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扉射進(jìn)屋內(nèi)，光線中能看到活躍的塵埃

　　張秀才起身下床，走到書桌旁看到那疊宣紙最上面一張又被用過，皺起了眉

　　壹

　　柒

　　壹

　　肆

　　事情是進(jìn)入七月之后開始的

　　晚上歇息前書桌收拾得好好的，清晨起來桌上的宣紙總會被寫上這樣幾個字。有幾夜張秀才刻意將桌上的宣紙書籍都收拾干凈，結(jié)果字直接被寫在桌面上，張秀才見狀也只得作罷

　　不是沒想過徹夜不眠探查一番，可總是熬不住倦意，午夜時分不知怎的便睡去，漸漸也就習(xí)慣了每日清晨出現(xiàn)的四個字

　　“少爺，夫人傳話今晨來瞧瞧您。”

　　“什么話，該我去向母親問安才是�！�

　　“夫人說少爺您好好念書，不必向她問安，莫分了神”

　　正說著那邊傳來一老婦人的聲音：“小翠，少爺可起身了？”

　　“夫人安好，少爺剛起”

　　門被從內(nèi)推開：“竟讓母親親自探望，孩兒不孝，快請屋里坐”

　　“不妨事，近日可好？”老婦人邊說著便向書桌走去

　　張秀才猛然想起桌上的紙條還未收拾，見母親已經(jīng)走過去，再收拾也來不及，只得收了心神：“孩兒一切都好�！�

　　半響不見母親說話，張秀才抬起頭見母親死死盯著桌面，臉色有些發(fā)白，試探性地輕聲叫道：“母親？”

　　老婦人這才回來神，臉色卻不見恢復(fù)，抓起桌上唯一那張寫有字的紙問道：“這是什么？”

　　“這是..孩兒練筆”

　　“練筆？你不作詩不寫詞，偏寫這些個？你當(dāng)娘老眼昏花？這可不是你的字跡。告訴娘，到底怎么回事？”

　　張秀才吸口氣，將近日來發(fā)生的怪事和盤托出

　　老婦人臉色越發(fā)蒼白，手端起小翠送來的茶水抖個不停

　　“母親？”

　　“為何不早將此事告訴娘？”

　　“孩兒怕母親擔(dān)憂”

　　老婦人嘆口氣輕輕摩擦張秀才的臉頰：“你什么都不說娘才真的擔(dān)憂”

　　“是孩兒不孝”

　　“你且安心念書，莫管其他”老婦人闌珊著步伐走出門去

　　是夜

　　張秀才欲安寢，老婦人不聲不響地來了

　　“母親，您這是..？”

　　“你且安心睡吧，娘就是來看看你。”

　　張秀才躺上床，硬撐著不讓自己睡著，眼皮卻不住打架，終是沉沉地睡去

　　好像回到小時候

　　瓢潑大雨看著沒有停的意思，馬車在泥濘的山路上飛馳。少年坐在馬車?yán)�，完全不在意路道之難，滿心撲在點(diǎn)心吃食上，往嘴里塞了些蜜餞，似想起什么，拿起點(diǎn)心遞給坐在角落的小童，小童笑著接過點(diǎn)心卻又喂進(jìn)少年嘴中

　　睡夢中張秀才無知覺地摸摸自己的臉龐，那個小童跟自己長得真像，可眼前浮現(xiàn)的景致自己卻完全沒有印象

　　馬車?yán)^續(xù)前行

　　大雨沖刷，泥路有些松散

　　車輪打滑，馬車一個歪斜眼看著就要掉落山崖，車夫趕緊跳車，伸手想要撈出車內(nèi)的孩子

　　他抓住了少年的衣襟，少年緊緊握住小童的手，小童跟著馬車一起滑落，少年的衣襟裂開，脫離了車夫，隨著一起掉落山崖

　　少年被滑落的山石壓住，動彈不得，小童雖然傷勢輕些，腿卻是折了，也走不了，只是跪在少年身旁，握著少年的手不住掉眼淚

　　“男子漢，哭什么！”氣息有些虛弱，氣勢卻還在

　　小童咬著唇努力地想止住哭泣，豆大的淚珠卻還是不停從眼眶滑出

　　少年放弱了語氣：“別哭，回去讓你吃桂花糕”

　　小童仿佛沒有聽到少年的安慰，哭得更厲害：“你..你為什么跟著我掉下來..嗚嗚..王叔叔明明拉住你了..嗚..”

　　“我剛才就想呀，與其讓你一個人掉下來，還不如我們一起去死”

　　小童止住哭望著少年，握住的手緊了緊，半響，又哭起來，狠狠地點(diǎn)頭：“壹柒壹肆”

　　“�。磕阍谡f什么？莫哭，好生說話”

　　“壹柒壹肆”

　　“啥？”

　　小童止住大哭，抽泣著終于清楚了些：“一.嗚..起去.嗚..死.嗚..”

　　少年笑望著小童，身影漸漸變得模糊

　　張秀才從睡夢中醒來，眼角有淚，心莫名絞痛

　　外屋隱隱傳來些說話聲

　　“我的兒啦，是你嗎？”

　　“母..母親？”

　　“真的是你，兒啦！”

　　“母親，他，他為何忘了我？為何！”

　　“兒啦，你莫怪他。那日你們雙雙墜崖，待我們找到時你的尸體都已經(jīng)僵了，他拉著你的手，卻是昏迷不醒�；貋砻咳沼脜踔�，迷糊著嘴里卻不停念叨要同你一起去死。直到半年后才蘇醒過來，整個人卻像失了魂，不記事了。大夫道是受了刺激，我們想這樣也罷，要一直記著這些傷心事這孩子怕一輩子也活不過來，他父母都沒了，我便把他當(dāng)自己孩子養(yǎng)著。兒啦，娘知道你一個人寂寞，可他還年輕..”

　　砰

　　里屋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老婦人慌忙推開門，卻驚在了原地

　　張秀才倒在屋正中，胸口插著匕首已然全沒入，只露出手柄。張秀才側(cè)著頭笑對門前老淚縱橫的夫人和她身旁那個模糊地白影，聲音虛弱不清：“說好的，壹柒壹肆，對不起，我晚了這么多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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