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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傅白書
傅將軍雅鑒:
前兩天的信你看過了嗎?
一直給你寫信,都沒有回音,也不知你到底收到?jīng)]有。
今日事已了,空閑時又開始胡思亂想,可能動靜大了些,所以蓮翹總是時不時就進來看看我,這使我心里更加煩悶。
你臨走時教我,說想你的時候就望望月亮,說關(guān)外宮里的月亮是一樣的,我看它時你也在看它,這樣我們就是在并肩賞月,就像你在我身邊時一樣。
我當時問你,我看月亮的時候,你也一定在看它嗎。
你說當然。
我問,那如果我想牽你的手呢?
你說那就抓緊風。關(guān)外的風會越過山川草野,吹過萬家屋檐,無論如何都會找到我,我抓緊風就是牽住了你。
但白天沒有月亮,也不是每次想牽你的手都能握到風。
可見你說話,十分不可信。
你失信,我不能不守信,說了等你就是等你,一年是等,十年也是等,三十年五十年也沒什么差別。
就是皇兄煩得很,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找我聊一聊。你那些同僚、官宦世家子,只要是適齡且相貌不錯的男子,都要被他拿來同我講一遍。最過分的是什么,是他竟連禮部尚書的小兒子也不放過!梁尚書那個小兒子你還記得吧,梁雪庭,三歲時我們還逗他玩兒過,我還送過他撥浪鼓,聽說前些日子剛過完十七歲生辰,人家做錯了什么,竟也要被他找各式各樣的理由時不時來我面前走個過場。
我今年二十有二了,實在陪他丟不起這個人。
于是我同皇兄講,不要再做這種無聊事,他竟然把事情甩到梁雪庭身上,說是他自己想來的,你聽聽你聽聽,虧得說這話的是皇兄,換做別人我未必忍得下冷言冷臉。對了,你好多年沒見他了,所以必然想象不出他現(xiàn)在的樣子,他現(xiàn)在臉皮厚的很,說起話來也冠冕堂皇,每次前朝吵完都要來我這再發(fā)一次瘋,不是痛批這個貪墨敗度就是怒斥那個結(jié)黨營私,常常讓我有種大胤氣數(shù)將盡而我這個公主飯碗不保的錯覺。
話說遠了,我只是想說,他早就不是那個和我們踏春聽到浣紗女對他唱情歌就臉紅的皇兄了,連自己后宮那點事兒都理不清,梁雪庭的事指望他還不如我親自出馬,所以我去見梁雪庭,去和他講以后都不要來了,但當我真的對著他的時候,實在說不出狠話,他偏著頭含笑不說話的時候,太像你了。
傅白,我真的恨死你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太恨你了。
算了,我前面說的都是瘋話,請你忘了吧,真的,從這里重新往下讀吧。
我今天早上梳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有白頭發(fā)了,這多可怕,你還是年少模樣,但我卻已經(jīng)過早地長出了白發(fā)。
三十年后,五十年后,你我再相見,你還能認出我嗎?
不是我怨你,是你真的太過分了,你自己算算,自你出征之日起我寫了多少封信給你,你呢,第一年尚有回信,再之后還有過一言半語嗎?沒有,就算沒有一言半語,也該有殘夢與我吧,也沒有。至今已有七年,我能記得的最近一面,還是出征前幾日來和我告別的你。
也曾“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傅小公子站在檐下廊,一手攥著卷軸,一手背于身后,風姿灼灼,詩書風雅藏在袖下,藏不好半枝桃花。
那天你問我,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要笑,到底在笑什么。
蠢,當然是因為喜歡你。因為喜歡你,所以每次見了你都十分歡喜,因為喜歡你,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單單站在那里,我也覺得你是此間真絕色。
自你之后,世間再無此顏色,無此歡喜。
當時羞于對你說,現(xiàn)在想來,怪可惜的。
這樣吧,等我寫完這封信,我就在信后另附一張紙,寫滿它,你收到時可不許笑話我,不然……不然我就,就什么呢,去找你嗎?哈哈。
傅白,現(xiàn)在這樣很不好,我連想對你生氣都辦不到。
傅白。
算了,這封信今天就先寫到這吧,不然等下信紙濕透,前面的又白寫了。
插入書簽
這段時間萌生出全職寫小說的想法,但再提筆,卻不知道要寫些什么,偶然聽到不才的《尋常客》,突然想起曾經(jīng)創(chuàng)作的一個短篇,很短很短,里面有位不歸的少年將軍,這篇文章后來隨著換電腦消失了。聽歌的時候就很難過,很想替女主給他寫封信,一來謝謝他在“我”的生命里出現(xiàn)過,二來告訴他,他很好,可能不會再有人記得他,關(guān)于他的記載半點筆墨也無,但“我”依然記得他,那些年不曾宣之于口的喜歡,其實是很想讓他知道的。
另外,當年一別,故人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