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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螞蟻
墻上爬了一只巨大的螞蟻。
郭英猛地停下飯勺,舉起拖鞋,向那螞蟻砸去。
螞蟻抽動著細細的大腿。
郭英拿起紙巾,把螞蟻包起,使勁捏著,然后扔到馬桶里沖掉。
繼續(xù)吃飯。
這間單身公寓里什么都有,最討厭的便是螞蟻,有的甚至還有翅膀,在各種東西上飛來飛去,惡心得讓人反胃。
郭英不曉得那種帶翅膀的叫白蟻,和螞蟻不是一種東西。
白蟻是群居生物,也有自己的社會,從蟻后到工蟻,儼然一個秩序完整的母系社會。
郭英此時沒有空討論生物學(xué)問題,他現(xiàn)在最煩惱的事情是自己的婚事。
已經(jīng)29歲,父母明示暗示過無數(shù)次結(jié)婚的問題。
要不是遠在家鄉(xiāng),天天在眼前指著他訓(xùn)斥都是有可能的。
洗刷了碗筷,郭英窩在客廳的小沙發(fā)里看電視。
他有愛人,可是愛人死了。
他的愛人蕭有著陽光燦爛的笑容,健康強壯的體魄,柔韌有余的腰肢,在他的身體里郭英總是能獲得無窮無盡的快樂。
郭英自己則略為消瘦,常年被西裝蓋住的肌膚過于透白,腹部雖布滿了堅硬的肌肉,也比不上蕭美麗的六塊腹肌。
決定這樣體位并不是因為郭英更懂得技術(shù),或者說蕭更懂得禮讓。
只是蕭的后面比前面更能讓他獲得快感。
還有,蕭愛的更多。
郭英不太確定他自己后面會不會獲得快感,他沒有試過,因為蕭心疼他,怕他疼。
如此一來,郭英也很愛很愛蕭。
兩個人的同居生活很愉快。
郭英是證券經(jīng)紀(jì)人,蕭是小學(xué)的游泳教練。
郭英負責(zé)家務(wù)中的清潔工作,蕭負責(zé)一切和廚房有關(guān)的事宜。
相輔相成,相敬如賓。
可是蕭卻死了,還是淹死的。
去年洪水,蕭在救了7個小學(xué)生后力盡淹死。
非常具有英雄色彩地死亡。
還沒來得及告訴父母他們準(zhǔn)備永遠在一起,他就死了。
郭英哭不出來,他暫時失聲了5個月。
再能說話的時候也沒哭出來。
他把蕭的骨灰埋在墓園里,靜靜地回去過沒有蕭的生活。
電視里放著94年版的水滸傳,是蕭最喜歡的電視劇。
他喜歡水滸人物的快意恩仇,喜歡他們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最喜歡的人物是魯智深,他覺得魯智深才是真正具有智慧的高人,從不因出身看低他人,從不在權(quán)勢下低頭,從不為恩情放棄公正。
他夢想成為魯智深一樣的人。
到他死時,他已經(jīng)追逐到了他的夢想。
七個小學(xué)生的父母在蕭葬禮上送給蕭的條幅上寫著助人英雄永垂不朽幾個大字。
郭英卻只冷笑,會水的被水淹死。
他憎恨蕭的無情,蕭的逞強,蕭的英雄主義。
這一切導(dǎo)致他現(xiàn)在的孤家寡人。
郭父郭母知曉了兒子的戀情,卻在兒子失聲后不知所措。
如今他又能說話,又能工作,看上去正常了回來,看上去忘掉了那個男人,就應(yīng)該乖乖結(jié)婚,傳宗接代。
傳宗接代?
我活著已是痛苦,再生一個小的讓我親手掐死他來終結(jié)痛苦嗎?
