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搬家以后，我好像就開始收到奇怪的禮物了……

　　我檢查了下信箱，看到一張明信片。它正面是普通的風(fēng)景照，背面卻不是手寫的祝福語，而是從一張白紙上剪下來的打印好的一段話。

　　“ The Father loves the Son and has placed everything in his hands. Whoever believes in the Son has eternal life, but whoever rejects the Son will not see life, for God’s wrath remains on him.”

　　這段話的旁邊，有著手繪的大紅花。對，你沒看錯，就是幼兒園時期人人都會畫的大紅花。五瓣花瓣，紅艷艷的，用的顏料極深，就快要透過整張紙了。

　　“誰這么無聊送這種禮物？話說這算是禮物么…… ”我自言自語著，詭異感爬上心頭。猶豫幾秒，還是把它放回了信箱。這種東西讓我?guī)Щ丶�，我不敢；丟掉，又總覺得會出事兒……

　　“咚咚咚�！�
　　我渾身一個激靈，猛然睜開眼。原來剛才是夢啊，不過為什么夢到的怎么是之前我拒收的明信片呢？

　　“木小姐，是我。你還好嗎？” 一個溫和鎮(zhèn)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應(yīng)該是我沉浸在夢里，忘了門外還有人。

　　“你是誰？你來干什么？” 顧不上禮貌，我握緊了手機，大聲質(zhì)問。

　　“是我，斯文。你想喝點什么嗎？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到客廳和我們一起喝點熱飲。秦姨在煮咖啡和熱可可了�！� 門口的男生毫無被冒犯之感，仍舊溫和地說道。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出去和大家聊一聊。畢竟門口的他是值得信賴的人。想了許久也不明白的事兒，我的恐懼和慌張，都被自己吞下，力圖讓溫暖重回身體與心靈。

　　大雨把我們的對話切割地斷斷續(xù)續(xù)。我顧不上整理自己一身皺巴巴的連衣裙和亂糟糟的頭發(fā)，只套上一件大衣，別上一個紅花發(fā)卡，便打開了門。

　　溫和嗓音的擁有者是一位身形修長，面孔白皙的男子。他的眼睛不大，卻有著常人沒有的神采。身著略有些寬大的西裝西褲，卻仿佛將休閑與正式揉雜在一起，有一種矛盾而合理的美。看上去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他并未因這次的意外事件而有任何慌亂。

　　我只覺得身邊的男人格外冷靜從容。而我的腦海中一堆亂七八糟的線索和今日的意外仿佛打了結(jié)。

　　一路沉默的兩人沿著走廊來到了客廳。暖黃色的燈光和身旁人的沉穩(wěn)驅(qū)散了我心里的陰霾，看著向我遞熱可可的秦姨，輕聲道了謝。

　　魏建死不瞑目一般的尸體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無法想象我的相親對象怎么就無知無覺地被殺害了。

　　是的，我才認識一周的相親對象，今天下午被發(fā)現(xiàn)在別墅的某個偏遠房間遇刺身亡。更可怕的是，房間里還有一個未被邀請的客人，也是我的同事郭飛，暈倒在地。郭飛的手邊還有一個沾了大量血跡的獎杯。

　　“警察什么時候來？”哭紅了眼的秦姨惴惴不安地問斯文。

　　“恐怕得等兩天了。因為暴雨，山上路況不明，唯一一條公路的某一段甚至因為泥石流無法通車�！彼刮妮p聲說著，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

　　“王先生去哪兒了？”

　　“哦，他好像因為太累了還是回房睡了。他說想一個人靜靜，連我都不想見了。”秦姨眉頭緊蹙，連連嘆氣。

　　王先生全名王守德，是這棟別墅的主人。他雖然在本地商界不甚有名，但身價頗豐。早年間他運道極佳，投什么賺什么。尤其碰上國家高速發(fā)展的好時機，投資了不少房地產(chǎn)�？上Ю咸觳粫屓艘环L(fēng)順，三十年前他經(jīng)歷了接二連三的悲劇打擊。三十年后的今天本是他六十大壽的生日宴會，誰知喜慶的紅演變?yōu)轶@悚的血紅。

　　“我苦命的兒子啊，嗚……”秦姨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我眼眶也跟著紅了，輕聲安慰起來。

　　“原本、原本今天是多好的日子啊……是不是那個拿刀的小姑娘不希望你和我兒子在一起，所以動手殺了他？我們本來今天應(yīng)該雙喜臨門的��！”

　　我心情復(fù)雜。魏建在我看來并不是個合適的結(jié)婚對象，我今天最后見他的時候，就拒絕了他的。但想到之前魏建的所作所為和他的死亡，我又氣又松了口氣。但逝者已逝，在他母親面前提起也只會加深傷害。說起來，我來之前并不知道魏建的母親竟然是老客戶王先生的繼子。

