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one(全文完)
“故土的盛夏其實一直沒有想象中的熱,但是那一天他接回了一個澳洲來的小太陽。”——這是故事的開始,也是故事的結束。
One.love。
第一卷:熱浪
方燦對自己說:“韓國的夏天沒有想象中那么熱!焙髞硭虐l(fā)現(xiàn),盛夏的熱烈向他奔涌而去。
陽光從林蔭路上的根根樹梢間陷入衣物纖維里,他曬在陽光的青睞中昏昏沉沉,身后的車胎劃過地面摩擦剎車聲連成長片,和手機對面母親的溫柔叮囑倒是相映成章。
“燦啊,記住那小孩身體也不好,嗓子也壞了,發(fā)不出聲音。現(xiàn)在要父母離開身邊,你好好照顧他。”
女聲帶著點憐憫和心疼,方燦低聲應下,掛斷電話。他覺得自己運氣挺差的,他也不是很愛自己,一直都是,生活里也沒什么要特別注意的麻煩事情,現(xiàn)在借住到家里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方燦應下母親的話出于一種責任感,要去做好這件事,他可能事先做好了很多心理準備,甚至如何在見面時候講些禮貌又客套的話,讓彼此維持在舒適圈內(nèi)。
當看見那個小麻煩的時候,他沒想到一切準備完全失效,他看見的人可以擊潰所有壁壘。有的人生來就會被上帝眷顧,大到骨相皮相,小到每一根睫毛和每一點雀斑。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棕茶色發(fā)絲上似落滿星辰,萬千寵愛集于一身。那小孩坐在大行李箱上晃著腿,幾個小布袋子在腳邊東倒西歪,右邊小腿襪上的膝蓋還貼著創(chuàng)可貼。
他好像太惹人憐愛了。
所以方燦最不信的一天還是發(fā)生了,命運給他安排了一個叫felix的澳洲男孩,在夏天最熱烈的時候來到他的身邊,他對彼此初見幾乎沒有什么條理的記憶,都是紊亂成堆。
只能記起陽光下felix笑著露出的虎牙和兩彎新月狀眼睛,淺色雙瞳隱隱泛著水色,他的雀斑就像星河鏈帶般掛在臉上。
Felix看見他,笑起來,用手勢比劃著告訴他。
“我叫felix,很高興見到你”
“……方燦!
方燦都不記得自己怎么介紹后帶他上車,幫他提袋子回了家,韓國的一切對felix來說都很新奇,他在路上細細聽著方燦的介紹,時不時點下頭表示認真的意味。
隔壁的鄰居是對年過半百的夫妻,待人都很熱情。
室內(nèi)的暖燈亮起,felix看見二樓樓梯邊趴著一只小狗,突然狂奔下來沖到方燦身邊,對著他叫了兩聲,搖著尾巴,狗狗眼里倒映著felix的溫柔神色,方燦剛想讓berry走到旁邊,怕felix會害怕。
可是felix放下行李箱輕輕蹲下,試探著拍拍手,想摸berry的頭,一狗一人坐在地上玩了一會,陽光從拉開的窗簾布內(nèi)陷落到他的身上,方燦看著這一幕莫名有些心跳加快,沒有說話。
他把東西安置到主臥,再將自己的東西移到次臥,弄好后下來,berry已經(jīng)跑到院子里曬太陽去了。
Felix坐在原地,環(huán)著膝蓋,沒剪掉的幾縷長發(fā)絲軟踏踏的落在肩頭。
數(shù)著光中的塵埃,有點發(fā)呆的愣著,他精致到像個快要破碎的瓷娃娃,方燦叫了他的名字,他回頭的一瞬間,像大病初愈的人眼里落進希望。
“felix,以后在這里會很久,你就當……多了一個哥哥”母語的交流像是回到了家鄉(xiāng),felix本能點下頭,作口型說了謝謝。
沒關系,你父母不在身邊的時間,我看可以照顧你,漂洋過海到了韓國,我們看見彼此,就像見到了家人,希望未來有一天,我們可以一起回到澳大利亞Felix一開始不適應也不愿意說很多話,每天在紙上寫給方燦的話寥寥幾句全是感謝。
“哥,喝茶吧?你不累嗎!
馬卡龍色便利貼貼在水杯上送過來,上面未干的字跡清晰可愛。
方燦對有人照顧自己這么細致還是有點不習慣,對他說謝謝,F(xiàn)elix會笑著回應他的反饋,轉身離開房間,不打擾他作曲工作。
風帶起枝葉,窗口的幾株向日葵開的挺好的。但是后來他開始適應環(huán)境,愿意出去散步,幫鄰居太太澆花,即使不能正常說話,他依舊像顆小太陽源源不斷的向四周散發(fā)熱情。
開始愿意表達,用紙筆更加的頻繁,一天深夜,felix吃完藥犯困靠在沙發(fā)邊,方燦又準備熬夜作曲,他從電腦桌前走出去,看見客廳電視還亮著,一個小腦袋一點點往側面移,啪的一下砸在枕頭上,他輕輕蹲下,叫了felix名字,有些無奈的想著,哄著去睡覺怎么還不睡。
Felix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方燦在身邊,他翻了個身,衣服都褶皺地壓在腰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握住方燦的手,在他手心寫字母。
昏暗的視野只有電視的光,從方燦的角度恰好能看見平常掩蓋好的脖頸線條和鎖骨,耳尖泛紅,白皙柔嫩的皮膚,再往下……他收回視線,廢了點時間來理解felix的意思。
“哥,我想學韓語,我覺得如果你不在的時間我連正常和他人交流都做不到,甚至鄰居太太都不理解我要表達的,真的像個傻子”
