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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動-heartbeat-
手機的另一頭不斷地響著盲音,但庫洛洛似乎并不打算掛斷它。
擦得透亮的巨型玻璃窗外,刺眼的光線被一點一點地從黑夜與重壓的灰色云層間擠出來。
庫洛洛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臉頰貼在玻璃上,想要離那個景象更加近一些。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如此驚心動魄的景象,或者說,是多久沒有讓心臟這樣有力地跳動過?
“……Good Morning……”
他是在兩個星期以前決定了做這次長期旅行。雖然自從他在G·I里與那個除念師告別之后,就一直沒在同一個地方待到超過一個月。
通常的情況是,庫洛洛只在動身前一天的清晨睜開眼睛時,才會決定第二天要去的地方。有時是相鄰的另一個城鎮(zhèn),有時則是另一塊大陸上的偏遠國家。過去他所視為珍寶的古書們,如今卻被一本又一本的地圖冊所替代。而除了地圖之外,現(xiàn)在的他幾乎不會去翻閱其他的書籍。
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庫洛洛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思考這個問題的心情。明明除了念之后,他就該去和其他的旅團成員們匯合,去為死去的伙伴們報仇,去……
“去找西索,回流星街!
然而,任何一張地圖上都不會找到這兩個座標。
距離一年中最神圣的那個日子還有兩個星期。這一天的清晨,庫洛洛被自己的眼淚所驚醒。
簡陋的旅館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躺在昏暗之中的木頭床上,無數(shù)本印滿地形與文字的紙張散落在他的周圍。離枕頭最近的那張地圖上,幾個作記號用的紅圈已經(jīng)被淚水浸得模糊不情。
庫洛洛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過了很久,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又是……這種無聊的夢……”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這么做,無非是想要逃避自己恢復了念力之后的那些可怕事實。所以他才會選擇不斷地旅行,去任何別人難以找到的地方,像個流浪的隱者那樣,勉強靠著自己的精神駐地活下去,下一秒?yún)s又因動搖而再次選擇離開。然而,纏繞著他的夢魘永遠都揮之不去。
外面明亮的光線透過那扇窄小的浴室窗戶,將站在洗漱臺前的庫洛洛的臉映出一條清晰的明暗交界線。
“……真是糟糕的臉色……”
古舊卻干凈的鏡子中央,庫洛洛對著自己布滿血絲的眼睛喃喃說道。在那雙幽黑得令人迷惑的眼瞳之下,他依稀記得在夢中的西索所殘留的氣息。
先是鼻尖,然后是臉頰,再到嘴唇,鎖骨,胸膛,小腹……最后到達全部欲望的根源。仿佛是神圣的儀式一樣,庫洛洛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想象著那些細長的手指慢慢劃過自己那些羞恥的地方,以及包裹住那個神秘之處的觸感。他感覺得到,自己像是回了黎明前夜的那個夢中一樣,火熱的身體不斷發(fā)出急促而沉悶的呼吸聲,而喉嚨深處那些難以抑制的呻吟正隨著他劇烈的心跳聲一同溢了出來--
“庫洛洛,你要到哪里去呢?”
眼淚再一次奪走了他的視界。在半明半昧的房間中,長久以來被壓抑的孤獨感被夢境的碎片所深深刺傷。
庫洛洛知道,西索當然也很清楚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現(xiàn)實,或許是他早已厭倦了這種反復進行的游戲。所以當自己向他提出要找除念師的時候,就已經(jīng)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一直都想殺死我吧?西索。
圣誕前夕的異國小鎮(zhèn)總是會散發(fā)出一種寧靜而歡樂的氣氛。
庫洛洛沿著蜿蜒的石板臺階慢慢向山下走去。路的兩旁都堆滿了積雪,中央的道路上卻光潔得見不到一點冰凍的痕跡。這個幾乎沒有被現(xiàn)代化所污染的小鎮(zhèn)讓庫洛洛待了整整一個月,因為這種離群居索的生活可以令人暫時忘掉過去或未來的痛苦。
盡管難以割舍,但是現(xiàn)在,是該離開的時候吧?
