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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情落番外之倚夢回
夜,訴說著竹影的斑駁。
慕容紫英緊握靈珊玉魄,果真,這就是命運(yùn)么?
那,我現(xiàn)在就是慕容書白了?
紫英立在門口,月光灑在白發(fā)白衣之上,的確像極了書白。
可我不是!
慕容紫英透過竹屋的縫隙,瞥見了另一個紫英坐在桌前,似乎等待著什么。
自嘲的笑了笑,千年前的自己,就是這樣吧。
轉(zhuǎn)身,卻不小心踏到了青石板,清脆的聲響倒是駭?shù)搅四饺葑嫌ⅰ?br> 不可以,不可以在糾纏這個自己了。
迎著月光淺笑,書白,我生,只是為你。
東海邊,潮聲凜冽。慕容紫英立在巖石上,想著玄霄。
師叔現(xiàn)在,恐怕早已脫離東海成魔了吧。我,又要到哪里去尋他?
書白。
清冽如初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慕容紫英沒有回頭,這個世界上這么喚他的人只有一個,玄霄。
我不是書白,我是紫英。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閑得波瀾不驚,一千年的歷練,慕容紫英覺得自己做得到。
是,你的確不是書白。
紫英轉(zhuǎn)身,對上了玄霄的眼睛。
紫英見過師叔。欠身作揖。
玄霄揮了揮手,做這些禮數(shù)又有什么意義?
意義么……慕容紫英覺得自己瘋了。
師叔,我想要找回書白。
玄霄閉上眼睛,我也是。
慕容紫英猛地一顫,師叔你!
玄霄鳳眼一睜,啞然失笑。紫英不必驚慌至此。
走近,骨骼分明的纖手勾住紫英的白發(fā),左手猛地攬住,右手順勢握住紫英的臉,眼看著兩唇就要結(jié)合的時候,慕容紫英用力推開了玄霄。
師叔你做什么?!
玄霄眼底掠過一絲哀愁以后又恢復(fù)了剛才的戲謔,紫英,你說我要做什么?
慕容紫英只得愣在那里,師叔,我不是書白。
那我要你變成他!玄霄再次掠住紫英,狠狠的吻著他,絲毫不顧紫英的掙扎,直到口中多了一份腥甜,玄霄才放手,謔笑著看他。
慕容紫英早已憤怒,歇斯底里的沖著玄霄吼著。
玄霄你干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他!
可是我愛他。淡淡的語調(diào)。
我也愛他!!吼出這句話以后,慕容紫英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暈在了玄霄的懷里。
玄霄清冷的鳳眼狠狠的盯著懷里的人,卻終究柔了起來。
你,也愛他么……
醒來以后已是正午,刺眼的陽光透過竹屋的散射已經(jīng)柔和了很多,但仍然耀得紫英很不好受。
一個黑影擋在眼前,舒服了好多。
玄霄。
玄霄黑著臉,右手端著藥碗。
自己喝。
謝謝師叔。
慕容紫英喜甜,喝不慣苦藥,但礙于玄霄,只能皺著眉喝下。
玄霄看他狼狽的樣子,有點(diǎn)想笑卻很無奈。
紫英,我愛的到底是你,還是“你”?
玄霄被自己弄糊涂了。
慕容紫英,喝完了就跟我走。
雖然不知道玄霄要帶自己到哪里去,但直覺告訴自己他不會害自己。
慕容紫英一陣暈眩。
慕容紫英你一定是瘋了。
魔界。
不見天日,到處可見飄忽的魔。
一股寒意刺痛著慕容紫英,前面的玄霄似乎早已適應(yīng)了這種寒冷,依舊走的匆匆。
原來在這一千年里,師叔早已經(jīng)修煉成魔,而且在魔界頗有地位。
半仙之體在魔界終究還是不自在。
師叔。
一直走在前面的玄霄停住。
何事?
我們?yōu)槭裁匆獊砟Ы纾?br> 為了書白。
書白,書白。這個名字在兩人的心里反復(fù)念著,任由心痛蔓延。
心痛也好,這樣我才不會忘了你。
很快,二人來到正殿。
紅發(fā)赤角,血色的印記伏在脖頸處,魔尊重樓。
玄霄,重樓挑眉。此人是誰。
慕容紫英稍一作揖,在下慕容紫英。
玄霄亦是波瀾不驚的樣子,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
重樓并不多言,事實上他也并不屑于知道些什么。伸出右手,幻化出了一個半透明的樽。
夢見樽?!
