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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死了,死在了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夏天,帶著對丈夫和親人的不舍,我離開了這個世界。
但我離開得并不徹底,我以為的黑白無常并沒有來接我,倒是殯儀車來得很快,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人搬了上去。
這是我頭一次以死人的身份上車,我悲傷極了,下一次上車,我就該是一盒灰了。
被放進(jìn)爐子里的時候,我怕極了。
我本就是個怕火怕到連火柴都不敢用的人,哦,死人,要讓大火燒上我的身,我怕我詐尸。
作為一個善良的死人,我并不想牽連無辜,死我一個就夠了。
嗚嗚嗚,無常啊,你們怎么還不來接我,我已是個死人,再被這大火一燒,我直接成死鬼了!
滾燙咻地一下襲遍我全身,魂飛魄散的時候,我依稀看到一只蚊子從我眼前飛過。
再醒來的時候,我渾身輕飄飄的。
哼!
我被無常害成了孤魂野鬼!
我氣得捶胸頓足,但這一錘,我飛了起來,這感覺很陌生,但很快我又鎮(zhèn)定下來。
哪個阿飄不會飛?
但馬上我又震驚了,我現(xiàn)在是在哪兒?
怎么從裝修到陳設(shè),和我生前的家一模一樣?
哦不,還是有不同的。
每樣?xùn)|西都比之前大了不只一百倍。
這是怎么回事?
“這么晚了,你也該睡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下意識回過頭。
天,這模樣長得跟我老公的發(fā)小“胖子”相差無幾。
就是個頭狂妄了些,我還沒他鞋跟高。
此時他身邊還有一雙腳,我的心下意識狂跳起來,除了我老公……這誰啊?
披頭散發(fā),胡子拉碴,活脫脫一個二流子。
“我去上廁所,你先睡吧!
這熟悉到刻骨的聲音,二流子是我老公!
我激動得想要上前擁抱,但聞到他身上隱隱約約的餿臭味……算了,人鬼殊途,我該記得自己的身份。
我老公說完就朝衛(wèi)生間的方向走去,我下意識跟了上去,飛著飛著,我發(fā)現(xiàn)我身后還跟著個人。
我還納悶?zāi),就見老公頓住了腳。
“都一個月了,你還覺得我會尋死?萌遙的父母還在,我還要替她把她未盡的孝盡了。”
說著,他踏入了衛(wèi)生間,“啪”地一聲,門就關(guān)上了。
我被擋在了門外,不是我不想跟進(jìn)去,而是我還震驚于他剛剛的一番話。
原來……我真的沒有嫁錯人。
這一感動,我更想進(jìn)廁所了。
但我才要動,忽然發(fā)現(xiàn)廁所的門上貼著一個人。
老公的發(fā)小死死地拿耳朵貼著門,一只手還緊緊地握著門把,似乎一有什么動靜就要沖進(jìn)去把人拽出來。
我心一緊,我老公不會出事吧。
怕他出什么意外,我猛地穿門……
沒穿成,撞門上了。
我捂著腦袋哀嚎起來,“嚶嚶……”
咦,我怎么成了嚶嚶怪?
不對,現(xiàn)在的重點(diǎn)是我作為一只鬼居然穿不了門?
果然,電視劇都是騙人的!
別無他法,我只能放低姿態(tài),從門下的縫隙里飛了進(jìn)去。
剛一進(jìn)去,我就聽到一陣壓抑的啜泣聲,我連忙抬頭,就見我從來陽光開朗的丈夫正坐在墻角悶頭哭泣。
我心里一疼,我都死了一個月了,他還沒放下嗎?
蒼天吶,我們這樣相愛,為什么要讓我們陰陽兩隔呢?
這一刻,我心酸得想哭,再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思念沖上去抱住了他……脖子上的汗毛。
……
他怎么那么大啊!
想好好地抱一下他都不能。
不過,他怎么那么香?
明明剛才還覺得臭,這一碰上,怎么,就有一種本能的反應(yīng)?
摸著身下熱乎乎的肌膚,我忍不住想下口。
停停停!
李萌遙,你是鬼,不是色鬼!
我懊惱極了,老公還哭著,我卻想對他不軌,我簡直不是人!
……
可不么,我哪里還是人?
我正心痛著,老公突然站了起來,我一個不防差點(diǎn)歪倒,好容易扒著他的衣領(lǐng)站穩(wěn)了,他已經(jīng)走到了水池邊,擰來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傾斜而出,他往臉上潑了一捧,再抬頭,水珠順著他的眉眼,鼻梁,沒入衣領(lǐng),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就是變態(tài)!
還是個死變態(tài)!
我越想越羞愧,沒臉再待下去,剛起飛,或許是起猛了,我一下就被拍去了另一個軟處,同之前差不多的溫度,但似乎這一個更香。
我上下看了看,這才認(rèn)出所處的位置,老公發(fā)小的手肘上。
我居然對別的男人……
嗚嗚嗚,我……
“嚶嚶……”
“哪里來的蚊子?”胖子小聲地罵著。
兜頭一掌,我被扇得腦瓜子嗡嗡的,好在千鈞一發(fā)時,求生的本能瞬間迸發(fā),一個漂移,我飛出了他的魔掌。
停靠在墻角下,望著黑乎乎的自己,我心都涼了。
我說我怎么老想吃男人呢,變成了蚊子,這是個人都想吃啊……不,不是人的活物我也放不過。
嗚嗚嗚,好想哭,但再哭,就該被拍死了,我死死地忍著不敢再發(fā)出動靜。
等到老公和他發(fā)小睡下后,我才敢飛進(jìn)臥室。
望著床上并排躺著的兩人,我心里怪不是滋味,不過才一個月,老公的枕邊就換了人。
不一會兒,房間里就響起了呼嚕聲,而這顯然不是我老公的。
望著我老公的發(fā)小,我在心里感慨,這么些天,能一直陪在我老公身邊,他算是有心了,但看著他死豬一樣的臉,我又在心里想,有心是有心,就是有的不多,睡成這副模樣,我老公真要自殺,他根本阻止不了。
不想再看這張臉,我看向了另一張睡顏。
看得出來他睡得很不安寧,眉頭緊蹙,眼睫疾跳,像在經(jīng)歷噩夢一般。
我心里像被刀割了一般痛。
我落到他眉間,試圖撫平那煩人的皺褶,可無論怎么撫,那處都平不了,我反倒差點(diǎn)被夾死。
我連忙移到他眼角,靜靜地望著他出神,可不一會兒,我差點(diǎn)出竅。
一滴淚沁出,濕了我一只翅。
危險的感覺席卷而來,我本能地想逃,但翅膀沾了水太重,我飛不起來,只本能地朝著干燥處走,看到根根豎直的黑毛,我毫不猶豫地爬了上去,坐在頂端的時候,我才放下心來。
望著沒一會兒就流到我身下的淚水,我心里慶幸不已,真是多虧了我老公拉碴的胡!
