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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盡天下
現(xiàn)在,我是個講故事的人,不過以前我不是。大概三十年了吧。三十年前,我見過三個人。那時候我是個算命的。
面前的孩子眨著一雙眼睛看著我,她今年也有十歲了。我看著她一點一點的長大,然后每天來我的桌子前聽我講故事,講以前漫長歲月中發(fā)生的那些細碎片段,講那些片段中的英雄或者美人。
我笑一笑,其實我知道我笑起來是有些嚇人的,這孩子也這么說,她總有些怯怯的告訴我,我這么對她笑,會讓她覺得冷。她不明白是為何,可就是自心間冷得徹骨。我看著她睜大了眼,恐懼的退了身子,躲在桌腳背后.我就不再笑了。
我說,孩子,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她便不再害怕,靜靜的走了兩步,然后坐在一處干凈的石板上,兩個腳穿的鞋子繡著翩躚的蝴蝶,紅色的翅膀藍色的花紋。她眨了眨眼睛說,你要說什么故事?
我本來想笑一笑,不過想起我笑的時候她的眼神,就忍住了。我說,我以前是個算命的。大概三十年前,我遇見了三個人。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她安靜了下來歪著頭看著我。我閉了閉眼睛理了思緒。然后望著她。
那一年的秋天,對,就是秋天。葉子才泛了黃開始卷邊。我每日清晨都擺著卦攤在城墻邊上。那條街本是極安靜的。少有人路過?赡侨沼行┎灰粯,風(fēng)輕柔而過,城墻上似乎有朝賀的喧囂。我清晰的聽見九天寰宇間跌蕩的禮樂。這是……君臨天下的預(yù)兆。就在這個清晨,我遇見了那三個人。那位姑娘眉間一點朱砂,眼睛如同黑夜里最璀璨的兩顆星星。她的嘴唇勾了一彎淺笑,比春天的風(fēng)更溫柔,更美麗。及腰的長發(fā)在風(fēng)里飛過兩名男子的眼瞼。我就這么看著他們?nèi)齻人走過來。
呵呵,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如果說我算命生涯中為自己算了什么,那就是我不該遇見什么樣的人。顯然,我不該遇見這三個人,因為,從我看見他們的那一瞬間,被改變的不單是他們?nèi)齻人的命運,天下,為之傾倒……
不過,注定的終究是注定的。我看出了元和……哦,孩子,你不知道元和是誰。我給你說,元和是一個男人,就是那天的兩個男人之一。他有利劍一般的犀利眼神,藐視天下的睿智目光。我從他的身上看見了一個君王的仁慈和決斷,也從他身上看見了命運的詭變,更從他身上看見了認命而不服輸。那天元和站在朱砂的右邊。他的右眼里裝著天下,左眼里盛滿了朱砂。
簽筒在朱砂的手中搖了三搖,落出來的一根,破了風(fēng)中的所有空曠的吟唱。那簽落在了案桌上,聲音清脆優(yōu)雅。白炎拾了簽,然后看著簽文搖頭一笑,他說這個簽瞎說。然后遞到了朱砂的手中。哦,我又忘了,我是在講故事。我應(yīng)該先告訴你白炎就是另外的那個男人。這個男人和元和不一樣,他眼里除了朱砂什么都沒有。
我自然知道那簽上寫的八個字,“絕代紅顏,傾盡天下”!所以,我只說了一句話,我說,這位姑娘命格極貴,必為天下母。然后我就開始收拾我的攤子。孩子,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預(yù)見了天下,真的。戰(zhàn)火就要開始了,從南邊一點一點蠶食天下。這個時間是十年。