不錯。重樓把玩著夢見樽,你的了。
……何意?
重樓瞥了眼玄霄,你二人之間的事情,自行解決便罷,離開吧。
玄霄的處所,房前居然是自己以前住的竹屋如出一轍的竹林,只是在魔界,清冷的有些寂寞罷了。
這里,沒有月亮陪著它們,一定會寂寞。
看著慕容紫英望著竹子出神的時候,玄霄仿佛又看見了千年前那個白發(fā)白衣的少年。
不受控制的從背后環(huán)住紫英,頭輕輕抵在他的肩頭,紅發(fā)散落在白發(fā)上,相纏。
慕容紫英本能地想要反抗,卻敗給了玄霄的溫柔,沒了上次的戾氣,只剩下相思千年的痛。
師叔他,也受盡折磨了吧。
慕容紫英輕嘆,師叔對不起,我終究不是他。
感到背后的人輕輕顫抖,慕容紫英沒了辦法,只能握住他的手,希望能夠給玄霄一點(diǎn)安慰。
紫英,紫英。
玄霄無力的叫著他的名字。
書白,書白。
慕容紫英閉眼,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這么折磨我,為什么。
許久,紫英覺得肩頭上人的呼吸趨于平緩,也沒了先前的顫抖,輕抖肩,玄霄竟然沒有反應(yīng)。
師叔?
睡著了嗎?
慕容紫英不免有些好笑,站著都能睡著么?
反手扣住玄霄,把他輕巧的橫抱過來,玄霄倒是很配合的勾住紫英的脖頸,頭軟軟的靠在紫英胸前,淺淺的笑著。
慕容紫英覺得自己很殘忍,師叔,我,我們真的讓你很痛苦嗎?
魔界沒有日月,終日籠罩在陰霾之中,連日夜都分不出來。
玄霄醒來的時候慕容紫英正埋頭在他床榻邊,玄霄看著眼前的慕容紫英,不禁又聯(lián)想到了那個和他一樣的男子。
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白發(fā),柔軟的觸感似乎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向了玄霄,把他的心一點(diǎn)點(diǎn)的剜碎。
可他還是一味的迷戀著這種感覺,即使會傷心,即使會難過,即使會心痛的死去。
也不肯放手。
也許是玄霄的力道有些大,慕容紫英輕輕一晃,便醒了過來。
師叔?
玄霄不語,只是勾住白發(fā)的手滑到了紫英的臉頰,打了個旋兒便垂下。
眼底里似乎閃過一抹霧氣,就連眉心的朱砂也似乎在一霎那間暗淡下來。
從來沒有,見過師叔這個樣子。
這還是千年之前手執(zhí)羲和敢于天爭的那個人嗎?
書白,我們是不是太狠心?
情不自禁的緊緊摟住玄霄,想要給他一點(diǎn)慰籍。
師叔,我在。
玄霄把頭埋在紫英的頸窩,小聲的抽噎起來。
慕容紫英猛地一顫,師叔,怎么哭了?
紫英,書白。喑啞的聲音從玄霄的喉中響起。
你們到底為什么要這么折磨我,為什么。
師叔我……我不知道。
玄霄抬頭,對上紫英的眼睛,里面分明盛滿了無奈。
我真的,很讓你為難么?
再次把玄霄的頭穩(wěn)穩(wěn)的擱在頸窩,師叔不要這么講。
此時的玄霄已經(jīng)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幾天以前重樓告訴他的方法。
在心中默念,不肯放手的執(zhí)念,到底還是敗給了你的溫柔。
房里的玄霄已經(jīng)睡去,慕容紫英只身來到門前的竹林。
風(fēng)掠過竹林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竹葉相互婆娑的聲音。沒有月亮的映照,自然也就不會有斑駁的竹影了。
慕容紫英有些出神的輕輕撫摸著竹子,你們說,我是不是瘋了呢?
