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其實當初千鈴問她"怎么會和仁王那只狐貍拍拖"時,她也是很堅定地說著"因為愛呀"之類的話的.
　　"我叫漓岸綾...希望以后能和大家相處愉快."緊張的自我介紹還回蕩在教室上空,所以某人插進來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突兀,"漓岸綾?真是奇怪的名字."
　　九
　　因為當初的"名字事件"她一直對那只名叫仁王雅治的生物毫無好感.但世界不會因為一個人就改變運轉軌道,一切都是在發(fā)生著的...
　　"漓岸綾同學.""恩?誒..."一抬頭就看到一張壞笑著的狐貍臉和那扎眼的發(fā)型."干嗎湊的這么近..."低下頭咕噥,等了一會,某人好象還沒有打算說什么的意思,只好自己先開口,"仁王同學,你有什么...哎,你怎么坐這了?"某地球生物大大咧咧地把東西放在她旁邊,又毫不客氣地坐下,"NA,我已經和班導說好了,以后我就坐這里,輔導新同學...熟悉學習環(huán)境."似乎是很滿意地看著她的表情,還怕不夠亂地又添上一句:"還有,岸綾同學...有件事要告訴你.""什么?"
　　仁王修長的手指拂過他自己的辮子,"我要追你."
　　八
　　"哈,你真可憐...被白毛狐貍盯上."在還有夏日余溫的上午,她被千鈴拖去一起SHOPPING,"不過這也蠻可喜可賀的啊...說不定你就成了狐貍的第...恩...應該是第177任女友.""不會吧,這么夸張!"漓岸綾咋舌,"我對這種人可不會有興趣...""哇噻綾綾那家店的上衣好復古好萌啊~~""千鈴你有在聽我說嗎..."
　　但仁王似乎是下定決心一定要追她到手.每天早晨都在她課桌上放一大束嬌艷的玫瑰外帶各式糖果巧克力,班里其他女生又羨慕又嫉妒的目光都能把她燒出一個洞了.只可惜她本人對玫瑰好感不大,又不喜歡吃甜食,所以本性節(jié)儉的某綾也只好一邊嘆著浪費一邊把玫瑰統(tǒng)統(tǒng)丟進垃圾筒,甜食可以送給千鈴,反正千鈴家的蛋糕店似乎是正在搞禮品活動,正需要討巧的東西吸引食客眼球.
　　七
　　其實仁王從本質上還算個不錯的同桌.拋開他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是可以幫漓岸綾補習她學的云山霧罩的物理.但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感覺這句好俗...),仁王提出來的要求就是要漓岸綾每周六一個人來學校和他補習.自認為無奈的某綾權衡下利弊,覺得還比較合算的樣子,于是高興的答應了.此舉使后來得知此事的千鈴長嘆一聲,很'溫柔'地用手里的<<源氏物語>>砸了某綾的腦袋.
　　"我說綾小姐...我知道我長的很帥,但你剛才已經是第三次看著我發(fā)呆了..."某個冬日上午,和仁王坐在空蕩蕩的教室中補習的某綾一下清醒過來,"啊對不起對不起...走神了剛才..."后半句是極小聲的嘟噥,再后邊就只好在心里想了:外面明明在下雪...這么好的天氣不出去玩真是可惜了.仁王順著再次魂游天外的某綾的眼神看向窗外,輕輕笑了笑:原來下雪了.
　　"那我們今天干脆不要補習了,出去堆雪人好吧?"看穿了漓岸綾在想什么,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綾的神情一下就明朗起來了.
　　"當然好!"
　　綾后來回憶起那個下午,只記得自己笑的很開心,仁王帶著她在整個校園里亂跑,雪花揚的滿身都是;領她去學校后邊的甜品店,那里的糖果可愛到連不喜甜食的她也忍不住買下...而天漸漸暗下來,仁王突然握了她的手,變魔術般遞給她一朵藍紫色的狀似百合的花.
　　"這是...鳶尾?"這明明該是春天才有的,綾默默轉動著花柄.
　　"對.這種紫色鳶尾代表著愛與希望."
　　六
　　一些微妙的變化還是要發(fā)生的.比如說仁王每天早上不再送玫瑰而改成鳶尾,比如說漓岸綾不再把花朵扔進垃圾桶也不再總無視仁王.還有...兩人不約而同的把補習地點改在了那家甜品店.
