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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等了很多年,回頭看我時,你眼里是否還有我。”
老人在一個舊墳前說下這番話,她怨躺在里面的女人為什么不等自己,她怨為什么一開始不帶自己走。
關(guān)于她們之間的故事,只能用簡單破碎的片段拼湊成短暫的過去。
……
一個醉醺醺的女人在街上走著,她脫下磨腳的紅色高跟鞋,赤腳走在凌晨三點的大街上。
沒人認出這個狼狽的女人是個女明星,她在路燈下翩翩起舞,幾乎到了忘我的境界,全然沒注意到從一邊便利店走出來的女生。
迎面撞上,她看著女生的樣子,竟然在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對視中她停下了視線。
酒后的意識變得遲緩,只是見到女生后的文赟盯著對方的樣子看了很久。
安靜的凌晨被電話聲打破。
匆匆一眼地擦肩而過,文赟被經(jīng)紀人給接走,她在車里看著車外的女生,又在對視中消失在了眼前。
時間一晃過去一個月,文赟被經(jīng)紀人帶到一個劇組的現(xiàn)場,在來之前她全然不知道自己會是主演。
只見她一個人站在這忙碌的劇組里,看著導(dǎo)演忙前忙后她一把拉住導(dǎo)演的手臂。
導(dǎo)演見到站在身邊的人后,立刻放下手中的對講機,眼神里都透著金光。
“你終于來了,等天等地終于把你等來了,不過要和你先說好,我們這是秘密拍攝的,不能帶經(jīng)紀人和助理!
導(dǎo)演一臉驚喜地牽住她的手,眼神又往她身后看去,“看來謝姐和你說了喔,那我和你說一下我們這部電影的基調(diào)吧!
這個導(dǎo)演說了什么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直到現(xiàn)在文赟也都是一頭霧水,在來之前經(jīng)紀人一口咬定出演的角色就是個沒什么臺詞的配角。
現(xiàn)在又冒出來一個秘密拍攝,甚至還得簽拍攝的保密協(xié)議,她雙眼迷茫的環(huán)顧四周,面前的導(dǎo)演還在滔滔不絕說著什么。
“對我們這部電影有什么想法!
導(dǎo)演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話,最后將話匣落在文赟身上,全程走神的她被拉回思迅。
隨后將視線定在面前那充滿期待的眼神上,緩緩說出一個字。
“。俊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導(dǎo)演就把早就準備好的劇本放在她的手里,文赟低頭看上面的備注。
女主角。
看到這三個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手里的劇本仿佛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在接觸的瞬間扔在地上。
“導(dǎo)演,我演不了。”導(dǎo)演并沒有被她的話弄得氣餒,反而彎腰撿起地上的劇本,“我知道那個角色對你影響很大,但是你一直躲在陰影里面不去面對更不像是你以前的做法,嘗試走出來或許會更好。”
“好了,今天的場景就布置到這吧,大家都早點下班吧!
導(dǎo)演轉(zhuǎn)身拿著對講機落下這番話,文赟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坑了去演了個女主角。
腦子忽然會想到前幾年,那個時候她剛?cè)畾q接了一個老導(dǎo)演的電影。
她要在劇里飾演一個暴力的癮君子最后得到救贖的故事,最后主角得到了救贖,而她被困在了癮君子的軀殼中走不出去。
也是這段時間文赟查出嚴重的抑郁癥,但她沒有因為這件事放棄事業(yè)。
只是接的電影從主角直接到了配角,甚至是沒有臺詞出場只有幾分鐘的角色。
這次她完全不知道會被安排到一個挑大梁的角色,看著周圍的人越來越少,直到一聲下閘聲響起,整個諾大的拍攝地也陷入了黑暗中。
文赟這些年一直在逃避,一是沒從角色中走出,二是害怕又再次陷進去。
現(xiàn)在低頭看著手里的劇本,又盲目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黑暗。
“下班了你還不走嗎!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接著是一束屬于手電筒的光照射而來。
文赟轉(zhuǎn)身看向身后,強光照的她睜不開眼睛,她只能用一只手擋住眼睛,“我等一下就走!
“先別著急走,你是女主吧,導(dǎo)演和我說你在這里等我,她也真是明明知道還有人還把閘給下了。”女生說著關(guān)閉手電筒隨后將電閘打開。
隨后把胸口前的工作證遞出去,“時云,你的技術(shù)指導(dǎo),從現(xiàn)在開始你的一切由我負責(zé)!
文赟皺著眉頭去看工作證上的內(nèi)容。
“你一個實習(xí)生也能做這種工作?”
“實習(xí)生又怎么樣。”時云落下輕蔑的聲音,接著從書包掏出一大堆文獻資料,“這些你拿回去看,對了里面關(guān)于文物不懂的地方隨時問我,讓一下我掃地!
“你不是指導(dǎo)老師嗎!蔽内S接過文獻,眼睛隨著那個拿著掃把的身影看去。
“只要有錢我什么都干,如果你不著急等我掃完地!