男子相戀已經(jīng)極盡荒唐,而我現(xiàn)在居然跟兩個男子糾纏不清?
書白,我到底要怎樣才能找到你?
師叔,對不起。
玄霄帶著慕容紫英離開了魔界,回到了先前來過的竹屋。慕容紫英既然曉得玄霄的用意,在魔界,終究不自在。
紫英,現(xiàn)在我就教給你找回書白的方法。
慕容紫英眼底里毫不掩飾的溢滿了欣喜,真的么?
玄霄刻意不看他的眼睛,是的,你可知道神界的神樹?
神女夕瑤看管的神樹?
是,神樹之實可以塑造人形,而且陽壽很長。
神樹之實乃是千年才能夠成熟的神果,神界怎會輕易借出?
果然是慕容紫英,一下子就點(diǎn)出了重點(diǎn)。
用一千年的道行就可以換。云淡風(fēng)輕的聲音。
千年道行?
我的千年道行便可以……玄霄開口。
不行!怎能讓師叔平白的少了千年修行?
你放心,我有兩千年的修為,喪失一半還可以重新練起,但是你只有一千年,少了這一千年你要怎么辦?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紫英果然不如書白爽快。
慕容紫英的眼神一沉,不再說話。
玄霄咬咬牙根,但是在這之前你要回到書白的時代,用夢見樽把他的音容相貌記憶都放到里面,這樣才可以完成。
這并不難,可是紫英總是覺得沒那么簡單。若真是如此簡單,師叔又為何要等上千年?
靈珊玉魄握在手中,隱隱傳來溫暖的感覺,一如書白耀眼的笑顏。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就像是一把刀子深深刺進(jìn)你的骨血,那么疼卻無法消除。
生生的在你的生命中劃上一道道傷疤,可你卻愈發(fā)的迷戀這種痛苦,甚至想要親手把它放大,讓自己無法忘記這種刻骨銘心。
慕容紫英來到千年前的東海,躲在一旁的巖石邊,看著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潛入東海,看著書白絕望喃喃的神情,看著玄霄眼底里的落寞……
慕容紫英的心一點(diǎn)點(diǎn)被敲碎。
你們不懂得……你們不懂得……書白失了魂一樣的呢喃。
慕容紫英暗自施展法力,幻化出夢見樽,把書白的影像映入其中。
多想,多想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哪怕只能跟他說一句而已。
可是耳邊回響起玄霄的話,不要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不要試圖改變什么,否則現(xiàn)在的一切都會不同。
決然的離開,不想看書白消散時的樣子。
這樣,就可以永遠(yuǎn)在一起了是嗎?
神界,夕瑤。
一襲白衣,美麗的讓人喘不過氣。只是,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靠在身后的神樹上,淚一滴滴的打在上面。
寂寞,千萬年的寂寞。
飛蓬,我不怕寂寞,我可以等,我會等。
看著面前絕美而孤獨(dú)的神女,慕容紫英忽然覺得,修仙的意義何在?
若是沒有愛人伴在身邊,縱使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縱使壽與天齊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被無盡的寂寞所吞噬?
神女夕瑤,在下慕容紫英。
你是來取神樹之實的么?
夕瑤睜眼正視面前的男子,白衣白發(fā),冰心傲骨。只不過,眼底的落寞蔓延,又是一個癡情子嗎?
是,慕容紫英這次前來正是為了神樹之實。
為了救人?
為了舊人。
可你應(yīng)該知道,這神樹之實千年才能成熟一次,給了你,便要再等一千年了。
我自會散去千年修為,催動神樹之實成熟。
玄霄的聲音。
夕瑤又看了看玄霄,依舊是靜染的白衣,褐發(fā)散在身后,眉間的一點(diǎn)朱砂清冷而寂寞。
傳音入密,你是魔界的人。
是。
那你怎么會來到神界不被人察覺?
魔尊重樓。
重樓……夕瑤想起了那個不可一世的魔,他,是飛蓬最好的對手吧。
重樓會幫你?
