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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這良辰美景,都付了那斷壁殘?jiān)边@依依呀呀的唱詞在一方斗室之中飄飄蕩蕩散開來,那臺上的人騰挪偏轉(zhuǎn),一舉一動之間,長長的水袖蕩至心底,千萬種風(fēng)情都凝在眉梢眼角。華麗的唱詞伴著清雅的曲子就這般傾斜在世間。
王實(shí)甫筆下的《西廂記》讓許多人對那崔母的嫌貧愛富恨得咬牙切齒。卻不知?dú)v史上那嫌貧愛富的實(shí)為張生。功名之余一位讀書人尤其是門庭衰弱又妄圖迎娶富家小姐官家千金的是唯一的籌碼,而在元代科考便成了唯一的途徑出路。他們在長亭依依惜別,殊不知一別之后再難相見。他佳人別娶,而她良人另嫁。正是因?yàn)檫@不完美的結(jié)局,讓許多文人騷客記掛著,才有了后來柔美圓滿的《西廂記》。
正如這出折子戲一般,《霸王別姬》這出京劇讓人永遠(yuǎn)地記住了電影中飾演虞姬的程蝶衣。程蝶衣一生當(dāng)真是為戲生,為戲死。生生地把所有美好的精力都耗在了這上頭。程蝶衣經(jīng)歷坎坷,心思卻細(xì)膩,這樣的人注定要為情所累。于是,他入戲便深了。每一次的登臺,每一次的自刎,無不異于飲鴆止渴。最后,便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那個不愿演青衣的程蝶衣還是那個烏江自刎的虞姬了。
愛得深了,便也恨得切了。曾經(jīng)師兄是他的一切,卻在□□時慘遭背叛陷害,兩個一路扶持的人在那個黑暗的年代里不得不揮刀相向。然后,就是渾身傷痕,摸不著看不見,但真實(shí)地疼著痛著。從此再見是路人。程蝶衣嚴(yán)苛地要求著弟子,只換來了滿滿的不解誤會和棄鄙。這讓他情何以堪?這是他畢生的追求,不忍沾上瑕污的夢想就這樣輕巧地被人否定丟棄。
戲還是那出戲,人卻不失那人了。程蝶衣覺得在此間再無一人一事能讓他支撐下去。于是這多年后再逢時的排演成了他此生最后一次的婉轉(zhuǎn)吟唱。昏暗的室內(nèi),空曠的舞臺。虞姬抽出劍,翩然起舞。深深地凝視霸王,帶著決絕與不舍,走向了死亡的終點(diǎn)。
程蝶衣此生悲苦良多,唯一的慰藉怕就是能唱戲和遇見一個護(hù)他周全的師兄了。
正是這樣的人,這樣的事,讓我們記住了那個年代動蕩之下艱難掙扎的愛情、親情、友情。這份情開在硝煙之上,落于塵埃之中,最終結(jié)出美的果實(shí)。這美是帶著歷史給人的厚重,還有無法逃避的沉重。記憶之中的不安傷害也都刻在了果實(shí)上。不容你忽視,因?yàn)橛辛诉@殘缺破敗,從絕望中生出的美,才會讓人看見身邊平凡微小的美。
人只有看見殘缺,才會珍惜完滿,人只有看見不幸,才會珍惜幸福,人只有看見死亡,才會珍惜安樂。富貴如浮云,轉(zhuǎn)眼即散,安于平凡,把握現(xiàn)在,才是真正的擁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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