文赟點點頭應(yīng)下,拿著自己的東西找了個還算干凈的地方坐下,就認真地看那堆全是文字的資料。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時云這才冒著滿頭大汗朝人走過來。
“你的角色是一個文物修復(fù)者,里面大多內(nèi)容都圍著修復(fù)展開,其中有大量的修復(fù)特寫,這需要你做到和專業(yè)人士一樣,我看過你的資料,演技不錯,希望你在這部劇里表現(xiàn)一樣優(yōu)秀!
文赟全程都在側(cè)著腦袋去看時云,她說的專業(yè)名詞,手里的專業(yè)動作,邊說邊比劃著。
看著那張棱角分明的側(cè)臉,還有那雙沒有被世俗污染過的雙眼,恍惚中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想到這里,她的身體不自覺往時云身上靠了些,而后者在接近后很自然地往邊上挪去,維持著一開始的正常距離。
嘴里的話仍舊沒停下,她只管自己的工作完成,不顧其他人的死活。
時云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文獻對她做專業(yè)的解釋,她也沒管文赟聽不聽得懂,只是自顧自地講解著。
一直到鬧鐘響起不多說一句話的停下話鋒,隨后把搭在腿上的文件一并還給文赟。
“里面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不懂的可以找我,明天有劇本圍讀,其他幾個演員過兩天基本上就進組了,不會耽誤你太多工作!
屬于她的話落下,拿上放在一邊的掃把便離開了這里,整個諾大的廢棄倉庫又只剩下文赟一個人。
她坐在原位盯著那個背影消失眼前,這才看向貼在封面的便簽,掏出手機添加了她的好友。
本想著翻一翻她的朋友圈,結(jié)果頁面只有一條橫杠。
第二天如約而至,時云忙碌自己的事情,文赟則是一副狀況外的樣子出現(xiàn)在劇組里。
忙著指導(dǎo)現(xiàn)場的導(dǎo)演見到文赟過來,原本嚴肅的臉掛出笑容,“阿赟,這是你的技術(shù)指導(dǎo),你別看她小和內(nèi)向,其實她很厲害的,專業(yè)第一呢。”
在聽到導(dǎo)演說她話少的時候,文赟臉上露出尷尬,想起昨晚的事情,心中腹誹吐槽道:
“嗯,是內(nèi)向,說起話來插都插不上去。”
隨后文赟朝人禮貌地點了點頭,“昨晚聊過了,時老師很專業(yè),我相信我們有專業(yè)的指導(dǎo)一定能拍出好的作品!
說著,時云帶著文赟走到一堆圍在一起的人群里,她坐在旁邊幾乎不說話,就聽著幾個演員討論劇本,只有在自己說話的時候才會說上幾句話。
圍讀劇本的時間過得很快,今天就是開機的第一天。
文赟坐在片場邊上的小馬扎上,手里拿著手機一直在不斷刷新信息頁面。
屬于時云的最后一條消息還是兩天前,文赟已經(jīng)想不到起來上一次見到時云是什么時候了。
雖然兩人在劇組里綁定合作關(guān)系,但時云這個人就像有分身那樣,總能動不動就消失。
“說了很多遍,這個東西不是這樣擺的!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文赟放下手中的劇本朝傳來的方向看去。
便見到時云手里拿著A4紙對著一個人罵,具體罵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看見被罵的那個人根本抬起頭。
文赟是一個跑上去的,她一把拉過時云,嘴里還在勸著,“好了好了,有點錯誤也是能原諒的,你就別生氣了。”
“好,現(xiàn)在輪到我來說你的問題了!睍r云將紙張甩到那個男生身上,轉(zhuǎn)身看向文赟。
她拉過文赟的手,徑直走到觀影室,導(dǎo)演不敢說的問題時云敢,她不怕得罪人。
時云示意指導(dǎo)放出昨天拍攝的片段,“這里,還有這里,這里,你的手放的位置不對,鑷子和你說過很多遍不是這樣拿的。”
她說著手指在顯示器里指出錯誤的地方,文赟頓時白眼翻上天。
從入組到現(xiàn)在文赟算是對時云的好印象毀于一旦,每天晚上都在挨罵,不是這里的手勢錯了,就是那個東西放的位置不對。
時云的話繼續(xù)說著,文赟就叉著腰站在一邊心里不耐煩,面上更是把表情寫了出來。
舌頭頂著腮幫子,白眼恨不得翻上天,一直到聲音停下,她這才開口說話。
“別罵了,在罵就傻了,年紀輕輕火氣就這么大,都說你內(nèi)向我是真看不出哪里內(nèi)向!