自然是有代價的,神女不必過問了。
表面仍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神女,我們可以開始了嗎?紫英有些急切的聲音。
夕瑤并不多言,只是施法將神樹之實取下,交與慕容紫英。
玄霄把手搭在樹干之上,體內(nèi)的靈氣源源不斷的流入神樹,很快,又一顆果實在樹上成熟。
臉色蒼白,卻仍然硬撐著說沒事。
這就是玄霄不是嗎?
慕容紫英有些心疼,輕扶著他的手臂,似乎想要給他一點(diǎn)力量。
你們快些走吧,這里不是你們應(yīng)該來的地方。
拜謝夕瑤以后,紫英拉著玄霄急匆匆的離開。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夕瑤輕輕嘆息。
利用神樹之實施法造人,這天地間除了天帝就只有魔尊重樓。
重樓瞥了一眼玄霄,你還是這么選擇了。
慕容紫英看著重樓的眼色,不禁想要發(fā)問,卻被玄霄制止。
不必多言,我玄霄既已經(jīng)選擇,便不會后悔,你答應(yīng)我的,也應(yīng)該做到!
面前的玄霄,面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魔尊仍然面不改色,慕容紫英仿佛又看見了卷云臺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玄霄。
魔尊眼底流過一絲哀愁,紫萱,你可知道,若是為了你,我也可以不顧一切。
如此,我便幫了你們。
多謝魔尊。雖然不知道玄霄和魔尊之間有過什么約定,但是慕容紫英已經(jīng)等不及了。
重樓輕抬右手,念動法術(shù)之時,神樹之實便與夢見樽化為一體,頃刻間,白發(fā)白衣與慕容紫英如出一轍的少年便來到了三人面前。
可他不是慕容紫英。
淺笑,望著紫英,紫英,我到底是回來了。
書白,書白!慕容紫英把眼前的人緊緊摟在懷里,似乎想要把他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
玄霄在一旁不做聲,時間仿佛來到了千年之前。千年前就是自己目睹二人分離,現(xiàn)在又要目睹著二人相聚?
自始至終都不過是局外人而已。
也罷,不過是玄霄的執(zhí)念。
慕容書白放開紫英,攬過玄霄,把他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頸窩,唇在耳邊,謝謝。
玄霄記起了幾天前慕容紫英也是如此攬著自己,眼底的寂寞少了一分,眉頭卻蹙的更緊。
書白。
玄霄輕喚他的名字,聲音越來越急促。
他的身體,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冰涼。
慕容書白急忙喚過紫英,這是怎么了?
不用擔(dān)心……玄霄抬頭,對上書白的眸子。
魔尊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這是他的選擇。
怎么回事?紫英和書白等著重樓的回答。
玄霄是魔,又怎么能悄無聲息的去神界?你們也是知道的,我重樓不做沒有回報的事情。玄霄現(xiàn)在身上最寶貴的東西,便是他所剩余的修為。
摟住書白的力道加大了一些,玄霄開口,書白紫英,我沒事的。
慕容書白把頭抵在玄霄的發(fā)上,你這是何苦……為了我和紫英,值得嗎?
慕容紫英愣在旁邊,師叔……
原本我曾經(jīng)以為,我玄霄要得到的東西,沒人可以搶去。玄霄笑了笑。
可是千年前書白散去的樣子,紫英千年后相思的樣子,我不能夠視而不見。
我的執(zhí)念,到底是敗給了你的溫柔。
輕輕淺淺的話,刺痛了書白和紫英的心,努力裝做無所謂的語氣,卻真真的讓書白紫英肝腸寸斷。
書白紫英,事已至此亦不必傷懷,玄霄得此情誼,死又如何?
一點(diǎn)點(diǎn),消散。
來不及抓住,便消失在掌中。
紫英輕輕摟住書白,對不起。
反手扣住紫英,傻瓜。
然后若有所思的說,我們都是傻瓜。
雙手握住懷里的人的面頰,慕容書白將雙唇緊貼。紫英,你是我的。
嗯,我只是你的。
從此便不再離開了,任世間萬種繁華,亦難以抵得上身旁之人的萬分之一。
別人給不了的幸福,何不自己給予自己?
袖擺下的十指緊扣,此生不再放開。
人們常說,那昆侖山上有兩位仙人,形影不離。
一位白發(fā)白衣,喚作書白;一位黑發(fā)藍(lán)衣,喚作紫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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