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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她的青春是一場華麗而悲傷的獨舞。她將他寫滿一生,而他只將她寫在了過去。
相遇,淺淺地一笑,淡淡的問候。一切云淡風(fēng)輕。只是,擦肩而過的那瞬間,她的心里溜進(jìn)了一個秘密。風(fēng)的心事寫在云朵里,她的心事藏在秘密里。
對她來說,最幸福的時光,莫過于那狹小的車廂里短短的十五分鐘。
擁擠的車內(nèi),刻意站在他身邊,貪婪的享受著他的氣息。他淡淡的呼出的熱氣在她的頭頂縈繞。
心,不由得加快。只要微微低下頭,便可以發(fā)現(xiàn)她通紅的臉龐;有時她坐在后面,靜靜的盯著他的背影。那一刻,世界仿佛安靜了,車廂,擁擠不再,喧鬧不再,唯有他的背影在生命的時空,成了永恒。
那段路,從校門口到車站的五分鐘,不長也不短。他在前面漫不經(jīng)心地走著,耳朵里塞著耳機(jī),享受著那一刻的寧靜。從未注意到,身后不遠(yuǎn)處的一個瘦小的身影一直跟隨者。踏著他走過的腳印,亦步亦趨?此催^的風(fēng)景,聽他愛聽的音樂,走他走過的路。一點一滴的尋著他的氣息,找著他留下的痕跡,獨自一人,珍藏有關(guān)他的所有記憶。
午后的陽光碾碎了梔子花瓣,落得一地的斑駁。
籃球場上敏捷的身影在她的眼簾里定格。細(xì)細(xì)的陽光灑在他身上,金屑般的塵埃將他包圍,璀璨,耀眼。一切讓她移不開雙眼。
籃球在他手中,如有生命般,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穩(wěn)穩(wěn)的落入籃筐。周圍瞬時響起一陣歡呼。她亦在心底暗暗的喝彩。只是,熱鬧是他們的,她什么也沒有,只剩下那卑微的秘密。
尋著人群中最閃耀的他,默默地為他祈福。球場上,他嘴角那一抹堪比陽光溫暖的笑容,一點一點蕩漾開。她心中的漣漪在心海亦一點一點蕩漾開。汗珠從他的額頭爭先恐后的竄出來,嬉戲著,然后,順著臉龐滑落。在陽光下一閃,滴落在地上,最后蒸發(fā)了。汗珠折射著陽光的光耀,如鉆石般綻放著只屬于它的美。
樹下,蔭影中。
她靜靜地倚著樹桿。整個焦點前方那個躍動的影子,世界小的只剩下自己和魂牽夢縈的那個他。他沖著她扯開一個大大的笑臉,心,仿佛停止了跳動。
當(dāng)她傻傻地盯著前方不遠(yuǎn)處越來越近的他,心為他綻放,心跳一點一點加快,前方似乎是夢寐以求的美景,是一直以來的夢與希望。只是,還沒來得及觸碰著個夢,背后竄出來一個純白的身影,奔入那個懷抱。她剛想抬起的手,微微的顫抖。臉色瞬間泛白,自卑的低下了頭。
原來,美景的前方是萬丈深淵,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落寞地轉(zhuǎn)身,突然間覺得,他的幸福有點耀眼,刺痛了她的雙眼。不敢回頭去看,卻又忍不住回頭。
陽光下,相擁的兩個身影,顯得那么和諧。他們的影子重重地疊在了一起,幸福洋溢在他倆周圍,而她處在落寞的塵埃中。陽光好刺眼,眼睛疼痛,心,更痛了。45度仰望,眼淚流回眼眶。義無反顧地,轉(zhuǎn)身,離去。
寂寞,永遠(yuǎn)只屬于她,幸福,永遠(yuǎn)與她擦身而過。燈火闌珊,卻從未為她點燃。
路途上,不再只有他一人。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倩影,他不再享受音樂,而是十指相扣,漫步在走了無數(shù)遍的那條專屬路上,他的左手邊有了愛的人,他的溫柔只為他的那個她綻放。不遠(yuǎn)處的她,從未覺得那條路有那么長。心頭的苦澀讓她邁不開雙腳。他們的歡聲笑語刺痛了早已麻木的心。明明告訴過自己,只要他幸福就行,可看著他為另一個女孩綻放的笑容,為什么還是會心痛。原來,自己沒有想象中的堅強,原來,說了不在乎還是會心痛。原來,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默默喜歡他的資格。
