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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海浪拍岸,風大迷眼。
方多病眼眶通紅望著無際的海面,手里緊緊抓著李相夷的那封絕筆信。
有絕筆信又如何,李相夷欺騙他那么多次,萬一這絕筆信只是他的又一個謊言,萬一他只是不愿再讓人叨擾藏起來了。
總而言之,方多病不信李蓮花這么輕易就死了。
“小寶,我們回去吧!迸赃叺暮螘曰萦谛牟蝗蹋檬州p輕地握住方多病的手臂。
“娘,我不回去,李蓮花一定沒死,我要找到他!狈蕉嗖≡捳Z中含著決絕與果斷,天下之大任他尋,縱使李蓮花藏到天涯海角,總會遇見。
“小寶……”
“娘,莫要再勸!
話落,方多病對母親告別,而后將絕筆信塞進衣服里,飛身騎馬而去。
馬方行至林中,忽聽身后有另外的馬蹄聲。
笛飛聲催促馬馳與方多病并行,“臭小子,我也信他沒死!
方多病與笛飛聲對視一眼,兩人眼里都藏著誓要找到李蓮花的堅定。
“江湖之大,唯有李相夷才值得我比試。”笛飛聲甩開方多病,獨自一人踏上了尋找李蓮花之路,他的聲音隨著風吹而飄散。
方多病用手拂去臉頰未干的淚痕,他喊道:“笑話,我方多病也不懈與你一比!
……
方多病回到早已修繕好的蓮花樓,帶上狐貍精同行江湖,過上破奇案尋蓮花的閑散日子。
沒想到竟有一天,他方多病的名字能像李相夷一樣響徹江湖。
笛飛聲將盟中事宜交給了他最信任的手下去處理,而他終是放下了打榜的念頭,一心撲入了尋找李蓮花的事情中。
前些日子方多病又破獲了一樁新婚夜殺人案,他看著那件與采蓮莊差不多的嫁衣時,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時李蓮花穿嫁衣模仿殺人軌跡的情形。
方多病越想啊就越思念,他會擔心李蓮花會不會獨自蜷縮在某處,孤單地壓制自己的毒,擔心他受凍還是挨餓。
循著他們曾經相伴走過的地方,方多病不語淚先流,狐貍精在他腳邊乖巧地搖著尾巴,似是討他歡心。
方多病看著李蓮花第一次將自己拋下的地方,找了處地方坐下摸著狐貍精的腦袋,自顧自地說:“李蓮花,等我找到你,你千萬不要再拋棄我了。”
“汪汪。”狐貍精突然跑開。
“狐貍精,你去哪。 狈蕉嗖∑鹕碜汾s狐貍精,卻見它在一處草叢中停下,鼻子不停地嗅啊嗅。
方多病扒開草叢,瞧見一灘干涸的血跡。
出于刑探本能,方多病想:有人受傷了。
他沿著狐貍精帶的方向一路找過去,在一山洞之中瞧見個暈倒在地的男子,他的臉上戴著面具,身形像極了李蓮花。
可惜并不是他,方多病就算不摘下面具也知道。
出于好心,他把男子救下了,其實最主要還是此人太過于像李蓮花,讓他不顧此人好壞之分有了惻隱之心。
方多病在這個男人身上探不到半分內力,想必就是個普通人。
“這是樓上那人的七日房錢與藥錢,麻煩店家好生照顧!狈蕉嗖o意在此處多留,多留了銀錢給店家便告辭了。
又在江湖闖蕩了數(shù)周,笛飛聲找到了方多病。
兩人點了一桌子菜,又要了兩壺酒,狐貍精趴在桌子底下咬骨頭。
方多。骸鞍w,你來找我,莫不是有了李蓮花的線索!
笛飛聲失魂落魄地搖了搖頭,“并非,只是現(xiàn)在才知,不止有忘川花才能救李蓮花!
方多病原本打算喝酒的手一頓,眼睛驀然睜大,聲音里藏著控制不住的急迫,“不止忘川花,還有什么?”
笛飛聲從袖子里掏出一本牛皮封的古籍,“這是我不久前去到摩庹山,不慎踩中機關落入一處古墓,在墓中尋到的這本靈草錄!