果然就像我預(yù)見的那樣,戰(zhàn)火從這個國家的最南方開始。元和是個認命的人?墒撬蟹N不服命的態(tài)度。他愛朱砂,所以,他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了他深刻的愛戀。既然命中注定了朱砂會為天下母,那么,他就讓這天下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至于白炎,呵呵,那個傻小子,他居然沒有看見,元和要的天下里也包括了朱砂。
你還小,還不明白愛情。這是世界上最玄妙的感情。其實我也不懂愛情,可我卻明白,三個人糾纏的愛戀絕對是最殘忍的存在。孩子,你得記住,堅定自己的心意。呵呵,現(xiàn)在說這些太過早了,我繼續(xù)講故事。
白炎的劍有凌厲天下的鋒銳。他是我見過的使劍的男子中,最好看的一個。你看著他舞劍,哪怕再是血腥的場面也有一種冠絕天下的美。而白炎就是用這樣的劍法幫著元和打下了整片江山。戰(zhàn)火在繁華的帝都謝幕,荒淫無道的君王跪在元和的腳下為茍延殘喘的生命做最后的乞討。
秋天,十年硝煙換來一季漫山楓葉,綿延在帝都城門外的山上,望不到盡頭,如同染了重重戰(zhàn)火變得似血般殷紅。九層的寶塔在殿鑾宮闈的深處掩映著這燦爛的紅葉。禮樂響徹云霄,百姓們唱響了贊歌。
而一場戰(zhàn)爭的結(jié)束也就意味著另一場戰(zhàn)爭的開始。元和比天下任何一個人都適合穿上皇帝的禮服。他那渾然天成的霸氣讓他驕傲的站在了長長的階梯頂端,他身后沉重雄偉的宮殿成為了最完美的配飾。
嘹亮的鼓點被山呼的萬歲掩蓋了,元和的衣袖里揮出了一片朗朗的乾坤天下。整個世界如同傾軋了數(shù)年的戰(zhàn)火,一夕消散般的安靜了。輕靈的樂聲自遙遠的瓊臺飄來,繁華的藍色,夢一樣在所有人眼前劃過。跳舞的人是朱砂,卷卷而來的湛藍水袖帶著天空的顏色,以它翩然的姿態(tài)告訴整個天下,美麗的極致到底在什么地方。
可是朱砂的水袖也無法讓人忽略天際厚重沉郁的云彩,那一天,不是個好日子。深秋的風(fēng)帶著凋零的凄涼掠奪過皇宮的天空。靈魂哭泣的聲音夾在風(fēng)里,撕裂的哀傷是硝煙里枉死卻無法超度的可憐百姓最后的繾綣。而最終,這些殘留人間的寂寞孤魂,隨著漫山被風(fēng)吹落的楓紅,消失在耳際。這一季的繁華,只是一場風(fēng),就舞了個空。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元和的帝王歲月,也如同這一季楓紅,在最燦爛的時候便開始面對凋零。不過他登基的第一年,很平靜,天下歸心,日漸的富足讓百姓們心里對生存的恐慌慢慢遺忘。除了最南邊,元和起兵的地方。那里本來就是一個混亂的所在,也只有在這樣的混亂中站起來,元和和白炎才有了取天下的實力?墒乾F(xiàn)在,他們都不在這里了,于是,所有的混亂便又開始繼續(xù)了。我記得那個時候元和看著南方的眼神,擁有著一切仁慈也涵蓋不了的光芒,那是他的天下,那里的人民也是他的子民。所有的人,都應(yīng)該因為沒有了戰(zhàn)爭而幸福。
宮殿里的生活沉悶空洞。所有華麗的衣衫裙釵終究難讓朱砂偶有一笑。她站在任何一個有風(fēng)的角落里,任著凋落的葉子或者花,從舞起的發(fā)絲間隙里零亂而過。從一個秋天,望向了紛飛了冰雪的冬天。最后,春終究是踏著空氣中詭異不安的氣息,悄然而來。
所有的樹枝都開始長出新綠。這個春天是一切噩夢的開始。南疆的動亂終于讓元和決定要盡快的解決了。那日午后,陽光慵懶鋪在宮殿的廣場上。元和與白炎走在層層疊疊的殿宇間,就如日月同輝。你應(yīng)該知道,樹葉割破了天幕,灑下來的光束有多美。朱砂就是在這樣的夢幻光芒中安靜的站著。那日她穿了樸實的一身裙衫,水墨的蓮花安靜綻放在袖口裙角。潑墨的每一筆都在這個午后升華成了仙靈一般的優(yōu)雅。然后三個人一如初見一般飲梅子釀的酒。一口一口的喝,一口一口的醉,醉到夜星被云漸漸遮蓋,然后天際滾滾的春雷,震撼這一年的第一場風(fēng)雨。