在通往外界的火車站前,庫洛洛買了去附近大城市的車票。掏錢的時候,他無意中看到了在自己的衣袋里閑置已久的手機。
收件箱被形形色色的信息所塞滿,以致于連半個電話也打不進來。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那之中包含著旅團成員們發(fā)給他的信息,雖然沒有看過,但庫洛洛已經(jīng)大概猜到會是什么事。
--團長,你已經(jīng)除了念嗎?下一步的行動是什么?
--團長,你在哪里??
--團長,螞蟻入侵流星街,請速回!
--團長……
屏幕上方標記了信息已滿的符號不斷跳躍著,但庫洛洛毫不理會它。
“如果是該回去的時候,我自然就會回去……”
他突然發(fā)覺自己正是以一種多么自私的口吻說的這番話。
庫洛洛低垂了眼簾,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按下了那個快要忘記的號碼--在早上擦拭干凈了手指之后,他就一直想要那么做了。
“滴嚕嚕嚕~~~~”
空曠的廢棄教堂內(nèi),第四個音符高出八度的《歡樂頌》從落滿灰塵的圣壇前傳了出來。
“喀……”
仿佛是某種無形的力量所操控著,灰塵之下的長方形物體發(fā)出閃爍的亮光。
“……喂,西索。是我!
男人的聲音在輕微的機械聲之后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br> “真是好笑啊,這個號碼,在你去了G·I之后就不再用了吧?……”說完了這句話,男人的聲音沉默了許久,之后再次響了起來,“你在手機了灌入了\'念\'吧?哈哈…又在騙人嗎?”
但是,沒有人在教堂里回應(yīng)他的話。
“……吶,我只想說的是,我已經(jīng)除了念。”男人再次停頓了一下,接著低聲說道,“你是為了想和我決斗才幫我的,不是嗎?……”
不斷變化的光線透過殘破的彩色玻璃窗照在圣壇上,布滿灰塵的手機聽筒上方正時不時地揚起細小的塵埃。
“……我要走了,你……”男人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但還是努力保持著平靜,“算了,沒什么。保重。”
細小的掛斷聲之后,教堂內(nèi)再次恢復了平靜。
有很多時候,庫洛洛會試圖讓自己融入到平凡的人群之中。
距離飛艇的起飛還有很長的時間。若是以前的話,庫洛洛會選擇去候機室的圖書館里看書。盡管那些充斥了快餐文化的小說和報紙很是無聊,但總比閑坐在咖啡廳里花一到兩個戒尼喝苦澀的怪東西要好。
可是現(xiàn)在,他寧可去機場外的流動市場里瞎逛,像每一個外國的觀光客一樣,在拮據(jù)的錢包□□驗那種虛榮的快感。
十二月里的天氣在這個地區(qū)仍然是以晴朗為主。這大概也是有大多數(shù)游客選擇在都市里游覽,參觀以及購物,而不會坐幾個小時的火車到偏遠的山區(qū),體驗變幻莫測的風雪和靜修般沒有絲毫樂趣的旅途的理由。
午后的陽光之下,庫洛洛穿過落滿粟米粒和鳥類痕跡的廣場,朝著喧鬧的街區(qū)走去。路旁的行人中有很多正對著手機肆無忌憚地說著話,有的在談天,有的在爭論,有的則是在吵架。但他們唯一的共通之處就是,每個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忘乎所以地進行著對話。
旁觀者,或是過路者,會產(chǎn)生嫉妒,是嗎?
一種沖動再次在庫洛洛的胸間升起,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是的,即使打通了西索的號碼,也不會有人接聽。他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wù),不該再出現(xiàn)的,對吧?
庫洛洛的嘴角慢慢露出一絲微笑,帶有許些的自嘲。
“啊~要買地圖嗎?最新的世界地圖哦!”兜售地圖的小販們在市場的周圍爭先恐后地向觀光客們推銷著自己的商品,“各種文字的都有!山區(qū)的地形圖也有哦~!”