懟人的話落下,時云暗暗握緊了拳頭,好在后面有導(dǎo)演拉著事情也就這樣過去了。
結(jié)束一天的拍攝,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也都散的差不多了,時云略顯狼狽地蹲在一邊抽煙,卻找不到打火機。
文赟見狀朝她走了過去,用自己的打火機替她點燃香煙,隨后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支煙叼在嘴里,一把將時云的腦袋轉(zhuǎn)向自己,手捏著她的下巴,湊上去用她的煙點燃自己的煙。
在靠近時,時云聞到獨屬于她的木質(zhì)香氣味和香煙混在一起的味道。
她不敢直視前者的眼睛,在她點完香煙后側(cè)過腦袋。
“今天怎么發(fā)這么大火!蔽内S主動開口說話,隨后一口濃霧緩緩?fù)鲁,“好了,別那么偏執(zhí),事情是需要溝通的,我有什么問題私下說,今天這樣說實話,真的挺傷自尊心的!
文赟的話帶著笑,讓這聊天的氣氛顯得不那么緊張,而時云看著身邊的人,又好像想到了什么。
現(xiàn)在的她和平時的差了好多,仿佛能看見她的頹廢,“我只想完成好我自己的工作!
文赟看著那雙眼睛越發(fā)覺得熟悉,心里想到了便利店的那個女孩了,同一個眼神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一個多月前我好像見過你,那個時候我喝得有點多,撞到你了,對不起。”
她回想起那個起霧的凌晨,不知是喝醉的原因還是太久沒談戀愛,文赟當(dāng)時看見她的眼睛就有一種想和她談戀愛,想保護她的沖動。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如今這樣親密的觸碰,一向縱橫情場的文赟心里泛起了很久都沒有過的感覺,即使周邊還有排風(fēng)扇運作的聲音,她還是聽到了屬于自己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這是遇到時云之后才會有的感覺,那顆黯淡的心又再一次因為一個人重新恢復(fù)跳動。
是時云讓她有了新的心跳聲,她的人生有了新的意義,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文赟突然提起這件事,讓時云彈煙灰的動作愣了愣,思緒回到了那個時候。
當(dāng)時剛從便利店下班準備去網(wǎng)吧過夜休息,結(jié)果就被人突然撞了一下。
但是借著夜色沒有看清她的臉,只有一個身影,那個時候覺得那就是仙女下凡吧,畢竟每個人都有欣賞美的事物的權(quán)利。
時云本以為那次意外只是幻想,那個時候起了霧所有事都變得模糊,加上精神狀態(tài)不好,事后也就把它當(dāng)做一場夢,留著幻想罷了。
只是偶爾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會在紙上畫下那個起舞的背影,其實她早就注意了那個跳舞的身影。
當(dāng)她知道這件事是真實發(fā)生過的,再次看向身邊人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選擇用沉默代替。
“我當(dāng)時喝多了,對不起!
“不用道歉,那天霧很重我沒怪你!
“我請你吃飯吧!毖埖脑捳f出口,時云第一反應(yīng)是拒絕,說出口的話也是如此。
兩人就這樣一直到了殺青之后都沒有什么過多的交流。
……
機場內(nèi),文赟和助理還有經(jīng)紀人并肩走著,閃光燈和相機的“咔嚓”聲從四面?zhèn)鱽,文赟抬起頭努力在粉絲面前營造人設(shè)。
“姐姐,姐姐看這邊!
“姐姐,累不累啊。”
“姐姐,你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
各種詢問的聲音傳來,讓文赟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這時在人群里響起一個很突出的男聲。
“文赟,你覺得你拿到這個影后光彩嗎,背后控票,爬床的事情沒少干吧,主辦方的床軟嗎!
這充滿辱罵和造黃謠的話在機場內(nèi)傳開,本在行走的一群人頓下腳步,文赟也在這時在人群中尋找著說話的男人。
藏在口罩之下的表情已然變得嚴肅,她沒回答這些話,而另一邊的粉絲已經(jīng)找到了主動挑釁的男人。
正要上去動手的時候,文赟跑到粉絲那邊,“報警走司法程序。”
這一幕被錄了下來傳到了網(wǎng)上,一瞬間文赟漲了幾十萬的粉絲,只是這些人都是在罵她的。
抨擊的不是機場勸架,他們仿佛都把矛頭指向的男人說的話。
文赟是否控票,是否潛規(guī)則,有些甚者還把吸食違禁藥物的帽子扣在她頭上,她拿下最后一座影后獎的背后真相是什么沒人在意。
鋪天蓋地地謾罵這讓文赟一個頭兩個大,她都不知道那個黑粉是從什么地方出來的,更不知道那些水軍都是誰雇來的。
一瞬間,位于神壇的大滿貫影后塌房了,在飛機上文赟只覺得煩。
這部讓她拿到最佳女主角的影片,因為這個角色的經(jīng)歷,讓文赟一段時間走不出來,她根本想不到能拿到獎項。
這件事都已經(jīng)過去了一兩年,在拍攝這部電影時也是文赟最不想回憶起的東西。
雙重壓迫讓文赟從下了飛機之后,雙眼就變得眼神空洞,面對媒體的攝影機還有他們手里拿著的長槍短炮都顯得不耐煩。
文赟的手都要抬起來把攝像機給推開,一旁的謝姐見狀攔住了她。
“你現(xiàn)在千萬不能發(fā)脾氣,這段時間我會把你的工作延后,我會查清楚是誰在背后搞鬼。”
文赟很氣但又不得不乖乖聽話,低著頭用長發(fā)蓋住自己的臉,回到車上一把扯下了口罩。
通紅的眼睛透著疲憊,一旁的謝姐也是如此,從下了飛機之后電話就打個不停,閑下來幾秒鐘還要安撫文赟的情緒。
謝姐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拿過文赟用于工作的手機,“這段時間你的微博就別登了,暫停所有工作在家或者旅游都可以,沒錢和我說!
