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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天氣預(yù)報說今天是二十年一遇的強(qiáng)降水,因?yàn)椴辉诮邓行模詫W(xué)校沒停課,但仍然有很多同學(xué)選擇了逃課,其中也包括女孩的舍友。
她們沒有問女孩是否要留在宿舍,因?yàn)樗齻兌贾,女孩一定會去上這門課的。
女孩特地穿了個厚底的鞋,希望能踩在水面不至于讓腳濕。
但雨真的很大,地上的積水已經(jīng)到了腳面,女孩只得從水里蹚過去。
雨水落在傘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像女孩難以平靜下來的心情。
她像往常一樣坐在了教室中間,由于今天來的人實(shí)在太少,她便成了“第一排”。
濕透的鞋子穿在腳上很不好受,女孩在糾結(jié)要不要偷偷把鞋子脫掉晾晾腳,不過她也只是這么想想。
上課鈴聲響了,溫文儒雅的教授站在講桌后沉默不語,他掃視整個教室——沒在女孩臉上多停留一秒。
分針從0指到1、又指到2,正好兩分鐘,始終沒有學(xué)生“姍姍來遲”。
教授沒有生氣,因?yàn)殄e的不是在座的各位學(xué)生;教授也沒有點(diǎn)名,因?yàn)榻裉斓奶鞖鈱?shí)在惡劣。
他像往常一樣打開了PPT,像無數(shù)次站在講臺上那樣開始了這一堂課。
教室的隔音不是很好,隱約能聽到雨越下越大的聲音,窗邊剛長出來的綠葉被雨打得縮在一起,搖搖晃晃。
女孩認(rèn)真聽著,筆記上的字越來越多,她的視線也漸漸從教授臉上固定在黑板。
終于,快要下課了。
教授提前10分鐘講完了本節(jié)課的內(nèi)容,他站在那里沒有說話,教室里開始響起竊竊私語。
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教授突然開口了,他說他要走了,今天是他在這里的最后一堂課,很抱歉這么大雨還讓學(xué)生們來教室……
有人問他為什么要走,有人問他要去哪里,有人擔(dān)心之前的考核,有人憂心接下來的期末考試……
女孩的手垂在身側(cè),指甲快要陷進(jìn)肉里,她拼命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然后勇敢的舉起了右手,“老師,你說最后一節(jié)課要告訴我們這門課的意義!
教室安靜了一瞬,然后又變得比剛才還亂了。
教授也愣了一下,他似乎把這個問題忘了,但他沒有慌張,只是輕笑一聲,然后緩緩道:“關(guān)于這門課的意義——是的,但是我們還沒有真正學(xué)完這門課不是嗎?所以我更希望你們能在期末考試前,有自己的看法!
“除此之外,我更想說一下其他的‘意義’,比如你們選擇了這門課,比如我教給你們的一些知識,再比如——我們的相遇!苯淌诳粗⑼t的臉頰,又補(bǔ)充道,“也許一會兒從這個教室出去,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也許期末考試之后你們就不記得我這個老師……但這都不能否認(rèn)我們之間的‘意義’不是嗎?”
他的目光掃過每個學(xué)生,似乎有一瞬間是在女孩身上絆了一下。
下課鈴聲響了,同學(xué)們一邊說著“老師再見”,一邊往教室外跑去。學(xué)校已經(jīng)發(fā)了停課通知,他們一邊生氣嫌通知得太晚,一邊祈禱著希望雨不要太大。
教授在講臺上收拾自己的東西,女孩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跟上了人群末尾,踏出了教室。
雨果真是越下越大,女孩站在教學(xué)樓門口的臺階上,思考要不要直接把鞋脫了。
教授忽然站到了她身側(cè),和她一樣,看著雨里越來越少的行人。
“對不起,老師!迸ⅹq豫片刻,囁嚅出聲,“你開學(xué)沒有說過那句話……”她說的是關(guān)于本節(jié)課意義的那句話,教授沒說過,是她擅自提問的
教授似乎是笑了,“謝謝你的提問讓這節(jié)課有了一個完美的收尾!彼咽掷锏膫銚伍_,放在女孩頭頂,“是沒帶傘嗎?拿去用吧。”
女孩搖頭婉拒,她的傘在身后的墻角。
教授把傘收了起來,左手指縫閃過一道細(xì)光!澳阒绬幔鞖忸A(yù)報說‘這場雨二十年一遇’是真的,我上次見這么大雨還是二十年前!苯淌谛煨扉_口,“今天還行,我們不是在降水中心,上次那雨差點(diǎn)把我們學(xué)校給淹了。”
他說著便笑出了聲,似乎在回憶二十年前的場景。
女孩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說這個,便低頭看數(shù)不盡的水花,靜靜地聽著。
“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我也是一名大學(xué)生,從未見過這么大的雨,別人躲在宿舍不肯出來,我穿著拖鞋就跑去了教室!苯淌谧旖堑幕《纫恢睕]有落下,“后來我也是和你一樣站在教室外,地上的水都要沒過我膝蓋了。”
“后來呢?”女孩問。
“后來啊,后來我就直接跑了出去。”他再一次把傘遞給女孩,女孩癡癡地抬手,他就把傘塞進(jìn)了女孩手里,然后哂笑道,“淋了這么大一場雨,然后我就感冒了,在床上燒了好幾天。”
“你可不要也感冒了!闭f罷,教授舉起公文包頂在頭上,大步?jīng)_進(jìn)不遠(yuǎn)處的車?yán)铩?br>
女孩看著教授的車轉(zhuǎn)過一個彎,然后變得越來越小,直到完全被樹木遮擋。
她轉(zhuǎn)身拿回自己的傘,看著手里兩把相同顏色的雨傘。
最終她哪個也沒用,就這樣跑進(jìn)了雨幕里。
今天的雨很大,二十年一遇。
她曾短暫活躍過的心,也隨著這場大雨趨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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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在路上遇到一個同樣淋著雨的男生,不過她手里又兩把傘,男生一把也沒有。
她把自己的傘遞給男生,男生擺手拒絕,他已經(jīng)淋濕了。
女孩還是把傘塞進(jìn)了他的手里,然后在雨里肆意奔跑。
男孩看著手里的雨傘愣了一瞬,也加速跟上了女孩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