他看見felix眼里有水光回轉,也僅僅掀起了一絲漣漪,轉瞬即逝!皫臀疫@個忙,可以嗎?”方燦愣了幾秒,他們相處了幾周時間,felix一直不會表現(xiàn)除了身體上之外的弱點,
他算的上活潑頑強的性格支持著他對外表現(xiàn)的溫暖開朗,做什么事都很認真。
方燦幫他挖掘出了制曲的天賦,felix能快速學習應用,他肚子里剛存的墨水,就迫不及待的傾注到方燦鋪好底色的畫布上,那筆重彩就是歌曲的點睛之筆。
所以他現(xiàn)在開口的示弱只是為了讓他幫一個微不足道的忙,felix真摯到人對著他說“no”時而感到慚愧。
“可以,但是答應我,把身體養(yǎng)好可以嗎!狈綘N和他對視著,看見他眼里的擔憂和不安,就好像看見當年那個初到韓國人生地不熟的自己。
“好,謝謝哥哥”方燦微笑了一下,借著臺燈昏暗的光,把他攔腰抱起,上樓。
放到主臥的床上之后,他輕輕說了一句話:“??(韓語晚安)”眼前漆黑一片,felix躺著,口型附和剛剛那句“晚安”,沒琢磨出什么東西,意識先一步休眠,呼吸漸漸平緩。
過后的幾天,方燦的工作空隙被felix占滿,他會端著電腦坐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打字。
陽光照到felix的膝頭,他整個人靠在方燦肩膀上,拿住韓語書,茶幾上沒涼的藥被空調(diào)的溫度覆蓋下去。
或許是因為無法開口,學習過程異常艱難。
方燦就這樣看著他,幫他一個字一個字念過去,問他會不會。
余光瞥見滾燙的藥熱氣將散,輕輕推了一下倚靠自己的人,讓他坐好,自己踩著拖鞋微微起身幫他拿過杯子。
“l(fā)ix,先把藥喝了”
對于方燦的陳述語氣已經(jīng)接受良好,felix甩掉蓋住腹部的卡通wolf抱枕,接過來小口小口喝完。
鑒于方燦細心照料,felix的身體病癥有好轉趨勢,只有嗓子還嘶啞著不好發(fā)聲。
也許是學的厭煩,無奈地盯著書上面的字,方燦還會在他身邊說幾句聽不懂的韓語去逗他,每次說的都不一樣。
要是惹惱了felix,他就笑著露出酒窩,一只手抬起拿住felix砸過來的抱枕。
笑著的時候總是用韓語反復說一句話,你真的好可愛。說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從前一個人的房子,多了另外一個能讓他感覺喜悅的人。
待felix休息的時候,方燦不打擾他,戴著耳機坐在不遠處的餐桌上看睡在沙發(fā)上的人。
陽光從透光的窗簾進入,去親吻felix垂在沙發(fā)邊的手指,發(fā)絲,還有他臉上的雀斑。
真的有像天使一樣的人啊,方燦的眼里落進溫柔。
………
生活是疲憊而充實的,方燦有一天自己要出門的時候felix快速從樓上跑下來沖到門口玄關那里,差點撞到柜腳。
一把攬住他的腰,雙目相對。
Felix借助他的手站穩(wěn)然后對著有點疑惑的方燦解釋,打好的字在手機屏幕上映入方燦的眼里。他看著felix的眼睛里是向往和渴望,那真是一副讓人心生保護欲的表情。
“哥,帶我一起出去,好不好”氣氛僵持幾秒,最后還是方燦敗下陣來, 行。
于是拉低帽檐,帶著個可愛發(fā)光源出門了不知道為什么,是夏末余韻的原因吧。
出去買東西的那一天氣溫莫名飆升,衣服包裹嚴實的方燦耳根子紅透了。
可能是因為felix初學韓語只會打字又不說話,頂著精致的笑臉搞得前臺小姐姐羞澀的模樣,又或許是買完東西推開玻璃門出去時候不小心被鞋帶絆到。
那一天下午臨近飯店,久違地看見了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高飽和度的熱烈鋪滿天際,紅暈蔓延,打在felix和方燦回家的路上。
無數(shù)個不經(jīng)意間的巧合,例如自然地蹲下來幫他系鞋帶。他們之間的關系平衡馬上達到極點。
那跨過這一步,會怎么樣呢?
…………
澳大利亞的情侶,憑心而論自然不少。
在夜生活開始的街道小巷里,牽著手的,挽著胳膊的,談笑風生的都有。
韓國就不是這樣,起碼看到的不是。
“oh,berry?enh……”
方燦隨意夾著手機,一只手將鑰匙放到收納盒里。
妹妹漢娜的聲音閑適,語速穩(wěn)定,自從Berry被接到韓國玩之后她必定一周一次電話打給怨種老哥,訊問狀況。
閑談好久,問完爸媽很好之后方燦就在思索,自己妹妹下一秒就掛電話也是有可能的。
不知道為什么漢娜話鋒一轉,問他奇怪的問題有沒有交往對象?這什么?他打開客廳的燈,手在暗處沒控制好打開了暖色調(diào)大燈。
被無奈的氣笑了一聲,剛想回復
“no(er)!why……”
他的話卡住在一半,他看見felix踩著拖鞋從樓上下來,毛衣襯著他就很軟很乖的樣子,暖光落在他的臉上,最晃眼的還是他的雙眸還有笑顏,笑著的時候小鯊魚牙漏出來,眼睛的弧度微微彎曲,細碎的光從他身上映到方燦的視網(wǎng)膜上。
“enm……”方燦胡亂接了幾句話直接把電話掛了,漢娜在澳大利亞家里的陽臺看星星,準備接話。下一秒拿開耳邊的手機放在眼前,狐疑的對著手機發(fā)愣
真是難以解釋的慌亂啊。
小狼突然豎起了耳朵在炸毛,嗯。
居然會炸毛,貓也會對狼的行為感到不解。
Felix拿著手機給他看“哥,你怎么今天這么晚才回來?我剛剛的信息有給你發(fā),沒有看見嗎?”