“我明白了,這房塌了也無妨,我堂堂正正,別人愛怎么說就怎么說!
她聲音沙啞地回答完經(jīng)紀人的話,降下車窗在口袋掏出一包細支香煙點燃,看著離家越來越近,心也就變得沒什么情緒。
嘆了口氣,回到空蕩蕩又冷冰冰的房子里,卸下了所有偽裝一頭扎進沙發(fā)里,在有些落灰的茶幾上拿起煙盒掏出一根香煙叼在嘴里點燃。
抽煙的習(xí)慣是從拍完那部電影之后才有的,之前一直都是煙酒不沾甚至厭惡這些東西,卻又因為那個角色一度患上抑郁癥。
而在現(xiàn)實和角色中拉扯抽離自己,一段時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文赟還是電影里的癮君子。
想到這里,香煙燒到盡頭,喝著酒抽著煙,蜷縮在沙發(fā)上看著投影幕布里自己演的電影合集。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睡醒了就喝酒累了就睡,緊閉的窗簾就沒拉開過,赤腳走在瓷磚的地板上,手里拿著酒瓶嘴里抽著煙,搖搖晃晃地來到錄音室又玩起了音樂。
這樣分不清日夜的精神狀態(tài)下,還寫出了一首歌的demo。
文赟本身就是個雙棲藝人,在沒演戲的空窗期都會自己作詞譜曲來打發(fā)時間。
沒出過專輯,但隨便發(fā)出的幾首歌都獲得過好評,經(jīng)紀公司給的主要的方向也都是往演員那邊發(fā)展,對于創(chuàng)作只能藏在心里。
而一旁正在忙著寫論文的時云被手機的信息提示音打斷思緒,看著手機里的新聞,這才知道文赟如今的處境。
她想去找文赟,但找不到約出來的借口,她自己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越來越覺得文赟就是一束光,像個精美的藝術(shù)品。
時云想要去靠近她,卻又害怕自己的出生讓她瞧不起,自從知道她是那個人之后,暗暗之中,對她的態(tài)度變了很多,自然也就疏離了這份合作關(guān)系。
她盯著和文赟的聊天記錄,一次次編輯信息,又一次次刪掉,始終打不出一個字。
終于,文赟主動發(fā)來消息。
文赟:【時老師,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吧!
時云看著信息,立馬把手機給鎖屏,面對文赟她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喜歡文赟,但她知道文赟看不上自己。
她沒回復(fù),把手機扔到一邊,結(jié)果就彈來一條微信電話。
文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談戀愛了嗎!
突兀的問題讓時云愣住,緩緩說出一個“沒”字后,便想把電話掛斷。
“你先別掛,其實還真的有點想你,沒被你罵真的有點不習(xí)慣,我想說出來吃個飯吧。”
時云被這個問題弄得臉紅了起來,手指亂了陣腳再也無法專心做自己的事情,鼻息之間的呼吸愈發(fā)加重,面上還要裝著鎮(zhèn)定。
“我沒時間,你去找別人吧!
“先別著急拒絕我好不好,我就想見一見你,想聽聽你的聲音!
“為什么!
“對不起,我喝得多了,能來接我嗎!
文赟說著掛斷電話,給她發(fā)去一個酒吧的地址,時云不忍心文赟一個人在外面還是開著電動車過去了。
在酒吧門口,看見了那個靠在墻上抽煙的大明星,見到她這樣落魄的樣子只覺得鼻子很酸。
現(xiàn)在的她和那個時候一樣,身上都在泛著一種名為救贖的光,時云盯著她的樣子看了很久。
在旁的便利店買了一顆糖走過去,“吃顆糖吧,它沒那么苦!
文赟醉眼迷離的看著時云,終于在臉上扯出了笑容,“你好笨啊,讓你過來就過來!
“我不想再在新聞看見任何關(guān)于你不好的信息!睍r云說著,把手里的棒棒糖剝了包裝遞到文赟的嘴里。
同時文赟把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來,“給你的!
文赟手里拿著奶茶給她遞過去,時云被親手遞奶茶,全身都顯得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雙手緊緊抓著衣角眼里透著不安與糾結(jié)。
后者盯著她眼睛看了很久,時云的眼里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清澈感,它沒有被世俗玷污過,正是這樣的眼睛讓文赟喜歡到無法自拔。
當(dāng)她正看入迷的時候,被一聲突兀的電話鈴聲打斷,文赟看見時云在口袋里拿出一臺很破很舊還是沒見過的雜牌手機。
時云的談話很短,只有短短幾秒,最后在一聲低怒的沒錢二字落下,時云回頭再看文赟,臉上有苦澀也有尷尬。
“我爸媽打來的,沒事!