桃紅杏白落了一地,宮殿的掃灑侍女拂拭過每一階后,白炎踩著元和登基的時候走過的臺階,到了殿前。那一跪,天地都有些震顫。元和手里的劍是一把絕世的好劍,這把劍的名字沒人知道。可我知道,它叫天星。呵呵,元和把這把劍賜給了白炎,要他用那無雙的華麗劍法平定南疆的所有戰(zhàn)亂。陰沉的天空隱約還有雷聲,一陣肆虐的風(fēng)卷著殘敗的繁華,掃蕩了宮殿。而朱砂站在城墻上,就那么看著白炎打馬而去,沉重的行軍激蕩起漫天的塵土,所有的安寧重新回到混沌的狀態(tài)。
白炎到了南疆以后,用天星揮出了全新的和平。營地里永遠都肅穆沉重。臣服在帥帳外的叛軍的頭領(lǐng),透過厚實的獸簾,他看見了白炎,以及白炎手上的天星。劍是絕世的好劍,而人,有著天地間能賦予男子的所有華美。就在簾子被一雙手掀起的瞬間,天地間的顏色變了。你知道嗎?世界上最震撼的就是太陽光突然破了厚重的云,然后如同神明一般,給萬物都鍍上一層金色。呵呵,天星易主,將星歸一,天下又要亂了。
綿密的春雨停在了初夏的一個晚上,六月的杜鵑開在宮殿的每一個所在。朱砂的嫁衣上繡了璀璨的鳳凰。而皇帝的婚禮就在這一個艷陽華彩的午后,踩著雨過留下的泥土的味道,從一頂鸞轎踏上宮門的瞬間開始了。宮婢們仰視著百里紅妝中明黃的轎子,而轎中的,便是那位有著足以顛倒榮華,顛覆天下的絕美容顏的朱砂。
拜過了天地神明,經(jīng)歷了山盟海誓。朱砂和元和站在宮墻頂上,俯視著他們的子民和大地。初夏的綠色,鋪天蓋地,鳥兒們歡歌在這雨后的初晴,陽光溫?zé)岫岷汀7彪s的禮儀就在這樣祥和的氣氛中結(jié)束了。喜娘把朱砂送進了元和為她新建的宮殿寢室中。然后一對龍鳳呈祥的紅燭用它跳躍的火焰表達了天下對皇帝和新妃子的祝愿。
可是,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是這么的天遂人愿。至少,對白炎來說,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痛苦的一天。從這一天開始,每日里,他都在情感中糾結(jié)陷落。他永遠無法忘記朱砂看著自己離開的時候眼里含著的淚水。他錯誤的理解成了,是元和借平定叛亂把自己調(diào)離了朱砂的身邊,然后用手上的權(quán)勢逼迫朱砂嫁給了他。呵呵,我也說了,三個人的感情是最難有個結(jié)果的。這種殘忍對每個深陷其中的人都是滅頂?shù)膫。朱砂面對白炎突然的闖來,無言和內(nèi)疚最終化作了白炎看見的那滴沒有落出來的淚。所以,白炎手中的酒瓶子碎在嶄新的寢宮門口,精致的瓷片鋒利寒冷。朱砂把緋紅的蓋頭重新又蓋在了自己的頭上,直到星月朦朧的夜吞噬掉夕暉。而元和就這樣帶著微醺的醉意,擁著他最愛的女人。
你一定也想知道,為何白炎會出現(xiàn)。皇帝納妃這樣的事情舉國皆知,所以,白炎趕回來了。趕回來想帶朱砂離開,他以為,朱砂心里是有他的。因為,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元和只是戰(zhàn)亂中遇見的一個路人。所以在破滅了希望以后,他的愛化作了仇恨,對元和的恨,恨到要顛覆了天下,只為了朱砂。
從某種意義上看來,白炎是個可憐的男人。愛而不得的感受堪比凌遲,更何況在白炎的生命里,其實只有朱砂。當(dāng)朱砂成為了白炎生命中再也無法企及的存在時,白炎的世界就這樣傾倒了,毀滅得一干二凈。
我講到這里的時候,天漸漸的開始黑了。暮鐘敲響,云彩突現(xiàn)血樣的紅色。那孩子歡快的叫著:你看,火燒云!