　　“斯先生，能不能麻煩您去找一下司機師傅呢？他好像也兼任王先生的保安。剛剛他出門看情況去了，如果您找到他，請他去陪著王先生吧……我們也不能完全否認這里有歹徒的存在。”我讓自己冷靜下來，盡量不顫抖地說。

　　斯文點頭，在離開前先把自己擱置在沙發(fā)上的圍巾遞給了我�！半m然房間里挺暖和的，但如果你有需要，請隨意。”

　　我的確感到自己脖子冷嗖嗖的。平時我很容易感冒，身體虛，本來在空調(diào)房是不用擔(dān)心的。可不知是這陰森的氣場還是外面的暴雨，讓我不自覺地更加畏寒了。我忙起身接過圍巾，溫暖柔軟的觸感令人安心了些。斯文真的是個很溫柔細致的人啊……我心里默默想著，真是我遇見過的最完美的人了。

　　斯文走后，空曠的客廳只剩下我和淚流不止的秦姨以及仍舊在昏迷中的郭飛。看著這個公司里的死對頭出現(xiàn)在自己相親對象的死亡現(xiàn)場，我心里的驚濤駭浪花了許久才平息。

　　郭飛在公司里給我下絆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時候我也會恨的牙癢癢，詛咒這個人吃泡面沒有料，上廁所忘帶紙！

　　我一開始是在公司做行政的，與郭飛并沒有任何瓜葛。一開始在公司團建見過面，郭飛也是笑著打招呼，聊天開玩笑的人。

　　誰知道，在我因為不良上司的事兒被迫轉(zhuǎn)崗到銷售后，郭飛就變了。

　　在我剛轉(zhuǎn)進銷售一組的時候，郭飛看似熱心幫她安置好座位帶她吃飯，其實都是在和我亂“科普”其他銷售同事的料。在經(jīng)歷了把一位年輕同事的父親說成男朋友，送了另一個同事他最討厭的禮物蜘蛛被同事摔在地上后，我意識到自己信任的郭飛給她挖了多大的坑。

　　我也質(zhì)問過郭飛為什么要騙我誤導(dǎo)我，郭飛只輕笑著說：“開個玩笑嘛，你自己笨聽不出來嗎？哪有人會喜歡蜘蛛呀！還有那么大年紀的男的怎么可能是小麗男朋友呀！我那天沒戴隱形看錯了，你自己心里就這么認定的吧，可別怪在我頭上哦�！� 我氣的胸口疼。好在那次吵架之后，辦公室的其他同事知道我們不對付，并不全是我的問題。

　　而后，郭飛又開始進一步作妖。比如把我準備好的資料打亂、弄臟甚至弄丟；又或者是在我要去見客戶的時候，以領(lǐng)導(dǎo)名義給我找其他事兒干，導(dǎo)致客戶認為我不誠信。我在拿了一個月底薪后，在家里哭著寫辭職報告，又被好朋友給攔下說不能讓對方的奸計得逞。幸而老天有眼，我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客戶——王先生。

　　2
　　四個月前，h城，城郊地鐵上。

　　人流洶涌，早高峰的人涌進涌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麻木的表情，像機器人一樣做著自己的事情。上班族們大多是低頭刷著微博，或是看小說視頻。也有一些人打著哈欠開始補覺。我也不是例外。

　　“啊，客戶為什么要那么早見面呢…… 困死我了…… ”一邊打哈欠，一邊腦內(nèi)的我還在默默埋汰著未曾某面的客戶。但隨即又給自己打氣：“這次一定要拿下客戶！郭飛不就是想逼我走嗎，我偏不！” 我心里的小人握拳打氣，拍拍臉讓自己的困意飛走。

　　其實我一直沒有爭強好勝的心，被迫調(diào)崗也認命了，不指望有什么驚天業(yè)績，只要能遠離李明這個變態(tài)領(lǐng)導(dǎo)，安穩(wěn)生活就行。

　　“ 青城站到了，請到站的旅客先下后上，排隊上車。”聽著廣播，我慢悠悠地站起來，對著地鐵門上的玻璃整整衣服，腦海里循環(huán)播放著今早組長的話。

　　“木米今天可得爭取拿下那個客戶。我看了看，他這單你要是做成了，你這半年的獎金可會是破天荒的第一名！”

　　我來到了與客戶約定的包廂，一打開門，有一股奇怪的腥味奔涌進我的鼻子里。就在我被沖得差點關(guān)門走人的時候，我看到了坐在沙發(fā)正對著他笑的和善中年男人。那就是王先生。

　　在我的回憶中，王先生一直是個隨和、體貼、大方的“上帝”。我當(dāng)時肯定面色難看，又緊張又想憋氣。而王先生一臉歉意地說：“ 不好意思，可能是今早我做魚湯的時候，帶著的魚腥味，熏著你了吧。我這就開個通風(fēng)�！�

　　我找回狀態(tài)，和王先生詳細介紹了產(chǎn)品情況，很快就進入了和諧友好的簽約時間。
　　王先生對我多有關(guān)照，也多虧了他，我才能在之后遇到變態(tài)上司和無良房東的時候，有了退路。

　　在h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就連我住的大學(xué)城附近，都要3w多一平的房價。而我的房東在我租期還未結(jié)束的時候就以要賣房為理由，三番五次在未經(jīng)我允許的情況下開門給客戶看房。我氣得和他大吵一架，而房東竟然要求我三天內(nèi)滾出房子。

　　第二天我在和王先生的會談結(jié)束時看到房東發(fā)來的最后通牒，忍不住捂臉嘆氣。王先生關(guān)切地問我：“小米你怎么了？看你眼睛都紅的�！�

　　而我呆呆看著他額頭的皺紋和關(guān)心的眼神，想起了遠在外地的爸媽，眼睛一陣酸澀。
　　我忍不住小聲地告訴他當(dāng)下的窘境。誰知王先生竟然剛好有套閑置公寓可以出租！太幸運了！由此，我雖花了比預(yù)算多的錢，卻順利擺脫了惹人厭的暴躁房東，并收獲了一位珍貴且真摯的忘年交。

　　只是有時候，我會捕捉到他對著我發(fā)呆的目光，仿佛在透過我看著另一個人。那眼神充滿了懷念和虛無。

　　3
　　“已經(jīng)找到司機張力師傅了�！彼刮暮寐牭穆曇舸驍嗔怂幕貞��！拔艺埶谕跸壬褋砗�，一起到這邊來坐一會兒，討論一下案情�！�

　　秦姨驚訝道：“我們還能討論出什么東西？”

　　我也迷茫地看著斯文英俊的臉龐，“可能就是歹徒想偷東西，但被魏建看到然后就……”

　　“可是現(xiàn)場并沒有通向門外的鞋印�！彼刮穆龡l斯理地回答�！斑@里是半山腰處，如果是外人來襲，鞋子上必定沾滿泥土。尤其是大雨的影響，路上有不少的泥坑。”

　　“也許他是開車來的呢？”我不禁開始認真思考，與他討論起來。

　　“我剛逡巡了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有新的車輛存在過的痕跡�！�

　　“既然不像是外人干的，難道你懷疑我們？”秦姨不禁揚起聲音，愈發(fā)尖銳�！拔抑宦犂贤跽f你是斯氏集團的長子，和你在拍賣會上一見如故。沒聽說你還是個偵探啊。”

　　斯文笑了笑，“我是被我小姨的朋友姚晴女士所托，來調(diào)查她男朋友的無故死亡的情況�！�

　　“我不理解，這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提出質(zhì)疑。

　　“因為她的男朋友叫李明�！彼刮囊馕渡铋L地看著我。

　　李明！竟然是那個惡魔！只要我想到這人對我做的惡心事兒我就無法對逝者保持尊重的心態(tài)了。

　　“李明生前和木小姐似乎是有些矛盾的。”斯文緊盯著我。

　　“他就是個卑鄙齷齪的人！”怒火將我的害怕澆滅，回憶如潮水淹沒了我。

　　“五個月前我剛進公司，只是個行政。收入不高但每天都很知足。李明是我們分公司的經(jīng)理，他一開始還是正常的對我進行工作上的指導(dǎo)，可是逐漸他會在辦公室沒人的時候把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言語也越發(fā)過節(jié)。這樣的騷擾我不能接受！郭飛沒翻臉之前，我曾和她吐槽過，她甚至建議過我報警或者找更上一級的領(lǐng)導(dǎo)投訴。之后我就被調(diào)崗到銷售部，然后公司旅行之后，李明他就……”

　　“他死在了小鎮(zhèn)偏遠角落的一個荒屋里。”斯文接起話頭。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仿佛安慰我一般�！案鶕�(jù)我的調(diào)查，李明是個鳳凰男，性情敏感，善于偽裝的人。他在姚晴女士面前裝得紳士貼心，實際上非常大男子主義，無法忍受別人的拒絕。盡管他有一個幾近完美的女朋友，但他一直會物色其他年輕女性滿足身體和心理的需求�！�

　　“小米該不會是你下手殺了他吧？”秦姨一副“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的驚訝與害怕糅雜在一起的表情盯著我。

　　“我沒有！警察可以證明我的清白！”我急忙辯解�！澳翘煳覜]和其他同事一起走，自己跟著網(wǎng)上的推薦走了一條路線。李明突然出現(xiàn)，硬要跟著我走。我看著原計劃的路線越來越偏僻，加上李明總時不時地出現(xiàn)騷擾我，就更不敢一個人爬山了。我就打算趕緊走回人多的地方。這時候李明突然拉住我胳膊，我嚇一跳趕緊掙脫開，逃進了最近的女廁所�！被叵氘�(dāng)時的場景，我至今都瑟瑟發(fā)抖。那種很可能被傷害的恐懼感，李明當(dāng)時邪惡的眼神，曾經(jīng)一直是我的噩夢。