她是生活在塵埃里的人,逃不開的自卑,避免不了的渺小。那種自卑,那種渺小早已深入骨髓。愛,融入了血肉,戀,在塵埃中。
十指相扣的雙手,訴說著主人的甜蜜與柔情。她默默地忍受著心頭的苦澀。走著他與她人留下歡聲笑語的路。微微傾著腦袋,仰望。憂郁的藍(lán)天滲透了無法忽略的灰,偶爾飄過的云朵無法帶走她的心事。
苒苒時光中。日歷如揮著翅膀的飛鳥,一只只相繼飛去。高考的腳步越來越近,三年的時光轉(zhuǎn)眼即逝。他的甜蜜依舊,她的苦澀依然。
她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追著他的步伐?粗c她的幸福。一切仿佛陷入了一個越來越深的漩渦。越是掙扎,越是逃不開。
終于,敲響了高考的鳴鐘。
陸陸續(xù)續(xù)的考生走向試場。她站在試場門口,不知所措。三年的記憶在腦海盤旋,一幅幅畫面;虮瘋蛳矏偦驕I流或歡笑,不斷地交織著,喧囂著。
這三年,到底擁有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答案都是迷惘一片。
直到背后傳來了他淡淡的一聲加油哦。心,被濕潤了,是花蕊中的一滴淚。
短短的三個字,如一道無法欲言的力量將她緊緊地包圍。她似乎再次有了希望般,輕輕地回了一聲你也是哦。
天空的陰霾不知何時逝去了,迎來了一絲陽光,似乎一切豁然開朗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滿滿的。
對她來說,他能夠記住她的名字,能在她最迷茫是給予她一絲安慰。便滿足了。這就是她的幸福了。
拋開煩惱,她。已然地走進(jìn)了考場。心里默默地念著,我們大學(xué)再見。
結(jié)束了高考,一切苦難似乎在say goodbye。撕碎了的試卷如雪花般紛紛揚揚的從各層樓飄落下。透過那飛揚的碎片,世界變得很不真實。
風(fēng),吹過她的發(fā)絲,凌亂了她的思緒。耳邊的歡呼聲與她顯得格格不入。心,突然變得好安靜,似乎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梔子香飄滿了校園,離別的氣息亦彌漫了校園。獨自漫步在這呆了三年的校園里,初夏的微風(fēng)拂過,空氣中的悶熱的因子好似散去了不少。
輕微的爭吵聲透過重重香樟樹,傳入她的耳畔。記憶中溫柔的他也有生氣的一面,香樟樹遮住了她瘦小的身影。偷偷地望著他因爭吵而泛紅的臉龐。那臉早已不是初見時的稚嫩。歲月在他的臉龐留下了怎樣的吻痕,那日益棱角分明的臉頰,取代了記憶中的青澀。
他的女友背對著他,輕輕地哭泣。他無奈地嘆了嘆氣,又溫柔的摟著,安撫著。散著柔情的動作刺痛了她,眉頭微微一皺。
他們的爭吵源于畢業(yè)后的擇校。他們的理想的學(xué)校一人在北,一人在南。他想去目睹千里雪飄的北國風(fēng)光;他的女孩則中意于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
她轉(zhuǎn)身,暗暗的做了一個決定。高考志愿表上填上了那所北方的高校。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落下了筆。噓了一口氣,趴在課桌上。閉上眼,過往如電影般一遍又一遍地放映。三年的苦戀成了記憶的一部分。桌旁薄薄的一張紙寄托了她全部希望。
畢業(yè)晚會上,那翩翩少年的一首《愛很簡單》將全場的氣氛炒到了最熱。
“忘了是怎么開始,也許就是對你一種感覺,忽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已深深愛上你真的很簡單......”