各種嘈雜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也許那正是古老的留下金錢的方式之一。但庫洛洛并不想要任何東西。忽然,一件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在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圣誕貨品攤旁,一個包著頭巾的老人默默地坐在那里抽著煙,在他的身前,正擺著幾卷發(fā)黃的紙張。
“已經(jīng)……好久沒有看到那些古董了啊……”
庫洛洛還沒有來得及回想,雙腿就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邁向了那個貨攤。
“請問……有地圖嗎?”他從老人驚詫的目光中看得到一絲意味深長的神情,隨后,他又補充道,“記載了最完整的世界的地圖!
“嘀嚕嚕嚕~~~~”
“喀……”
“西索,是我!
“……看來,你大概是把手機忘在了那里吧?”
“笨蛋!
“……”
“對了,我找了有流星街的地圖!
“在這之前……我一直都期望不會在任何地圖上找到它…但是,現(xiàn)在……”
“吶……也就是說,該是我回去的時候了,哈哈~……”
“你一定覺得這是很無聊的事,對不對?”
“我……”
“我猜,你是不會像流星街那樣容易被發(fā)現(xiàn)吧……”
“……好了,收線了!
“……”
“人一旦陷于對某些事物的執(zhí)著里,就會容易對眼前的景象產(chǎn)生迷惑!
夜幕終于降臨。
如果沒有飛艇內(nèi)的系統(tǒng)廣播提醒,庫洛洛真的會忘記目的地是哪里。
從進入客房之后,他就一直在看那份在流動市場上買到的中古地圖卷軸。
當然是假貨,在這個世界上,大概連流星街的居民都不會清楚自己腳下的土地到底是什么樣子。
庫洛洛很想大笑,但是,他發(fā)覺自己仿佛被擊潰了一樣,難以言喻的苦澀感被卡在喉嚨里,噎得他快要透不過氣來。
“到底是你在尋找我,還是我在不斷地尋找你呢?……”
他十分清楚,那不被自己承認的事實。
“……某些時候,我真的很想直截了當?shù)母嬖V你我的心情!
庫洛洛歪著頭將手機夾在耳朵旁邊,抬起手慢慢劃著了一根火柴。
“你知道嗎?西索。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天上了,與耶和華一起慶祝他兒子的生日。”
他慢慢將燃著的火柴靠近那卷發(fā)黃的地圖,不斷晃動著的火光映出了他臉上復雜的微笑,在那雙深得快要將人吸進去的黑瞳中閃爍著。
“……我呢,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中睜開眼睛時,就已經(jīng)身在流星街的垃圾堆里了。哈哈~所以比起你那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生日來,倒不如干脆選在死的一天來當作‘生日’更好呢……”
發(fā)黃的紙卷一點一點地被鮮艷的火苗所吞噬,黑色的灰燼與一些沒有被完全燃燒的碎屑掉落在潔白的洗手池中。
“與生俱來的孤獨感……是嗎?哈哈……可是你也想過有同伴吧?”