“你很缺錢?”
說著,文赟就要掏出手機給她打錢,見到這個動作,時云一把將人攔住。
“他們算不上我爸媽,從小就打我,我從出生開始就這樣,從弟弟出生開始就要養(yǎng)著弟弟養(yǎng)著他們,他們騙了我所有的錢去給奶奶治病,最后她還是死了,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其實也不怨他們,是我自己沒本事!
時云很少說自己的家庭,出生在這樣一個重男輕女的大山里,等待她的只有結(jié)婚生子的宿命。
她努力了很多年終于逃出那令人窒息的山林,結(jié)果也躲不掉那如冤魂一般的催命電話。
剛剛那番話讓文赟緊張了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她能看得出來時云的不容易,更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不一樣的氣息,那種感覺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你不是什么都不是,你還有我!
“確實,認識你之后,我吃得飽穿得暖,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流離失所,我之前還睡過下水道,陪酒喝到吐我就倒在垃圾桶旁邊睡,我也抽過煙打過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說你。”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因為我喜歡你。”
這句喜歡說得突然,時云措不及防連連往后退了幾步。正要轉(zhuǎn)身的時候,文赟這才把剩下的話說完。
“我喜歡你的堅強,喜歡你能對會對生活說出不公,我喜歡你……”
文赟話還沒說完,時云就毫無征兆地跑走了,她扯下了自己隱藏在大城市里的遮羞布。
在一個沒什么人又臟又臭的巷子里抽煙,抽了一根又一根,啤酒瓶散落一地,她好像變得頹廢起來了。
不知道在昏暗中待了多久,直到面前出現(xiàn)了一雙鞋,她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煙,回頭看站在身后的人。
頭頂路燈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在暗巷中顯得亮眼,這一刻仿佛被救贖,仿佛在深淵之中被那絕對的力量拉回。
好像那就是活著的希望,從窒息中獲得了源源不斷的空氣,一滴眼淚落在煙蒂上,時云被文赟抱住,她的懷抱很溫暖很是沉淪。
“對不起!边@一刻的時云放聲哭了出來。
從記事起隱忍到現(xiàn)在的淚水瞬間決堤,哭訴著上天對自己的不公。
她想要逃離,想要自由。
文赟的手掌在她瘦弱的背上拍了拍,拿過她手里的煙抽了起來。
“我有一個很喜歡的女生,她的眼睛很好看,讓那個時候的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我好想靠近她,但是我怕她討厭我,我也說不出我怎么喜歡上那個女生的,可能就是因為一個眼神吧,我不知道”
文赟說著,笑了出來,她的笑容中帶著苦澀,無光的眼中被水霧掩蓋。
“你喜歡她怎么不去追!
“不敢啊,我們關(guān)系不好,我怕說出口連最后一絲的聯(lián)系都沒了,我給她打過電話,挺害怕被拒絕的,說實話有點受傷!
文赟口中說的人讓時云的心跳頓然停止,她不知道文赟有喜歡的人,想著和她保持距離的時候,就被一張充滿著煙味的唇吻上。
她想要推開,可是文赟的力氣很大,那個吻很溫柔,在外習(xí)慣了用言語給自己筑起保護色,但現(xiàn)在她卻沒給這個機會。
時云愣住只好任由她吻下去,一直到喘不上氣,文赟這才將人松開,借著月光看見她的臉紅了起來。
于是又湊到她面前,一手搭在她的脖子上,額頭抵著額頭,嘴角勾出一抹淺笑。
“我們試試,讓我保護你,你什么都不用怕,這不是突如其來,這是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和你說出口的話,我想我的余生都是你且只有你!
“不……我不行的!
時云的眼睛不敢看前者,她害怕再看一眼前面的人就一發(fā)不可收拾地愛上她,兩者呼吸加重,愈發(fā)變得急促起來,彼此之間幾乎沒有距離。
“我聽見了,聽見了你的心跳聲。”
文赟再次吻上她,在路邊打了輛車把人帶回自己家。
“我……我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人,你喜歡我什么!
“我喜歡你的眼睛,充滿著希望的眼睛,讓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從那次在便利店門口開始我就喜歡你了。”
后半夜,文赟抱著懷里的她入睡,看著那張側(cè)臉,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脖子上,手臂上,包括身上都是各種顯眼的疤痕。
極少落淚的文赟濕了眼眶,眼睛還是不舍地從她身上挪開,時云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會變得這么脆弱。
一聲吸鼻子的聲音響起,時云動了動脖子,聲音從懷里傳出來。
“我小時候很想要一個娃娃,但是換來的只有一頓打,我在下田的時候見到了一只很臟很破的大熊,我給撿回家了,我不敢洗不敢曬在外面,怕被發(fā)現(xiàn)給扔了,我就一直抱著那個沒洗的大熊睡了好幾年!
