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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呢?大概是慶祝他升職的那天晚上吧,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在過街口的那一刻我恍了恍神,差點就走向轉為綠燈的馬路,是他一把將我抓了回來,作用力讓我撞在他的胸口上,酒后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小心點!
幸好喝的比較多,不然我發(fā)紅的臉真的難以解釋。
我是孤兒院長大的,勉強高中畢業(yè)后就出了社會工作,雖然漸漸的明白了自己的性取向,但從未讓任何人知道過,努力活下去的我沒有時間也沒有金錢去追求這個。
那晚,窩在沙發(fā)中的我覺得心有點難以自控,升職后的他估計以后很難再遇見,手摸摸口袋,拿出一枚硬幣,對著它奢望的祈求:讓我們能再見面吧。
然后,硬幣被投進裝飾的玻璃瓶里。
…… …… ……
幾天后下班等公車時我慣性發(fā)呆,忽然聽到一旁有人喚我的名字:“徐曉?”
眨眨眼,竟然是他,我驚訝的說:“顏…經(jīng)理?”
“以前的稱呼即可。”他似乎不大歡喜這樣的追捧。
“哦……譯揚,你的車呢?”
他表情有些無奈,“拋錨了!
閑聊了好一會,他等的公車終于到站,目送他離去后我看了看表,算算走掉了幾班車,自己估計還要等上半個鐘;氐郊,我盯著那玻璃瓶的硬幣發(fā)呆許久,鬼使神差的又拿出了另一枚,許下了相同的愿望……
或許那段時間比較走運,還真的經(jīng)常遇上他,漸漸的,我養(yǎng)成了每晚存下一枚硬幣的習慣,就這樣裝飾瓶一個一個的增多,盡管我與他并非一個部門一個樓層,偶遇卻從未斷過。
很清楚自己是一個無趣的人,長相一般沒有特長也不聰明,興趣是加班,如果這也算興趣的話。我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做事,這時沒有客套的交際,沒有人來人往的喧鬧,雜亂的數(shù)據(jù)資料在手中慢慢變的清晰有序,是我能感到成就感的唯一方式。
存下第五百七十三個硬幣的那天是我的生日,加班后的我正在思考是不是該買個蛋糕,但想想又覺得矯情,于是在公車站前踱步,沒想到給我踱出個意外—— 一輛黑色的豐田吉普?苛讼聛。
“怎么?沒公車了?”
看著那清爽的黑發(fā)、無框的眼鏡和高挺的五官出現(xiàn)在眼前,我不由的認為這是幻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答:“沒,只是想著要不要……去吃個宵夜罷了!
“蛋糕”一詞臨到嘴邊剎了車,不愿意讓他知道今天的特殊而內(nèi)心卻在叫囂著,于是問道:“譯揚你也剛剛加完班?那要不要一起宵夜?一個人的話就在猶豫,兩個人就最好不過了。”故作鎮(zhèn)定反倒有點語無倫次,希望他沒有注意。
“嗯,上車吧!闭f著他打開了車門。
坐在寬敞的車內(nèi),延續(xù)著剛剛的話題,“去哪里吃好呢?你有什么建議嗎?”
他低低的說:“我想想。”
趁著他思考的時候我細細的打量起來,顏譯揚跟我差不多一個期進公司的,與新人們相比都不怎么活躍,不過我是自卑,他是沉穩(wěn)。當時太過于緊張工作,反而出錯頻頻,問題雖然不大,可總是不好的,那段期間他幫了不少,零碎的提醒讓我很是感激。
“想什么呢?”譯揚特殊的嗓音打斷了的思路。
“想剛進公司的時候!毙α诵Γ按蠹叶甲兞撕芏。”
他不知道回憶到什么,勾起了嘴角,說:“還好。”
宵夜的地點是一家粵菜館,幾個小炒和啤酒上桌后,有一搭沒一搭的天南地北聊著,或許太在意今天的時間點,偶爾的冷場讓我不知所措,此刻終于明白為什么飯桌上人們的酒總是不停歇,因為在不知道聊什么的尷尬情況下,酒真的可以過渡一些東西。
就這樣我慢慢失去意識,隔天醒來只記得譯揚送我回去,而我胡亂翻搗自己的包包,似乎在找些什么,譯揚還和我說話,可實在記不清楚詳細內(nèi)容了。抱著宿醉的腦袋,一遍又一遍的譴責自己無腦,更擔心的是酒后有沒有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在腦海里假設了ABCD好幾種說法,卻沒想到再見面時是這種場面……
手里捧著裝滿私物的紙盒,站在銷售部的大廳里,顏譯揚,哦不,顏經(jīng)理幫我向大家介紹:“這位是業(yè)務部過來的新同事,大家要互相幫助!