　　“他不會再傷害你了。”斯文又幫我理了理因為激動而掉落的毛毯，將它輕輕蓋回我身上。我向他點頭致謝，繼續(xù)說道。

　　“我當(dāng)時都要嚇哭了，反鎖之后在廁所不敢出去。我趕緊和其他還算要好的同事還有我的好朋友發(fā)了求救微信。就在我等著她們來接我的時候，我好像聽到李明在和誰說話�！�

　　“是誰？”秦姨已經(jīng)被我的經(jīng)歷完全吸引，短暫忘記了喪子之痛。

　　我苦笑搖頭�！爱�(dāng)時我腦子一團亂，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讓我緊張兮兮的。而且我躲在離廁所門最遠的一個隔間，生怕他沖進來。所以我根本聽不清外面的具體情況。只知道當(dāng)她們來接我時，李明已經(jīng)不見了�！�

　　“兇手到現(xiàn)在都沒有找到嗎？”秦姨發(fā)問。

　　我搖了搖頭，斯文則放下茶杯，說道：“我已經(jīng)有了一些推測。等證實之后會告知警方的。不過現(xiàn)在讓我們回到今天的案子吧。”

　　4
　　這時我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郭飛已經(jīng)睜開了雙眼，茫然四顧。

　　“你還好嗎？但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是誰？和我兒子什么關(guān)系？”

　　我和秦姨異口同聲問道。

　　郭飛皺了皺眉，“我是木米的同事，也是魏建的……朋友�！彼粤Φ刈鄙眢w，緩緩繼續(xù)道：“我今天來找他本來是想讓他還錢的，可是他不肯。”

　　“我兒子怎么會欠你錢？”秦姨怒道，仿佛認定這個女人滿口胡言。

　　“你是怎么來的？斯文剛才說沒有陌生車輛呀�！蔽也唤猓洲D(zhuǎn)向斯文，他朝我點了點頭。

　　“呵�！惫w冷笑�！澳阋詾槲沂鞘裁创笮〗銌�？當(dāng)然是坐公交之后爬上來的！只要魏建還我錢，這點苦算什么！”她又轉(zhuǎn)頭四顧，“那個混蛋在哪里？是他把我打暈了！這小子再不出來我就把他的丑事給抖落得一干二凈！”

　　秦姨剛想站起來反駁，又忍不住開始抹淚。我嘆了口氣說：“他已經(jīng)死了�！�

　　郭飛雙眼瞪得仿佛要撕裂，瘋了一般道：“你們騙誰呢！他怎么可能死了？明明是他把我打暈的！魏建你給我出來！你們是不是故意不想還錢所以幫他做局來陷害我！”

　　斯文按住激動的郭飛�！罢埨潇o一點，郭小姐。你不妨先和大家說一說關(guān)于欠錢的事。畢竟魏建的母親就在這里，冤有頭債有主�！�

　　一聽到錢，郭飛按耐住了脾氣�！拔航ê臀移鋵嵤琴�友�！�

　　此言一出，我和秦姨雙雙發(fā)出一聲驚呼。

　　郭飛沒理會我們�！拔覀兪窃谌豪镎J識的，呵，至于群主，木米也認識，是李明�！�

　　我倒抽一口氣。

　　“我也不懂，大概是碰到了什么殺豬局吧。一開始我賺很多，順風(fēng)順水。后來魏建私聊我，問我要不要搞一把大的。我們一起去那個網(wǎng)址打牌，誰知道損失慘重！我連底都輸光了！整整40萬��！當(dāng)時魏建還安慰我說他也一樣，下次我們再贏回來。但是有一天，我路過辦公室的吸煙區(qū)時，聽到李明和魏建竟然在打電話！李明不僅嘲笑我和傻子一樣聽他們擺布，還說已經(jīng)把一半的錢轉(zhuǎn)到魏建卡里了�！彼藓薜赜置菜瓶蓱z地看著我：“說來你真的好命。李明本來知道了你要舉報他，所以想在旅行的時候先下手。誰知道自己摔了個大跟頭，把命搭進去了�！�

　　“你、你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不可置信道。

　　“他當(dāng)時給我借了點賭資，問我要過你的消息�！惫w撇嘴�！胺凑阋矝]出事。”

　　我火冒三丈，這個人怎么能如此厚顏無恥？

　　斯文立刻拉住我即將暴走的胳膊。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我臉一熱，忙深呼吸。

　　“我兒子不可能賭博，你騙人！”秦姨大聲喊著。

　　郭飛直接把手機拿出來，點開聊天記錄，“你自己看！”她把手機丟了過去。

　　“這個不知道上進的逆子！”我回過頭，原來是王先生和張力師傅回來了。

　　只見王先生強壓著怒火，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拍拍張力師傅讓他自己找地方坐下�！拔抑浪饺沼问趾瞄e，不務(wù)正業(yè)。沒想到連賭博這種惡習(xí)都染上了！”