一個月不刮,長的喲!
身下還源源不斷地流著水,但再沒有沾濕我半分。
我想,哪怕我老公發(fā)大水,都奈何不了我……
不對呀,我老公是為我而哭,我怎么能叫他發(fā)大水?
怕是剛才我腦子里進(jìn)了水!
我憐惜地看著我深愛的男人,越看,心里越疼,但看著看著,我心里就癢癢的,一種躁動的感覺噴薄而出。
想吸血了。
我忍不住嘆氣,我怎么就變成了蚊子?
怎么就做了害蟲?
吸人血可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怎么能做呢?
我飛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身上。
就算要做也不能對自家男人做。
想到剛才他差點(diǎn)拍死我,我瞅準(zhǔn)了胖子最厚實(shí)的地方。
我來到他的腮幫子,正要吸,不防又被他扇飛。
這……
第二次了。
我不信邪,飛上去又要吸,可沒等我到地方,一只巴掌就照著臉拍了下來,若非我逃得快,這會兒該是又死了。
胖子委實(shí)奸滑!
我又餓又委屈,不知道上哪兒去吸血。
咦,我記得鄰居家的金毛憨憨的。
我飛到鄰居家,看著狗窩里睡得正酣的大金毛,我心里愧疚了一下,朝它右臉吸了一口,作為補(bǔ)償,我又朝它臉吸了一口,這樣能腫得對稱些,而作為回報,我把其他靠近它的蚊子通通給趕走。
回到家,我徑直朝著臥室飛,但路過客廳,我發(fā)現(xiàn)一個巨大的黑影正倚在窗邊,我嚇了一跳,忍著恐懼朝那黑影飛近,驀地聽到一句飽含深情的低語,“萌遙,我好想你。”
我差點(diǎn)落下淚來,情不自禁地說道:“我也想你!
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嚶嚶”聲,反而和我死前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居然能說人話了!
而更激動的是我的老公,他急切地在黑暗的客廳里摸索著,“是你嗎,萌遙?”他不住地哀聲:“你終于肯來我的夢里了。”
“這不是夢,我就在你身邊。”
很快,客廳亮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自己變成了一只蚊子,連忙飛到桌腳下,不叫他看見我這副鬼樣子。
“你在哪兒?”
“我們還是不要見了,”我痛苦地說道:“我都不是人了!
我總算體會到白娘子要現(xiàn)原形時千方百計躲著許仙的心情。
“無論你是人是鬼我都一樣愛你。”
問題我也不是鬼!
我心痛萬分,只覺得造化弄人。
“萌遙!”
許仙一見到白娘子真身就嚇跑了,我不想看到我深愛的男人那樣子對我。
“原來還是夢!痹S久后,老公落寞地喃喃:“為什么連夢里,你都不叫我看一眼。”
我……
“如果我變成了一只蚊子,你還能接受我嗎?”我還是下定決心賭一把。
老公一愣。
我心一涼,果然還是逃不過宿命么?
“你真的還活著?”老公驚喜的聲音把我從地獄拉回了人間。
我再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思念飛撲到他的掌中。
“我在你的掌心里!
近鄉(xiāng)情怯,我又想看到他眼里有我的樣子,又怕見到他真正看到我時厭惡懼怕的神情。
“我就在你掌中,如果你害怕,那就捏死我,捏死我這害蟲,也算是替天行道。”
我死死地閉著眼,等待命運(yùn)的宣判。
“你怎么會是害蟲呢?”
一股溫?zé)岬臍庀溥^來,我緩緩地睜開眼,對上他盛滿了柔情的眸,下一刻,我差點(diǎn)溺斃在他的溫柔里。
“你是我的掌中寶!
老公把我?guī)Щ嘏P房。
望著枕上礙眼的大腦袋,我看到老公先皺了皺眉,然后毫不猶豫地推到一邊。
我再一次躺到他的枕邊。
“我失而復(fù)得的寶貝,”他輕輕道:“快睡吧!闭f完他情不自禁地吻住了我。
我,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叮他一口。
打住,這是我男人!
揮掉這不該有的念頭,我快速地合上眼,默默地數(shù)了五秒,猛地一睜眼,和老公四目相對,我笑得“嚶嚶”叫。
“嚶嚶……”
我怎么又不說人話了?!
“啪”地一聲,我被厚實(shí)的一掌死死地壓住。
死胖子是見不得我活著呀!
不過很快我就被老公救了出來,他焦急地叫我,我卻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來,看來這一次我是又要死了。
“怎,怎么了?”
胖子終于醒來,這一次,換我睡了過去。
“你們快救她!”
“這是蚊子,我們救不了!
“怎么救不了,這里不是寵物醫(yī)院嗎?”
“是啊!
“那怎么不能救?”
“這里是‘寵物’醫(yī)院!