看了看周圍的精英份子,我吶吶的說:“大家好,我是徐曉,請多多關照!
不管新同事的熱情或冷淡,做的工作和以前也差不了多少,依舊是和數(shù)據(jù)資料打交道,唯一不同的是加班從興趣提升至愛好,這樣我有更多的時間與顏譯揚相處。
接下來的一年多中,在工作上為他整理好所需的資料,在加班后和他時不時一同吃飯聊天,十分愜意,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但我忘記了,人心是貪婪的,當去超市的路上看見顏譯揚和一位與其氣質匹配的女性在笑談時,才醒悟自己該做個了斷。
…… …… ……
恍惚的思考幾天,最終將家中的幾個裝飾玻璃瓶打碎。
周末下班后,凝望著手中十來張從銀行兌換的紅色錢幣,沒有人知道這承載著一千多個日夜的愿望,心里暗暗嘆息,攔下的士向打探到的GAY吧前去。
盯著暗色系的大門猶豫良久,伸手推開了它,可能時間尚早,吧里的人并沒幾個,松口氣的來到吧臺處隨便點了酒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來這里的原因我也道不明,是要認清自己與顏譯揚的不同,是要花去這幾年的奢望還是要墮落放縱一次?
“看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哦~”清亮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不知何時,旁邊的座位坐上了個年輕的男人,中長的碎發(fā)末端挑染成金色,燈光照在他耳釘反射的閃閃發(fā)亮,他熱情搭訕道:“一個人嗎?”
“…是!
“第一次來吧?”
“…是。”覺得自己回答有些單調,反問:“看的出來?”
他湊前了點,曖昧的笑著說:“當然…我叫郭佟生,你呢?”
“徐曉!
“不錯的名字嘛,” 郭佟生眼睛轉了轉,“來這里是等人還是找人?”
“……”我不愿意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也不甚在意,繼續(xù)道:“這樣的話,介意是我嗎?我想我們可以相處的很愉快!
想不到會如此的順利,似乎就該這么發(fā)展下去,然而我在遲疑什么?不是覺得和誰都無所謂了嗎?這個時候,一片陰影忽然遮在我跟前,抬頭望去,我愣住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鳖佔g揚的聲線比往常的低沉了些,似乎在壓抑心情。
“……”本人目瞪口呆,腦袋死機狀態(tài)。
“等一下哦等一下,這位哥哥說要陪我的喲~”郭佟生用戴著指環(huán)的拇指指向自己。
顏譯揚掃了他一眼,掏出皮夾將錢放在吧臺上,“不用找了!苯又话殉镀鹞遥T口走去。
坐在車里好一會,顏譯揚開口問:“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哈?”記得什么?“…倒是譯揚…你怎么會在那里?”
他略帶解釋的說:“你最近的樣子有些奇怪,所以下班后我便跟著你,若不是我出現(xiàn)你是不是就……”譯揚猛的停了話語,低聲咒罵了幾句,然后伸過右手扶著我的后腦,順勢壓了下來,溫熱先在唇瓣懲罰似的啃咬了會,接著濕滑的舌尖挑開我的牙齒,深入的糾纏在一起。
近乎麻痹、讓人沉醉的感覺一并涌上大腦,加上被人親吻還是第一次,全然不知如何呼吸,快窒息的時候他終于放開了我,見我呆呆的樣子,顏譯揚嘆了口氣:“本想慢慢等到你主動和我說的那天的……是我失算了。”骨節(jié)分明的手滑至我的耳垂,細細的撫摸著,他淡淡的問:“你喜歡我,對嗎?”
“…我…不…我……”既驚喜又害怕,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別急,那句話等你有勇氣說的時候,我也會向你說的,今天先這樣吧!鳖佔g揚抽回手發(fā)動車子,不同于自己的體溫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人很是留戀。
懷著亂糟糟的思緒,我被載回了住宿處,臨下車時顏譯揚喊住了我,只見他從儲物盒拿出個東西遞了上前,伸手過去,一塊冰涼的金屬落入掌心,他囑咐道:“記得許愿存下!
“……”
黑色的豐田就這么揚長而去,留下原地的自己似懊惱似開心的在抱頭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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