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諤的貓

　　魏廉在廚房做飯。
　　少年時期的他遠赴大洋彼岸，留學生涯鍛煉了他獨立生活的能力。
　　當然，廚房之于魏廉不止是做食物的地方，也是做運動的地方。
　　特別是他套著圍裙的樣子，讓人非常有“食欲”。
　　魏廉經常不著寸縷，渾身上下只有一條圍裙地在做飯。這倒不是因為他自己太熱，而是因為別人太熱。
　　這個別人，指的是魏廉的同居人，阮羽汾。
　　魏廉和阮羽汾的關系符合同性戀人的一切，除了一樣——魏廉不愛阮羽汾。
　　這件事情其實說起來挺奇怪。
　　身家上億的投行經理阮羽汾，五官俊美，英姿挺拔，是有名的鉆石單身漢。他對魏廉溫柔體貼，百依百順，掏心窩子地愛著。
　　魏廉是個拍賣行經理，他相貌粗獷，身材矯健，作為一個業(yè)余摩托車手還拿過不少獎。
　　這樣兩個人站在一起，不明白的還以為是至交好友。
　　然而外人若是知道魏廉每晚心甘情愿地雌伏在阮羽汾身下，伸開雙腿討好他，估計下巴都會掉下來。
　　可是他們要是有幸一窺這兩人關系的奧妙，大概又會嘆一聲“人生無�！�。
　　小時候的魏廉和阮羽汾是鄰居。
　　在那個思想閉塞，風聲鶴唳，一不小心就會禍從口出的年代，阮羽汾的父母被“隔離勞作”，獨留阮羽汾與祖母相依為命。學校里到處飄著讓人驚恐的紅色，小小的阮羽汾每天都被不同人以不同理由欺負，輕時手肘磨損，重時遍體鱗傷。高他一個年級的魏廉發(fā)現(xiàn)后，便盡可能護著他，為他罵人，為他打架，最后竟生生在阮羽汾周圍籠罩住一片溫暖，將囂張跋扈的妖艷赤紅盡數(shù)抵擋在外。
　　阮羽汾的精神和全部的情感就在那時維系在鄰居魏哥哥身上，以至于魏廉遠赴美國的十年里，這份感情只有加深加重，無絲毫減退。
　　可魏廉對這個弟弟的憐惜與疼愛卻只停留在讓人心痛的親情層面，阮羽汾初時以為魏廉未曾考慮過同性之愛，但偶然間得知在美國魏廉有過一段失敗于七年之癢的同□□情后，他下定決心勢必要讓魏哥哥明白自己的心思。
　　告白那刻，阮羽汾心臟驟停，如同面臨世界末日般等待對方的回應，然而末日浩劫未如期而至，反倒是魏廉主動的脫衣張腿差點讓阮羽汾的五臟六腑連同大腦四肢瞬間自爆。在瘋狂的欣喜和顛倒的云雨之后，阮羽汾才發(fā)現(xiàn)懷中人的行為確為自殘自虐幾近自殺。
　　調查詢問之下，才知道魏廉忘不了初戀情人小謝，或有意識或無意識借阮羽汾消愁。阮羽汾歷經大喜大悲，冷靜下來堅定方向，制定了即使魏哥哥不愛我我也要愛他最終目標為兩情相悅的重大戰(zhàn)略計劃。
　　魏廉對阮羽汾的示愛只表現(xiàn)出精神抵觸和□□愧疚，以償還式的獻身安撫自己心中對初戀背叛的絕望。
　　兩人的同居生活在阮羽汾刻意經營的調戲和魏廉隔靴搔癢的抵抗中進行。
　　雖然魏廉對阮羽汾的拒絕越來越少，應承卻越來越多，阮羽汾信心并沒有與日倍增。相反，他精密得如同函數(shù)計算器一樣的大腦清楚地知道魏廉不愛他，沒有一絲一毫愛過他，甚至懷疑將來魏廉有沒有可能愛上他。
　　可笑之處就在于魏廉對小謝的懷念和表現(xiàn)在精神□□生活工作等方方面面的刻骨銘心的痛苦，讓阮羽汾愈加疼惜，愈加愛護。兩人都自虐般地生長在無邊無盡的殘忍折磨中，魏廉是痛并心死，阮羽汾是痛并快樂。

　　再好的獵人也有耐心到頭的時候，阮羽汾在整整六年守著行尸走肉的魏廉身邊后，終于不得不捫心自問是否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他開始留戀于酒店酒吧，審視各個有可能與他相伴到老的男人或女人，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即便回家，也按捺不住壓抑了六年的煩躁，想方設法地折騰魏廉。

　　肌膚和圍裙之間不隔任何東西的戲碼很快玩厭，接下去的是形式各樣的個性玩具，足以讓魏廉日日在拍賣行站不穩(wěn)坐不下。
　　魏廉也察覺了阮羽汾的改變，隱隱心疼他的執(zhí)著卻沒有注意那心疼里摻雜了嫉妒和委屈。
　　阮羽汾驚訝地發(fā)現(xiàn)魏廉身體對皮鞭蠟燭乃至木馬導尿管的敏感，身下人不再死尸般沒有反應他不知是喜是憂，卻漸漸有些厭煩再見他卑微與討好的“想要”。
　　終于在新近的下屬中發(fā)現(xiàn)有趣新人的阮羽汾，夜不歸家手機不通漸漸成為家常飯，魏廉在沒有自知之明的嫉妒中淪陷，就在阮羽汾告知他搬離于他再與他人共建愛巢之時，終于了解自己早已被昔日瘦小如今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虜獲了心。
　　同樣的兩個人，相反的告白，阮羽汾心情平靜，魏廉激動不已。其結果就是魏廉明白到自己在六年當中對初戀逐漸稀少的懷念和對替補日益增長的依賴。阮羽汾則了解到終于厭煩的不是魏廉對小謝綿綿不絕的愛戀，而是魏廉在自己強大愛情的溫柔沼澤中逐漸遠離本應相守到底的愛情。

　　阮羽汾愛的是繼續(xù)愛著小謝、至死不渝的魏廉。
　　魏廉愛上了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阮羽汾。

　　在愛情出現(xiàn)以前，既死亦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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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To be or not to be

　　你愛我嗎？
　　我不愛你。

　　你愛我嗎？
　　我不愛你。

　　你愛我嗎？
　　我不愛你。
　　為什么你不肯施舍一點點愛給我，卻把全副身心放到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身上？
　　因為我愛他。

　　你愛我嗎？
　　我愛你。
　　不愛他了？
　　不愛了。

　　你還愛我嗎？
　　我愛你。
　　可我不愛你了。
　　我知道。
　　你知道？
　　知道，你愛的是不愛你的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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