　　啪地一聲！秦姨猛地一摔手機�！皟鹤佣妓懒�！你還要怎么樣！”語畢，秦姨繃不住地嚎啕大哭。

　　我求助般望著斯文。盡管和他第一次見面，但漸漸他卻帶給我十足的安全感。也許是因為他屢次對我的安慰和熨貼的關(guān)心吧。

　　斯文還未來得及說一個字，郭飛又跳了出來。“說起來這到底怎么回事？我只是按照魏建的要求去了二樓的儲物間，他怕被父母發(fā)現(xiàn)所以讓我小心避開你們。但是他死活不肯還錢，還打我！然后我就暈倒了！醒來我就在你們這了！他怎么就死了呢？”

　　“這位……”王先生開口，遲疑了一下。我小聲為他介紹：“這是郭飛，也是我的同事�！�

　　“郭小姐，當(dāng)時可沒人看見你和魏建的事兒�？谡f無憑啊，還是等警察來了你再和他們解釋吧�！蓖跸壬⑽u頭。

　　郭飛急了�！皞商�！偵探你幫幫我！我真沒殺人！我一個女人怎么可能打得過他啊！”

　　秦姨在張師傅的安慰下終于緩過了神，尖聲道：“誰知道你是不是給我兒子下了什么迷藥！或者騙他，吸引他注意力然后、然后就打了他呢！那個獎杯可沉了，砸下去我兒子可不就……”

　　我想了想，猶豫地說：“可是郭飛要的是錢吧，她殺了魏建的話還怎么拿錢呢？” 我盯著斯文，希望他能給我們一個答案。

　　這時，他終于開口了�！叭绻航づ怂で闅⑷艘彩怯锌赡艿�。但得等警方確認兇器上是否有她的指紋。” 郭飛聽了松了口氣。我心想，她看起來對此很有信心誒……難道真的不是她？

　　“當(dāng)然，她可以在沖動之后反應(yīng)過來把指紋擦干凈�！惫w剛想張嘴反駁，斯文微微抬手。“反過來說，如果郭小姐說的是真話，也可能是有人在她暈倒后，突然出現(xiàn)，對魏建下手，再把指紋擦干凈并放在郭小姐身邊�！�

　　郭飛瘋狂點頭，一臉崇拜地看著斯文。我心里有些異樣的情緒，就好像自己發(fā)現(xiàn)的珍珠被別的漁夫盯上的感覺。

　　“可是如果是小偷或者強盜，也沒必要殺人吧？”張力師傅突然開口。

　　“如果按照小文的說法，真兇可能是外人，也可能是……在我們之中？”王先生饒有深意地盯著斯文。

　　“這就要看在座哪位有殺機了�！� 斯文掃視一圈�！扒匾毯屯跏遄鳛楦改福瑧�(yīng)該不會對親子下手……”他話未盡，郭飛插嘴說：“不，魏建不是他爸親生的�！�

　　我點頭，王先生也緩緩開口道：“確實，他是依依的帶來孩子，但我對他視如己出�！�

　　“那你當(dāng)初還不給他多點機會！” 秦姨再次爆發(fā)�！耙婚_始你總說要鍛煉他，不給他多少零花錢。長大了也只讓他進公司做個小職員，不交他管理公司也就算了，聽說你最近還把原先想留給他的錢都收走了！改了遺囑是不是？你改給哪個狐貍精了？還是又有親生兒了？”她的聲音愈發(fā)尖銳刺耳，我忍不住皺眉。

　　“胡鬧！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王先生猛拍扶手，呵斥道。“你自己回想下他哪有認真工作的樣子！給他錢只會害了他！他盡會在你面前裝好大兒！”

　　“太太，我忍不住插一句�！� 張師傅突然再次開口，有些急促地說道�！拔航ㄕ娴母蛇^不是人的事兒！我家閨女16歲的時候，他就來勾搭！那年大家一起在海邊度假，他對我女兒甜言蜜語，哄的她暈頭轉(zhuǎn)向！要不是我偶然發(fā)現(xiàn)，我女兒差點就給他糟蹋了！” 他硬生生憋住了余下的話，似乎不想再讓秦姨難過了。

　　我緊緊皺眉，沒想到魏建竟然是這種人渣。這時秦姨卻突然朝我撲來，她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幾乎劃破我的手臂。我忍不住喊疼。

　　“小米你來說！你是我兒子的女朋友，你肯定清楚他什么樣的人！”

