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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天龍寺外,
菩提樹下,
化子邋遢,
觀音長發(fā)!
短短十六字,其中卻是暗流涌動,往事紛繁。段譽的降生非是鎮(zhèn)南王妃與落魄太子的一夜情產(chǎn)物,而是一對苦命鴛鴦愛的結(jié)晶。
擺夷族長之女刀白鳳,原就與大理皇室有婚約,只不過對象非是彼時作為宗親的段正淳,而是皇太子段延慶。為了培養(yǎng)感情,兩人幼時便常常相處,自是親密無間。
兩人曾于鳳凰木下許誓,愿做比翼連理;也曾攜手同游,徜徉于林野。然而,一場叛亂卻將這對有情人推入深淵。
先是傳來延慶太子葬身的噩耗,后則宮闈內(nèi)亂皇室更替。擺夷族欲更迭婚約,將刀白鳳另許宗親段正淳。
刀白鳳始終不愿相信情郎已逝,因此一直對著段正淳的求娶推諉拖延。后來,她索性躲到天龍寺,說是要為故去的延慶太子祈福,超度往生。
––––––––
刀白鳳最終等到了那個人。
月色朦朧,她白衣如故,而彼則遭污不堪,面目全非。
但是她還是一眼認出了段延慶。不顧他全身流膿,惡臭無比,她俯下身去,將他攬入懷里。
『鳳妹,能再見你一面,孤死而無憾了。』段延慶艱難用手指在泥地上寫到。
他想要伸手拭去愛人眼角的淚水,卻又踟躕了,怕自己這副邋遢模樣玷辱了她。那只手終是無力的掉落在塵埃中。
看著懷中的延慶太子行將斷氣,刀白鳳悲從中來,甚至萌生了殉情之意。思及同生共死,刀白鳳忽然思及一個法子,她身上原貼身攜帶擺夷族秘傳的同命蠱,吞服的雙方相互感應(yīng),危機時刻可為對方續(xù)命,原是打算在大婚之日與延慶太子共服的。她慌忙打開藥盒咽下一顆蠱丸,又用嘴渡氣將另一顆送入段延慶腹中。
段延慶雖然仍在昏迷之中,脈象和呼吸卻是漸漸平穩(wěn)。刀白鳳揪緊的心終是松快了些許,遂幫助段延慶清洗傷口和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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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段延慶悠悠醒轉(zhuǎn),印入眼簾的是刀白鳳憂心忡忡的面容。她變得憔悴了,發(fā)絲也有些凌亂。見到愛人醒來,她布滿血絲的眼眸浮現(xiàn)出一點亮光。
段延慶的喉中發(fā)不出聲音,只得顫抖著把伊人擁入懷中。
……
用書寫與刀白鳳交流之后,段延慶終是知道了她來到天龍寺的內(nèi)情,也得知段家人已將自己徹底放棄。段延慶憤恨不已,卻也知悉讓枯榮大師主持公道的籌算已然落空。
刀白鳳多是勸說他安心養(yǎng)傷,毋要再管世俗紛擾。大不了他們一同遁入山林,與世隔絕。
但是延慶太子卻是知道,現(xiàn)狀并非長久之計,雖有枯榮大師幫忙遮掩,而刀白鳳藏匿他之事遲早暴露,不如先行離開以免牽累到她。
『我要離開了,我將去往中原西域一帶,苦練武功、聯(lián)絡(luò)勢力,定要讓一切相關(guān)者付出代價!』段延慶在刀白鳳手上寫到。
刀白鳳黯然垂淚:“延哥,我不要你孤身涉險,我只想你好好的!
段延慶搖搖頭,他終是咽不下那口氣,他繼續(xù)寫道:『或是十年,或是二十年,我定要卷土重來,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刀白鳳嘆息一聲,此人本身天潢貴胄,又怎得甘愿就此沉淪呢?但是想要復(fù)位,想要正本清源,又談何容易?
苦勸不動,刀白鳳卻是強挽留了他數(shù)日,因為此番別過,未來怕是再難在重逢,因此他兩人日日行那人倫之事,卻是把一生的份量都傾瀉在其中。
而這幾日之中,刀白鳳卻是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何不與段正淳虛與委蛇,卻與延慶太子行那暗度陳倉之事,卻是可不費吹灰之力將皇位物歸原主,正本清源。心中已然定計,但她卻是氣惱情郎要離開她搏前程,于是并未與其交代此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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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信如期未至,刀白鳳于是假意為段正淳心誠所致,應(yīng)許他的求歡。她知曉段正淳用情不專,時時四處游訪花柳,不會一心拴在自己身上,因此這給了她可乘之機。
誕下段譽之時,段正淳并不在身側(cè),刀白鳳作偽兒子生辰,讓段正淳錯以為譽兒是己出。但是真實生辰卻是鐫刻在段譽貼身的金牌上。
世子既出,段正淳雖是賭咒發(fā)誓不再二心,要與刀白鳳相守,但是刀白鳳卻是知道他死性不改的,于是假做妒意大發(fā)、拈風(fēng)吃醋,從而使得段正淳篤信他的鳳凰兒對自己一往情深,已是徹底忘懷了“故去的”延慶太子。
因著實質(zhì)上對段正淳厭惡不已,刀白鳳詡稱為情所傷,幾年后順水推舟的出家當了道姑,除了親子段譽以外,倒是誰也不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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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曼陀山莊。
四女均已殞命于慕容復(fù)劍下,而段正淳也傷慟不已,拔劍追隨情人們而去。
刀白鳳假意哀切,卻是與段延慶隱晦的交換一個眼神,她故意錯開要害部位,扎入小腹之中。
悲切的段譽看到此番人倫慘劇,欲與段延慶拼命,卻是被母親攔阻,在他耳邊將二十年前的是非因果娓娓道來——
“孩兒,延慶太子才是你真正的父親。當年我與他早有婚約、兩情相悅,卻因?qū)m變而勞燕分飛,后于天龍寺重逢,卻已是物是人非。彼時我尚未與鎮(zhèn)南王成婚,與延哥歡好有了你。但是當初惱恨他舍了我孑然離開,因此卻是將此事按下未說,瞞到今日。”
段譽被龐大的信息量驚得目瞪口呆,腦子嗡嗡作響,只是抱著母親的身子,叫道:“媽,媽,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兒,你道枯榮大師因何將一身功力傳你?他本是延哥的親叔父,你的相貌卻是與延慶太子年輕時候頗為相肖,他早就知悉了你的真實身份,才會那樣行事!