方燦想揉亂他的發(fā)絲,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啊,嗯對”有點敷衍啊不知道為什么。
總之方燦今天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Felix和他打完招呼之后,沒有過多交談,但是他很樂意幫忙
方燦笑著讓他睡覺去。
所以又回了自己房間,有些暗紫色的手機屏亮起,已經(jīng)快零點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felix抱著一個考拉枕頭直到后半夜才視野暗下來,意識昏沉。
相反的,次臥的電腦大屏依舊亮著,方燦失眠了,這一次不是純粹的熬夜作曲,是真正的失眠,甚至加上喝了咖啡的雙重buff。
他本來就不想和felix有過多的牽扯,他不會任何話能拒絕他,felix表現(xiàn)出的所有都只會比他設置的最低點又多那么一點點,所有都恰到好處,這種交流方式他太喜歡,可這會上癮,成為不該有的隱患。
克制的疏離才是最好的警戒線,初見時候他就親手剪短了這一條攔在兩人之間的銀河,方燦好像從一開始就沒能預料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
雙手抱著頭,摩挲著頭發(fā),垂下腦袋,有些懨懨的想。
那一通電話說的話沒有提示或者警示作用嗎?答案是否定的盼著什么呢,方燦問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東西。
窗外飄起雨絲,雨珠拍打著后院的花架上的綠色枝葉,藤蔓攀著竹架往上爬,終于纏到了第二天雨后陽光能曬到的地方。
漆黑的墨水倒在夜色里暈染開來,星星就是墨畫里的留白,一點一點匯聚到他心里。
方燦終于在那個晚上意識到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他可以喜歡,哪怕藏在心里,不說出來也是最好的結局。
想要照顧一個人是正常的,但是想要留下一個人在身邊,一輩子照顧他,不告訴他原委。方燦,你可以問問自己把他的位置,是不是放在心尖上了吧。
“You're my secret, I don't need to climb mountains, 'cause you're so close”
“你是我的獨家秘聞,我不需要翻山越嶺,因為你近在咫尺”
“I exchange heartbeat and temperature with you, romantic dance in the night”
“我與你交換心跳與溫度,在夜色中浪漫起舞”
“The wind blows, the sun falls, I surround myself in a cage called love.”“晚風吹拂,夕陽陷落,我把自己圍困在一個名為愛的牢籠里沉浮”
“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我希望我知道如何戒掉你!
二十幾年知道現(xiàn)在,他遇見了一個比星星還值得追求的人。
對情感突然開竅的一瞬間,荒謬的感覺肆意橫行,無忌與任何束縛。
高架橋上的風吹拂在臉上,濕冷氤氳的雨后空氣有花香融入。
方燦一只手搭在駕駛位搖下的車窗上,副駕駛上的Felix蓋著毯子已經(jīng)睡去,呼吸吹的毯子上的絨毛有些微微晃動。
車里輕快優(yōu)雅的藍調(diào)音樂伴隨著溫度弱下去。方燦非常冷靜,起碼現(xiàn)在是沒有波瀾的心情。帶他去外面玩吧。
嘈雜的尖叫聲歡呼聲環(huán)繞著夜市,反正……明天休息,帶Felix出來也沒問題!纥c什么呢,踏入喧囂之中,方燦跟在他身后,F(xiàn)elix的鼻梁上被打上高光,眼睛里熠熠生輝,環(huán)顧四周。
方燦看見一個小孩吃了燒烤的簽子拿在手里,油漬差點粘在褲子上,撇了下眉,略略把人拉過來一些。
Felix停下來不走了,愣著神看著遠處的熾熱光亮,方燦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一個女生手里的煙花棒在閃爍,夜里很顯眼。
喉結滾動了一下。喜歡是愛意的萌發(fā)幼苗,火花迸濺的一瞬間,他平生第一次想脫口而出的三個字,玻璃渣一樣打碎了咽進肚子里一喉嚨的血,熱烈的和那絢爛的煙火一樣。
右手附上了溫度,F(xiàn)elix拉上方燦的右手帶著他就跑起來了,沒有給他一絲反應的時間。
兩個人快速從人潮里面穿過,方燦和無意被撞到的人抱歉之后繼續(xù)被帶著跑。
雨后古老斑駁的石板上青苔平滑,沒站穩(wěn)的他差點一個趔趄撞到felix身上。
Felix戳了一下他的手心,給他指向一個射擊場地。氛圍燈在排排亮著,毯子上放置無數(shù)華麗奢侈的禮品,看來老板玩的很大。
近操作臺60米處的地方有大木制鎖牌,上面的電子靶似呼吸一樣階段性亮著紅光。
老板是一個年輕男人,他的氣質(zhì)很有侵略性,長得不錯,握著槍把的時候眼神就帶上淬了冰的寒意,他的外國女朋友穿著皮裙畫著小煙熏就端坐在一邊?恐哪ν猩希嬷謾C收錢,然后時不時打量一下有沒有人經(jīng)過。
“來啦!彼а劭戳朔綘N面無表情的臉和躍躍欲試的felix。
啊看來可能……是一對小情侶,說不定還鬧別扭了呢。
Felix對她笑了笑,方燦站在射擊操作臺前接受了一下動作指導,等方燦的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對女生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微微搖搖頭,雙手放在唇前用食指比了一個叉。
偷偷做完這些他就站在方燦旁邊,看著男人教學的動作,心里只是默念幾遍,觀察了一下就想試探著拿槍。
女生見狀走過來,把槍搭上肩膀,調(diào)整姿勢,一發(fā)直接正中靶心,回頭對felix挑了一下眉,來試試?
不帶護目鏡,隨手扯了一張毛巾布墊在肩膀上,毛衣扎的他有點疼。
Felix的手輕扣上扳機,爆裂聲從遠處的電子靶上傳來,他的側臉在弱光環(huán)境里線條銳化,敏感的脆弱都藏匿在柔軟的皮囊下,他從不對外顯露真實的感覺。
方燦,可能只是對他產(chǎn)生了一點點誤解。對他的話,這樣就好了。
接連的爆破聲從機械報表里傳出,打中靶心時felix握著槍的手都沒有抖一下,畢竟怎么樣都……
只是謝謝遇見而已,何必較真呢。
女生驚喜的吹了一個流氓哨調(diào)戲一下這個可愛又厲害的弟弟。
方燦回頭看著他,勾了一下唇,也是一發(fā)打入靶心。
最后成功的結果就是,抱回來一個人高的貓咪長條大抱枕,從圍觀人群里再次摩擦自己突破重圍。
汗水沾濕的額發(fā)蜷曲貼在太陽穴旁邊,felix的笑容最耀眼了,他的唇色因為熱氣上涌,變成淡淡的桃紅,看著就……很適合被細細舔舐。
方燦把那么大一個毛茸茸送進車后座,關上門。剛剛是錯覺嗎?