……
我緩緩睜開眼,就看到滿臉焦急的老公和一臉無語的醫(yī)生。
“寵物,對啊,她不是寵物,她是我的妻子……”老公喃喃自語。
“老肖你冷靜點(diǎn)!迸肿咏辜钡卣f道。
“不然你們?nèi)メt(yī)院吧!贬t(yī)生誠懇地建議。
“對,是得去醫(yī)院,她是我的妻子,怎么能來這里呢?”
然后我就看見我一向溫和的老公惡狠狠地朝著胖子怒吼:你出的什么餿主意?”
“他這種情況得趕緊送醫(yī)觀察!
我聽到醫(yī)生湊到胖子身邊小聲道。
我想說點(diǎn)什么,可我實(shí)在沒力氣,只能由著胖子駕車把我老公送去了醫(yī)院。
撕心裂肺地狂吼震蕩在整個樓道。
精神科科室,幾個人死死地按著一個衣裳不整的男人。
“先生,請你冷靜點(diǎn)。”
“你們放開我,我沒!我要救我的妻子!再耽擱,她會死的!”
“老肖,那是蚊子,不是嫂子!”
其中一個醫(yī)生突然道:“蚊子要想活命不是難事,讓它吸血即可!
十分鐘后
胖子撓著自己又腫又癢的胳膊肘,不住地嘆:“我怎么就來醫(yī)院里獻(xiàn)血了呢?”
他看我的目光既不憤又無奈,“還是給只蚊子?”隨后望向坐在他身邊,捧著我吸血的男人,匪夷所思地說道:“非說我是肇事者,你說你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
只見我老公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胖子咽了咽口水,逃避地把目光挪開,這一挪,就挪到了高處,只見他目光一滯。
我順著他的視線往上看,是醒目的三個字——精神科。
男人不再叨叨,顯然是想到了我老公眼下確實(shí)“不太正!钡氖聦(shí)。
他泄氣地把頭偏向一邊,眼不見心不煩地由著我吸。
醫(yī)生的建議果然有效,很快我就恢復(fù)了生機(jī),在老公耳邊歡快地“嚶嚶”叫。
老公深情地望著我。
在我看來,我和他該是一副你儂我儂的樣子,但顯然在別人看來不是這樣。
占了我床位的胖子是一副看預(yù)備神經(jīng)病的樣子。
那痛心的目光看得我心里怪不是滋味。
我和老公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哦不,我還不是人。
“好受些了嗎?怎么不說話了?”老公語氣焦急。
我有很多話想說,但我開口就是“嚶嚶”叫。
“先生,能進(jìn)來和我交流一番嗎?不耽誤你時間,一會兒就好。”醫(yī)生突然出現(xiàn)。
顯然,醫(yī)生已經(jīng)把我老公定性成腦子出現(xiàn)問題的人,他們不查出個所以然是不會罷休的,尤其還有那個死胖子。
我依偎在老公指間,用翅膀輕輕地刮了刮他指肚的老繭。
不愧是昔日同床共枕的愛人,他立刻領(lǐng)會到了我的意思,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我老公肯配合,在場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半個小時后
“怎么樣?”
一打開門,墻外的胖子連忙湊到醫(yī)生跟前,焦急地跟他打聽。
我冷眼旁觀,他不靠譜是真,差點(diǎn)拍死我也是真,但他對我老公的心卻是日月可鑒……
啊呸!
我在想什么?
“他思維清晰,表達(dá)流暢,就是邏輯不合理,缺乏事實(shí)依據(jù)。”
我:……
“初步判斷是過于思念亡妻,以至出現(xiàn)了幻覺!
“那是……沒。俊
“不能說沒病。”
“那是有。俊迸肿哟蠼。
“我沒病!”我那原本站在外側(cè)的老公突然出聲道。
他語氣堅(jiān)定,神情不耐,我忍不住“嚶嚶嚶”地笑出了聲。
“哪里來的死蚊子!”出于慣性思維,胖子忍不住罵了一句。
“你再說一遍!”老公瞪著眼一臉兇狠地看著他。
胖子沒敢吱聲,只小聲囁嚅道:“這哪里是沒病。”
“初期的話,需要人寸步不離地陪著,以防出現(xiàn)過激反應(yīng),有條件的話,可以帶他出去旅游散心,轉(zhuǎn)移注意力。郁結(jié)得解,就能不治而愈!
“哦哦哦,謝謝大夫!
“不過這是理想的情況,若是他出現(xiàn)加重的趨勢,就需要藥物干涉了!
回到家中,老公要去衛(wèi)生間,胖子非得跟著。
“你進(jìn)來做什么?”老公不耐地推他。
胖子死死地抵著門,“我得遵醫(yī)囑。”
老公的耐心到達(dá)極限,直接把胖子揮出了門外。
我與有榮焉,胖又怎么樣?
及不上我黑帶老公半分!
衛(wèi)生間
我目光灼灼地看著老公放在褲鏈上的手。
卻見他遲遲不動,我下意識抬頭,老公正好整以暇地望著我。
我:……
慚愧,不是人以后,羞恥心淡薄了許多。
我假裝不好意思地飛到一旁的洗浴臺上。
聽到“嘩啦啦”的水聲,我忍不住好奇地回過頭。
哇!
“好大!”
話音剛落,我震驚地抬眸,老公一臉錯愕地望著我。
什么鬼?
這時候說什么人話?!
“你又能說話了?”老公驚喜地捧起我。
“呃……我剛才什么都沒說!
“是不是開心的時候就能說人話?”
開心……
我:……
不行不行,衛(wèi)生間里開什么車,我忙不迭轉(zhuǎn)移話題,“老公,我想出去旅游!
“什么?你去旅游帶這只蚊子不帶我?”胖子氣得跳起來,“你是病得不清啊!”
“我最后說一次,我沒病,它確實(shí)是我老婆,不信你聽!”
老公望著我,朝胖子的方向努了努嘴,“罵他!”
胖子:……
我迫不及待地要使出我的看家本領(lǐng),罵人我可擅長了!