段延慶道:“快給解藥,我好救你媽。”
段譽信了幾分,卻也是見母親氣息衰微,于是給段延慶聞了解藥。段延慶運鋼杖為刀白鳳點了傷口周圍的穴道,刀白鳳卻是阻止了他進一步動作:“你現(xiàn)在卻是不能再碰我的,不可累及了譽兒聲名。”
“已經(jīng)二十年了,卻也不在這片刻,等你便是!
刀白鳳對段譽低聲提及更多當年過往,并且細細叮囑要注意之事。說了這些,刀白鳳卻是力竭暈了過去。
『我是你的父親段延慶,為了顧全大理皇家的顏面,我此刻是以‘傳音入密’之術(shù)與你說話。你母親的話,你都聽見了?』
“說什么勞什子閑事,還不快救我媽媽。”段譽卻是急了眼,拉扯著期段延慶的衣袖來。
『你媽媽沒事,鳳妹與我體內(nèi)有著同命蠱,現(xiàn)在只是短暫的進入休克狀態(tài),半日之內(nèi)即可復(fù)蘇。』
“此話當真?”
段延慶微微頷首。
『二十年前,我能得活,你母親自然也得活。
我會帶鳳妹隱居山野,從此不問世事。但是在此之前,戲要做全套——你需先假意為你母親發(fā)喪,夜里我會來換掉棺槨帶你母親離開!
–––––––
夜里,段延慶如約前來,與段譽來到靈堂,救醒了刀白鳳。當然,在行事之前,段延慶提前下了迷藥,讓除了段譽以外的其他人盡皆沉沉而睡。
段譽將親生父母送至湖邊。
“鎮(zhèn)南王與諸姝麗皆去,我若是與你回去,眾口鑠金,總歸不善。不若急流勇退,各自相安,對大家都好。
“乖孩子,今日一別,卻是不會有再見之日了。只可惜我沒能親眼見到你身穿龍袍,坐在皇帝的寶座上!
段譽控制不住情緒,撲在母親懷里嗚嗚痛哭。
至于對段延慶,段譽依舊是不待見的:一來養(yǎng)父之死終究與他相關(guān),二來知道母親下定決心離開,不愿讓自己侍奉頤養(yǎng)天年,多半還是有著他的緣故在。
“譽兒,你認我也好,不認我也罷,今后段氏江山須得還是落在你身上的。來日方長,你且珍重!倍窝討c拍了拍崽子的肩膀。
段譽心中雖是還頗有芥蒂,但也沒有開口反駁。
“不過你倒是干的不錯,狠狠地給我出了口惡氣。他段正淳一生風(fēng)流瀟灑,播種無數(shù)又怎樣?他女兒還不是便宜了我兒子!
段譽眼皮微跳。
然后他等來了親媽的持續(xù)補刀,只見刀白鳳接過話茬——
“延哥雖與鎮(zhèn)南王雖是同姓同輩,卻算不得是什么兄弟。他的那些女兒,什么木姑娘哪、王姑娘哪、鐘姑娘哪,你愛哪一個便可娶哪個……他們大宋或許不行,什么同姓不婚。咱們大理可不管這么一套,只要不是親兄妹就是了。這許多姑娘,你便一起都娶了,那也好得很!
“媽媽,你快別打趣我了!
“我沒有開玩笑,”刀白鳳正色道,“跟誰在一起,都是你自己的事,不過你還是需當心審慎,莫要步了你養(yǎng)父后塵。天色近明了,諸人該也是快醒轉(zhuǎn)了,你趕快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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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擔心母親行蹤被人追索,不得安穩(wěn),段譽向伯父段正明坦白身世時,終究是匿下部分事實,只說母親惱恨段王爺拈花惹草,蓄意報復(fù),與段延慶結(jié)合有了自己。
段正明聽聞后感慨不矣,覺得侄兒一片赤子之心,實為難得,且又自覺對延慶太子一脈頗有虧欠,于是在對養(yǎng)恩生恩、為君之道一番教誨之后,仍是傳位與段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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