　　二月的周六下午,外面還是寒風凜冽.漓岸綾握著果茶杯暖手,后腦被人敲了一記:"在想什么?""你..."別老這么理所當然,我又不是你什么人.綾在心里腹誹,盯著仁王笑瞇瞇地繞過來坐在對面."啊呀綾,你的手怎么這么冷啊!"喂喂,漓岸綾的嘴角在抽搐,你怎么叫的就那么順口...還有...我們還沒熟到你可以幫我捂手的份上吧!正在綾黑線時,手腕處一涼,她詫異的低頭看,一條鑲著粉紅色水鉆的銀制手鏈圍在自己腕上."誒,你..."對面的仁王站起來:"今天是你生日,你不會也忘了吧?""哦...好象是..."可你怎么知道的?不過她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某人打斷了.
　　"綾,現在你可以答應做我女朋友嗎?"
　　綾恍恍惚惚覺得周圍很吵卻又什么也聽不見,又覺得自己好象并不清醒地說了什么:"好...我答應."
　　五
　　“Game win by仁王，6-0！”居然一分都不讓別人拿走啊。。。本質上是個網球盲的某綾感嘆著，不過是場普通練習賽，有必要這么賣命么？看看球場一邊累的氣喘吁吁的那位對手，再看看這邊笑得沒心沒肺明顯不把人家放在眼里的仁王，綾無言低頭，再怎么說也都是同學，一點面子也不給...場內的幸村望望看臺上的女孩,回頭對仁王笑得如沐春風:"雅治,這次比昨天慢了30秒,是不是該加大訓練量了?"仁王在自家部長大人和藹燦爛的笑顏下冒出了冷汗:"部長,我看就...不必了吧..."幸村不置可否,又看向綾---她已經開始發(fā)呆了."我說雅治.""嗯?""聽文太說,那位綾小姐是你進入立海大以來維持時間最長的女友,而且,我可是第一次見你帶別人到球場來..."幸村頓了頓,"你真喜歡她?"
　　"不全是."仁王已經向看臺上綾的方向走過去,"但至少這次,我是很在乎她的."
　　靜.安靜.寂靜.詭異的沉默...這次換仁王黑線地盯著從剛才就一心專注于手中書本的綾:"...綾.""嗯?干嘛?""你就不覺得周圍太安靜了嗎...""沒有啊!"綾終于抬頭,沖仁王揚了揚手里的書,"剛好可以專心看書.""你就不怕撞樹上...""不怕."綾繼續(xù)頭也不抬,"只要你還有點良心,就不會把我領樹前邊去."于是仁王無語,只好奪過綾手中的書,"走路看書對眼睛不好,不要看了.""喂,你快還我.""不還.要不......你親我一下,我就還你.""......別想.""那就不能還你啦.""快還我.""誒,你又不肯親我,又讓我把書還你,這可真難辦,"仁王笑得很奸詐,"那就只好這樣啦."說完便摟過漓岸綾吻住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綾感覺要窒息的時候仁王終于放開了她,牽起她的手向前走著,似乎完全沒察覺旁邊的綾尷尬的幾乎要冒出煙來,"我說你做了這種事就一點表示也沒有嗎..."脫口而出的話讓綾窘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表示？“仁王繼續(xù)奸詐地笑，“哦，我知道了。。�！彼D身，握住綾的手，一筆一劃的用手指寫下---我不離開你。
　　陽光下，是他清朗又有幾分邪氣的笑容，熠熠泛光。
　　四
　　“哇，沒想到你還會吹長笛......"綾在心里把"本來以為你只會打網球和談戀愛"這半句吞下去,擺出一副星星眼看著仁王.仁王好笑地揉揉綾的頭發(fā):"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沒用啊?"被看穿了...綾左顧右盼的岔開話題:"嗯,那個,既然你會吹,干脆教我吹一首吧!""啊?你......想學哪首?"我怎么知道啊囧..."算了,我看你也不清楚,干脆教你首好聽的,雖然你未見得學得會.""說什么呢你!"綾假裝生氣的樣子,仁王忙舉手討?zhàn)?"好了好了...吶,"他嘩啦嘩啦地把曲譜翻到一頁,"就是這個,綠袖子."