郭英想。
電視里放到梁山招安后打方臘,魯智深不愿做那違心的事,離開一百零八人集體,當(dāng)一個真正的和尚去了。
蕭要是也能隨心而行,也就能活了下來。
原本支教并不需要他調(diào)動,但不知怎么卻在最后一刻帶上他的名字,想著最多一個學(xué)期就回來,結(jié)果卻葬身在了百年一遇的洪水中。
命中注定的啊。
郭英闔上雙眼,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蕭無暇透凈的笑容。
咚咚。
有人敲門。
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指到九點,這么晚來拜訪的會是誰呢?
郭英打開房門,門外空無一人。
惡作劇吧。
郭英想著,關(guān)門,洗澡。
洗完,打開桌上的高濃度白酒。
霧騰騰的水氣讓他恍惚,邊擦著頭發(fā),邊灌起了酒。
越灌越多,想讓自己安睡在空蕩蕩大床上的唯一法門。
暈眩的天花板仿佛向他砸下來般,即重且痛。
身體漸漸熱了起來,下身置于溫暖中,□□而痛快。
不斷有東西佛過自己的身體,每一下都帶著跳動的揉捏。
郭英在夢中快樂到了極致,他不僅夢到了蕭,還夢到了自己在蕭的身體里,用他最喜歡的體位動作。
蕭望著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溫柔。
他說對不起,他說是我讓你這么痛苦。
他還說,我幻化成螞蟻來陪伴你,為什么你要殺死我?
郭英悔恨莫及,為什么要殺死他?那只螞蟻就是蕭?
郭英只好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只螞蟻是你!
蕭微微笑道,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們又在一起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郭英埋在他身體里,埋在他臂彎里,埋在他溫柔中。
那一刻,他希望是永恒。
END
————————我是番外的分割線————————
番外火蟻
報紙上報道我的鄰居上吊自殺,我的隔壁被蜂擁而上的記者擠破了門。
鄰居是一個著名的證券經(jīng)紀(jì)人,他樂觀向上,積極向前,怎么可能會自殺?
這群記者真傻。
警察也傻,上吊就代表自殺嗎?
我只關(guān)心他們會不會吵到我養(yǎng)的螞蟻農(nóng)場。
這蟻是美洲火蟻,很難弄到的品種,需要很大很大的箱子來飼養(yǎng)。
當(dāng)時我搬進來,也是麻煩鄰居和他朋友幫忙的。
他朋友就是那個皮膚黝黑的游泳教練,去年死于一場洪水。
鄰居和那個游泳教練的事情,估計也就是我這個鄰居比較清楚。
這個公寓雖然設(shè)施位置都挺好,就是墻壁不隔音。
當(dāng)然了,我也不說穿。
說穿就沒意思了。
游泳教練被調(diào)動到偏遠山區(qū)的事情我是做了手腳的。
本來不需要體育老師跟著,我卻使了手段讓名單上列著他的名字。
那個偏遠山區(qū)今年有大災(zāi)難,這是我一個在那的養(yǎng)蟻同好告訴我的。
動物有的時候會比人更敏感。
螞蟻就是這么一種生物,我大學(xué)同學(xué)就在那附近的研究院,他說那里的螞蟻最近彷徨不安,準(zhǔn)備移巢。
我就讓他去,好運的話或許他還能回來。
回來就想別的招。
反正我養(yǎng)了足夠多的火蟻。
果然他沒回來。
鄰居必定很難過,因為他有好幾個月說不了話。
我也試過失聲這種倒霉事,就在迎陽自殺后的那些日子。
迎陽被騙,被套住了全副身家,上吊自殺的時候也還不知道我愛他。
我搬到害他兇手的隔壁,策劃了一切。
享受了鄰居幾個月的痛苦我決定給他個痛快。
我的火蟻一只只潛進他的房子,咬得他渾身僵硬,咬得他產(chǎn)生幻覺。
讓他自己給自己套上繩子,吊在衛(wèi)生間里。
我的火蟻沿著原路返回巢穴,只被他拍死了一只。
我可憐的火蟻。
世界上最遠的間隔
不是生與逝世的距離
而是我站在你的眼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泰戈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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