我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云的盡頭紅得就像元和登基那年的楓葉,當(dāng)然,更像元和與白炎對戰(zhàn)的那個黃昏。那是朱砂嫁給元和的第十年,白炎的軍隊勢如破竹,與元和的將士攪亂了整個大地。戰(zhàn)爭,帶給百姓的永遠都是滅頂?shù)臑?zāi)難。這片大地上的戰(zhàn)火,停停歇歇,整整又燒了十年。焦灼的泥土中散發(fā)著死亡的味道。朱砂日復(fù)一日的站在城樓上,用最仁慈和悲哀的眼睛環(huán)視著狼煙四起的江山。震驚天地的嘶啞哭喊掠過四季,遺留一具又一具的白骨。空氣里的味道腐朽頹靡,元和的心里越來越多的焦急和煩躁。他總是在無法面對世界的時候,走到朱砂的身后,用手在她纖細的腰上找到一分安寧。十年的時間,沒有讓朱砂的容顏褪色,反而染上了高貴典雅的韻味。那一日從日出到黃昏,他們就這么相擁著站在可以俯視天下的地方。后來,朱砂輕輕問了一句,戰(zhàn)爭何時才能停止,百姓們什么時候才能過上安定的日子。但愿明天醒來,什么都過去了。元和摟著朱砂,自她的眉心吻起。他說,是啊,但愿明天一切都過去了。
那時候我停留在星辰之上,看著宮墻內(nèi)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我化作一陣清風(fēng),跟著元和的信使到了白炎的帥帳。然后我看見白炎眼里掙扎卻滿含了仇恨的光芒。然后白炎撫摸著天星上的血槽花紋,我聽見他喃喃的低吟著一個名字。他在喊朱砂……
馬蹄揚起的塵土遮住了我的眼睛,而我是一陣風(fēng),跟在白炎的身邊,聽著他的心跳聲,急促慌亂。
最終,我看見了元和和朱砂一同站在高高的城墻上,風(fēng)帶來朱砂和元和的聲音,他們在說著話。他們說:這樣是對的……
我聽見朱砂說,去吧,你這樣是對的,我看著你,永遠都只看著你……
我聽見元和說,如果死的人是我,他會好好照顧你,所以我很放心……
我聽見朱砂說,我只要你,上天入地,都只要你,去吧,為了千千萬萬的子民,也為了我的罪孽……
元和深深的看著朱砂天空一般藍色的衣裙,他說,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無罪的。然后,像是懷念一般,朱砂在空曠的城樓上揮開了衣袖,她在跳那只舞,那只曾經(jīng)為白炎送行的舞。
元和再沒有回頭,皇帝的鎧甲黑色中鑲嵌了緋紅,富麗的顏色帶著高貴尊嚴(yán)的蕭肅。他看著白炎站在他的對面,用自己曾經(jīng)賜與的劍攪亂這天下。
他只是淡淡的說,拔劍吧。
我在云端靜靜的哭了,原來,知道了結(jié)果并不是好事,我能讀懂人心,可我卻害怕在這個時候去看朱砂一眼。她只是安靜的立在城樓上。眼神平靜,沒有波瀾,如同這十年來每一次遙望遠方一樣,她甚至沒有看城墻下為她決戰(zhàn)的兩個男人?晌曳置鲝倪@樣的平靜中感覺到了絕望和悲傷。我從她的眼里看見了元和一次又一次的倒在白炎的劍下。畢竟,他沒有那種珍寶被掠奪的仇恨,而在元和仁慈的心里,還惦念著曾經(jīng)攜手走過的艱難歷程。所以,在一劍錯身而過之后,天星舔舐了他曾經(jīng)的主人的心臟,用它那雕著龍紋的血槽吮吸著元和的滾燙的血液。我看見元和倒下去的一瞬間,他看著朱砂,兩個眼睛里,都只有朱砂,再沒了天下,沒了江山,都是朱砂,不舍的,眷念的,遺憾的,心痛的……
白炎其實也流淚了,只是元和再也看不到,他眼里的朱砂在天星刺入心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沿著安靜的階梯跑下了城樓。元和是含著笑倒下的,因為天下終于安定了,白炎會是個好皇帝,也會待朱砂好……