方多病翻閱幾頁,找到了所求的答案,“仙祗草,配合蛇膽服下可換血溯經,清毒有奇效,但也有后遺癥,服下之后身體越來越差,內力盡失樣貌大變,每天要吐掉大灘的毒血,而后食用玉靈菌活血通絡,維持月余,便能達到全身換血重塑經脈,漸漸回到身體巔峰時期的狀態(tài)。”
“這玉靈菌和蛇膽倒不稀奇,仙祗草我還是第一次聽聞,到哪里可尋?”
笛飛聲:“這是遠疆菱蔚人先祖所寫古籍,仙祗草是那邊特有之物,十年生一簇,一簇四五支,只有貴人得用!
方多。骸澳沁有嗎?”
“此書看來有百余年了,我也是誤打誤撞才發(fā)現(xiàn),想來菱蔚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仙祗草只長不枯,估計都快開滿了吧。”
方多病立馬抓起旁邊的劍,“事不宜遲,待我先去取來!
笛飛聲一把拉住他,挑眉示意他看門外才進來的一個背著藥包的少女,“不急,上門了。”
“誰病了?邀我來此,要不是錢給的多本姑娘還真不一定來。”少女一身異域風情,性格頑潑,金色的眼睛在客棧內掃視。
方多病忙舉手,“姑娘姑娘,這兒。”
少女霸氣落座,“我看你孔武有力,哪病了?騙我可沒你好果子吃!
方多病:“不好意思啊,我相思病,念一位朋友太久,導致我睡不好也吃不好的!
“這病我也治不了,你想那位朋友就去找他唄。”
方多病還想說些什么,笛飛聲卻打斷了他,“姑娘,我找你來,只是想問問你手里的仙祗草賣不賣。”
而這位異域少女似乎不知道仙祗草是什么東西,眨巴眨巴了兩下眼睛,方多病舉起那頁樣圖給她看,刻意把效用遮擋住了。
“哦,這個啊,我家園子里都開了一小見方了,我都叫它解毒草的?上Я,這次來中原玩就帶了兩株!
“在哪?”方多病問。
少女閉眼想了想,“剛來中原時在一河岸邊發(fā)現(xiàn)了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我看他長得帥,不忍心他死,又見他是因為中毒至此,所以把兩株藥草都喂給了他,還有些靈藥靈菌啊都一股腦喂了!
方多病腦中念頭一閃,下意識問出,“那個男人長什么樣?”
“一襲白衣,劍眉,五官俊朗。哎呀,我看過的帥哥不多不會形容,反正很帥。他的毒難解,廢了我好一番功夫,對了,我給他解毒之時發(fā)現(xiàn)他體內有股平緩卻充滿生機的內力。”
笛飛聲和方多病都反應過來了,那是揚州慢。
“謝了!狈蕉嗖∪酉乱粋錢袋子,“算我報答你救命之恩!
“一桌子菜,你們都沒吃呢!”少女叫道,“喂,菜可以我吃,但我不養(yǎng)狗啊!”
狐貍精被方多病安排的人暫帶一段時間,他則快馬加鞭回到之前的客棧。
“店家,還記得我嗎?之前安排在這里的那位男子去何處了?”方多病的語氣要多急切就有多急切。
李蓮花,李相夷,我就快要找到你了。
“哎呀小少爺,我整日里在客棧忙,我也不知道啊!
笛飛聲在門外迎來垂頭喪氣的方多病,想安慰又不知如何開口,“臭小子,你就這么確定。”
“都怪我,怪我沒有那時就將他認出!狈蕉嗖”е鴦ψ谂_階上,“他一定是不想見我了,他肯定怪我連自己的師傅都認不出!
