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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瑛與絳珠
隨那一僧一道,寶玉,不,現(xiàn)在該喚神瑛侍者,飄飄蕩蕩回到了太虛幻境。
警幻依舊鮮艷美麗,好生嘲笑了他在凡界的無腦無心之舉一番,才把他從那下凡薄冊上銷了號。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哄了賈母整整十九年,到天上也不過半月多些,赤瑕宮欄桿上的灰也不曾多積一點。
到了神界,那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自然脫去舊日皮囊,英武神威不減當年,看著寶玉下界前到歸來仍豐神俊朗,一副當下奶油小生的好模樣,口中嘖嘖聲不停,“怪道人家女孩讓你吃她口上的胭脂,你小子皮相得有一半功勞!闭f得神瑛一陣臉紅。
神清氣爽不過半日,兩位苦命人又接到命令準備下界去度脫幾個。
“何日是個頭喲,昨日求人算了算,距離退休也不過幾百年了,好就是了,了就是好……”
獨留神瑛一人。
上太虛幻境前,他禁不住石兄苦苦哀求,將其仍歸至青梗峰下,他同石頭本是一體兩面,不想那頑石一離身,自己身上那些飄渺之氣似散了些許,越發(fā)像個情根未斷的人品了。那大石頭下凡前本就能口吐人言,不是凡物,見神瑛如此,心里明白了大半,想到自己同神瑛在人間不似別人,嘆了口氣,“你不過凡心偶熾,下個凡怎么讓你活得更像個人了?難為那絳珠仙子心里記著你甘露之恩,下凡還了你整整十幾年的眼淚,我看出來了,你就是個拔不了情根的種!去靈河邊看看你那好妹妹去吧!”
它算是明白了,自己和神瑛若不合一體,稀里糊涂的神瑛是不能超脫的,而它歷盡千帆又何嘗再有入紅塵之意,此分道揚鑣之意,不過想在這大荒山了卻余生,把故事將給后人聽罷了,況且……他看向后面兩位笑得眼睛都沒縫的人物……
神瑛聽得云里霧里,他本是不知道還淚一說的,待原故細細道來,心中滋味只多不少。
飛去那靈河時,神瑛才明白警幻在自己名號上畫上一筆朱批時為何笑得那般意味深長。
三生石畔依舊熱鬧,排隊刻字的人實在多,字又難刻,半時挪動不了一下,神瑛忘了掩息,落地前張三李四跑了一大半,倒給他留了個前排的好位置。
他想了想,恭恭敬敬地向那三生石道,“敢問老兄,幾天前見過一株絳珠草嗎?“那石頭聲音渾厚蒼涼,回答一點不拖泥帶水,”沒!
這倒把他噎得一句話都沒了,人家都這樣說了,他也問不出一朵花來,故郁悶地退出烏泱泱的人群。
確實,那絳珠草早該不在那里了,修的個女體下凡苦煉一回,補上了五百年的基業(yè),現(xiàn)在也是男女不辨了,找不到芳蹤是一回事,況且人家對自己又是個什么心?她怎么想自己在凡界胡鬧的那些事兒的?她的眼淚可是實打?qū)嵉倪完才回來的……不能說不盡職了……
大概只是報恩吧,還是別打擾絳珠仙子了。
思及此,神瑛腳步略緩,終于想起自己往日優(yōu)哉游哉廣施雨露的大家風度來。
那絳珠草不過是自己英豪慷慨幫助下的一株罷了。那日不過見那草蔫巴得可憐,施幾滴甘露也并非抽骨瀝血,心念一動,不曾想結(jié)緣的事兒,他神瑛平日是見不得苦,但更見不得女兒哭,這這……人家下凡專還了十幾年的眼淚給他,他真是要一頭投到灌愁海里去了……
日子太過無趣,那日他“碰巧”逛到青梗峰,那貼心的石頭有意無意地跟他說,”你那故事出書了。“
幾日后,全太虛幻境都知道神瑛侍者托一僧一道從下面捎了一本厚厚的兩冊書上來,名叫《紅樓夢》。
神瑛也是真沒事兒干,自己心里那段纏綿不盡之意,好似只能在這《石頭記》里才能得到撫慰。
黛玉,這是絳珠在凡界的名字,好聽,跟自己還有一個字合的,更好聽。神瑛記性不好,前塵往事只能記個大概,幾天過去,連朝夕相處的相貌也記不得了,只能一遍遍翻書想象大伙的樣子,重點想象林妹妹。
警幻說這叫癡情。
她那日來到赤瑕宮見到他還拿著磚頭一樣的紅樓,對著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就不能干點正經(jīng)事兒?”她敲著神瑛的頭,“你知道我每天帶人來看太虛幻境,讓他們自己從薄命司里悟出點東西有多難嗎?竟沒一個像話的!“說完就又氣哄哄走了。
把神瑛搞得一愣一愣的,看著警幻的背影,手將書徐徐翻到下一頁,想著看完這回就去打下手。
這回的標題有點刺眼,這是誰取的?“苦絳珠魂歸離恨天”,好,很好。
熱火朝天忙著修訂本的空空道人和大石頭身上無端傳來一陣寒意,不過抖抖胳膊。
“哎,這次結(jié)束請我喝酒,一枝春的!
“好說!
看完這回的神瑛侍者心里好不是滋味,那“焚稿斷癡情”的痛楚,隔著書頁噬著他的肌骨,我可真不是個人吶,神瑛默默地想。
起身,默默往警幻處走去。
對方見到他一副黑臉,終于有了好氣色,一把扯住神瑛的胳膊,把他丟到一個房間,勒令他“好好待著“,疼得他非常想問候一下她奶奶女媧,您捏人的時候都是喜歡這種靜如嬌花照水,動如母叉鉗人的款么?
工作低峰期,神瑛在這古色古香的雕花閣里待著半日都沒有人光顧,想到警幻的“好好待著”,默默站在窗前發(fā)呆。
終于有腳步聲傳來。
輕緩的,伴著一股藥香,幾乎在同時,神瑛聽到自己的心“砰砰”地劇烈地跳動。
他只來得及轉(zhuǎn)個身,還不能收斂一下臉上的驚愕表情,門就毫無阻礙的打開,外面天光泄入,他在那一瞬間看清來者的容顏。
那破書他一句話都背不下,此刻卻如明鏡般呈在心頭,初見時的心驚,葬花時荷著花鋤的靈動輕巧,“冷月葬花魂”的悲凄,焚稿時的決絕……幾乎猛得清醒過來。
對方略略低頭俯首。
他聽到自己低低道, “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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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難平,花了一個多小時寫完后下午去考了外國文學,很少有靈感,寫東西從來都跟擠牙膏一樣……
朋友問有后續(xù)嗎?我很難過地說目前為止是沒有的,紅閃閃的“完結(jié)”大家也看到了,林妹妹今生只為還淚而來,淚盡而逝,這是不可改的結(jié)局,如果真要有后續(xù)……大概是神瑛侍者這個呆球和絳珠在天上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