他看見的lix眼睛暗淡著但是手上的動作力度不減,近乎冷漠的。
這和所有表象都不相同。
“累了嗎lix.”Felix沒有回答,雙手環(huán)上方燦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短暫卻存在過的擁抱。
他心情沒有來的差,出乎意料的是沒有崩潰。想想過的是什么鬼日子的童年和少年時期,藥不離手,不憐不愛,一堆小屁孩什么都不懂罵他從小缺愛,沒法反駁的事實就是如此。
他給自己套上一層玻璃罩,實際上繁雜華麗的外表內(nèi)是一顆更加脆弱顯得極為柔軟的玻璃心。方燦是不一樣的,他就是應該被愛包圍,永遠快樂。
Felix不認為自己悲觀,客觀的陳述過去。但他也預料不到這個大麻煩,方燦會喜歡他。
和方燦一起的每一天,喜悅,滿足都可以充斥著內(nèi)心。就在心臟里緩緩流淌,撞擊鼓膜,可是一旦意識到化為實質(zhì)的關懷,他本能去接受之后陷入自我懷疑和否定。
他覺得差太多了,兩個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對他來說每一口藥中的糖,都是在刀尖舔蜜。
經(jīng)過剛剛的游戲,那個姐姐點破了他心里最后的窗戶紙,一句“他不像你哥哥,倒是像男朋友”讓他徹底的慌亂。
看見方燦之后,他的心抽痛,真的很疼。
能治愈所有傷痕的人明明就在我的身邊,我想觸碰他,卻抑制自己接近他的所有念想。
這個擁抱,是能還給他的唯一東西。用最尖的牙撕扯最疼的潰瘍,二十年來從沒有嘗試過,現(xiàn)在知道了,又痛的想哭泣。
他不傻啊,方燦給他的偏愛,不止一點點。明明知道方燦想要的是什么,felix給不了回應。
日子過的很快,一年又一年,方燦的照顧對他來說無微不至,歡樂而苦澀,讓人上癮。
待在方燦身邊,安全感和滿足感都能同時擁有,但是Felix覺得他搶走了本來就不是屬于自己的東西,這些,留給未來他的家人才可以。
九月,算不上清涼,不是炎熱。這年的韓國迎來最大的溫差距。
方燦久違的感受到感冒的痛苦,那種撕裂的悶熱的壓抑感在身體里肆意橫行。
“不喜歡今年韓國的夏天,我的身體對溫度變化特別敏感!
筆尖落在紙上,墨水劃過的痕跡帶著冰涼水色。
手指頓了頓,日歷表被擱在床頭,已經(jīng)很久沒看了。明天……他的生日。
……
Felix抱著膝蓋,和第一次來到這個家的表現(xiàn)一樣。
就看著韓國的天,首爾的夜。
澳大利亞的風吹不到他心里。
他要離開的,遲早的事。
要不今天,給方燦,送一張離別信吧。
……
咳嗽聲一陣又一陣響,F(xiàn)elix端著藥湯,腳勾起門推開,他的動作很輕,很輕。
Felix第一次,做出方燦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打開床頭燈,好像忘記這是個病人,蹲下去,和他額頭相抵,微笑了一下。
昏黃的燈光在方燦眼里第一次亮的那么徹底,如夢似幻。
鼻尖和他蹭過,從來沒有的親昵。
方燦愣著出神,啞著的嗓子笑聲帶出了氣音,沒有力氣回應Felix,學他蹭那一小塊鼻尖。
他試著張口,好幾次發(fā)不出聲音。
“今年…lix…我給你的禮物是一張空白支票,不限期,不限內(nèi)容,只要我能實現(xiàn)就一定完成”
felix就一直看著他,精致的側臉映在光里,雕塑一樣的靜態(tài)美。
方燦甚至無力分辨那雙好看的眼里有什么感情。明明和他一起,F(xiàn)elix可以做一切想要的。
他的堅持可以有底線,可以依賴自己;他的熱情可以無限,方燦希望他多偏愛自己。我希望給你的,無限浪漫,無限溫柔,無限愛戀,無限憧憬,無限炙熱。
……“我要離開了哥哥……所以我得回去了!
Felix一個字一個字用英語就這么寫下來,放在熟睡的方燦枕頭旁邊。
以前沒發(fā)現(xiàn),方燦的睫毛那么長,那么卷。一盞臺燈前,男孩低頭,虔誠的不帶一點情欲去親吻一個他眼里寄托著未來要一直幸福下去的男人。
不會不甘,不會后悔,方燦,你值得一個完美的,不帶瑕疵的家庭。
可是把自己藏起來躲避現(xiàn)實的的把戲玩了不知道多少遍,誰知道自己的心就藏在那里淪陷了無數(shù)次。
他們會再見的,如果風能代替他擁抱這個曾經(jīng)的暗戀,那就請附帶一個吻,在每一次呼吸間,和他從未來的美好里偷幾個溫情罷了。
拿走護照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方燦的房間,毫不猶豫的轉頭,跨出了門檻,沙發(fā)邊熟睡的Berry抬起頭,但是它沒有叫,一聲都沒有,目送Felix離開,尾巴搖晃的程度低下去,直到垂下。
鄰居太太還沒有睡,F(xiàn)elix揉了下微紅的眼眶笑著和她打招呼,順便問了一下機場的位置,韓語流暢地打在空白備忘錄里面
……不應該哭的,起碼現(xiàn)在不可以,不爭氣啊。上飛機前,他檢查票據(jù),檢票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捂著嘴,小聲哽咽,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在機場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
結束了,方燦,你離我好遠,但是能為我治愈傷痛的只有你一個。
時間和黑暗是最好的調(diào)和劑,可這也有失效的期限。所有情緒都在潛移默化的改變,直到有一天壓抑不住的爆發(fā),會弄得狼狽不堪。
我可以藏匿我的敏感與多疑,將安全感的標準限制在僅你可以,不代表能接受離開你的未來。
方燦很不舒服,掌心壓著Felix寫的紙條,上面的字跡快要被冷汗浸濕,暈染開來,說好只是離開一下,F(xiàn)elix的善意欺騙讓他他無法預料真假。
這份沒有署名,沒有被批準的辭別申請,潦草而珍貴。
事已至此斷沒有重頭再來的道理,日后的每一天,每一次熱愛與喜悅的回憶,都是告訴方燦必須學會放下的標志。
God is Fair.all the world.
