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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長夜漫漫,寒衾冷茶。
蘇卿染披著外氅,坐在書桌前看賬本,耳邊傳來女娃稚嫩的一聲,“娘,我冷!
蘇卿染看向女兒,命小丫鬟再送一個湯婆子進(jìn)來。
五歲的寧素素聽到娘親的話,揪住往上掀了掀,只露出一雙大眼睛和額頭來,可憐的說:“湯婆子不管用,娘,我冷,我要抱抱!
酷似丈夫?qū)帟r的一雙眼睛眨巴著,盡顯可憐模樣,可惜另一雙眼睛里對她流露出來的只有冷淡。
收回思緒,蘇卿染無奈的放下賬本,去床邊抱住了女兒,溫柔的拍了拍背,說道“娘陪你睡覺,咱們熄燈!
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可以看出依舊是晴天。
宋嬤嬤進(jìn)來伺候主子和小主子穿衣的時候,朝蘇卿染遞過了一個詢問的眼神,蘇卿染扯著嘴角搖了搖頭,沒說話。
宋嬤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等到寧素素被領(lǐng)出去了,才語重心長的說:“夫人,這么下去不是過日子的樣子,您聽我的,就軟下來一次,好好求求姑爺,他一個男人有了臺階,才好回心轉(zhuǎn)意!”
蘇卿染料到了宋嬤嬤會說這個,思緒卻又不由飛轉(zhuǎn)到了六年前她與寧時剛認(rèn)識那會。
寧時是個窮書生,她是蘇家綢緞莊的東家。兒時,她有個青梅竹馬的遠(yuǎn)房表哥不慎染病死了,后來一直未曾考慮婚配,直到見到與表哥長相相似的寧時。
她有錢,可以給寧時一個讀書的好環(huán)境,如果寧時不答應(yīng),她也有的是手段讓他妥協(xié),所以寧時順利的成了他的夫君。
寧時是個賢夫,她主外,他在讀書之余則會幫助她料理好家中的一切,甚至在她懷了身孕生下素素之后,寧時也好好照顧孩子了。蘇卿染無比滿意。
一年之后,寧時高中狀元,蘇卿染也將絲綢生意挪到了京中,一家人北上京城,從此這個家就變成了她主內(nèi),寧時主外。
她在家中照料孩子,做做生意賺錢,寧時在官場上打拼立足,日子越來越好,但是感情也越來越淡了。
生活在同一座宅子里的陌生人,也不外乎于此。寧時與她相敬如賓,宋嬤嬤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自然催促。
可是蘇卿染又何嘗不難受。年輕時的她只想著自己,做了母親以后才學(xué)會了推己及人,想要和寧時好好過日子了,可是每當(dāng)看到寧時的那張冷臉,她只會比他更冷。
宋嬤嬤勸她軟下來,每天都勸,蘇卿染熬不過,在這天的晚上,寧時下值之后,去了他的院子。
夫人來訪,小廝自然不敢阻攔,人家是夫妻,就算老爺在洗澡,也無大礙的,守門的富貴自動噤了聲。
“篤篤”的敲門聲傳來,寧時以為是富貴來送水了,說了聲“進(jìn)”,蘇卿染拿著食盒推開了門。
剛進(jìn)去,沒見到人,有水聲從簾幕后傳來,蘇卿染沒想到寧時在洗澡,這讓在商場上馳騁多年的她有些手足無措。
對著生意伙伴,什么話也講得出,可是對著自己的丈夫,她反而不會了。
將食盒放在桌上,蘇卿染撩起衣袖,轉(zhuǎn)到了簾幕后,寧時正背靠浴桶閉目養(yǎng)神,水汽氤氳,襯得他的一張臉俊美不似凡間之人,說話的時候喉頭滾動,玉色的肌膚在水中若隱若現(xiàn)。
“將水放到地上吧,一會我自己添。”
蘇卿染沒動,也沒說話,她過來本是打算幫寧時擦擦背,順便說說話拉近關(guān)系的,寧時這一弄又給她破招了。
有個人一直杵在那里不動也不說話,寧時皺眉睜眼瞟過去,卻看到了自己的妻子蘇卿染站在那里。
“家里有什么事你做主即可,不用請示我!睂帟r以為她又是有什么生意上的事要支出家財所以才過來的,溫聲說道。
他的語氣溫和,沒有半分情緒,至少蘇卿染察覺不到,但是蘇卿染就是聽著硌耳朵,他這么客氣,好似她是外人,好似她的事情不值得他多理會。
宋嬤嬤的話適時的在腦海里響起,蘇卿染不禁感嘆,看來有些事情多念叨幾遍還是有用的。
“既如此,那我將家財散盡,宅子賣了,弄得一家人淪落街頭,你也不管嗎?”蘇卿染帶著半分譏諷,半分埋怨,順理成章的走了過去,拿起寧時額頭上的布巾,幫他擦洗了起來。
寧時坐著沒動,任由蘇卿染動作。
剛剛熱起來的氛圍又逐漸冷了下來,蘇卿染默默給他擦洗好了,寧時也沒避著她,穿好衣服從簾幕后走了出來。
蘇卿染這才將熬好的五寶粥盛了一碗給他,“我特意命廚房給你熬煮的,健體助眠。”
寧時接過,一口一口的吃完了。“天色不早了,夫人若無事,還是早回去休息吧!睂帟r仿佛不開竅的木頭,既不懂人情世故,也不通曉男女之情,未曾出口挽留。
明示到如此地步,對方還是如此,蘇卿染脾氣也上來了,輕輕將碗勺放到食盒里,帶上門走了。
長豐堂又恢復(fù)了寂靜,沒有了她的聲音,也沒有了她幫她洗澡。寧時靜坐著感受這份孤寂,心中生出了一絲后悔。
第二日早上,陽光從窗子里照射進(jìn)來,寧時睜眼靜靜感受著這時光,剛從朝堂上回來,他補(bǔ)了個覺,昨晚喝了粥,早上亦不餓。
門口傳來敲門聲,伴隨著富貴焦急的聲音,“老爺,老爺,您快起來吧,夫人收拾東西要帶著小姐回老家了!”