“嚶嚶嚶……”
怎么又是蚊子叫了!
我不信邪地……又叫了幾聲。
我和老公一臉挫敗,都不肯接受這個事實(shí),唯有胖子看著我老公,一臉的傷感和沉痛。
“你……”
“定然是它看見你不高興了!
胖子:……
我:是這個理。
老公火急火燎地趕到臥室。
“老婆,那個煩人的東西不在了,你可以說話了!”
我努力地想說人話,但始終只能發(fā)出“嚶嚶”聲。
我急了,不想我老公更急,他把我放到床上,然后沖到臥室門口,一把將門關(guān)上,又把窗簾拉上,最后來到我面前,拉開褲鏈就要……
我差點(diǎn)沒被口水嗆死,“你干嘛?!”
老公一喜。
“就這么開心?”
我:……
下一刻,他激動地抱起我就朝他嘴邊送。
“別!你會親死我的!”
這一句成功的讓老公住了嘴。
為讓胖子相信我的存在,老公特意把我和他的互動錄了下來。
但后期打開卻發(fā)現(xiàn),畫面上能顯示出我和老公,但播放出的聲音,卻只有我老公而沒有我的。
這是……
經(jīng)過幾次試驗(yàn),我們發(fā)現(xiàn)我的人聲并不能被錄下。
而且我只能在密閉的空間和我老公對話,一旦有第三者的存在,我就只能“嚶嚶”叫。
“沒想到胖子竟成了我和你之間最大的阻礙。”我忍不住抱怨。
老公點(diǎn)點(diǎn)頭,“得除了這個阻礙!”
“可他擔(dān)心你,根本不會離開!
“你放心,我會把他趕走!
“別,他還有別的用處。”望著老公不解的目光,我緩緩道:“以我現(xiàn)在的身份,注定要靠吸血而活!
“可以吸我呀!”
“你是我老公!蔽覉(jiān)定地說道:“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以任何方式傷害你!
老公無奈地看著我。
“只能委屈你兄弟了!
“應(yīng)該的!
過了一會兒,老公驚喜地說:“我又想到了一種能證明你身份的方式!”他雙眼發(fā)亮,“不用你出聲,到時我讓你往哪兒飛你就往哪兒飛。真正的蚊子是聽不懂人話的!
這倒是個法子,但……
“老公,我總感覺冥冥中自有注定,上天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們?nèi)舻剐心媸,會不會……?br>
老公一愣,顯然沒想到這一層。
“你說的對,”他懊惱極了,“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差點(diǎn)害了你!
“這怎么能怪你!蔽覔u了搖頭,“對了!”
“怎么了?”
“昨天我叮了鄰居家的金毛。”
“我買了不少骨頭,一個人吃不完,你家剛好有狗,拿些去吧!
鄰居不好意思要,但他們家的狗對骨頭很有意思,腦袋湊過來一個勁地嗅。
上方鄰居還在推脫,我飛到下方和金毛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我清晰地看到它沒有往日那樣英俊了,像是發(fā)了福的中年老大哥一樣,整張臉如同發(fā)面一般腫得高高的。
我又愧又驚,我是蚊子不是蜜蜂。
金毛似有所感,偏過頭往我這頭看,然后,它咧起了嘴角,抬起一只前爪。
我心里一下就酸了。
從前我就喜歡和它握手,它這是想與我握手呢!
可……可我不想握只想吸。
我,我不是人!
回到家,胖子忍不住碎碎念:“什么你一個人吃不完,我不是人吶?”
我閑閑地瞄了他一眼,這個家里只有我不是人。
老公抬起頭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去旅游了?”
胖子立馬閉嘴。
“一切費(fèi)用由我承擔(dān)。”
在胖子錯愕的目光里,老公說道:“包吃包住包門票。”
“唔?”
這是我和老公共同做出的決定——狗有的,胖子也得有!
高鐵里,我站在老公的領(lǐng)口上夠著腦袋往窗外看。
窗外的風(fēng)景疾速飛過,我瞅了瞅,比我飛的快不只一點(diǎn),不過若是與我逃生的速度相比,那還是差了半截,畢竟我生來就貪生怕死,尤其還死過一回,我可惜命了。
惜命到老公伸手摸我的腦袋,都被我當(dāng)成要拍死我的壞蛋,一個回旋,我就飛逃至三排座之外。
老公急得站起來,看到他焦急的模樣,我連忙飛上前,落到他掌中。
老公松了口氣,重新坐下,卻不料剛一坐下,座位就被后面的人踢了一腳,這一踢,可苦了沒站穩(wěn)的我,是直接沖到了前座上。
我本來腦袋就小,這一撞,差點(diǎn)就斷了!
我疼得直叫喚,老公心疼地抱著我安慰,我蹭了蹭他,表示我無事。
然后我就被他裝到了胸口前的衣兜里。
黑暗瞬間席卷而來,這是一種本能的舒適。
“為什么踢我?”
我聽到老公咬牙切齒的聲音,心道不好,我連忙爬出查看。
只見后座坐著一個小男孩,正是暑期,高鐵上的孩子很多。
這一多,難免就會遇上調(diào)皮的,比如我眼前這個,眼神倨傲,態(tài)度囂張,一副你管不著我的樣子。
“道歉!”
孩子無動于衷,他身邊的老奶奶先不滿了,“一個大男人跟個孩子計較什么?”
老公怒不可遏,大聲地斥責(zé)起這一對老小。
我從來沒有見過老公這樣,其實(shí)從前我們出來旅行也遇到類似的事情,但無一不是忍忍就過去了,這一次,我知道他是為了我。
然而這一老一小明顯都不是善茬,老公理論半天,小的嬉皮笑臉,老的倚老賣老。
后果就是——
他直接一巴掌朝男娃打了過去,這掌風(fēng)差點(diǎn)把我扇飛,好在衣兜作擋。
而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老的見小的被打得嗷嗷哭,一下就炸了,敏捷地跳到座位上,擼起袖子就要干仗。
我還來不來氣憤,心就高高地提起,我看到老公掄起拳頭就要往那張老臉上揍。
好在從廁所回來的胖子及時拉住,老太太才保住了老命。
“你瘋了嗎?”