“之后,我被老師接去了縣里讀高中,她給我取了一個新名字叫做時云,希望我能做一朵云飛出這座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很可笑吧,如果不是這個老師,時招娣這個名字會陪著我一輩子!
屬于時云哽咽的聲音傳來,文赟能感受到胸口處的濕熱,她心疼地把人給抱緊,腦袋側(cè)過一邊不敢將哭聲發(fā)出來。
“我讀了大學(xué),來到了離家最遠的城市,他們?nèi)耘f不依不饒,甚至我攢的幾萬塊也都被他們騙走,最后我連奶奶的最后一面我都沒見到!
“那個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就是我那又聾又啞的奶奶,她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為了讓我能在這個大城市活下去,最后她還是死了,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時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哭訴著這個糟糕透頂?shù)氖澜,她一直知道眼淚最沒用,可是在這個女人面前,她選擇毫無保留地說出了所有事情。
“我承認我愛你,但是我不想傷害你,可我又做不到不看你,我從小見多了血腥暴力的畫面,我越想擺脫也就越成為那樣的人,我恨這樣無法控制的自己,我恨自己的理智。”
文赟懂得她的痛苦,曾幾何時也和她一樣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甚至能從她的身上看見那個充滿暴力的父親身影。
藏在被子下的手握成拳頭,她發(fā)誓要給這個女孩一個既美好又光明的未來。
時云的眼淚灼熱令人心疼,文赟咬著牙不讓自己落下眼淚,這一刻她不是憐憫她的出生,而是真的在心疼她。
外面下起了雨,打雷的聲音讓時云害怕地抖了下身子,把人抱得更緊了些。
她討厭下雨,討厭打雷聲,第一次挨打就是在雨天,打雷聲掩蓋了毆打的聲音,無論怎么喊怎么哭都沒人來救自己。
最后父親拿出刀準備把她砍死的時候,是奶奶沖出來把她擋在身后,如果不是奶奶的出現(xiàn),時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下雨天也就成了揮散不去的陰影。
時云仰起頭看著文赟的臉,她的表情仍舊和之前嚴肅,卻多了幾分能夠依靠的安全感。
回想起小時候,第一次在熒幕中見到文赟,就被她的造型給吸引住,那是一個警察的角色,那個時候就對文赟產(chǎn)生了別樣的情感。
“能給我一支煙嗎!睍r云的聲音沙啞低迷,文赟拿過她扔在地上的煙盒,為她點燃。
看著煙霧在那張稚嫩的臉上散開,心里泛起一絲疼意,這些年她一個人是怎么扛過來的,又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文赟重重呼出一口氣,帶著心疼地揉了下她的腦袋,“好了,有我在以后都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這番話落下后,時云暗暗落下一聲嘲笑,是在笑自己的不值得,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又怎么會得到恩賜。
耳邊的雨聲實在刺耳,一點點在擊碎時云筑起的保護墻,她恨自己為什么會出生在那種地方,寧愿一開始就被當(dāng)成一個流浪兒,而不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即使身邊有個能夠依靠的人,她也不覺得能有多溫暖,直到身體被抱住,她抬頭看向身邊的文赟。
“不冷啊,笨,蓋好被子不要感冒了,煙少抽對身體不好,這種東西害人,我知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又會去碰這傷身的東西,我雖然做不到與你感同身受,但我懂這種絕望的感覺!
“謝謝……”時云還是躲了一下文赟的擁抱,她不敢抬頭去看身邊的人,而后者卻在臉上掛出笑容,“給我一個保護你的機會吧,讓我做你女朋友!
女朋友?時云的眉頭皺了皺,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文赟看著她的沉默就當(dāng)做默認了。
兩人順理成章在一起了,談著心照不宣地戀愛,那個從前就不愛笑的女孩,現(xiàn)在臉上偶爾也會出現(xiàn)笑容。
文赟的家里多了些小熊玩偶,甚至還有一個將近兩米的玩偶擺在沙發(fā)的角落里。
她說著,以后不在家就把這個玩偶當(dāng)做自己,時云也就應(yīng)了下來。
文赟不是偶像也不是愛豆,她只是一個演員一個歌手,面對粉絲問心無愧,面對時云更是大方公開。
一瞬間,一個新聞在整個微博炸開。
【新晉影后公開戀愛】。
這樣的字眼刺著時云的雙眼,又扭過頭看著正在廚房做飯的某人,臉上露出一抹無奈。
她不知道文赟會公開,更不知道她們只是剛穩(wěn)定就公開了關(guān)系,看著微博里她發(fā)的牽手照,發(fā)出無奈的笑。
“事業(yè)上升期公布戀情,你是戀愛腦嗎。”
“公開當(dāng)然是要讓全世界知道我愛你,誰讓那些資本家讓我和另一個女演員炒CP的,現(xiàn)在就不用了。”
在廚房做著飯的文赟笑著回答道,誰能想到這個女人在幾年前常;燠E夜店,現(xiàn)如今卻在家里為愛人做飯,自然地扮演賢妻的角色。
“我和你說,我家的家訓(xùn)就是光明磊落,我文赟也是說到做到,既然和你在一起了,我就會保護好你,也會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存在!