余下的日子,笛飛聲和方多病結伴而行,兩人從這座山前往那座山,一路上懲惡揚善,所過之處留下不少好名聲。
可惜,方多病這次夜晚跟蹤失誤了,他幾天前手上受的傷還沒好,此番被突然竄出來的四五個人圍攻,打斗時落了下風。
笛飛聲在處理另外一批人,短時間趕不過來。
更要命的是他們不僅人多,密林中機關也多,方多病單手持劍殺了兩個人,腳踝卻不慎踩中了繩索被套中拉倒在地。
方多病單手難敵,眼看一把銀劍要刺向心臟,一白衣男子飛劍而來,月光傾灑在他的身上,背影冷寂熟悉。
方多病解開束縛從地上站起,他不可置信地以疑問語氣慢慢說出三個字,“李蓮花?”
光是看著這個背影,方多病的眼淚就止不住了,他亦步亦趨地上前抓住白衣男子的衣袖。
怕是夢境,怕是泡影,怕是自作多情。
唯有手中切切實實地布料質感是真實存在的,待方多病看清白衣男子的臉后才一把將人抱住,感受到他是真正存在的,淚水才順著方多病的臉頰一滴滴落在李蓮花的衣服上,將白衣染出一片水漬。
李蓮花單手回抱小寶,另一只手中的劍刺穿了試圖襲擊方小寶的殺手。
“小孩,抱夠了嗎?”李蓮花安撫般地拍拍方多病的背脊,“這人都沒殺完,你還不放開我啊。”
方多病眼淚汪汪地松開李蓮花,這么久以來的委屈與難過在此刻爆發(fā),他死死盯著李蓮花,生怕他殺完這些人后又跑了。
不過,李蓮花真的要跑,自己又有什么辦法呢?
方多病垂下眼睫,忽感頭昏腦脹有要暈之勢,想來是那些殺手劍上有毒,他昏倒前用力張嘴說出,“李蓮花,不能再離開……”
*
方多病睡時做了噩夢,醒來時冷汗涔涔。
他一睜眼就叫喊道:“李蓮花!”
然而蓮花樓的門推開后進來的是笛飛聲,他手里端著碗藥,“你又夢見他了?”
方多病:“不是夢,是真的,我昨天就是被李蓮花救下的!”
“那是你中毒看錯了,是我救的你!钡扬w聲把藥遞給方多病,“喝了!
笛飛聲的話音剛落,李蓮花的笑聲便從外面?zhèn)鱽,“阿飛,你竟然開始撒謊了!
“李蓮花,真的是你!狈蕉嗖“阉幰豢趷灥簦昂每,我沒做夢!
李蓮花笑著看他,“小寶,是我,如假包換。”
李蓮花還活著一事方多病和笛飛聲都選擇了保密,這次回來感覺李蓮花活躍了許多,而方多病對他還是處處注意,怕他還有余毒未消,怕他還有一天要走。
某日買完菜回蓮花樓,方多病瞧見李蓮花在外舞劍,利劍破空,帶風而舞,樹欲動而風不止。
方多病在外頭看著沒過去打擾,李蓮花舞的投入,舉手投足之間利落干凈,盡顯少年意氣,桀驁一身骨,他的十年隱忍不發(fā),在今日一朝而出。
李蓮花舞的盡興之時,笛飛聲持劍而入,一人獨舞瞬間變成二人相斗。
笛飛聲和李蓮花不相上下,過了幾個又幾個回合,直到太陽都快落山了,方多病才提著菜籃子打斷他們的比試,“別斗了,以后有的是機會。”
“李蓮花,今天你做飯!狈蕉嗖“巡嘶@子里的東西亮出來,“就做你最拿手的菜!
笛飛聲收劍,“十一年了總算了卻我的心愿,李相夷,江湖第一你當之無愧!
“承讓承讓,笛盟主謙虛了。”李蓮花把劍放下,拿起菜籃子回歸生活。
吃飯之際,方多病突然從衣服里翻出一年前李相夷寫下的絕筆。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余感念君所贈之忘川,然終有負君之所望。”
“李某已去,若君意不平……”
李蓮花聽的又摸鼻子又干咳嗽,“小寶,念這個干什么!
旋即,方多病把這封絕筆當著李蓮花的面撕掉,“李相夷已逝!
“李蓮花,好久不見。”
笛飛聲:“以后還會走嗎?”
“再也不走了,這次,我絕不騙你們!
三人舉杯共飲,笑聲在蓮花樓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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