老太太后怕地拍著胸脯,顯然,她以為我老公不會對她動手。
“知道你還惹他!”
我抬頭,看著胖子紅撲撲的臉,高鐵上明明有空調(diào),也不知那額頭上哪來那么多的汗。
老太太詫異地望著胖子,又看了看我怒發(fā)沖冠隨時暴起的老公,蒼白著臉坐了回去。
男娃還要鬧,也被她按回了座位。
兩人老老實(shí)實(shí)地坐著,高鐵里,和諧得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胖子抹了一把腦門,湊到我老公的耳邊,緊張兮兮地說:“兄弟,你現(xiàn)在只是預(yù)備員,還沒拿到證,不能輕舉妄動!”
胖子苦口婆心,我老公卻很不耐,望著他的眼神像看神經(jīng)病似的。
糟心事沒了以后,我盡情地欣賞窗外的風(fēng)景,時而群山峻嶺,時而小河流淌,經(jīng)過開闊平原,忽見連綿荷花,風(fēng)景格外怡人,我抑制不住激動地想與老公訴說,但回回只能“嚶嚶”叫。
看出我迫切的分享欲,他把我?guī)チ藥?br>
因?yàn)榫疤,一個小時的車程中,我們?nèi)チ瞬幌氯,再一次回來,胖子又湊了過來。
他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我老公,“等回來,咱是再去趟肛腸科還是泌尿科?”
他問的誠懇,卻被我老公無視的徹底。
本以為這一路能順利到達(dá)目的地,不想平靜再一次被打破。
主人公:背后的一老一小和他們斜對面坐的一個小姑娘。
因?yàn)槲沂菑乃瘔糁行褋,并不清楚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只從雙方的爭論中聽到個大概,好像是男娃亂跑把滾燙的水灑到人姑娘的腿上了。
老太太罵人的話十分污穢,聽著刺耳得很。
這一次,乘務(wù)員過來處理了。
被吵醒,我很不高興,被污耳我更是不能忍,這一對老小總是惹是生非,我覺得我該做點(diǎn)什么。
半個小時后
“奶奶我嘴巴腫了!”
“我也是,是過敏了嗎?”
“還癢得很!”
摸著飽飽的腹,我得意地笑。
然而對上頭頂那張嚴(yán)肅的臉,我笑不出了。
衛(wèi)生間
“你動他們做什么,萬一被拍怎么辦?”
“我看他們睡死了才……”
“那也不行!”
“可是我餓!
“胖子就在我身邊,你不能叮他?”
“可他警覺,我怕被拍!
下了車剛好是飯點(diǎn)。
餐館里。
老公拿著菜單看,胖子直說:“我想吃豬蹄……”
老公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他一眼,“吃肉做什么?”
胖子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吃肉才有力氣!”
“空有一身蠻力有什么用?”
就是,我在兜里狂點(diǎn)頭,差點(diǎn)都被他拍死了。
“沒力氣我怎么提行李?”胖子不滿地嘟囔:“這一路,大包小包都是我拎,現(xiàn)在還不讓吃肉!
老公并不搭理他,“服務(wù)員,來一份豬肝!”
胖子詫異,“你點(diǎn)這玩意兒干嘛?我記得你從來不吃的!
“給你點(diǎn)的。”
“?”看得出來胖子很無奈,“我想吃的有且僅有肉!
老公淡淡道:“同樣是豬身上的東西。”
胖子不滿地嚷嚷:“那吃豬肝有什么用?”
“補(bǔ)血!
“我又不貧血!迸肿涌棺h得嗷嗷叫。
我搖搖頭,他也就現(xiàn)在不貧。
旅途第一站是動物園
到底是假期,動物園人來人往,低頭,隨處可見不大點(diǎn)的小娃娃,他們?nèi)耸忠粋家族,造就了比動物還嘈雜的聲音。
老公小心翼翼地護(hù)著我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一頭老虎赫然而立,以往從電視雜志上看不覺得,真正來到它面前,才知道它有多大坨。
尤其我還只是只蚊子。
對哦,我只是一只蚊子。
我是可以飛進(jìn)去的呀!
說不定還能落在它身上,我倒要看看老虎的屁股究竟能不能叮得!
誰料我還沒飛出多遠(yuǎn)就被一只手掌給攔了下來。
“不可以。”老公搖頭,“它們會傷了你!
我有點(diǎn)不高興。
“不過我可以給你們拍照!
我納悶地抬起頭。
“錯位拍照,能有別樣的意趣!
什么趣兒?
我坐在老公的手指上,由著他把我送到合適的位置,他松開手后,我靜置飛行。
“好了!”
老公的效率很高,我迫不及待地飛到手機(jī)屏前。
咦?
我的蚊針竟然錯位地戳在了老虎的腦門上!
看著威風(fēng)極了。
“敢對付公老虎,你說你是不是母老虎?”老公打趣地問。
“嚶嚶嚶!”
誰是母老虎?
我沒好氣地把頭扭到一邊。
人呢?
剛剛還擠得死去活來的,怎么現(xiàn)在方圓十米內(nèi)就只有我老公一個人?
“老肖……”
我轉(zhuǎn)過頭,哦,還有一個人。
“你能別見到蚊子就叫老婆么?你這樣把人都嚇跑了。”胖子小聲嘟囔。
哦,原來人都被嚇跑了。
這倒是意外之喜啊。
后來的一路,沒幾個人敢靠近我們,這就導(dǎo)致,體驗(yàn)感極佳。
老公給我拍了許多有趣的照片。
站在河馬嘴里,給斑馬指揮交通,掏袋鼠的兜,拉獅子的毛,揍大熊貓的眼,給長頸鹿量頸長……
每次見老公給我拍照,胖子都在一旁嚷嚷:“哪有那么多老婆?”