愛是廉價的東西,但是上帝會試著權衡所有,然后再次促使感情的交界點產(chǎn)生。
哪怕再次相遇,也是命中注定。
——天邊的火燒云紅的刺眼,時間不會放過消耗美景的每一秒,云的高飽和熱烈低沉下去。
Felix站在街巷口,他的金長發(fā)好久沒打理過了,垂在身側,風帶不走的很多愿望,都沒辦法實現(xiàn)。
他想留住一點點曾經(jīng),仿佛一些東西就會為他們而停滯。
很可惜啊……
“方燦,我就快要記不清你長什么樣子了!薄有,“今年,沒有人祝我生日快樂”——第一卷完。
Two
第二卷【煙火】
煙火照在你身上,熱浪映在我眼底。
————七年———
首爾機場上萬里晴空,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方燦的作曲生涯比想象之中更加忙碌,唯一不變的是烙印是Felix的名字。
或許一時沉溺讓他就永遠清醒不過來,那現(xiàn)在,就是一個甘愿溺水的人找不到那片心儀的海
只要有陽光照在他身上,就能讓他想起Felix的樣子,模糊不清但是靈動至極。
Felix回到澳大利亞,接管了姐姐留下的事務,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幾乎反作用到和方燦見面之前的狀態(tài)。
缺少時間打理的長發(fā)披在耳后,妹妹說讓他看起來不那么憔悴,帶他染成金長。
費盡心思復健做發(fā)聲訓練,坎坷的過程,筋疲力盡后終于成功。
那種低沉的好似古老鳴鐘破碎的聲音從聲帶震動時發(fā)出沙啞的嗓音并不好聽。
所有人都不說,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變化。姐姐看著他的背影經(jīng)常發(fā)愣,要什么功成名就,衣錦還鄉(xiāng),何時還我那個翩翩少年意氣風發(fā)的樣子。
他吃藥,辦公,承受一切副作用。都快記不清方燦的臉到底是什么樣了。
工作結束后泡一杯咖啡,理智游離在外飄忽不定,摔碎茶杯,燙傷了手,嘆氣時撐著柜臺,腦海里支離破碎的都是回憶
親人,助理。
不,都不對,好像還有一個人,叫……什么……什么來著…。
疲憊不堪的垂首。遺忘是比死亡更加心酸的存在。
——春日里的暖陽留下一點點熱量,轉眼逝去,熾熱取而代之,機場人潮簇擁,人來人往。
保鏢護住的身影快步穿過VIP通道繞過大廳。粉絲和站姐手機和攝影機不停息的瘋狂輸出。
“別擠了注意安全”
“往后退一點!”
“讓一下,小心腳下臺階”
透過玻璃穹頂灑下來的光落在方燦身上,視覺侵占性特別強的五官,鼻梁眉眼隨著按壓鍵聲收進相冊儲存卡。
Felix看著紅字的韓語標識,壓低帽檐,從人群外走過,金發(fā)盤在腦后,剛剛還在確認和客戶的商談地點和具體事項,頓了一下,好像聽到了一個女孩尖叫的名字,如有所感微側著頭向后看。
沒戴口罩的一半側臉暴露在陽光下,淺瞳泛著剛下飛機被強光刺激的淚花,反出細碎的瑩潤光芒。
棕褐色雀斑為冷淡的容貌增添一份人間煙火氣。
身側金昇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是個明星,龍馥,你什么時候開始關注這個了!
金絲眼鏡下的雙眼微瞇,溫柔的問了一句。Felix看了幾秒,回過神:“沒,只是莫名其妙而已。”
他拉上掛在左耳上的黑口罩,兩人帶著文件往乘車方向去。
艱難的行徑一直到方燦走到檢票處,周身尖叫喧鬧全部散去,粉絲盡數(shù)攔下,炙熱的溫度讓一些站姐扛著的攝像機發(fā)燙。
其中一位穿著小吊帶皮裙的酷雙馬尾女孩就席地而蹲,吊著一顆棒棒糖埋頭整理圖片。刪掉一些看不清楚臉或者花掉虛焦的成圖。
她翻到一張聚焦在后面手抖過度放大的圖,只有方燦的一部分側臉和耳釘入境。嘖了一聲,手差點按下刪除前,目光突然停滯了很久很久,半晌,往后按過。
韓國回澳洲,他馬上就能回家,或許幾年沒回過澳洲,人都變了。
他也一樣,生澀的,也有些激動。方燦靠坐在舷窗邊,拉下眼罩。
那……Felix呢,他也在嗎?
這好像一個小玩笑,他期待已久的人剛剛就幾乎隔著人群和他擦肩而過。
再次來到韓國,F(xiàn)elix抬手遮了一下刺眼的太陽光,他突然記起學韓語的痛苦,為什么?
因為和方燦一起學習的記憶被機械化強制背誦而覆蓋,現(xiàn)在更加流利標準的語言背后是復雜,痛苦的歷程。
他打開車門,跨步邁上商務車金昇玟跟在他身后,隔絕一片探入的熱意。
每次到來,好像都是盛夏……哦,他不討厭,現(xiàn)在也說不上喜歡。總感覺,忘了點什么!
會館里寂靜,滴水聲清晰可聞。推拉門向外側打開,F(xiàn)elix和金昇玟入座,略等一會兒,客戶準時到。
“小少爺,帶到了,我先走了。”
一位老伯站在來人身后Felix抬眼稍稍打亮面前這位小少爺,眼形狹長,眼尾上挑,笑起來彎成月牙,很明顯的狐貍系長相。
幾人落座,商議開始,狐貍相少年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眼底進了幾分淡淡涼意。
桌上的咖啡余溫散去。
陽光悄然爬下桌沿,照在地上。
“以上就是最新的標準,指數(shù)與您這邊對接過,請問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嗎”
低沉的嗓音結束,F(xiàn)elix側過頭,小聲咳嗽幾聲,端起手邊涼掉的咖啡抿了一口。
狐貍相少年滿意點頭,開朗笑起來:“不錯 合作愉快!
