”
我老臉一紅,他掐了掐我的腰,我警告性的剜他一眼,蹲下來擼起袖子準(zhǔn)備殺魚。
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fù)u頭,“不過,這政變我怎么好像在哪里看過?”他眉頭一蹙,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簡單,冷不丁問我,“鸞鸞,你說的那個云煙,她姓什么?”
我奇怪得盯著他,刷的一下砍下魚頭,“武啊,怎么了?”
“武則天啊!”他大叫出聲,“這他媽是武則天。!”
“你神經(jīng)兮兮地瞎叫什么呢!還不快過來幫忙!”
陳璟一副恍恍惚惚的神情,我卻不以為然,“她叫武云煙,至于你說的武則天,根本沒有這個人!”
他愣了一瞬,深深盯著我看,“不,她是要做這個時代的女帝,果然是心機女!”
“管她呢,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由她去!”
這么說著,我又砍下一個魚頭,想起當(dāng)初云煙來找我時,我對她說的話。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你想說什么?”云煙斜眼看我。
“不如我們來合作一番,要想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為什么非要依靠男人呢?”她看向我,眼睛亮了亮,然后,意味深長的笑了。
。ㄈ耐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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