　　還好綾還算聰明，在仁王的教導下,一個下午竟也能吹出大概曲調.不過..."可惡啊,這個曲譜怎么這么難記!""哎,綾啊."仁王訕笑,"不是曲譜難記的問題,而是..."而是你是譜盲吧!不過仁王很明智的沒說這句話,"吶,你看我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教你吹了曲子,你也得有所回報吧?""啊,這個..."綾暗道失算,卻也無可奈何,"你說吧!"反正我也未必答應.
　　"我的要求很簡單."仁王環(huán)住綾的腰,"你看,我一直叫你'綾',可你不是管我叫'喂'就是干脆省掉稱呼.所以...你已后也該叫我'雅治'才公平!"
　　三
　　可惜,不是所有故事都能以"王子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以及甜蜜番外一二三來結尾的.
　　綾最近很有些不習慣.仁王這兩天總是一下課就消失了蹤影,讓她連想問問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的空隙都沒有.有時綾也會發(fā)愣,然后淡淡的笑----自己已經習慣他在身邊陪著了么...
　　初夏的某個午后，綾和仁王并排躺在郊外一座小山丘松軟的草地上，這還是之前一次“補習”時仁王帶她來的."喂,我說..."綾憋了多日的疑問終于忍不住提出來,"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仁王先是一愣,而后沉默著別過頭不語.綾看他這副神情有幾分不忍,便又開口:"雅治...""哈,我逗你玩的."剛才還仄仄的仁王忽然笑著坐起來,"你還真是...對了,我教你的那首綠袖子你練的怎么樣啦?""嗛!"平白被耍了的綾氣結,"我練的很好!就是..."她小小聲,"總會記混譜子.""哦,"仁王似是若有所思的樣子,"那你要多多練習啊..."
　　綾看著不同于常的仁王,一顆心卻已漸漸沉了下去.
　　二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綾都沒有見到仁王----他根本沒來上學,只托柳生送來口信:周六依舊在那家甜品店見面,有事和她說.當時柳生慢慢說完這些,推了一下眼鏡,她驀然覺得柳生看自己的眼光很銳利."綾小姐."柳生的聲音與仁王不同,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感覺,"無論結果怎樣,我希望你們都能幸福.""謝謝."她如是說,心中的不安卻如發(fā)酵的面團,越漲越大.
　　"綾."仁王同每次一般坐在綾對面,她要的也是果茶,熱熱的一杯捧在手里.這時仁王開口:"綾,我要去法國了.""哦."綾神色平靜,卻讓仁王隱隱不安,但他還是繼續(xù)說:"我父母一直在安排...這一次,我大概會去很久很久.我知道你等不起,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綾低下頭,只覺得手里的果茶與店外的烈日更襯得自己心寒如冰.
　　"哦."她應著,聲音是可聞的艱澀,"好吧,再見."看著仁王走出店外,她才方覺心枯力竭,倒在椅上,眼淚便滾落下來.
　　我不離開你,這個誓言,何其脆弱可笑.
　　一
　　轉眼多年逝去,又到了一個圣誕節(jié).千鈴已初為人母,綾也已嫁作人婦.兩人仍是極好的朋友,此刻正是在購物街閑逛順便淘些新款服飾.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東京購物廣場,廣場上的大屏幕電視正在播放著什么,倏而畫面一轉,換成一個擎著球拍飛奔的身影.
　　"哎呀!"千鈴忽地拽住綾的袖子,"那不是仁王雅治么!"綾一驚抬眸,那個大屏幕上果真是仁王,只是磨去了當初的玩世不恭而多了一份成熟.心下便有些抽痛,千鈴沒察覺仍再說:"聽說他去法國留學后作了職業(yè)網球手,還得了不少大賽獎項...誒,綾你怎么...哭了?""啊?"綾慌忙抹抹臉,驚覺不知何時自己以淚流滿面.千鈴看著她嘆氣:"算了...綾,咱們走,啊!"綾聽話的點頭,卻是掩不住的痛哭失聲.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些事是人們一世也不會知道的.
　　比如說仁王永遠不會知道綾此刻的失聲慟哭.
　　比如說綾永遠不會知道那個春日午后,仁王說過的那句"我很在乎她".

　　綠袖子.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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