然后他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打量Felix垂下的長發(fā)邊逃逸出的幾縷發(fā)絲,開口問:“冒昧了,不好意思。有沒有人說過你長發(fā)很漂亮?對了,您的聲音也很有魅力。”
Felix愣住,看著面前朝他伸出的手,仿佛與某處時間重疊,也有一雙手,白皙的皮膚,拉住他的手握緊,也有一個聲音笑著說他很有魅力。他想。
“……我曾經(jīng)想告訴一個人,如果未來能開口說話,第一句就是告訴他謝謝你!
可他從來沒聽過我的聲音。
氣氛有一點僵硬。金昇玟從Felix身側伸手握上少年的手,一觸即收。
“合作愉快。梁先生真是年少有為,讓人刮目相看”
話音剛落的下一瞬間,少年問了更冒昧的話,他的眼里純粹就是泛起興味:“您有對象嗎?或者喜歡的人?”
狐貍眼瞇起,彎眸看著Felix。
金昇玟突然抬頭看向梁精寅的眼睛,眼里分明寫著“多管閑事”
Felix有點尷尬的微笑,“我有……”他其實說不清楚,對自己也很疑惑,當時為什么說出那樣的話來。
站在他身后的金昇玟瞳孔微縮,對面的梁精寅捕捉到這點細節(jié),玩味的笑意加深,故作可惜又如有所指。
“那可惜您的追求者會痛苦萬分啊”他停頓一下,仍舊笑著。
“不管怎么樣,祝你幸福,也祝項目順利開展!
Felix釋然微笑,“謝謝您的認可和祝福,再會!秉S昏浸入云層。
亮著路燈的夜路上,F(xiàn)elix有點心不在焉。
金昇玟拎著文件袋,跟著他在江邊散步,突然想起下午離別前,梁精寅抓著他的胳膊湊近耳邊對他說的話。
“我來幫你認清現(xiàn)在的處境,你真的有信心抵過他心里的人嗎?想想該怎么解脫,怎么感謝我!
像是開玩笑,和他開了一個難以言喻的笑話,最終還是忍住,不再問Felix故事的源頭。
哪怕自己的感情已經(jīng)變了味,也認清了現(xiàn)實…路燈的光照在岸邊,水色覆蓋掉昏黃,波光粼粼又波瀾平息,宛如他的情動隨風起,又似散去隨風去。
————
兩個月后……
澳洲入夜的快樂才剛剛開始,和紙醉金迷的快樂不同,是放飛自我,熱情肆意的氛圍,酒水,談笑,刺激的重金屬樂感鼓動耳膜,昏暗的燈下,樂隊打著流行的節(jié)奏。
酒杯的相互碰撞,色澤紅潤,泛著冰霧的酒液幾口下肚。
方燦坐在吧臺邊,卻和酒吧熱情格格不入。
身邊還坐了兩個人,畢竟三個制作人沒靈感,出門找樂子又不是什么天大過錯吧。
徐彰彬放下酒杯,玻璃與木臺磕出聲響。
環(huán)視周圍一周,落到與世隔絕,戴著耳機近乎沉睡的方燦身上,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放棄。
一邊的韓知城實在忍不住開口:“燦尼哥,哥!原來你來酒吧是為了補覺的呀。”
酒精加上吵鬧的環(huán)境疊加了雙層buff,頂著膽子說不過腦子的話,放在以前完全不可能
“哥你還是少熬夜吧,想玩的時候都沒有精力玩!狈綘N睜開眼睛,冷白皮導致淺青色黑眼圈特別明顯,掛在下眼瞼下,像臥蠶上打了一圈青黑色眼影。
他因為疲憊而沙啞的絲絨嗓子就好像要報廢的工作機器。
“辛苦也是要做的呀,沒辦法”徐彰彬提出自己的主見,反駁他:“那你也不能把自己累成這個鬼樣子,拿身體開玩笑啊”
其實早就想問了,他和韓知城都奇怪的是幾年前一直在韓國工作的方燦,為什么現(xiàn)在會馬不停蹄的趕回澳洲。
過去的事情,哪怕再想都是過去。從晨曦到日落,日日夜夜的想,都是曾經(jīng)的人。
他的視線轉移到調(diào)酒師繁雜的動作,將無色酒液變成墨綠,重新調(diào)制一小瓶溶液滴入酒水,幾滴下去,墨綠褪離,轉眼又是清澈一片。
透明的液體折射出明亮的燭光。
要是都那么容易調(diào)回起點,就太好了。
韓知城無語,手指在方燦眼前晃來晃去,“這都能發(fā)呆——”他看起來似乎醉了,兩頭靠在沙發(fā)上,又一個猛子突然抬頭,“燦尼哥,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酒桌必備。
他們戒賭,所以消磨時間異常迅速。韓知城不太清醒,剩下兩個人從他嘴里套出了一整套完美的前因后果。
“有對象嗎?”“有啊”
“喜歡誰”“不告訴你。”
……扔個骰子,維持著勝利的方燦,終于輸了一次。
剩下兩人本以為他會喝酒,出乎意料,他抽了一張牌,牌面——讓他很意外。
“請給聯(lián)系人置頂打一個電話,從他(她)口中聽到我愛你!
方燦有些遲鈍的尋找手機,按了兩下發(fā)現(xiàn)黑屏,手機被他關機了,隨即連開機都放棄。
有點無奈和略微復雜的情緒在話語間,“他……一個小啞巴,說不了話的,不算我過也行,我喝酒!