歌聲中,她失卻了靈魂。不知道一切是怎么結(jié)束的。只記得最后一幕,舞臺中央,他擁抱著他愛的女孩,仿佛世界只剩他倆,在旋律中成了永恒。
而她,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路人甲,只是一個見證他幸福的過客,只留下了淡薄的痕跡。風(fēng)過無痕,愛呢,是否也無痕?
沒有任何告別的話語,獨自踏上了火車。隆隆聲中,記憶定格在離開的前一晚。
同學(xué)聚會上。整個包廂里,嘈雜,喧鬧,瘋狂。她卻如注入了一道冰柱,透心涼。那一首首離別的歌,悲傷的旋律,不禁淚流滿面。習(xí)慣性的抬頭,不再是憂郁的藍(lán)色,只有冰冷的天花板,眼淚再也回不到眼眶。
她醉了,從未沾過酒的她,放縱了,不知喝了多少瓶?酀囊后w順著口腔,喉嚨,一股腦的涌入胃里。滿臉的淚水,滿身的酒氣。有聽著他低沉的嗓音,配上那清脆悅耳的歌聲。一首情歌的旋律,慢慢蕩漾開。
推開那扇沉重的門,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瘦弱的身影消失在熱鬧中。
晚風(fēng)一吹,頓時清醒了不少。只是不斷涌上喉嚨的酒氣讓她不得不嘔吐。似乎整個胃都在翻滾,疲憊染滿了全身。
倚在路邊的樹干上,淚水模糊了眼眶,順著臉頰像掉了鏈子的珍珠,不斷的滑下。
“給!焙唵蔚囊粋字,在頭頂響起,隨后,一張紙巾遞了過來。修長皙白的手指定格在她身前。淚水模糊了眼前的身影。
“謝謝!鄙焓秩ソ樱搁g碰到了他的手心,如觸電般收回,身子一陣僵硬。他似乎沒察覺到她的異樣。
“你收到xx大學(xué)的通知書了嗎?”他開了口。
“嗯!
他忽然抬起頭,望向北方,一臉憧憬,但也掩蓋不了眼底的一絲落寞。
寂靜在倆人之間漫開。誰也不開口。只是享受這份難得的相處。望著他的臉龐,回憶起三年的點點滴滴。似乎注入了勇氣,想將那份從未說出口的暗戀攤開在陽光下。
“我......”一個我字剛說出口,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女友跑了過來,他寵溺的理了理女友因奔跑而凌亂的留海。含情脈脈的眼神,似水溫柔的動作,恍若再無旁人般的親昵。所有的勇氣在那一刻砰然倒塌,好似小時候辛苦堆好了的城堡,卻再頃刻之間轟然倒塌,成了一堆散沙。
他們的世界,她無法插足。眸心的一滴淚滴落在地上,無人知道那是她碎了一地的心。流淚了,可以擦干,可心碎了呢?再也無法彌補了的吧。她的愛情,還沒開始,已經(jīng)隕落了。
車廂里,窗外的風(fēng)景一幕幕往后退。熟悉的氣息,漸行漸遠(yuǎn)。少年的輪廓越來越模糊。
淚,濕了眼眶,更濕了心,濕透了心底的那個秘密。
青春,落下了帷幕;舞曲,接近了尾聲。
她的獨舞,如海的女兒般,用生命換來了雙腿,在王子的舞會上不停地跳著,伴隨著永無止境的痛苦,用生命燃燒著,一直一直,直到生命燃燒殆盡,化為了泡沫。
后來,她站在北國小城的街頭,望著純白無暇的世界。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她的發(fā)梢,她的肩頭,伸出手,接住那片飄落到手心的雪花?粗稽c一點融化在手心。呼出的白氣模糊了鏡片。朦朧中,那片白色化成了午后的男孩,在一點點長大,成了溫文儒雅的少年。最后,白霧消散,他也消失了。
走進(jìn)街角的咖啡廳,點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苦咖啡,填寫著一張明信片,寄出。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望著窗外白茫茫的世界。輕輕地抬手,在窗上寫下了“再見”靜靜地坐著,最后一次回憶那酸甜苦辣的三年。
兩個字逐漸地消失,走出咖啡廳。抬頭,不是記憶中熟悉的那片蔚藍(lán)。或許,再也找不到那片藍(lán)天了吧,但又或許可以去見識不同的藍(l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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