就在說話的時候,文赟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人發(fā)來的信息,讓文赟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去打個電話!
“嗯!
文赟再次回來,重重把手機摔在桌面上,時云抬眼看了眼她,扒拉著碗里的飯,故作無意問。
“誰啊!
“一個神經(jīng)病。”說著,文赟把手機解鎖擺在時云面前。
聊天記錄里文赟恨不得寫滿不耐煩三個字。
簡單看下來大概就是手機那頭的人在嫉妒時云,而當(dāng)事人看完后繼續(xù)低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碗里的飯。
“你前任嗎。”
“早就不聯(lián)系了,結(jié)果今天發(fā)神經(jīng)給我發(fā)了一句我想你,給我氣的馬上我就打電話罵回去了。”
“你好逗啊!
時云笑著把話說出口,看著文赟的眼神都充滿了溫柔的愛意。
一頓飯匆忙結(jié)束,文赟趕去外地參加一個頒獎典禮,活動在第二天的晚上。
時云吃著她為自己點好的外賣,整個人摔進柔軟的沙發(fā)上看著電視里的直播。
從開始到她壓軸出場的幾個小時里,時云已經(jīng)困到哈欠連天,但她的聲音一出來又瞬間打起了精神。
拿下音樂獎的文赟眼里有光,這可是第一次在音樂領(lǐng)域拿了最佳原創(chuàng)歌手獎,高興是因為這次有人陪著自己。
一襲紅色禮服在頒獎臺上極為顯眼,那是屬于她的光芒和成功。
她并沒有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無辜辱罵,也沒有因為公開性取向被粉絲脫粉回踩而變得消極厭世,反而更加熱愛這個世界。
現(xiàn)在的文赟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后還有時云在默默支持著,只要她還在世界就不會塌下來,只要是她,一切都會變得充滿希望。
就像兩個從未有過溫暖的人相互擁抱時產(chǎn)生的一點點熱意,也都足夠燃燒起整片火海,照亮漆黑的路途。
在頒獎臺上,她說了藏在心底的那個人。
“謝謝一直以來支持我的粉絲還有我的女朋友YY,是你們的支持才造就了現(xiàn)在的我,以后我也會做出更好的成績不會讓你們失望!
“有幸與你相識,愿一路同行皆是你!
文赟口中說的YY就是她給時云取的昵稱,她的赟字和她的云字,首字母都是Y,于是就誕生了YY這個專屬稱呼。
這是在微博上公開之后,又再一次當(dāng)著大眾的面官宣,她并不懼怕那些抨擊性取向的謾罵,更是在各種媒體的采訪中提起時云。
而眼尖的粉絲也發(fā)現(xiàn)了文赟的變化,從前的她極少有笑容,或者是根本見不到她笑過,唯一能見到笑這個表情也只能在電影里看見。
如今的她只是一個采訪臉上的笑容都藏不住,更別提某次參加綜藝需要測速心率時,主持人只是提起了感情的事情,用于監(jiān)測的儀器直接發(fā)出警報。
一晃多年過去,時云還在文赟身邊,當(dāng)時那個還帶著稚氣的女孩現(xiàn)在多了幾分成熟。
她會混在接機的粉絲群里裝作迷妹,偶爾探班時也會裝作索要簽名的粉絲。
去她參加的音樂節(jié),聽她說這是寫給自己小孩的歌,首演路演時都會望著那充滿光芒且優(yōu)秀的她,因為她知道站在臺上那人私底下其實很愛撒嬌也很愛穿小熊睡衣。
兩人在家獨處,文赟在彈吉他寫歌,時云在寫研究論文,屬于下午的暖陽照進屋里,就是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
她們并肩走過黑暗,擁有了屬于現(xiàn)在的溫暖,最苦的時候都熬過去了,時云想不到還有什么能把她們再分開。
只是文赟的工作越來越忙,漸漸的見面時間少了,交流也少了,甚至連著好幾個星期說不上一句話。
唯一不變的還是定期送的驚喜和禮物。
文赟知道時云想要什么,可是她給不起,這就是一個演員成名的代價,這份代價重得她喘不上氣,最后一次觸碰是在機場送機她們隔著人群相望,眼里都是不舍。
……
下著暴風(fēng)雨的夜,霧重到看不清前方的路,不遠處的燈光有些刺眼,用于求婚的戒指被人緊緊攥在拳里。
今夜的大霧壓迫到呼吸急促,久久不見歸來的人,緊閉的門,昏暗的房間里充滿壓抑的氣息。
它的主人正蜷縮在沙發(fā)上看著愛人的電影,時間流逝,鐘表的滴答聲異常清晰,忐忑不安的心跳聲都在預(yù)示著什么。
【你下飛機了嗎!
【你在干嘛!
【回來了嗎。】
【看見回我信息!
【下雨了,你什么時候回來,我一個人害怕。】
【故意不理我嗎,這種游戲不好玩!
【快回我信息!