要是能從一個啞巴嘴里聽見我愛你,那一定是愛意鋪天蓋地的震耳欲聾。
Felix對他的感情,沒有愛,只有疏離的依賴。友情以上,戀人未滿。
有點刺激的兩杯酒,有一瞬間差點呼吸不上來。兩人片刻失言,不再多問,更想繼續(xù),韓知城的手機響了。
“幾點了,可以結束了吧,我來接你。”精簡的男聲有些強硬的要求,實際上態(tài)度和毛茸茸的兔子傲嬌申請沒什么區(qū)別。
“啊,別擔心我,我喝不了多少”對面沒說話。
小松鼠鼓著嘴,委屈巴巴發(fā)了定位。
“行,過五分鐘之后到門口等。”
“好的——”徐彰彬看了眼腕表,凌晨,的確不算早,即使酒吧人還多的是,吵鬧和談笑,彌漫周圍。
他也要回去了,家里有人等他。
方燦擺手,把牌扔掉,懨懨的壓下眼角,閉眼抬手示意兩人不用等他,先回去。
一只有線耳機放著空靈的樂曲,另一只掛在右耳。他好像又要睡著了——
也許才過了不到幾分鐘,看見他身邊沒人后,上去搭訕的人數(shù)成倍速增長。
澳洲的女孩們是熱情的,開放的,而且主動。哪怕嘗試之后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也是不錯的體驗。
畢竟敢于嘗試才是成功的第一步。也許就在那天晚上…那不可解釋的緣分重提。
————
酒水輪桌轉,酒紅色滑下脖頸線條落在白亮的鎖骨上,F(xiàn)elix一口解決小半杯,包廂主位的女孩掩唇狂笑,F(xiàn)elix的姐姐拉住她扶好她手里的蛋糕裝盤。
女孩飛快爆出一串英文,然后接上一段翻譯器出來的韓語,擋住別人的視線,F(xiàn)elix在朋友的催促下無語看著親妹妹,不愧是親妹妹。
他的挑染金長還沒有剪掉,隨意撇在兩肩前,拉上外套走出包間。
身后朋友問她說了什么,聽完之后,拍著大腿肆意談笑,姐姐在一邊捂肚子笑到無聲。
“找出門后視線內(nèi)最吸引你的同性要聯(lián)系方式!
這有什么,不過一個大冒險而已,F(xiàn)elix看了一圈,從他的角度,看見了一個冷白皮帶銀質(zhì)耳環(huán)的男人背對他靠在沙發(fā)里。
男人面前有一個與他交談的女人,風情萬種的樣子,不過一會,男人給了一張名片,女人笑著轉身,F(xiàn)elix靜靜看著,機會來了。
他邁步繞開方燦坐的沙發(fā),目標是那個女人手里的名片,和她一番交談,女人爽快的給了,過程一點波折都沒有的樣子,F(xiàn)elix謝過,彎眸淺笑。
拍了一張照片,息屏之后裝進大衣口袋里,原路返回時幾乎擦過方燦的肩膀,布料摩擦,方燦閉著眼睛,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他應該睜眼的,這一次錯過,恐怕再也不能回頭。
衣角相接的那一秒,方燦如果抬頭,哪怕他不動,F(xiàn)elix的視線向下看,那封存已久的破碎記憶就能重塑成型。
破鏡重圓要的就是一瞬間的失而復得,方燦沒有睜眼,F(xiàn)elix沒有低頭。
他們不曾擁有過對方,這一次的機會,兩個人親手放走。七年的等待結果,和風一樣,轉瞬即逝。沒有假設,因為結果成立不了。
……酒吧又燃起一段新的高潮,樂隊line搖滾節(jié)奏迭起,方燦終于起身,提著大衣準備離開。
Felix隨意輸入幾個數(shù)字,沒發(fā)現(xiàn)打錯在了查找聯(lián)系人欄里。居然還有真的符合數(shù)字的聯(lián)系方式,他不敢置信的盯著搜索欄。
燃起的燭光在桌上搖曳,他有點迷茫,妹妹的新一輪游戲已經(jīng)開始,他端著手機走出去,明明周圍都是笑聲,他卻笑不出來。
苦澀的心酸感夾帶著迷茫疑惑一齊涌上心頭 “方燦……方燦?”
Felix顫抖著手指點進去,空白的聊天框里,備注特別顯眼。
哥哥
他一輩子就叫過方燦一個人哥哥,帶著私心的,溫情的。
那剛剛那個……
他幾乎站不穩(wěn),倒吸氣,幾年沒出現(xiàn)過的低血糖好像又找上他了。
光怪陸離的景象勾勒出一個人的身影,他捏著太陽穴,刺痛緩過去,那個位置上已經(jīng)沒有人坐著。
打開閘門后,他真的什么都記得,一切,關于方燦的一切。
“我叫方燦。”
“你的雀斑很有魅力,相信很多人都會贊同吧”
“你對什么都很專注,我喜歡你的性格”
“在你眼里,我其實沒有那么完美”
“韓語學好之后,對你幫助很大”
“謝謝你”“你好可愛”
……
“Felix,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因為你的性格所以我說不出來,我什么都想告訴你,又顧忌著你的不開心”
“你可以問我,只要問了,我會的,都會告訴你!
“我想和你一起回澳大利亞”
……
“你這是給了我一張單行票嗎?一次機會不容反悔的那種”
“全世界我最怕你受傷,但有時候傷人的話又必須說給你聽。”
只剩下匆忙的解釋和穿過人群撞到人的抱歉,F(xiàn)elix幾乎沖出去,方燦早就走了。
夜晚的服裝店靠街一面異常亮堂。一束逆光枯萎即將凋謝的天堂鳥,還有一枝面光開的正艷的向日葵,印成磨砂啞光色紙,夾進玻璃片間架在十字板架上。
離開了啊——他不該委屈的,走掉的是自己,現(xiàn)在想挽回的也是自己。
每個夜晚失眠的痛苦他從來不想體會第二次。他能發(fā)聲了,方燦,你想聽嗎?
你養(yǎng)了幾年的小太陽,長大了,哪怕散發(fā)的光芒只夠照亮身邊的人。
他垂下頭,碎發(fā)遮住眼睛,淚痕細細一條延伸到鼻尖,水珠落在地面上。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
方燦…我想說的有很多很多。
“我想親口告訴你我的名字”
“你是一個作家更是天才”
“你是第一個夸過我雀斑漂亮的存在”
“韓語說得很好,哥,我可以幫你寫詞了”
……
“最后我想問你,”
方燦,待在你身邊的那個小太陽,他已經(jīng)很累很累,快不會發(fā)光,當他遍體鱗傷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還能心軟,愿意要他嗎?
月光快被云層遮住,分別的時候是在下雨,錯過這么多年,再次見面,重逢的那天,依舊在下雨,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又全部過去,如果沒有答案,他們之間就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澳大利亞的夜,為什么那么冷。故土的溫度,好像都被方燦從他心里帶走了。
——第二卷,煙火。完————
Three.