寧時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下來,沒來得及外套,只著中衣打開門問富貴:“你說什么?”
繁花院里,蘇卿染已經(jīng)將衣物細(xì)軟都收拾好了,她只帶自己的那一份走,這樣的日子,過著有什么日子,不如兩個人各走各的路,好過綁在一起。
宋嬤嬤在一旁急的不行,她已經(jīng)派人給那邊遞信了,現(xiàn)在只盼著姑爺快點(diǎn)過來勸勸自家小姐。
蘇卿染沒再聽宋嬤嬤的,牽著素素徑直往外走,正好在房門口撞上了寧時。
“和離書我已經(jīng)寫好了,你只要在此寫上你的名字,從此以后我們便無瓜葛!碧K卿染舉著那和離書向前遞過去。
寧時抬手抓住她細(xì)白的手腕,“你跟我來。”
宋嬤嬤和富貴有眼力見的帶著素素出去了,蘇卿染想掙扎,可根本掙不開,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差距太大了。
蘇卿染知道,寧時一直有早起舞劍的習(xí)慣。即使寧時是個書生,這體格和武人也差不了多少的。
被寧時抓著胳膊一路走到房間里面,寧時將人狠狠地抵在了墻上,“你要去哪?我同意和離了嗎?”
蘇卿染被他抓疼了,嫌棄的皺著眉,眼里也有了水霧,不光是疼的,也是委屈的。
昨晚的時候說一切都由她來定,現(xiàn)在倒跑來質(zhì)問做決定的時候有沒有問過他了。
“那不然呢?一直這樣像陌生人一樣過日子?我還年輕,我不想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也不想和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過一輩子了!”
蘇卿染的音量明顯的變大了,聲音里也帶了哭腔,但這句話卻把寧時激怒了。
“現(xiàn)在說不愛了,當(dāng)初威脅我,引誘我娶你的時候,你怎么不說離開?現(xiàn)在在一起過了這么多年了,素素也這么大了,你要把我扔下,這世上的事都是你一人說了算的么?”
寧時好久沒有過如此大的心情波動了,在官場多年,他早已學(xué)會了不動聲色,可是唯獨(dú)這個女人,他忍不住。
“昨晚還過去幫我擦背送粥,今天就鬧著要和離,你這個女人為何總是變臉變得如此之快,枉顧我的心意?六年前拿我當(dāng)你表哥的替身時是如此,這么多年過去了依舊如此!”寧時將心中的一腔憤懣毫無保留的訴說,手上不僅沒有松開,反而多施加了三分力度。
他想將蘇卿染緊緊抓住,可是她這個人做事從來由不得他的心意,他覺得她欠揍,但是又拿她沒辦法。所以寧時只能這樣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以此來傳達(dá)自己不希望她離開的心意。
“寧時,你弄疼我了,松開!”蘇卿染顧不得震驚,手腕上傳來的力道甚至感覺能將她的骨頭捏碎,她打斷了對方的話。
她的動作也拉回了寧時的思緒,理智回籠,寧時松開蘇卿染,皺著眉說:“我不會讓你走的!
他松開手了,蘇卿染也有時間回味他剛才的話了,她不想順?biāo)男囊。憑什么她軟下態(tài)度他都無動于衷,而他一表明心跡她就得屁顛顛的原諒?
蘇卿染決心再激怒丈夫一回,“腿長我自己身上,我要走,就是十個你也攔不。
于是寧時不再跟她廢話,將人摟在懷里推在了床上,面色陰暗,聲音也喑啞,帶著警告的語氣說:“那你盡管可以試試!”說話的同時,手也摸到了蘇卿染的腰間。
蘇卿染還想掙扎,寧時化身為狂暴的獅子,席卷了蘇卿染。
院子里,宋嬤嬤聽著房間里的動靜,偷偷笑了。想來這寧府很快,又要添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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