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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
風(fēng)裹挾著春日的花粉,游行于洱城。熱帶季風(fēng)區(qū)的風(fēng)似乎一直都是溫?zé)岬,夾帶著些許濕氣。在這四季如春的城市,經(jīng)濟也似乎如春季一般有著勃勃生機,旅游業(yè)的發(fā)展,讓這里豎起了一棟棟高樓,人間天堂,眾人如此評價這里。
拄著修長的導(dǎo)盲棒,一位年逾五十的女性,走在狹窄的盲道上,她的身邊,默默地跟著兩個人,他們躲在人群里,一直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同時也亦步亦趨,生怕跟丟了。雖說洱城發(fā)展的不錯,可出去景區(qū)附近的地帶各項設(shè)施都不錯,生活區(qū)的無障礙設(shè)施可謂約等于無,即便是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幾年的她,也依舊很不方便。
“文大姐,你來啦!這次的魚,又大有新鮮,來一條?”菜市場里,販魚的男人,掂了掂自己的魚,與文大姐聊天。
文琪是這里的常客,又是個瞎子,這一塊兒的人,也都認識,有熱心腸的,有時過年過節(jié)還會送些東西來。“這魚確實新鮮,小陳,來一條,幫我洗一下!彼炀毜赜檬种该嗣~,似乎也覺得滿意。
“好嘞!”
......
文琪不喜歡外面嘈雜的環(huán)境,各種氣味交織,令她的鼻子難受,各種聲音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要來菜市場。但,不行,她必須出來了,現(xiàn)在的她,得撐起自己的家......
溫馨小區(qū)十四棟一樓,這是她的家,推開房門,卻只有一個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發(fā)呆的老頭。這個家,很小,很冷清。入門擺放的,是一雙假肢,那是她丈夫郭慶豐的。
“老郭,今天兒子要回家,我買了魚,可以給你們爺倆做湯了。”文琪故作興奮,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可是......
“老二真的走了......”郭慶豐只是自言自語,如果可以看見,文琪會發(fā)現(xiàn),此刻的他,不像是五十出頭的年紀,反倒像六七十歲的老頭。當(dāng)初,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他意氣風(fēng)發(fā),失去雙腿,他也毫不在意,兒女繼承他的志向,他倍感驕傲,他的一生,似乎被軍功章填滿,可到頭來,卻失去了最寶貝的女兒......“看來,我的覺悟,還是不夠啊......” 他苦笑著,推著輪椅,進了房間,消沉,但卻也堅強。
文琪也躲在廚房里,擦起了眼淚。她在最好的年華嫁與了老郭,雖然郭慶豐很照顧她,也從不嫌棄她,但是,忙碌而特殊的工作,讓郭慶豐甚少回家,家中的一切都是靠著文琪一人撐著,直到十年前,郭慶豐回來了,卻是坐在輪椅上,被推回來的,跟他一塊的,還有滿胸的勛章,那是榮譽,卻也只是榮譽。
“叮~叮~~叮~~~”
手機鈴聲響起,郭慶豐卻不知為何,不太敢接這一通電話,他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就像一個月前的那通電話......
但是,郭慶豐還是接了,在它第二次響起的時候......
“啪嗒!”手機掉落在地,郭慶豐整個人仿佛石化了一般,他的目光呆滯,卻已經(jīng)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老郭,怎么了?”聽到聲音,文琪忍不住問,可她并沒有得到回應(yīng)。出于擔(dān)心,她趕了過來,尋著聲響,撿起來手機......
“小趙,怎么了,你們說了什么?”文琪看著郭慶豐的狀態(tài),忍不住擔(dān)憂地問。
“師娘,對不起,我......我沒保護好博越......郭博越今天凌晨,犧牲了......”電話那頭,小趙的聲音哽咽的解釋著什么,可是,文琪卻聽不進去了。
“啪!”手機再一次摔落,卻再也沒有人撿起,窗外明明是盎然生機,這屋里,卻感受不到半分......
沉默......沒有人說話,他們也沒有心思吃飯了,兩個人,呆滯地坐在原地,良久.......
“走吧,我們?nèi)ソ觾鹤踊丶?.....”郭慶豐不知什么時候,打破了死寂般的世界,他戴上了假肢,穿著兒子前天剛買的新衣裳,道。
郭慶豐牽著文琪的手,緩緩走在正午的街道上。陽光撒在大地,卻驅(qū)逐不了他們心中的陰霾。
“小文,你怪我嗎?”郭慶豐忍不住,還是將話,說出了口,兒女繼承他的事業(yè),文琪百般阻止,甚至大吵過,她最害怕的就是這一天到來,可是他卻極力支持,他覺得這是榮耀,是榮譽的傳承,他低估了,兒女犧牲對他的打擊,高看了,自己的覺悟......
妻子對上丈夫的雙眼,鄭重地把真心亮出“時至今日,你依然是我的英雄。”
郭慶豐從未想過會得到這般的答案,心下一暖,淚水便再也止不住了。
一周后......
“經(jīng)歷十二年的不懈努力,我市公安廳緝毒大隊終于在五月四日的大清掃活動中,將活躍于中外邊境的販毒集團搗毀,其中有一名優(yōu)秀緝毒警察犧牲,今日公安廳舉行隆重追悼儀式......”
手機里,回放著半年前的報道,而電視上,卻放著法院的審判過程。文琪和郭慶豐并沒有去現(xiàn)場,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見證郭家兩代人付出的回報......
文琪靜靜地聽著報道,她沒有毒梟被判刑后的痛快,她覺得心理發(fā)堵,守候了大半輩子,她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她的丈夫,孩子都是英雄......她應(yīng)該高興的......應(yīng)該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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