——第三卷【人間】完結卷——
萌生的愛意戒斷七年,在重逢的甘露下,郁郁蔥蔥,繁榮不息。我希望星辰存入你心,俯視之間再入我眼。方燦,你要天天開心快樂。
——
Felix在大雨里認清他對方燦的感情,所有交往,都是為愛意鞏固的基石,長久不衰。
“如果我在澳洲有一個房子,隔壁就住著lix。這是我覺得幸福的事!
方燦曾經(jīng)把這句話寫在日記里。
他并不常記錄有感觸的事,但是對他來說最珍貴的地方總有felix的身影。
方燦回到家后就洗漱睡了,他居然睡得很安穩(wěn)。手機內(nèi)的消息橫沖直撞,被束縛的心跳瘋漲。
清晨的晨曦透過窗簾紗布的遮擋,窗臺上的一株白色小花接受到陽光的擁抱,感到不屬于炎炎夏日的溫柔。
手機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臨近中午,一場雨后晴天姍姍來遲,太陽沖破云霧灑向人間。
方燦有些恍惚的起身,把手機開機之后去洗澡。氤氳水汽過后,他拿著一杯咖啡和手機一起放在電腦桌前。
“您有九個未接來電來自lix”
“您有十六條未讀消息”
從地獄一夜之間躍入天堂,七年的時間,他以一張輕飄飄已經(jīng)看不出顏色的紙片逼迫自己放下,現(xiàn)在felix用幾個電話求和他見面。
方燦等了那么久的小孩回來找他,獨自一人的呼喊,在昨晚有了回音。
他的一點點動作就能沖刷那么久的忐忑,不安,敏感,痛苦。
兩條平行線的一條還是被上帝用不可控因素扭轉,他們重新產(chǎn)生交集,他們的默契源自于不知名的底氣,沒有人知道的兩顆貼合的心。
“方燦,我想見你。”
Felix哭著打出他的名字,不再叫哥哥,這個稱呼不再合適。
他會覺得曾經(jīng)的離開就是欺騙自己的謊言,深深刻進血肉中,赤裸著的疤痕橫貫心臟,長久烙印。
七年,方燦等的是他的回心轉意,沒有揭穿,沒有質(zhì)問,甚至放下主動聯(lián)系的熱切期盼。
這是循壞的愛,是方燦給Felix克制又溫柔的愛,他在后退,給Felix留足空間,保持時刻的清醒和理智,等待隨時想要離開的消息。
那換過來吧,我來追你,我來找你。“你在哪里呢,悉尼那么大,我會走丟!
失散在人海中間,我都不知道怎么找回你。下午的陽光耀眼奪目。
是澳大利亞的夏天,怎么恍惚間又回到了韓國的開始。Felix站在他面前,和七年前完全不同。
方燦所有想說的話都在心里過了一遍,真正見面的時候,全部堵在喉嚨里,看Felix的金長發(fā)束在腦后,凌亂的發(fā)絲跟內(nèi)心一樣慌忙。
Felix想開口,就像得了失語癥的患者,一個字都無法解釋。在和方燦對視的那一眼里,他失去了開口的勇氣。
方燦就靜靜看著他。
看了很久,心里泛起細碎的疼。那個活潑開朗的少年長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愛情從依賴開始,它使人變成狂熱分子,所以它不簡單,不普通。
它是影響人的一生最大事變的絕對唯一的人為因素。felix好像看見了他眼里的不解和擔憂,他想撒個謊,在方燦面前的最后一次。
他伸手向方燦比劃手語。卻在喉嚨間拼命遏制哽咽的聲音。
“哥,你離我再近一點!
方燦就站在他面前了,有些無措地看著他的淚水滾落。
蓄著的眼淚像從眼角流下時,他竟然想伸手去擦Felix突然笑了,像暗淡的太陽,垂落的光芒,仍舊漂亮。
他一把拉過方燦前傾的手,在所有恐懼籠罩前壓下他的頭,
方燦聽見一句意料之外的,
“對不起”
還有……
“我喜歡你”
Felix的手里有朵向日葵,就堪堪捏著,他給了方燦一個短暫但是真實存在的吻,就在唇上。
“方燦,你該聽見我的聲音的,你聽見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喜歡你!
手里的向日葵因指節(jié)用力,花瓣被蹂躪掉了色!澳憬o我的那張空頭支票,我現(xiàn)在和你兌換,我不會騙人,也騙不了你!
我想兌換的是你的一輩子,也是我的一輩子。
離開你的日子,澳大利亞的風代替我吻你,擁抱你,融化在你的血液胸懷間。
我的故土上有你,所以我后悔,朝思暮想。見到你之后的每一次深呼吸,都是我的心臟負荷的標志。
“為什么離我那么遠,哥哥,你能不能靠近一點。”
方燦的卷發(fā)長長了,就這樣輕輕蓬蓬掛在眼前,眼睛里唯一的光落在Felix身上。
“你還要我嗎!
你要一個曾經(jīng)愛過的,騙過你的小孩嗎?
Felix的長發(fā)被晚風吹的松散,暗淡一瞬間的雙眸昭示他不安,焦躁的心情。
“yes.”
你給我的單行票,實際上從來都沒有限定時間,我再次找到你,穿過人海,不知道得到多少人的幫助,日思夜想。
放不下你,忘不掉你,逃不了這段感情。
暖陽留不住晨間的清冷。愛意躲不掉雙向的奔赴。
方燦在故土的盛夏,接回了走丟的小太陽。這顆小太陽被淤泥淹掉了光芒,洗凈污穢后仍然璀璨明亮。
四季輪回,我還是在他身邊。
親吻你的每一次,彼此都是沉溺熱戀的愛人因為有你,我能活在幸福和溫暖里。
No one knows and can't replace it.
你帶給我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 The love and everything you bring belong to me. ”
“ yes,you're right”
往后余生,我更愛你。
——【全文完】
插入書簽
stray kids同人文是我一直以來都有在準備的,澳洲的戀愛,在我眼里最直白,最可觀,我喜歡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樣子,澳洲的未來一定一直有我的陪伴。謝謝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