老公并沒有告訴他,我就是家里那只,他始終以為老公是捉一只叫一只。
后來我們坐上了觀光車,車上人不少,其中有個不到一歲的小嬰兒,就坐在胖子的旁邊。
我忍不住好奇地飛到了嬰兒的上方,望著她白嫩嫩的小臉,心軟得一塌糊涂,所以當(dāng)我聽到那陣陣不和諧的聲音時,果斷地出手。
我把所有試圖靠近她的蚊子都趕到了一邊。
在胖子拍得“啪啪啪”的時候,我滿足地看著小嬰兒可愛的睡顏。
從車上下來,就是一家甜品店,此時店里的生意很火熱,出來的人幾乎人手一杯冰淇淋。
冰淇淋,我的最愛。
老公顯然也想到了,他不由自主地說道:“我去給你買!”
“好!”
這聲渾厚的男音來自燈泡胖。
他說完,我就見老公回過頭,神色不虞地看著他,“自己買去!”
胖子:……
晚上,酒店,胖子要去洗澡。
“待會出來,你不能光著身子!
胖子:……
“但是必須光著膀子。”
胖子:???
等男人進(jìn)了浴室,老公寵溺地看著我,“待會兒就讓你吃個飽!
我搖搖頭,白日已經(jīng)吃過兩個人的血,足夠了。
于是,胖子今夜睡得很好。
但我卻睡得不好。
房間里居然有一只壁虎!
好在我及時鉆入老公的被窩,才撿回一條小命。
第二日老公去上廁所的時候,我迫不及待地跟他告狀。
老公心疼我被嚇著,又自責(zé)沒有保護(hù)好我,差點(diǎn)又一次失去我。
這話我哪里聽得,連忙開解他,一來二去的,我們在廁所里待到了天亮。
“老肖,咱回去就上醫(yī)院,這會兒你不如先出來,我憋不住了!”
望著塑料瓶里驚慌失措的壁虎,我有些心虛。
“喲!這壁虎是礙著你什么事兒了?”從洗手間出來的胖子好奇地問。
“我看它不順眼!崩瞎卣f。
“哼,你現(xiàn)在也就看蚊子順眼!迸肿尤滩蛔≌{(diào)侃。
“你知道就好!
胖子不知道的是,他很快就不好了。
游玩了一天,大家都很累,夜里胖子一上床,沒一會兒就打起呼嚕來。
我卻沒半點(diǎn)睡意,因?yàn)槲疫餓著。
看到胖子睡熟了,我飛到了他飽滿的手肘上。
第一口,很香甜。
第二口,我來到了閻王的家門口。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睡得跟死豬一樣,怎么還是那么警覺呢?
讓我多叮幾口能怎地?
我委屈地在老公耳邊“嚶嚶”叫。
他很快睜開了眼,捧著我進(jìn)到廁所。
“胖子不讓我叮,剛才差點(diǎn)沒把我拍死!
老公面色登時難看了起來。
后來,老公按住胖子的兩只手,對我道:“放心吸!”
依靠著本能,我挑選出一塊最好的位置。
六針一出,我盡情呲溜。
吸到最后的時候,胖子的眼睛忽然動了,想來是察覺到了異樣。
也是,這么久了,再不醒來,該是死了。
黑暗中,胖子緩緩撕開了眼,看見我老公的人影,驀地睜大了眼,再一看他被按住的雙手,嚇得直翻白眼。
“老,老肖,”向來能說會道的男人此時結(jié)巴個不行,“我,我是你兄弟不是你老婆。”
我這才意識到不對,再一看我老公的姿勢,撐在男人身上,還按著人兩只手,我再忍不住“嚶嚶嚶”地笑了起來。
“你聽,它才是你老婆!”胖子像遇到救星一般,“蚊子才是你老婆!”
第二日醒來,心大的胖子已然忘了前一晚的事,只撓著胳膊怪叫:“我的手怎么成這樣了?過敏了?”
我撇撇嘴,怎么不能是蚊子叮的?
“我一向警覺,蚊子幾乎都叮不到我,更不要說這么大片!
我心道:那是有人按著你,而我又是個餓蚊子。
胖子自言自語:“定是過敏了,幸好我?guī)幜恕!闭f完他就要去翻行李箱。
“不行!”我老公攔住他。
“為什么不行?”
“吃藥影響肉質(zhì)!”
胖子一愣。
“我的意思是也不一定是過敏導(dǎo)致的,你別胡亂吃藥吃出毛病來!
“哦。”
“我給你拍個照問問我的醫(yī)生朋友。”老公裝模作樣地拿出手機(jī)。
胖子一喜,“還得是你啊老肖!”
我在心里嘆氣,這單純的傻胖子,不治好你,我喝西北風(fēng)去嗎?
過了一會兒,我老公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說是蚊子叮的!
胖子一愣,“不可能啊,這……”
“這是我朋友同科室里的十個同事共同作出的結(jié)論!
胖子咽了咽口水。
他納悶地?fù)蠐项^,又拉起我老公的手,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圈。
“就可著我一個人叮吶!”
可不么,我還能舍得叮我老公?
“好在我?guī)Я酥挝孟x叮咬的藥。”
胖子好奇,“你什么時候想得這么周到了?”
我老公沒說話,我倒很想替他說——從他老婆打算喝你血的那一天。
早點(diǎn)鋪
老板娘:“這坐月子本來就該好好補(bǔ)血,哪能說不吃就不吃了?”
老板:“天天喝紅糖雞蛋膩了也難免。”
“可我都已經(jīng)做好了……”
我百無聊賴地聽著不遠(yuǎn)處夫妻兩人的對話,忽見我老公突然看向一旁埋頭苦吃的胖子。
他看向老板娘高聲道:“能賣我們一碗紅糖雞蛋嗎?”
望著面前的大碗,胖子一臉復(fù)雜,“我被蚊子叮才放多大點(diǎn)血,用得著喝這個?”