可我知道,元和的想法錯了,白炎一定是個好皇帝,可他卻沒有機會待朱砂好了。朱砂站在白炎的身邊,用一種白炎從未見過的哀莫眼神闡述著她的心痛,然后她就如,就如一汪水一樣,撲在了元和的身上,甚至沒有掉下一滴的眼淚,她說,元和,我來陪你了。我說了,我只要你。
白炎沒有看見朱砂是怎么樣用刺在元和身上的劍刺透她自己的心臟,只是有裂帛的聲音傳到耳畔,他不敢聽,也不想聽。而我居然在這個時候,做了生平最后悔的事情,我讀了白炎的心。
我在他的心里看見了破碎,一片一片的破碎,碎成粉末,碎成空白。然后哀傷的灰色侵襲了心的每個角落,帶著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悔恨?墒菦]有空隙能讓他懺悔,他在恐懼,在驚慌,在一點一點從仇恨中醒過來。我被痛苦所包圍了,用我的身體切身的感受了白炎現(xiàn)在的痛,而這種痛將在未來的十年里,每一天都折磨他。我無法掙扎,也無法從這樣的痛里抽身。我在他的零亂回憶中找尋到了無數(shù)的碎片,初遇的,征戰(zhàn)南北的,共享天下的……所有的畫面一幕幕閃過。終于,這痛遁入了白炎的四肢百骸,把我從他殘破不堪的靈魂深處解救出來。我?guī)е幕炭挚粗谠团c朱砂的遺骸前跪下,我聽見大地顫抖的嘶鳴。
白炎在說,他錯了……
“講故事的姐姐,你怎么不說話了?好長時間了?”
我低下頭,看著她拽著我的衣腳,她問我:“姐姐,元和娶了朱砂,以后怎么了?”
我看著她鞋面上繡著的翩然而舞的蝴蝶,猶豫著該不該講那一段悲哀的過往。
“姐姐,你快把故事講完吧!
“我,好,我們繼續(xù)講……”
我正準(zhǔn)備著要把后面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的時候,這孩子的家人找過來了,那位年親的母親牽著這孩子的手,就像以前每一次把她帶離我身邊一樣,她輕緩和藹的聲音寵溺的叫著女兒的小名,她說:“砂砂,天晚了,明天再繼續(xù)聽姐姐講故事,現(xiàn)在跟娘回家。”然后她朝我點點頭表示她的感謝。我就這樣看著她們消失在巷子深處。而這個時候,我才轉(zhuǎn)回頭,看著一個小男孩從陰暗的角落里走過來。
“你說今天一切都會結(jié)束,我相信了你,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了。”
“快了,你看天邊的那顆星星,馬上就要隕落了。那是帝星。”
果然,我的話剛一說完,那顆原本璀璨的星星就落向了宮殿深處的九層寶塔。一切真的結(jié)束了。我睜開眼睛,看見遙遠的宮殿里,白炎安靜的坐著,塔中,一只細瓷的杯子碎在身邊,瓷片反著月光,冷冽凄美,而月色隴著朱砂的畫像,畫里淺淺的一絲微笑看著白炎緩緩的倒下……
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拉起身邊小男孩的手,我說:“小和,明天,我們要開始另一段行程,找到他,結(jié)束你們糾纏幾世的孽緣!
“我終于愿意相信你是神仙了,謝謝你,至少我知道朱砂她,現(xiàn)在很好,也知道,我們或者還能有個未來!
天際的月光清冷如洗,鐘聲響了九輪,每輪四下,是皇帝駕崩的聲音,遙遠的宮殿里亮起了無數(shù)的燈火,白色的長綾寂寞的掛在每一個所在,哀樂緩緩而來,我仿佛聽見那樂聲里,白炎的一聲嘆息和那嘆息里的一絲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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