庫洛洛望著最后燃盡的碎紙片,之后,緩緩地走到客房的巨大玻璃窗前。
“可是,現(xiàn)在,死過一次之后的我,已經(jīng)沒有能力再去挽救什么了……”
突如其來的痛楚令庫洛洛彎下身,緊緊揪住自己的胸口。
“……你看,那其實是你想要的,對不對?……”
“……我的身體,旅團團長的身體,已經(jīng)被你禁錮住了。∥魉鳌
那是多么難以啟齒的話,然而,就像庫洛洛無發(fā)制止自己的淚水從眼角迸出一樣,所有的真相都會在這一夜中被揭穿。
“……啊哈……我?guī)缀蹩梢月牭玫侥莻小孩不愿來到這個世上的悲鳴呢……”
庫洛洛無力地靠在冰冷的窗戶上,手中卻仍緊緊攥著手機。幾片細小的雪花從天上飄落在光滑的玻璃上。
“……下雪了啊……”
他的上衣領(lǐng)口早已被不斷滴下的淚水所浸濕,但這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
“……西索,你看得到雪嗎?你知道嗎,我醒過來的那一天,流星街的雪正落在我的臉上。那是被污染了的雪啊,灼燒著皮膚,痛得我想要大哭,但是,我已經(jīng)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了……”
庫洛洛微笑著再次淌出幾行眼淚,喃喃地對著摻入不知明的雜聲的聽筒說著。外面的黑暗與房間內(nèi)的昏暗將他緊緊壓在窒息感中。
“……我現(xiàn)在正像個傻瓜一樣,對著沒人聽的電話講那些無聊的事……”
“……雖然鏈念被消除掉了,但我仍無法感覺得到自己還活著……”
“……西索,你該感到自豪,是你改變了庫洛洛…你把他變成了理想中的對手,那個會在清晨的夢中被你侵犯卻又無法自拔的對手……”
“……你做到了,你知道嗎?……”
“……所以,我等著你。我會一直等著你來。”
“……你不是很想決斗嗎?西索……”
突然,嘈雜的聲音打斷了庫洛洛的話。下一秒,那個久違了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響起。
“我知道了喔~庫洛洛!
“呵呵~~你以為我會輕易就把那個號碼丟掉嗎?……”
飛艇在黎明的天際中緩緩地移動著,幾乎是在太陽升起的同時,系統(tǒng)的廣播又一次響了起來。
“……出于私人飛艇所有者的決定,這次旅行的目的地即將變更,請要換乘的旅客在下一個航空港中改乘其他班次的飛艇……在此對所有旅客表示歉意……”
庫洛洛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慢慢升起的太陽,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難以猜測的平靜。
“你想去哪呢?西索。”
“哎呀呀~~~……也許是地圖上沒有的地方吧?……”
“譬如說?”
“哎呀呀……”
The sadness on the face will probably be gone tomorrow
When did my eyes become dead?
What is waiting for me tomorrow as I sing and live without meaning?
Alone in my room as my heartbeat screams
Don\'t kid yourself and don\'t fool yourself
I am addicted to the perceived fate
I am alone I linger on to this fate
Don\'t kid yourself and don\'t wound yourself
The unstoppable rain The unstoppable sound The unstoppable scar
The unstoppable love The unstoppable song...
I can\'t stop it anymore
I can\'t handle it any more
Kill the voice Close your eyes Drown in the darkness Roam around
I won\'t depend on anyone anymore
Kill the voice Close your eyes Drown in the darkness Roam around
I keep inside me your keen voice...
All in darkness
Its such an irony this sunny bright weather
-Good Morning-
那是一個晴朗的圣誕節(jié)。
END
鼓動-heartbeat-
HXH西團同人
Sokuya.Kaorukawa
05.12.24
。ㄎ闹杏⑽母柙~為Dir en grey《鼓動》)
插入書簽
FREETALK:
終于在停止了很久之后又寫了一篇西團的故事。之前基本上都是在趕稿,畢竟80P的漫畫不是小數(shù)目=A=。
以《鼓動》為題是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在看過了DIRU《WITHERING TO DEATH》的英文翻譯之后,盡管這首歌也有拍PV,但我會想讓西索和庫洛洛去重新演繹。
--在絕望與痛苦與孤獨間的掙扎,是否會是庫洛洛在離開了G·I之后的真實心情呢?富堅留下了疑惑,當然會存在任何可能。誰的說法都會是正確的,所以我只能做到盡可能地完善其中的一中可能。
然后從現(xiàn)在看來,還是一慣的老樣子(笑)。
不過這篇中的庫洛洛倒是我以前從未塑造過的樣子,可以說是更貼近于常人吧。那也是他除了念之后的一種可能啊。而西索,也許他一直是個BT,但我相信他不僅是個BT。(笑)所以,這個結(jié)尾其實也是意味深長的,也留下了無數(shù)種可能。(再次笑)
……大概也就是這些了,因為這個作者現(xiàn)在頭腦混亂中=A=。
那么,祝大家圣誕快樂。
Soku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