我老公看著他,笑得如沐春風(fēng),“有你這句我就放心了!
望著胖子納悶的樣子,我捂著嘴笑,那日后我再吸你血,也是真的不客氣了哦。
吃完早點(diǎn),我們就去爬山,這座山以險,秀,聞名于世。
海拔很高,風(fēng)也很大,怕我被吹走,老公選擇坐索道上山。
胖子不解,“你往日不是最喜歡登山的嗎,今天怎么……哦,你是怕我累著吧,好兄弟!”
講真,我沒見過這么會自作多情的男人。
老公敷衍地點(diǎn)點(diǎn)頭。
重山峻嶺,懸崖峭壁,金字雕于巖上,那是百年前的絕作,不到百米就見一處古跡,保存完好,可窺先人蹤跡,穿過一個又一個廊亭,一座寺廟現(xiàn)于眼前。
香煙裊裊,蟬鳴陣陣,鐘聲空靈,令人心靜。
我躲在老公的衣領(lǐng)內(nèi),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近前的佛像異常宏偉,佛祖面容平和,一副悲天憫人之像。
因自身際遇清奇,我很怕佛祖顯靈把我當(dāng)妖孽給滅了,這會兒沒見佛祖發(fā)威,我才敢露出真身。
飛到前方,我像模像樣地朝上首拜了又拜。
此時殿中冷清,只有我們一行和一個敲著木魚的老和尚。
空氣中似有若無地飄著一股清香,不同于煙火之氣,這股香勾得我想吸。
不知何時,我已飛到了和尚的頭頂。
梵語聲聲,木魚陣陣,我猛地回過神來,在心里大呼“罪過!”
不過……難怪唐僧被妖怪惦記,這出家之人果然不同凡響。
啊呸!
我在想什么?
居然惦記一個吃素的出家人!
“老肖,你聽,是不是有炒菜的聲音!”
節(jié)奏有致的木魚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落下,不遠(yuǎn)處,依稀傳來幾道聲響,有些嘈雜,我并不能辨出是什么聲音。
望著不住咽口水的胖子,我想,我辨不出或許是因?yàn)槲倚娜缰顾?br>
“那是僧人在準(zhǔn)備今日的齋飯,施主亦可前往!
胖子蠢蠢欲動。
老公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正要起步。
“這位施主請留步,我有話與你二人說。”
胖子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腳。
我忍不住偷笑。
老和尚笑說:“你去吧!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實(shí)我也不餓,您不是有話要和我們倆說嗎,您說吧。”
胖子說得口不對心,望著他尷尬又憋屈的樣子,我再忍不住“嚶嚶嚶”地笑了起來。
出家人不殺生,想必也不殺蚊子。
不防老和尚輕輕地?fù)u了搖頭,我猝不及防地從他光溜溜的頭頂?shù)袅讼氯,不過到底是只蚊子,我很快又飛了起來,撲到老公的胸前。
“我不是要和你,我是要和他們倆!崩虾蜕姓f。
他們倆?
我好奇地看了看四周,沒有其他人啊。
“他們倆?”
胖子比我更費(fèi)解,他不可思議地瞅瞅我老公,又扭頭看看老和尚,突然瞪大了眼。
他湊到我老公身邊小聲問:“他是不是和你一樣了?”
一樣什么?
一樣都是神經(jīng)?
我笑個不停。
突然,我察覺到一道強(qiáng)烈的目光,下意識望去,老和尚目光如炬地看著我。
我笑不出來了。
老公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他安撫地碰了碰我的翅。
“咱還是走吧,我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迸肿舆在小聲地說。
“走吧!崩瞎鼗厮。
胖子一喜,拉著我老公就要離開。
“我是說你走!
胖子一愣,“我是說……”
“讓你走你就走!”
胖子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老公,臉上氣鼓鼓的,下一刻,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和尚靜靜地看著我,看得我心都要提起來了。
坐在下山的纜車?yán),我忍不住嘆氣,“我說我怎么變成一只蚊子,原來是火化的時候被蚊子給叮了!
一想到這兒,我就忍不住來氣,“你說它怎么那么缺德,死人的血都吸,活該被我占了身子!”
我說半天不見老公回一句,納悶地抬頭,他正一臉哀痛地看著我。
“你……”
“師父說你的壽命……”話沒說完,他眼睛就紅了。
看得我心一澀,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你指望一只蚊子能活多久,我總不能吸胖子一輩子的血吧!
“我……”
“我不愿意,你是我老公,我寧愿傷害自己都不會傷害你!
“可失去你的痛苦我不想再承受一次!”
“我們爭不過命!蓖纯嗟哪樱覠o奈又無力。
老公偏過頭,用胳膊擋著臉。
看著他隱隱聳動的肩膀,我心里酸極了。
“能像現(xiàn)在這樣陪在你身邊,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我們不能太貪心!
直到落地,沉郁的氣氛依舊沒有散去。
直到下一班纜車到點(diǎn),門一開,就對上一張充滿怨氣的臉。
胖子委屈地看著我老公,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控訴起來,“你之前趕我走我都沒跟你計較了,剛才坐纜車你怎么不讓我和你一起?你上去就不許我上去,我硬上你還把我攆下來,你就那么嫌棄我?”胖子委屈地叫喚:“我們昨晚還睡一張床呢!”
此話一落,震驚四座。
纜車?yán)锏挠慰湍康煽诖舻赝覀冞@頭,驚訝到忘了下車。
看著他們重返山上的身影,我重新看向還抱怨個不停的胖子。
原來男人委屈起來也是不依不饒的。
再看向老公,總有一種“渣男”既視感。
胖子是他的枕邊人,我是這段關(guān)系里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我不是人。
真的不是人!
回到酒店,剛好遇到電梯下來,胖子剛要進(jìn)去,又被我老公推了出去。
在他受傷的目光里,電梯門徐徐關(guān)閉。
我爬了出來。
“你這又是何必?剛才好不容易把他哄好。”
老公專注地看著我,“在有限的時間里,我只想盡可能多的和你在一起!