　　斯文好像想幫我說些什么，我苦笑一下，輕撫著秦姨的手，輕聲說：“其實我也只和他認識了一星期。我們并不是男女朋友。” 秦姨好像呆住了�！拔医裉靵硎墙o王先生慶生，并不知道會碰到魏建。看到他的時候我也很驚訝。當(dāng)時是同事把他介紹給我的，我只把他當(dāng)相親對象。但是我一到這您對我那么熱情，我才感覺不對勁……”

　　“王叔知道這件事嗎？” 斯文問。

　　“我當(dāng)然知道�！� 王叔挺直腰板站了起來�！敖裉煳遗e辦生日會，是想宣布將我四分之一的遺產(chǎn)交給小米的�！�

　　我再次目瞪口呆。這天上掉下的餡餅，太重太厚，我不敢接。“王先生！您是不是太沖動了？我，我不是魏建的女朋友的，之前就不打算和他結(jié)婚的。”

　　秦姨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和王先生，喃喃地反復(fù)說著：“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狐貍精……勾了我的兒子還勾我丈夫！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　�

　　我抿著嘴頻頻搖頭擺手，這什么情況？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斯文的身邊。對，他是這出荒誕劇中最冷靜的外人。

　　斯文輕攬住我的肩，讓我站定。這時一線陽光突然突破厚重的云層，透過窗，撒在他的臉上。剎那恍惚。

　　“想必王先生有自己的判斷，絕不會和兒子搶女朋友的�！� 斯文高聲道。他的聲音沉穩(wěn)又堅定。

　　王先生談了口氣，對秦姨說：“說什么傻話呢！半個月前我就改了遺囑。我是想認小米做干女兒！” 他繼而對斯文點點頭，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小建在追求小米，他們?nèi)绻茉谝黄鹗窍采霞酉�。所以我沒有阻止�！�

　　“哈！”郭飛突然冷笑出聲�！澳久啄阏媸亲吡税溯呑拥暮眠\吧？這都能撿到個干爹！可惜魏建可不是這么好心的�！� 她譏笑地看著我，說：“難怪前段時間他和我們吐槽說自己老爹昏了頭，要分屬于他的大半財產(chǎn)給一個陌生女人。不過他發(fā)現(xiàn)小狐貍精和他爸是清白的，就打算自己和小狐貍精結(jié)婚，這樣事兒就解決了�！�

　　滿嘴的小狐貍精聽得我眉頭緊鎖，恨不得用眼神發(fā)刀。

　　“你以為他是喜歡你這個人嗎？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郭飛不管不顧地繼續(xù)大喊著�！澳銊e扒拉著你的小情人了！說不準就是你和那個偵探合伙干掉的魏建！你們別以為自己的事兒沒人知道！”

　　我心如擂鼓。今天的事兒一樁樁地接踵而來，我下意識忘記了一件糟心事兒。大腦時而清醒時而混亂，看著郭飛得意的笑，極致的憤怒和想要辯解的欲望化成一陣劇烈的頭痛仿佛閃電般橫穿我的大腦。我有些無力，差點站不住。

　　“你又在裝什么白蓮花啊？”郭飛的聲音離我愈來愈近。我靠在墻上，感覺到有只溫?zé)岬氖衷趽巫∥�。“你在儲藏室演英雄救美，在這就演苦情戲？”

　　“郭小姐不妨把事情說得更清楚具體一些�！彼刮某谅暤��！叭绻憧吹降氖侨渴聦嵉脑挕！� 他一邊扶著我走向沙發(fā)，一邊繼續(xù)說�！拔野l(fā)現(xiàn)李明的案件和木小姐也有關(guān)聯(lián)，正好在生日會上碰到她，自然是想去打探一番的�！�

　　我沉進柔軟的沙發(fā)里，好像被包裹住一般有了些安心感，冷靜了下來。

　　“在我發(fā)現(xiàn)木小姐不在現(xiàn)場后，我試圖去碰碰運氣�？赡芗氈率俏覟閿�(shù)不多的優(yōu)點之一吧，讓我發(fā)現(xiàn)了儲藏室。我到的時候，木小姐和魏建正在爭吵，具體我沒有聽清。我在門口等著，但沒過多久就聽到了木小姐的呼救聲�！�

　　“是的。”我接口，“就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他亂介紹我的身份，所以我生氣地和他聲明自己并不打算與他交往。我希望他澄清誤會，誰知道他卻突然抱住我！他嘴巴說著些不干不凈的話，想扒掉我衣服拍裸照來強迫我答應(yīng)他的求婚！我哪知道他敢在大白天做這種事！”

　　“聽到里面聲音不對勁我就沖進去了。當(dāng)時木小姐的確衣衫凌亂，但魏建也沒有受傷的痕跡。之后我把木小姐送到客房，并沒察覺當(dāng)時郭小姐也在現(xiàn)場。”

　　郭飛陰陽怪氣地說：“哦，我也看到這段了。你們走之后我就溜進去了，魏建還想找機會后面再下手呢。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聽到這話，就想干脆先把他干掉永絕后患呢？畢竟盯上肉的狼可不是那么好打發(fā)的�！�

　　“我一直沒從房間里出去！” 我大聲辯駁。

　　“有人證明嗎？”郭飛尖聲回嘴。

　　我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

　　“呵，偵探我也可以當(dāng)��！全靠一張嘴嘛！我覺得在我暈倒后，也許小狐貍精就用美人計讓大偵探幫忙，把魏建給制住。然后小狐貍精再找個獎杯砸下去，再嫁禍給我。小狐貍精原來是蛇蝎美人嗎？”

　　這推理滿是槽點，全是漏洞。我忍無可忍正要開口辯駁，斯文突然按住了我的緊我的拳頭。我一驚，看向他的瞬間，卻發(fā)現(xiàn)他在盯著王先生。

　　“夠了！” 一聲怒吼仿佛是從王先生的肺開始往聲道炸開一般。他滿臉憤懣，雙拳緊握在身側(cè)，怒視著郭飛。

　　“你不要污蔑我女兒！”

　　我半是感動半是詫異。只見張師傅和秦姨都呆愣在場，而王先生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他走到我面前，輕輕摸了摸我的頭，“孩子，別害怕。沒有人能傷害你�！�

　　“我女兒不會有任何的污點！” 王先生惡狠狠地盯著郭飛。郭飛則被嚇得一動不敢動。

　　“小姑娘別自作聰明了。其實我看到你和魏建吵架，也看到了魏建這個小畜生想傷害我女兒。傷害她的人都應(yīng)該去死！”

　　我越看王先生越覺得陌生……

　　“你瘋了嗎！你殺的是你兒子！而她才是外人！她只是你一廂情愿想要認的干女兒啊！” 秦姨沖上去撕扯著王先生的衣服。張師傅則立刻沖上去把兩人拉開，才避免一場“大戰(zhàn)”。

　　“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女兒！”王先生擲地有聲。

　　斯文站在我面前攔住了王先生令我捉摸不透的眼神�！八酝跏迥闶菫榱吮Ｗo女兒，所以在看到我送木小姐回房間之后，就決定動手了？”

　　王先生的聲音好像又正常了�！笆堑�。這個臭小子三番四次觸及我的底線，他竟然還準備等我死后把財產(chǎn)都拿去做賭資，還打算纏著我的妻女不放！說實話，我已經(jīng)是癌癥晚期沒多少時日好火了，但是我怎么能留下這樣的隱患給我的身邊人？所以我去另一個房間找了個獎杯，趁他在傷害了另一個小姑娘不留神的時候，突然砸他好幾下。這下我終于放心了�！�

　　我被這番自白沖擊到一陣暈眩�，F(xiàn)場一片寂靜。

　　他一步步，蹣跚地，走向我。他把我攬進懷里，像真正的父親一樣。我不敢動，但眼淚卻忍不住滾滾而下。

　　王先生蹲下身來，輕輕拂去我的淚。“別害怕，傷害你的人都消失了。以后等著你的，就是無憂無愁的生活。你不要輕信其他男人，我也給你挑好了合適的。往后你只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做一個小公主，平平安安長大，就可以了�！�

　　我已經(jīng)被淚水糊住了眼，喉嚨也哽咽得說不出話。我只能緊緊抓著他的肩膀，不住得搖頭。

　　“所以李明的死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吧�！彼刮拇藭r的聲音略顯冰冷。

　　王先生緩緩站起身，舒了口氣�！拔铱吹胶⒆拥呐笥讶Γ⒖谈诉^去。她說有人跟著她，她害怕。我到了之后，裝作身體不好要那小子幫忙送回家。當(dāng)然，我承諾給他一大筆錢作為回報。這個財迷心竅的人自然傻乎乎跟著我走。還好我當(dāng)年在小鎮(zhèn)長大，知道哪里有沒人住的荒屋。我先給他塞錢讓他放松警惕，再動手捅死他。之后把衣服燒掉，刀洗干凈。一切搞定。”

　　張師傅深深嘆氣，喃喃自語道：“老板你糊涂啊……”

　　王先生眼一瞪：“我清醒得很！之前我去辦公室找女兒的時候，就聽到那個姓李的對她做的糟心事。我忍了好久，每次都要在家磨刀剁肉才能抑制住我的沖動�！� 轉(zhuǎn)頭他又慈祥地對我笑著說：“你喜歡爸爸送你的禮物嗎？”

　　我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是應(yīng)該害怕，還是感謝；是譴責(zé)，還是感動。突然，我想到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玩具，那一朵朵帶著腥味的鮮艷紅花，那一張張印著奇怪文字的明信片。

　　“每次我抑制住自己的沖動時，我就會給女兒送點東西，當(dāng)作對自己的獎勵。當(dāng)我殺了姓李的之后，我覺得自己是個英雄！我終于真正地保護了她！那些小東西不算什么禮物，我的財產(chǎn)，給她鋪平未來，才是最好的禮物�！�

　　我不敢抬頭，因為我無法面對他。這到底是個魔鬼，還是個拯救我的天使？

　　“啪！” 響亮的一記耳光聲讓我猛地抬頭。是秦姨。

　　“你女兒早就死了！她五歲就死了！你這個瘋子！神經(jīng)��！”秦姨瘋狂地敲打著王先生，而他也毫不反抗。這次連無人上去阻攔。

　　直到警察到來，秦姨的哭打都沒有停下。而王先生只是凝視著我，確切地說，是他心中的女兒。

　　案件過去幾日后，我再次拜訪了那座“灰色”的別墅。面對明顯蒼老了幾番的秦姨和張師傅，我不知該說些什么來緩解這窒息的氣氛。這時，秦姨先開口了。

　　“你應(yīng)該很好奇老王的女兒的事兒吧�！彼路馃o所謂我的回復(fù)，自顧自說道：“老王好不容易在中年有了個女兒，叫心心。當(dāng)時是他老婆用命保住的這個女兒。算起來年齡和你確實差不多大。沒想到15年后心心和他因為意見不合大吵一架，出門就被車撞了。老王一直很內(nèi)疚。”

　　她盯著虛空的一處，心如死灰�！澳愕拇_有幾分像她，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老王他會瘋了一樣的相信你就是他�！�

　　我的心沉甸甸的，只能讓沉默放肆地蔓延。而我的腦海中，只有王叔叔被警察帶走時說的那句話。

　　“你可以叫我一聲爸爸嗎？”

　　在我對律師表示拒絕接受王先生的遺產(chǎn)后，這個地方就再也與我無關(guān)了。

　　房子還是那個房子，只是它變沒有人味了。山上的樹文風(fēng)不動，仿佛空氣都是冰涼的。唯一溫暖的亮色，是他。

　　“斯文，為什么我感覺你之前就在懷疑王先生呢？你好像在刻意讓他情緒爆發(fā)，自己坦白真相�！� 回程路上，我好奇地問道。

　　他悠悠道：“你沒有考慮到他的身上會沾染到血跡嗎？另外，我其實有看到他的頭頂發(fā)旋附近，有血滴。應(yīng)該是反復(fù)揚起兇器時，掉落在他頭上的�！�

　　我恍然大悟�！耙驗橐曈X受限，他看不到頭頂?shù)那闆r。如果自己察覺不到異樣的話，就很難發(fā)現(xiàn)了！”

　　但想到王叔叔，我深深嘆了口氣�！拔腋杏X自己內(nèi)心很矛盾。王叔確實做了錯事，但我只覺得他確實短暫地成為了保護我的英雄�！�

　　“‘卑鄙和高尚、兇惡和仁慈、憎恨和愛戀是能夠并存于同一顆人類的心靈的�！� ” 他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遞給了我一朵花。

　　“剛在離開前在路邊摘的�！� 趁著紅燈，他轉(zhuǎn)頭看向我。

　　“總有新的英雄會陪著你�！�

　　備注：
　　“ The Father loves the Son and has placed everything in his hands. Whoever believes in the Son has eternal life, but whoever rejects the Son will not see life, for God’s wrath remains on him.” 引用自圣經(jīng)，約翰福音第三章35-36節(jié)

　　‘卑鄙和高尚、兇惡和仁慈、憎恨和愛戀是能夠并存于同一顆人類的心靈的�！� 引用自<<月亮與六便士>>

　　番外
　　王守德知道自己在做夢。
　　他看到了一個和心心長得非常相似的女孩。那女孩被一位年約70左右的老太太攔住了去路。對方似乎是因為迷路而暫時在公園里休息，可惜這偌大的公園今天人竟出了奇的少，她都拉不著一個人來排解無聊之情。于是那個女孩就被“盯上”了。

　　他走到附近，聽到她努力安慰著那位老人別再為兒子煩惱。 “兒孫自有兒孫福，您氣著自己還是自己苦呢。這大好的陽光就是為了讓您笑一笑的，您感受感受？曬完太陽就回家喝點熱茶吃點熱乎飯菜，煩惱什么的丟后頭吧�！蹦抢咸犃撕螅蜃煨α恕Ｋ従彽靥统鍪謾C，拉著那女孩說：“小姑娘你是個好的，來，我們加個微信，之后我給你拍的花點贊！”

　　女孩樂得直點頭�！昂醚剑乙步o您點贊。歡迎進入我的朋友圈�！� 接著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小紅花貼紙，笑盈盈地道：“獎勵給您一朵小紅花�！�

　　看到小紅花，他呼吸猛地急促起來。眼前的女孩的面龐逐漸和那個青春稚氣的臉重合，好像看到了當(dāng)初那個，神秘兮兮地說要給他禮物，然后得意洋洋給他貼朵小紅花的女兒。他的親女兒，他的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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