時云的信息嗝半個小時發(fā)一次,不出意外次次都沒有回應(yīng),而電話撥打過去都是無人接聽。
雷聲掩蓋了汽車的撞擊聲,猩紅色的雨水滿地都是,車禍被發(fā)現(xiàn)時雨小了很多,現(xiàn)場來了很多記者在雨中報道。
一條關(guān)于巨星“隕落”的新聞推送手機。
知名女藝人深夜超速駕車沖下高架,接著被重型卡車撞至綠化帶當(dāng)場殞命,被發(fā)現(xiàn)時距離死亡時間已超過十小時。
時云睜開渾噩的眼睛,看著那血肉模糊的肢體碎片,看不清臉的頭顱。
還有那散落一旁的玫瑰花,戒指上寫著兩人的名字的縮寫,她知道那個一直打不通電話的人在哪兒了。
她死在了回來的路上,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時云一瞬間呆滯住。
雙眼無神地環(huán)顧四周,貌似在尋找某個人存在的痕跡,那些還保留屬于她味道的衣服變得模糊。
時云的腦袋頓然如同炸開般空白,一種不知所措讓她無法去面對這個世界。
在每一個無法入眠的夜晚,只能抱著她的照片,聽著她錄的歌曲demo入睡。
她多么希望文赟只是在給自己開玩笑,那個散在破銅爛鐵里的肢體其實是她開的玩笑。
可是,無論發(fā)了多少信息,打了多少電話,從無法接聽再到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無論發(fā)了多少信息,打了多少電話,從無法接聽再到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屬于她的眼淚再一次打濕文赟的衣服,看著眼淚落下,又把衣服扔到一邊,眼里透著慌張。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弄臟,弄臟了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文赟,你他媽的到底在哪,你出來啊,我求你了。”
“這一點都不好玩,不好玩,你出來,我不和你生氣了,你回來吧好不好。”
“文赟,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啊!
“阿赟,姐姐。”
“我們不是說好的,明天就去國外結(jié)婚的,文赟你出來啊,我戒指都買好了,你出來啊!
如果文赟還在這個世上,肯定不會讓她的光芒就此黯淡下去,可是沒有如果,文赟就是死在了回來的路上,這就是事實。
過了很多年,時云似乎忘記了有個叫文赟的女人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只是每天都會站在窗前發(fā)呆。
她也漸漸發(fā)現(xiàn)周圍變得陌生,到底在為什么而執(zhí)著,還未等來的愛人是誰,她的模樣,她的名字,她的一切,好似都被那天的濃霧所掩蓋,變得模糊不清。
時云就這樣被自己欺騙自己過了五十年,這五十年就算靠著一些模糊不清的記憶撐過一年又一年的時光。
記憶遭受阻斷,每當(dāng)有人提起那個名字,她總會笑著去問,她是誰,但身體不會騙人,時云還是會落下淚。
有時她又會變得喜怒無常,逃避一切關(guān)于她的話題,即使有人在勸說著放下勸說著認清現(xiàn)實,時云也總會用她只是出差了來騙自己。
這五十年的時光,讓她再也沒有執(zhí)念去等那不歸人。
她步履蹣跚地走進那個地方,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夕陽的余光落在照片上,仿佛那時暗巷里的光。
在這時隱忍的淚瞬間落下,時云握著拐杖的手恨不得嵌進木頭里。
當(dāng)她在站在墓碑前的那一刻,時云多希望她只是不想見自己而編造出來的謊言。
明明在二十五歲生日這天答應(yīng)一起過的時候,文赟卻死在了那場大雨的濃霧中。
時云的世界塌了,塌得體無完膚。
她帶著這份執(zhí)念帶著她們的愛等了五十年。
等她的時間里,她沒從她們的家里搬走,她害怕文赟回來就找不到自己了,更害怕留不住屬于她的氣息。
再一次看見她的照片,所有的怨恨化為虛無,眼淚中夾雜著一些笑容。
“過了這么多年,如果你還在,回過頭時,你的眼里還會有我嗎!
“不重要了!
時云最后露出了勉強的笑容,接著搬去了養(yǎng)老院,二十天后帶著對文赟的愛去了另一個世界。
岣嶁老人,腰已經(jīng)直不起來,臉上還戴著一副老花鏡,而她的身后,是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她穿著白色的裙子,一頭長發(fā)自然散落在身后。
那個女人臉上洋溢著一種令人羨慕的愛意,手里還捧著一束代表陽光的向日葵,上面還被畫筆畫上可愛的笑臉表情。
向日葵的花語是信念、光輝、忠誠,向日葵雖然沒有玫瑰浪漫,但它的愛就像文赟那樣坦坦蕩蕩。
女人朝老人揮了揮手,后面還踮起了腳尖,生怕沒被看見。
時云回過頭,看著身后的女人,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從未變過。
“阿云,在這里,我?guī)闳ヒ粋只有我們兩個的地方。”
搶救室內(nèi),老人的眼角落下了最后一滴眼淚,浸濕了放在枕邊的照片。
陰晴圓缺,但有你就好,可是明明我們都沒有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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