回望著他,我說:“我也是!
胖子,我們對不起你。
洗過澡后,胖子扭頭就睡,對他枕邊的男人愛搭不理。
氣氛很是尷尬,我下意識想活躍下氣氛,但一出聲就是蚊子叫。
胖子猛地坐了起來。
我受驚地?fù)涞嚼瞎男乜凇?br>
老公皺眉,看他的枕邊人不滿。
“喂,前臺嗎?給我送點(diǎn)蚊香上來!
我心一提。
“什么?沒有?”
我松了一口氣。
“有滅蚊燈?也行,麻煩你讓人送上來!
我害怕地看向老公。
就看到他一把奪過電話,跟電話里的人說:“我們自己帶了,不需要你送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把胖子看得一愣一愣的,“你還帶滅蚊燈了?你不是把蚊子當(dāng)老婆嗎?怎么……又當(dāng)又立的?”
十分鐘后
“燈呢?”
“我忘帶了!
胖子:……
他很快又拿起電話,但被我老公再一次攔住。
“你到底啥意思?你沒帶還不讓別人給我?guī)??br>
“這么晚了還打擾別人,你良心過得去嗎?”
胖子眨眨眼,顯然沒聽懂。
“都是打工人,該互相體諒才對!崩瞎x正言辭。
“可蚊子不體諒我!”胖子氣憤地亮出手臂。
白胖的肘子上,七八個紅點(diǎn)。
“昨晚就是個意外!
“你意思是今晚就不會發(fā)生意外了?”
“就算要發(fā)生,也未必還發(fā)生在你身上!
胖子皺眉。
“輪也該輪到我了。”老公垂下眸,臉不紅心不跳。
第二日
一聲怒吼驚醒了睡夢中的我。
飛起來一看,就見胖子正向我老公展示著自己的大花臂。
我忍不住自責(zé),昨夜的我太貪吃了。
居然把胖子的身體糟蹋成這個樣子!
我果真是個害人精!
看著胖子暴跳如雷的樣子,我愧疚得躲到了床底的縫隙里。
許久之后,房間里終于靜下,我小心翼翼地爬出去,卻見一個人也沒有。
啊,他們走了呢。
有限的日子里,我浪費(fèi)了原本能和老公一起度過的一天。
“老婆!老婆你在哪兒?”
伴隨著門開的聲音,一道熟悉又透著焦急的聲音傳進(jìn)了房間。
我心里一喜,是老公回來找我了。
我迫不及待地飛上前,由著他把我捧在掌心。
“老婆,你嚇?biāo)牢伊恕!?br>
“你才嚇?biāo)牢伊四!昨天不是都好好的嗎?怎么今天又把蚊子?dāng)老婆了?”胖子跟在他身后跑了進(jìn)來,氣喘吁吁地問。
老公并沒有理他。
“算了算了,日后我不刺激你了,你也別嚇我了,再來幾次,我非得見你老婆去!”
老公置若罔聞,只一個勁兒地看著我。
胖子突然湊過來,見到我,立刻露出一副兇狠的模樣。
我迅速飛到老公的手背后躲著。
“你別嚇著我老婆!”
“什么你老婆,它定是昨晚上叮我的那只!我非拍死它不可!”
不好!
我小心地探出頭,果然,老公正一臉兇狠地瞪著胖子。
論氣勢,明顯我老公壓他一頭,胖子很快敗下陣來。
“我說屁話呢!”他哼哼。
電梯里
胖子再度被我老公拒絕同乘,不同于上次,胖子顧忌著我老公的心理情況,是半點(diǎn)不滿都不敢有,像歡送貴賓一樣看著電梯門合上。
電梯里沒別的人,我忍不住問老公,“剛才我不在的時候是發(fā)生了什么嗎?”
“其實(shí)也沒什么,有幾個男人抱著盆栽進(jìn)電梯,帶進(jìn)好幾只蚊子,一進(jìn)來就亂飛,我下意識看你,卻沒找著你,以為你飛進(jìn)了蚊子堆,一著急就大聲地問‘老婆你在哪里?’”
呼!
一個男人沖著一堆蚊子問老婆的下落……
想到胖子剛才的樣子,我既覺得抱歉,又覺得好笑。
第七天
下午三點(diǎn),該玩的景點(diǎn)都玩過了,我們返回酒店,到了樓下的時候,胖子去買煙,老公先回了房間。
一整日,我都安安靜靜地待在老公胸前的兜里。
老公站在窗前,我站在他的鎖骨上。
天上,五彩繽紛,是晚霞獨(dú)有的艷麗。
“今天怎么那么安靜?”
我笑笑不說話,只看了眼我的翅膀。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今天就飛不了了。
我說:“我不想再做害蟲了!
他低下頭,沒說話。
我蹭了蹭他的胡茬,依戀地躺在他凹陷的鎖骨里。
“我們的愛情是刻骨銘心的,對不對?”
晚霞浮天,一滴晶瑩劃過。
一年后,一個名叫“蚊君”的旅游博主橫空出世,他以獨(dú)特的拍照視角受到人們的喜愛和追捧,而他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頸間的一串琥珀鎖骨鏈。
無論他到哪個地方,這串琥珀鎖骨鏈?zhǔn)冀K和他形影不離。
偶有人發(fā)現(xiàn)鏈子下方偏鎖骨的位置有一處暗影,若隱若現(xiàn),叫人看不分明。
沒有人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只聽說這串鏈子是從一個寺廟處得來。
他寶貝得很,從壯年一直到暮年。
他是佛門方丈的帶發(fā)弟子,也是把全部身家捐獻(xiàn)社會的慈善家,應(yīng)他生前的最后要求,火化時他帶了一物。
火起,松香縈繞,琥珀融進(jìn)了他的鎖骨里。
“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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